(云南大學 歷史與檔案學院,云南 昆明,650091)
“地方志是我國文化遺產中非常寶貴的一個組成部分,它在我國浩如煙海的文化典籍中,占有很大的比重。據統計,全國保存的各種方志有八千五百種左右,共十一萬多卷,占我國現存古籍十分之一左右。這是一個巨大的數字,為我們研究祖國各地的歷史、地理、物產資源、風土人情、自然災害等提供了很多寶貴的材料?!盵1]方志是歷史文化的重要傳承載體,記載著某一地區在特定歷史語境中的詳細情況。民國時期恰逢中國地方志編纂的轉型階段,昭通的方志編修亦身處變革洪流之中,在體例和內容上,既蘊涵“承上啟下”的包容胸懷與開拓意識,也在一定程度上呈現出近代化的學術趨向。在體例上,繼承舊志的優秀傳統之余,根據不同的記述對象,構思和增添新的文本結構。在內容上,將當時最前沿的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發展狀況也涵納其中,兼具科學性和時效性。目前,學界有關民國時期昭通地方志編修的考察雖有成果,卻不充分。①關于近年來學界涉及昭通方志編纂工作的相關研究,參見趙芳《陳一得與云南地方志》 (《中國地方志》2007年第4期)、陳昊琳《論民國時期云南地方志》 (《云南檔案》 2007年第7期)、李碩《云南地方志考》 (吉林省地方志編纂委員會1988年版),鳳凰出版社編選《中國地方志集成·云南府縣志輯》 (鳳凰出版社2009年版)、朱士嘉《中國地方志綜錄》 (商務印書館1958年版)。本文通過介紹民國時期昭通地方志編修的整體情況,列舉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地方志,并對其作者群體、學術價值和內容創新等方面予以考察,力圖呈現出其方志學的時代特征,祈望以薄力而彌余憾。
民國時期是一個兼容并包的社會大轉型時代,社會風氣初開,人們的思想相對于清代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解放。從學術互動的角度而言,西方和日本的文獻學、圖書館學、史學理論傳入中國,中國傳統的分類學、版本學、目錄學理論也在逐步完善。
南京國民政府內政部于1929年12月頒布《修志事例概要》[2],這對民國時期全中國的方志編修都產生重要影響,云南亦不例外?!盀楦倪M政治之參考”[3],該時期云南方志編修成果顯著,故民國時期昭通地方志的編修亦可以1929年為界分為前后兩個階段:
第一階段(1912~1928年)是民國時期昭通地區方志編修的起始階段。辛亥革命爆發后,中華民國成立。民國時期雖歷經戰亂,社會動蕩,修志工作舉步維艱,成果較少,但是全國修志氛圍濃厚,昭通地區修成了《昭通志稿》,成為這一時期昭通方志編修的經典之作。
第二階段(1929~1949年)為地方志進一步編修階段。1929年12月,由當時的內務部頒布《修志事例概要》二十二條,令各省設館纂修通志,次年2月,云南成立通志籌備處,云南通志館于9月2日正式成立。云南省通志館成立后開始著手制定通志的凡例和分類綱目,制定出了《修志概要》十八條和《全省各縣志綱目草案》,對全省方志編修作了具體規定,內容涉及到體例結構、資料取舍、文字文風和圖表數據。民國時期昭通地區的方志在編修的時候多遵從《修志概要》 和《全省各縣志綱目草案》中規定的條例,所以此時期修成的方志,體例內容大都相似,只是具體內容應各地之間的差異而不同。這一時期修成了《巧家縣志稿》《昭通志稿》《昭通縣志稿》《綏江縣縣志》《鹽津縣志》 等多部地方志,其中,由陳一得主持編纂的《鹽津縣志》體例完備,是眾多地方志中較為優秀的一部。
民國時期,昭通地區在編修新方志的過程中,也對舊方志予以整理,本文著重介紹該時期編修的地方志,主要有以下九部。
