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江浩 盧章平 蘇文成
(1. 江蘇大學科技信息研究所 江蘇鎮江 212013; 2.江蘇大學圖書館 江蘇鎮江 212013)
人文科學進入數字時代,科技與人文兩大維度在人文學科研究中意義凸顯,逐漸呈現出雙維度交叉融合的趨勢。習近平總書記在2016年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指出,“一個國家的發展水平,既取決于自然科學發展水平,也取決于哲學社會科學發展水平”,“新文科”概念應運而生并持續加速“數字人文”學科發展[1-3]。2019年8月,為促進文化和科技深度融合,全面提升文化科技創新能力,科技部、中宣部等六部門聯合印發《關于促進文化和科技深度融合的指導意見》,旨在打通文化和科技融合的“最后一公里”,激發文化創新活力,創造更多文化和科技融合創新成果[4-5]。數字人文在政策引擎推動下迅猛發展,數字技術驅動人文學科的傳統研究范式發生變革[6]62,但由技術引發的變革并不能從根本上決定“新文科”的發展方向。人文學科是數字人文的交叉學科發跡點,數字人文實踐和理論的發展需要各方面的努力,尤其是離不開人文學者的參與[7]。
伴隨著數字技術在人文學科不斷的實踐,傳統人文研究先預設問題,再收集整理相關材料,通過對材料的思辨和詮釋而形成成果的傳統研究范式正在發生變革[6]62。數字人文將計算機和網絡技術應用到人文學科的研究領域,伴隨著大量的人文學科原始資料數字化,通過文獻數據挖掘和軟件建模分析實現人文研究目的的研究范式正在被人文學者所接納。傳統“學術能力”理論在此背景下不再適配人文學科的數字化研究范式,不再適應數字研究技術的迅猛發展,未能滿足人文學者研究能力評測的需求。據此本文結合人文學科數字化研究范式提出學術能力子概念“數字學術能力”,旨在通過構建人文學者數字學術能力框架,輔助人文學者融入新文科發展洪流中,推動人文學科研究對象的數字化和研究方法的技術化,以期為構建和應用系統、科學、合理、實用的數字學術能力評價指標體系提供有益借鑒。
人文科學是以人的內在精神世界和客觀表達的文化傳統及其辯證關系為研究內容的學科體系[8]。就其學科范圍來說,人文學者主要是指傳統的文學、歷史、藝術與哲學學科中研究人與文化關系的學者[9]。由于計算機科學的迅猛發展與介入,人文學者的人文研究傳統范式正在逐步朝向數字化研究范式方向變革。
計算機科學是數字人文的搖籃,數字技術在人文學科研究中已有很長歷史。自1949年開始,人文計算專注于文本數據的有效產生,這為數字人文的發展奠定了基礎??脊艑W[10],藝術學[11]、古典文學[12]、歷史學[13-14]、語言文學[15]等均已涉足數字領域。進入21世紀,網絡技術的發展和數字化技術的廣泛應用,為學術研究帶來了深刻的變化。一方面,伴隨著信息傳播技術發展,可獲取的數字學術資源急速增長;另一方面,數字環境下傳統研究問題的拓展與新興研究問題的涌現推動了學術研究視角、研究思維與研究方法的變革[16]。在此背景下,“數字學術”這一概念應運而生。總體來看, 盡管學者們對數字學術的理解各不相同, 但都強調數字技術與工具對學術研究的滲透。在數字學術的側重點方面,有學者聚焦于數字技術對學術交流模式的影響[17],也有學者側重于討論數字環境下研究范式與研究方法的變革,還有學者認為數字學術貫穿于學術研究全過程[18]。
雖然學界對數字學術沒有統一定論,但是數字技術的確對傳統的人文學科研究范式的革新起到了推動作用。數字化資料及計算機方法的介入提高了人文學科的研究效率,為人文學科研究提供了全新的研究范式,也給人文學科研究帶來了新的學術思維、理念和方法。臺灣大學項潔認為人文學者主要在其研究的資料收集與整理、資料庫取用階段會運用到相關數字資源,而在其他階段則不會或很少會涉及[19];歐陽劍認為人文學者主要在其研究的資料收集和整理、分析、呈現階段運用數字化資源和數字計算機技術[6]66。我們認為人文學者在其研究過程的各階段均會受數字化影響,并展現相應的數字學術能力,即在任何研究過程中的表現都是學術能力的展現,這就需要明晰當前人文學科的研究范式。筆者從學科視角考察人文學科發展的內在邏輯,形成較為統一的人文學科研究范式,不求詳細但是全面覆蓋人文學科研究過程,這也將有助于探究數字學術促進人文科學研究的可能性。為此,本文進一步細化了適用于當前人文學者的一般研究過程:①預設研究問題;②收集/整理素材;③數據處理分析;④研究結果呈現;⑤研究結論撰寫;⑥學術成果發布。較傳統的研究范式,最大差異有兩點:一是數字技術的大量的引用,二是大量的數字資源和分析軟件的介入可能產生新的問題從而修正研究范式(見圖1)。

圖1 人文學科研究范式
1990年,歐內斯特·博耶提出了一種新的學術觀,認為學術應該主要包括探究的學術、整合的學術、應用的學術和教學的學術等四個方面[20],以此為起點,學術能力的研究殊途同歸。鑒于學術能力尚未完全成熟,其內涵與外延仍在不斷演變與擴充,學界尚未對其形成統一的認識,不同學者對此給出了差異化看法。本研究中,作者無意探討“學術能力”在中西方歷史語境中的變遷和標準,僅探討涉及學術研究過程中知識和技能運用的能力(見表1)。

表1 學術能力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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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文獻調研表明,學者們對學術能力(competence)概念的定義并不一致,許多人將其與學術表現(performance)和學術能力(ability)等術語交替使用。在學術能力的定義上,一部分學者旨在從專業素質和心理特征上表述學術能力,另一部分學者通過列舉來表明學術能力的內涵。現有的學術能力研究主要分為三個維度:一方面是學術能力明面的測度,包括學習成績、核心論文、被引量和就業情況;一方面側重于就業、專業技能和實踐;更多學者將學術能力和研究過程相結合,認為研究過程就是學術能力勝任能力的展現??傮w來看,盡管對于學術能力學界有不同的認識,但都強調學術能力是貫穿學術研究全過程的專業素質。學術研究是一項復雜的系統性工作,各個環節緊密相連,不可分割,學術能力提升的介入必將帶來學術活動全過程的深刻變化,這將不僅僅影響其中某一個或幾個環節。同時在當前數據密集型研究背景下,傳統人文學科面臨著研究范式的轉變,使得傳統“學術能力”概念不再能夠適應現有人文學者科研能力發展的評估需求。為契合當前人文學科研究范式,作者基于對“學術能力”概念的解析與人文學者研究范式嬗變方向的洞見,提出“數字學術能力”的概念(見圖2)。
文章通過對數字學術、學術能力概念的相關文獻進行梳理和分析,結合學術能力相關概念和框架,提取能力各主要部分,結合人文學者傳統科研范式,將數字學術能力從三個維度進行劃分,即:數字信息獲取能力、數字技術應用能力、數字共享交流能力。
數字信息獲取能力是指利用網絡信息的技術和技能獲取信息、解決問題的能力[32]。1974年保羅首次提出了信息素養概念并將其解釋為:利用大量的信息工具及主要信息源使問題得到解答的技術和技能。周慶紅利用“長尾法則”和“二八定律”對館藏數字資源在線使用情況進行分析,提出組織、揭示數字信息引導用戶需求向長尾尾部移動的建議[33]。
數字技術應用在人文學科的轉折點是1993年“摩西瀏覽器”的出現,主要用于搜索和整合歷史數據的數字化工具迅猛發展,并逐漸受到史學家的關注。當前,歷史領域的研究主要存在兩種模式:①利用數字化工具重新審視歷史,提出新問題;②通過數字化媒介打造知識和學術交流傳播的新形式[34]。劉煒從數字人文方法共同體的角度構建數字人文技術體系,提出結構化再造人文、數據化計算人文、可視化形象人文、擬實化增強人文、智慧化擴展人文的理論雛形[35]。

圖2 “學術能力”到“數字學術能力”的概念嬗變
互聯網為學術交流提供數字化媒介,2009年美國研究圖書館協會 (ARL)委托Ithaka做了一個關于數字學術交流現狀的調查,其規范數字學術交流不僅包括學者在傳統和數字出版物發表論文的全過程 (論文寫作、同行評審、編輯、同行評審等),同時也包括利用數字媒體進行的交流活動,如在個人或社團博客、論壇上發表觀點和意見,編輯維基條目,給倉儲或社會網站提交數據或學術交流的產品等[36]。歐洲數字能力框架提出了交流域概念,并闡述了數字交流的形式和應具備的能力,通過在線溝通工具在數字環境中共享資源,通過數字化工具與他人聯系合作,在社區網站參與跨文化互動,包括通過技術進行互動交流、共享信息和內容、參與在線社區、通過數字渠道合作、網絡禮儀和管理數字身份等六種能力[37]。