《巧家縣志稿》十卷,卷首一卷由當時云南財政廳長,陸崇仁提倡并聘請湯祚等纂修。于1942年成書鉛印,內厘大事記、天文、輿地、職官、民政、司法、財政、教育、交通、農政、工業、商務、物產、氏族、方言、禮俗、宗教、金石、人物、藝文、軼事二十一目,下附子目一百十五。縣志的編修“悉依省府所頒《縣志草案》之規定而略事變通,體例既嚴,紀述亦尚翔實”[4]。體例依當時云南省頒布的縣志草案而略加變通編纂而成?!捌洳牧先∽怨饩w時期的《續云南通志稿》及縣府案冊,另據大量采訪資料,記事斷自民國二十八年”[5]。在卷首龍云為其做的序中提到:“巧家僻處荒陬,自設治迄今,歷時僅二百余載,向無縣志之纂輯”[4]529,而且志書中還記載了當時該地區的礦產資源銅產等的記述,民族類中漢、回、夷、苗等民族歷史記載較為翔實。這無疑為后世保存了較為豐富的材料。
《昭通志稿》十二卷,由符廷銓修、楊履乾纂。1924年鉛字排印,流傳較廣。卷端載唐繼堯、龍云、陳鐸、符廷銓等為其做的序。龍云在序中稱贊道:“深佩新例精嚴、詳明、周備,不列天文、星野、仙人、隱逸等門,尤見卓識。其他各門事理純正,擇言優雅,清而不污,粹而不雜,皆征實錄,不尚浮夸?!盵6]這些稱贊雖有言過其實的地方,但是《昭通志稿》體例的創新是毋庸置疑的。其內厘方輿、食貨、政典、官師、武備、人物、烈女、藝文、物產、人種、風俗、詳異、雜記十三志,下系三十三目,目附子目三十六。敘事起自古代,止于宣統三年(1911年),辛亥革命以后史事均未涉及。
《昭通縣志稿》九卷,李文林、盧金錫修,楊履乾、包鳴泉纂。其中包括厘圖、大事記、天文、輿地、職官、民政、方言、禮俗、宗教、藝文、金石、藝術、人物、詩文征、軼事等二十四目。后附前志源流,本志纂修始末。每目之下系以子目,共一百五十四,子目下又有附目,共六十三。該志書記事始于民國元年,止于民國二十三年。清以前史事,因前志敘述較詳備,故事志不再重復,志中工業、物產、禮俗、宗教等類,材料極為豐富。[5]98體例依照當時省頒興修縣志綱目草案及各縣修志概要,較前志細密詳備。
《昭通等八縣圖說》一卷,陳秉仁纂?,F在可見的最早版本是民國八年(1919年)云南學會的鉛印本。卷端載有陳秉仁的自序,主要論述昭通所屬八縣的山川險要、城鎮形勢交通、物產、險要等。這八縣主要是昭通、大關、魯甸、鎮雄、永善、鹽津、綏江、彝良八屬,所記較為簡略。
《昭魯水利工程志》由包鳴泉、張希魯、楊履乾等編修。民國十九年(1930年)六十軍軍長安恩溥駐扎在昭通,云南省政府任命他為昭、魯水利工程的督辦。龍云在序中認為:“夫河渠有書、溝洫有志。農事為立國之本,水利乃務稼之源”[7]。此書介紹了昭通地區的河流、水患情形等。難能可貴的是,該書還附有過往治理水利工程經驗的地方,并把這些過往經驗記錄下來。這些資料對于后世的水利治理等有很好的借鑒。
《綏江縣志》四卷,劉承功、黃崇華修,鐘靈等纂。凡例十三則。其中包括輿圖、大事紀、天文、輿地、交通、物產、職官、民政、司法、財賦、教育、考試、農業、工業、商業、伎術、宗教、禮俗、方言、金石、藝文、人物二十二目,下系子目一百八十五。“是志體例照省府所頒發縣志條例,記事斷自民國三十五年,分類極細,記事甚詳,包羅甚廣,附表圖繪制精良,表說相資,查檢得便。”[5]102這是李碩在《云南地方志考》 中對《綏江縣志》 較為客觀的評價。
《大關縣志稿》七卷,王心田修,纂者不詳。其中有衙署、街衖、坊表、卡訊塘、公署、鄉村、戶口、交通、田賦、募兵、經費、蠲恤、倉廒、水利、山川、古跡、疆域、形勢、氣候、土質、動物、植物、官師、人物、戎事、營利、忠義、寓賢、貞女、節婦、賢女、雜記諸目,分類較為詳細,記載的內容也較為翔實。
《大關縣志》十六卷首一卷,張維翰修、譚明輝、張銘琛等纂,于1948年成書。凡例十八則及編修縣志人員題名錄。內厘圖說、大事紀、天文、輿地、職官、民政、司法、財政、教育、交通、農業、工業、商業、物產、民俗、人物、軼事、藝文十八志,下系子目一百二十三?!洞箨P縣志》 于1978年由臺灣中正書局出版發行。
《鹽津縣志》十六卷,陳一得、陳葆仁等纂修。于1949年成書傳鈔未刊,修志原則是“不尚理論,務求實質”[8]。內厘輿圖、大事紀、天文、氣象、輿地、物產、交通、教育、民事、農業、工業、商業、賦務、司法、民風、金石、文牘、藝文十八目,下系子目一百二十四。最后附趙汝為編修縣志本末。記事上自漢唐,下迄民國三十七年。《鹽津縣志》的分類較為細密,縣志中有關民國之前的舊事,多摘錄自省志。該志書農業詳查水利農產狀況,商業注重貨幣變遷的記述,人物尤其重抗戰國殤之褒揚。這也說明了縣志記載了當時社會的狀況,比較符合主流。由于《鹽津縣志》體例完備,史料詳實,數據準確,是民國時期云南具有較高質量的縣志之一。
綜上所述,民國時期昭通地區各縣修的地方志中有很多材料來自于明清時期的舊方志,但是也記載了許多新的內容,并適應了時代的變化,出現了一些新的特點,民國時期昭通地區的地方志編纂的數量并不是很多,但是相比明清時期地方志的編纂體例、內容等多有創新。
民國時期昭通的地方志纂修在龍云提倡全省修志的浪潮中展開而來,當時提倡修志或者參與修志的人員大多為昭通人,并在當時云南的社會中享有一定的聲譽,正是這些人的提倡,才有這些方志的流傳,以下對當時較為知名的提倡者與編修者分別予以介紹:
陸崇仁(1887~1951年),號子安,彝族,昭通市巧家縣蕎麥地人。民國初年畢業于云南政法學校。1920年當選省議會議員,后任尋甸縣知事。1930年任省政府委員復兼財政廳長、國民政府云南稅區稅務局長、1944年任省政府委員兼民政廳長及云南省參議員選舉監督。陸崇仁十分關注家鄉的發展狀況,為促進家鄉的發展,在文化教育、地方建設上都比較關注?!霸诶ッ飨蛏虅沼^訂購《四部叢刊》《古今圖書集成》 各一部,《萬有文庫》 第一集,捐贈給巧家縣立民眾教育館?!盵9]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巧家縣的發展。
龍云成為云南省主席之后,以省政府的名義通令各縣纂修縣志。因此陸崇仁大力提倡縣志的編修。陸崇仁在其書的弁言部分中記述道:“民國紀元十九年秋,崇仁奉命再權云南省財篆。受事之初,適僚友魯君嘯仙出宰吾邑。諗其才、學、識兼優,因征求旅省鄉人同意,以創修縣志之責相屬?!盵10]這表明了陸崇仁再次掌管云南省財政大權時,因各方面條件的適宜,想要修一部自己家鄉巧家縣的縣志。“魯君屬稿未竟,解職去。間任邑侯為湯君錫之。湯之才、學、識與魯相存埒,遂以魯手未完成任務,責湯完成之”[10]2。由于魯君嘯沒有完成修志任務,陸崇仁不得不讓湯祚來完成。對于本書陸崇仁給予了中肯的評價,他在該書的弁言部分記載道:“編纂方式,悉依省府所頒《縣志草案》之規定而略事變通。體例既嚴,紀述亦尚翔實。雖不能與洛陽、關中、華陽各名志等量齊觀,而事關一方文獻,傳諸將來,亦足備國史輶軒之采矣”[10]2。但是對于該書的不足之處,他認為該書人物篇中的土著列傳,記載的人物都是改土歸流之后的人物,清康熙中葉至漢武帝設置堂瑯縣,這千百年的時間內,沒有記載一人。“惟《稿》中人物編土著列傳,均屬改流后人物。其由清康熙中葉,上溯至漢武設置堂瑯縣。閱時千數百年,中間竟無一人傳?婦女亦然”[10]2?!瓣懗缛蕛纱纬鋈卧颇县斦d長后,即前后委托巧家縣長魯啟奎、湯祚二人編纂《巧家縣志》民國二十八年(1939年)縣志定稿;陸崇仁獨自捐資印制百余部,分送與各有關機關、單位學校和私人存閱?!盵9]109經過陸崇仁、魯啟煃和湯祚的努力,終于完成了《巧家縣志稿》的編纂。陸崇仁為推廣縣志,捐資刊印100部,分送有關單位、學校和私人存閱。這對于推廣地方志有極大的作用。值得一說的是《巧家縣志稿》雖是陸崇仁積極倡修的,對陸崇仁及其家族中人,除了因敘事不得不提及的外,沒有歌功頌德的文字。