以數字人文和數字學術的發展為大背景,筆者認為數字學術能力貫穿于人文學者的研究全過程,在學術能力、研究范式基礎上定義數字學術能力是在數字意識(態度)、數字思維(行為)和數字技術(技術)主導下進行跨學科學術研究的能力。
在文獻調研的基礎上,我們剖析了學術能力概念之間的關系,學術能力到數字學術能力概念的嬗變,但對于數字學術能力更深層次的內涵細化需要建立在人文學者基礎上。本研究選用半結構訪談為主、專家調查法為輔的研究方法進行數據收集,通過對人文學者進行半結構的訪談,以人文學者為基線細化數字學術能力框架,結合人文學者數字學術能力三個維度設定半結構訪談問卷(見表2)。

表2 人文學者半結構訪談問卷
作者在2018年11月—2019年3月期間對20位符合條件的用戶進行訪談。被訪談者的性別構成:男性7人,女性為13人,性別比例較為均衡,與人文學者男女比例基本相符;學歷方面:碩士8人,博士12人,這大致反映了進行中國人文科學研究學者的主要學歷階段。本研究采用面對面訪談15人次,電話訪談3人次,微信語音1人次,QQ聊天1人次,錄音時長共578分鐘,聊天截圖12張。研究人員針對訪談音頻進行試聽,語音質量較為優良,并保留全部訪談材料(錄音、筆記、截圖),通過語音識別將訪談材料轉換為數據文本約為18 900字,在此基礎上,對后續資料進行扎根編碼分析。

表3 訪談數據扎根理論分析
本文選用扎根理論對訪談數據進行分析。扎根理論是從原始資料中歸納、建構理論的定性研究方法,學者在收集數據時發現新的問題后,不斷拿新數據與根據已有數據所形成的類別或范疇進行比較,從而剖析原始素材之間的理論聯系[40-41]。筆者遵循扎根理論的核心思想和基本思路對訪談文本進行編碼,即按照開放式編碼從訪談資料中發現概念,通過主軸編碼發現和建立概念之間的范疇,通過選擇式編碼將范疇歸納為更加系統的核心范疇的方法程序進行[42]。
開放編碼階段對訪談材料文字描述信息進行逐句編碼,將原始資料概念化。筆者依次對20位學者訪談材料進行編碼,提取參考點216個,在獲得初始概念后合并和刪除重復交叉的概念,最后共獲得32個初始概念作為主軸編碼的基礎,如檢索策略制定能力、信息資源對比整合能力、數據管理技術能力、可視化技術能力、跨專業合作能力等。
主軸編碼目的是發現和建立各概念之間的聯系,基于開放性編碼中獲得的32個初始概念進行主軸編碼,通過探索概念間的內在聯系,進行深入分析、概括和歸納,進而討論它們之間的聯系并得到12個核心概念。
選擇性編碼的主要目的是從核心概念抽象得到主范疇,通過對核心概念的邏輯關系進行探索與分析,提煉比較前兩個階段得到的編碼結果形成的主范疇,即數字信息獲取能力、數字技術應用能力、數字學術交流能力,并揭示出數字學術能力與主范疇的典型關系結構(見表3)。
人文學科科研范式中,數字信息獲取能力在研究理論的學習、研究方法的確立和選擇上無不體現價值,是數字學術能力的基礎。而數字技術的應用則是數字學術能力在科研中進一步的表現,伴隨數字化技術、數字分析軟件、可視化技術和虛擬現實技術(VR)等數字技術在人文學科中的應用,其不僅對人文社科的研究起到了支持的作用,也推動人文科研范式的轉變。數字學術交流能力主要體現在科學研究合作和科研成果共享這兩個方面,同時個人的共享理念和意識是其重要組成部分(見表4)。

表4 扎根理論選擇性編碼分析
為遵循扎根理論的理論飽和原則,筆者借助敦煌(DH2019)文化遺產數字化國際研討會契機,對3位參與數字人文研究,并有較深造詣的數字人文學者展開訪談,對訪談文本依照之前的步驟重新進行扎根編碼,最終形成的初始概念、核心概念和主范疇未出現新的編碼。因此,本文初步建立的理論達到飽和,具有一定的信度。
由上述扎根編碼分析可知,人文學科研究數字化是在以信息資源獲取為基礎、數字技術應用為支撐、數字學術共享為推動的框架模型下發展的。這是一個系統的人文學科研究過程,也是現階段人文學科科研范式。因此借助管理學系統論,根據系統的層次性、整體性等特點,以人文學者為出發點,并最終落實到數字人文學者,反過來數字人文學者也將影響人文學者的數字學術。本框架列舉核心能力構成要素,以便勾勒出各數字學術能力組成部分之間的關系以及因素(見圖3)。

圖3 人文學者數字學術能力框架
我們通過對人文學者進行半結構訪談并對相關語音文本進行數據分析,發現數字學術能力主要分為三個維度:數字信息獲取能力、數字技術運用能力、數字學術交流能力。數字學術能力涵蓋廣泛,人文學者能力提升不能一蹴而就,作者將數字學術能力培育分為三個階段:通識性培育階段、專業性培育階段和思維性培育階段(圖4)。

圖4 數字學術能力培育模式
數字信息獲取能力主要涉及信息源選擇、操作性能力層面和信息資源的前瞻性批判。信息源選擇涉及對信息源的理解。操作性能力層面涉及在具體的學習研究中獲取信息資源的意識以及相關工具及其功能和用法的理解;操作性能力反映的是在檢索式的制定、數字信息篩選、數字信息存儲等方面的能力。這些基本知識和能力是使用其他任何工具的先決條件。信息資源的前瞻性批判是建立在前期通識性和專業性培育基礎上的批判性數字學術能力培育,人文學者可以通過不同的信息來源了解本學科、專業的前沿動態。
首先,相關的學術訓練可以提高研究者的學術信息獲取能力[43]??的螤柎髮W數字素養教育由該校圖書館、信息技術中心、大學教授等合作開展[44]49,圖書館為學者提供信息資源指南并對其開展信息檢索技能培訓;信息技術中心整合全校的數字資源,同時負責數字技術應用普及教育;大學教授則負責批判性思維、網絡倫理、知識產權等數字人文素養方面的教育培訓。其次,培養學生利用數字工具與信息技術開展信息檢索實踐活動的能力,使其善于借助數字倉儲訪問資源、獲取知識、提高技能與解決問題。最后,為應對當下網絡環境中的數字資源既豐富多元又復雜混亂的現象,要培養人文學者辨別媒介與信息適用性的能力,使他們學會明確信息獲取的方向和使用個性化的優質學術資源,能夠根據具體學習任務選擇最合適的媒介、技術和信息。
數字技術運用能力主要涉及數字資源管理、數據分析、可視化和編程四個方面。數字資源管理能力是信息獲取能力更深層次的需求,以便人文學者能夠實現存儲資源再檢索;數據分析能力和可視化能力注重思維方式和成果的展示,操作性和思維性較強;編程與機器學習旨在從人工智能的角度輔助人文學者擺脫重復的分析操作。
計算機和人文學科跨學科研究范圍日益擴展,對人文學科資源進行統計分析和挖掘已經成為一種時代潮流;隨著數字技術和方法日益多樣化,統計分析方法(如回歸分析、相關分析、聚類分析、時間序列等)更多地運用于人文學科研究中;另外,新型的計算機科學和文獻計量學的理論和工具越來越多地滲入不同的人文學科研究領域,大大改變了人文學科研究的格局。知識地理系統、家譜平臺和印象系列研究成果無不是建立在數字技術的基礎上。部分高校走在前列將數字技術嵌入人文學科專業課程,有的大學還通過讓學生直接參與到項目當中來發展和提升其數字技術應用能力,如美國本特利大學通過讓大一學生參與數字游戲開發項目來提升其數字技術應用能力[44]49。
其次人文學者需要注重知識結構優化,規劃數字技術教學占比和難易程度,在專業的理論方法上拓展數字思維訓練。在掌握基本的數字工具技能與知識的同時,也要合理規劃使用數字工具的應用范圍,利用數字工具加強交流與協作,批判性地評價數字工具的利弊,以此來解決研究中出現的問題,實現安全、負責任地使用數字技術,促成其從數字原住民轉化為數字學者[45]。
數字學術交流能力主要涉及學術交流態度和版權意識、學術交流的途徑、交流對象選擇和交流成果的展示四個方面。學術交流的態度和版權意識是實現學術交流的根本條件;開放的交流途徑是學術交流基礎;交流對象是學術交流的目標群體;交流成果是學術交流的目的,通過交流實現學術思想的整合,碰撞思想火花。
信息與通信技術教育,重點突出認知和技術兩個層面,讓學者不僅能夠理解不同類型、格式的數字信息的意義,還能使用數字工具進行數據處理和學術交流,根據研究內容編輯制作PPT、音視頻等有助于引導學者逐漸發展出應用數字工具解決問題的能力、與他人的協作能力[46]。歐盟數字素養框架提出交流域,也是著重強調數字環境中交流的能力[47]。這就需要加強人文學科學術研究環境建設,搭建研究平臺鼓勵學術爭鳴,包括信息資源整合平臺、知識互動交流平臺[48],支持人文學者網絡學術活動開展,落實數字化人文學科研究技術的掌握與傳播路徑設想[49]。同時數字出版作為傳播人文學者創新知識成果的形式,也是推進學者數字學術交流能力提升的重要渠道[50]。