陳一德(1886~1958年),原名秉仁,字彝德,后取“愚者千慮,必有一得”之意,遂號一得。祖籍四川金堂,祖父輩遷至云南鹽津。陳一得生于清光緒十二年(1886年),卒于1958年,是云南近代氣象、天文、地震科學的先驅者,為民國時期云南的地方志編纂作出了突出的貢獻。他于民國八年(1919年),用科學的方法將原昭通所屬全圖改編為《昭通等八縣圖說》。該圖冊圖文并茂,并詳細的分析研究昭通的氣候特點,首次將昭通等八縣劃分為4種氣候類型。對于人民的生產生活有巨大的影響。并主持編纂《鹽津縣志》,鹽津地處滇東北,設縣較晚,民國六年(1917年)才從大關縣分離出來。歷史上從未修過縣志,所以有關的文獻資料稀少。民國三十四年(1945年)鹽津設縣志局,局長由縣長兼任,聘請陳一得為編纂主任,主持《鹽津縣志》的編纂。陳一得受聘后,為獲得編纂縣志的一手資料,帶領編輯人員譚小波、謝八如等人,不辭辛苦翻山越嶺,進入村寨,訪問老農,收集當地的生產、生活資料?;氐嚼ッ骱?,對收集的材料整理編纂,并于民國三十七年(1948年)秋完成《鹽津縣志》的編纂。在《鹽津縣文史資料》第一輯中記載了有關陳一德的有關事跡并對他主持編纂的《鹽津縣志》予以較高的評價“1945年主修其家鄉《鹽津縣志》,不循舊業,重民生各門,完整記錄了鹽津的歷史、沿革、輿地、政治、自然、人文等類。史料翔實。特別是關于天文、氣象的記錄,其方法精當,數據的精確,為鹽津氣象界后學嘆服難望其項背。”[11]
張維翰(1885~1979年),昭通大關人,日本東京帝國大學畢業,曾任云南省民政廳長,他參與編修《大關縣志》,1978年在中國臺灣的中正書局出版。
以上這些人都是當時云南社會、政界比較有名的昭通人士,除他們外,還有張希魯、姜亮夫等人,在此不再詳細介紹,綜上所著,這些編纂人員多是受過高等教育等的人,正是由于他們的大力提倡,許多優秀的地方志由此編修而成。為縣志的科學性、準確性提供了極大的保障。通過他們的努力,這一時期昭通地方志不論是數量還是質量較以前都有了較大的提升。
以《鹽津縣志》 為例,陳一得在編修《鹽津縣志》的過程中,由于他本人是接受過西方先進思想文化教育的,這體現在他修的《鹽津縣志》中,例如:他主張“軼聞,志異庸德矯情,事涉迷信者,概刪除不列”[8]1586在《民國昭通縣志稿》 中還記載有彗星、流星、隕星等星象?!肚杉铱h志稿》卷五中記載了巧家縣歷年的民事、刑事案件等。這些在民國時期昭通地方志中是很難見到的,體現了民國時期昭通地方志的編修受到西方先進文化思想的影響。
又如:在《民國昭通縣志稿》卷六中記載了回教的禮拜寺、經典文字、教長祈禱儀式、禁戒等,耶穌天主教的教堂、宗派、教規、傳教等、耶穌基督教的教會、學校、醫院、入教人數等具體情況,反映西方文化傳入中國,并逐漸在國內獲得認可的情況。
民國時期昭通所修的地方志在很大程度上擺脫了以前地方志編修“重政治,輕民生”“重人文,輕經濟”的不足之處,加強對交通、農業、工業、商業等內容的記述,使志書的實用性較強,有利于人民的生產生活。
如: 《鹽津縣志》卷五交通志,詳細記載鹽津縣的省道、縣道、鄉道、水道、塘遞以及敘昆鐵道工程的經過等。在卷八農業中,詳查水利、農產,附記水利資料。具體設置了耕地、農時、土壤、水利、農產、農具、肥料、園藝、桑蠶、養蜂、畜牧等項目;在卷十商業等分志中,有市集、貨幣、商店、物價、貨物、轉運、鹽店、銀行、貸借、量衡、商會等條目,詳細記載貨幣變遷,以求改進。這些都體現了志書的經世致用價值。在《民國昭通縣志稿》卷五中有記載當時昭通縣的土壤、水利、農具、園蔬、蠶桑等的情況;卷四教育一節中記載了當時的教育局、各種學校、社會教育、教育會等的詳細情況?!墩淹ㄖ靖濉肪硪环捷浿局杏涊d了昭通的氣候、教育狀況等。