圖書館作為信息資源的主要提供者參與數字人文戰略實施,可以突破輔助者角色,有利于構建與其他學科學者的伙伴關系[51]。依托圖書館建立系統數字學術能力評估機制,構建人文學者數字學術能力評測體系,量化測度人文學者數字學術能力短板,健全傳統人文學者數字學術能力,也可為高校或科研機構提供良好的數字學術交流環境。
中國高校教育長期低水平的灌輸式教育使學生習慣于被動的學習方式,然而當前的數字學術環境對其提出了全新的要求,需要其實現學術能力的再生產,即數字學術能力。
首先,需要高校的課程改革。系統的知識才有力量[23],在課程的設定上高校需構建較為完整的知識體系,助力學生學術思想的萌發,這是數字學術能力培養的必然要求。研究生入學之初,專業背景比較復雜,跨專業報考現象很普遍。如果不能建構一個能夠融入數字人文主題背景的人文學科課程體系,就難以提升人文學者的科研水平。
其次,需要加強導師隊伍建設。當前人文學者數字學術的參與度低于圖書館員和圖情檔學者,而圖情檔學者的數字學術研究又主要取決于導師的研究方向。導師是學生學術上的主要思想啟蒙者,對于學生的知識體系、技術應用和學術交流等方面影響巨大。
最后,需要提高人文學科學者的主觀能動性。能動性也是學術能力顯性和隱性的展現,即在批判性意識和學術想象力為前提條件下,實現學術能力的再生產,在學術實踐的基礎上實現數字學術能力的內化。在課程設置和導師引導的作用下,激發學生主觀能動性,實現其數字學術能力在技術、態度、行為上的轉變。
學校課程、導師隊伍和學生能動性是實現學生數字學術能力提升的基礎,但數字學術能力的提升還需要學術視野的拓寬,著眼于學術環境發展的大背景。當前學術界缺乏文理科的融合,跨學科課程不夠健全,或者流于形式,結果扼殺了學生的學術創新能力[23]。多元化學科的交叉需要考慮現有學科的特點和優勢,也需要考慮國家的經濟和文化建設,在現有的“新文科”建設,文化與技術融合的指導意見下,人文學科和理工科的交叉是大勢所趨。清華、北大、南大、武大建立了交叉學科學院和數字人文中心(工作坊),在制度和交流等方面積極推進學科交叉融合。
學科之間交叉融合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需要我們積極推動。這就需要建立一個中心或工作坊促進各個學科之間的交流,其角色定位為資源提供者、教育引導者、交流中介者、技術開發者。歐美高校以圖書館為依托建立數字學術中心,從服務團隊建設、服務對象和目標規劃、服務項目制定、服務工具開發等方面進行了許多嘗試,并獲得了巨大成效。我國高校圖書館作為高校的文獻情報中心,提供數字資源責無旁貸,再者圖書館主持高校信息檢索課程的規劃和教學,其作為數字人文的重要參與者完全能夠勝任教育引導者的角色定位。圖書館是各個學科學者空間交互的最佳地點,各個學科的學生和老師可能在圖書館偶遇,建立數字人文中心,有利于其交互常態化,將學科碰撞迭代化。綜上所述,圖書館是高校建立數字人文中心的最佳選擇。
本文以人文學者為研究對象,數字人文為主題背景,學術能力為理論基礎,發掘學術能力至數字學術能力的概念嬗變;運用扎根理論分析人文學者半結構訪談材料,剖析數字學術能力構成要素,構建數字學術能力框架模型,辨析數字學術能力主要構成為數字信息獲取能力、數字技術運用能力和數字學術交流能力。本研究實現學術能力維度上的整合和提升,將技術維度提高,結合態度和行為維度,將數字學術能力定義為在數字意識、數字思維和數字技術下進行跨學科研究的能力,并從數字信息獲取能力、數字技術應用能力和數字學術交流能力維度給予培育的發展策略。文章提出完善課程設置、建設導師隊伍、提升學生能動性,促進學科間的交叉與滲透,以圖書館為載體建立數字學術中心(工作坊)三點建議,以期推動數字學術能力研究,助力人文學科研究數字化進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