與此同時,在這些志書中都有記載各地的商業、手工業、礦產資源、鹽業的發展狀況,反映了各地的財政經濟狀況。例如:《昭通志稿》卷二食貨志中記載了昭通地區的礦產資源、經費以及水利等。《巧家縣志稿》卷七記載了巧家縣當時的工業、商務、礦產資源等。
例如:在《鹽津縣志》卷二天文、氣象中,對宇宙有了較為科學的認識,“但人類棲息于地球,賴太陽光熱以生活,地球周日自轉,周年公轉,形成晝夜四季,其光熱時間變化,實與吾人所居地球上之位置密切相關?!盵8]1627“天文切于應用氣象,特設儀器測候,紀錄兩年,并制變遷圖表,以明概要”[8]1586。又如,因為當時客觀條件的限制,無法繪制詳細的鹽津縣的地圖,但雖“無力實測,疆域、位置、山脈、水流、形勢、名勝曾經反復調查,務求近合。名山要地標高,并經用儀器實測記數,以資比較。各鄉鎮詳繪分圖,名勝擇要附影片,以求明晰”?!尔}津縣志》中,凡“資料有精確調查者,概制成統計比較表”,這些都增強了志書的科學性。值得一提的是,《凡例》 還明確提出,“異庸德矯事情涉迷信者,概刪除不列”[8]1586,這與以往的志書編纂相比,確實是一大進步。《巧家縣志稿》卷二中還運用圖表統計太陽出入晝夜時刻表,使人們更能直觀明了的了解相關知識,這一時期的地方志中都有用先進的方法記述。
此時期昭通所修的地方志多依照云南省政府頒布的《云南全省各縣志綱目》,而且依據舊志的通用體例,然后就本縣的沿革及實際情況進行編修。另外,充分利用各種圖表及統計表,不僅運用許多當時拍攝的照片,而且每一部地方志中都記載有當時繪制的輿地圖、交通圖、山脈圖、水系圖等。
民國昭通地區所修的方志中,多數都含有“人種”一節,記載了各縣的少數民族情況。例如,《昭通志稿》卷十人種志中介紹了昭通地區的少數民族的生產生活方式,雖然較為簡略,但是為后世保存了相當豐富的資料。
第一,內容多照錄舊志。很多地方志的內容存在著抄襲舊志的情況。例如: 《昭通志稿》 與《民國昭通縣志稿》中有關民族的記載內容是相同的,特別是對黑夷、白夷、民家、假漢人等的記載都是一樣的。又如《昭通志稿》 (舊名《昭通府恩安縣志》),其中事實簡陋,多摘抄光緒十二年(1886年)續修《云南通志》 中的《昭通志》,其中人種卷、風俗卷多為抄錄舊志。這就未能擺脫方志因循守舊的傳統束縛,方志中的一些內容不能做到與時俱進。
第二,對于人種,少數民族的記載較為簡略。
例如:《昭通志稿》卷十人種志中對報猓玀的記載僅為:“稱“白骨頭”。舊系夷(彝)目,其家貧者最多,凡起居一切均不敢與黑夷(彝)相攀?!盵6]270對于白彝的生產生活記載較少。對當時少數民族記載較少,是方志作為保存地方史料的功用缺失的表現。
第三,方志編纂理論的缺少與薄弱。由于戰事不斷、社會動蕩,政府對于文化工作沒有足夠的重視,方志理論研究沒有很好的社會環境,只是蘊含在地方志纂修的實踐中,沒有明確地確立起來,沒有形成一套完整的理論體系,使得我們只能從研究民國時期云南地方志的過程中進行總結,這不能不說是個憾事。
民國時期昭通地區的方志編修工作,是對當時昭通社會生活狀況的實時反映。在全國地方志編修向近代化邁進的過程中,云南省政府相繼頒布了《修志概要》 《全省縣志綱要草案》,作為全省修志工作的指導性文件。許多新式學者也積極參與編修各種志書,思想觀念和編修方法上都出現了新的特點,其中不乏較高品質的志書。這些方志的編修,全面記載了民國時期昭通的經濟、社會、文化等的繁榮。雖然有一定的不足之處,但是在當時的有限的條件下,對昭通地區的經濟發展進行了詳實的記載,如:魯甸朱提銀的開采、永善縣、鎮雄縣等地的銅礦開采,金沙江航道的疏浚,昭魯大河治理及昭通眾多的水利工程等??偠灾?,民國時期昭通地區編修的地方志,不僅繼承傳統方志的書寫規范,也呈現出民國時期受“西學”影響而形成的特有的學術近代化與思想包容性的特點,作為研究中國方志史的良好體裁,值得我輩學人發掘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