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伴梨花

三月的金川，春風吹到哪里，雪梨花就綻放到哪里！

三月，只需一場如剪春風，金川的梨花，就會成千上萬地爭相綻放在大金川河兩岸，梨花連著河谷自西向東綿延不絕，花勢蔚為壯觀，美不勝收。

那鋪天蓋地的梨花好似雪花飄落在大金川河谷的滿山滿坡、沿河兩岸、村村寨寨、房前房后、田間地頭。我敢說，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和地區(qū)的梨花敢與大金川三月的梨花盛景相媲美，真可謂：此景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見”。

金川文友開東告訴我：“看金川梨花，一定要與金川的水一并看，與村子一并看，與這塊土地上的人和故事一并看。就像吃酒，要有咸淡相宜的花生為伴才顯得出酒的味道和余韻。”

梨花與水一起看，我們的目光自然會集中到浩蕩的大金川河上。

馬爾康梭磨河位于大金川的上游，梭磨河大峽谷與大金川雪梨河谷相距只有一百多公里。馬爾康境內(nèi)高山峻美，河流眾多，有上百條的源發(fā)河流，它們?nèi)繀R入馬爾康境內(nèi)的幾條古老河流中，如卓斯甲河、腳木足河、莫足河、砍竹河、杜柯河、納足河、茶堡河、大郎足河等。這些河流，最終又全部匯入源于阿壩大草原深邃的梭磨河峽谷的梭磨河，帶著大草原和雪山冰雪的氣息，以浩浩蕩蕩之勢奔向大金川河谷。

大金川河谷，深而狹長，是梭磨河峽谷第一處開闊地段。湍急的河水首先穿過金川境內(nèi)的慶寧、咯爾、沙爾這些地方，然后進入大金河谷的平坦地帶，在這里河流變得舒緩蕩漾，在村前的河灣中回旋留戀不前。

金川河在三月溫柔無風的陽光下，肆意蒸發(fā)著來自上游梭磨河大峽谷兩岸點點山野桃花香的冰涼河水。白天，在強烈的陽光下，水自由揮發(fā)，這使得土地變得滋潤、空氣變得滋潤，就連梨花也變得滋潤了。

夜里，冰涼的河水帶來極低氣溫，讓溫度驟降，白天揮發(fā)的冰河水會很快形成厚厚的水霧降臨大地，也會降落在每一朵梨花上。夜里，朵朵的梨花就會被濃濃的水霧清洗個透，翌日清晨，你就會發(fā)現(xiàn)那些梨花變得更加冰清、更加玉潔了。

“每一棵老梨樹，都有一個老故事。”開東這樣對我說。

梨樹，如時間一樣純粹一樣古老。他說：“梨樹知滄桑，梨花知歲月，所以老梨樹的滄桑與歲月，年年綻放在大金川河谷的歲月長河中。”

這條河流，養(yǎng)育了河灣前村莊里美麗的土地和無數(shù)的故事，這些土地和故事養(yǎng)育著這里的百姓和萬物。所以這里的人們，像大金川河水和大金川梨花一樣豁達豪放和賢淑美麗。

大金川，梨花如雪，山川如畫，既得益于得天獨厚的自然氣候地理條件，更得益于祖祖輩輩居住在這里的勤勞人民。金川人民極具藝術(shù)天賦，金川的家園，如詩如夢。這里地靈人杰，讓中國土地。上多了一處梨花的人間天堂。

金川梨花與歷史故事一并看。金川，是嘉絨藏族的祖地，歷史上曾經(jīng)發(fā)生過震驚中外的乾隆皇帝兩次征金川的事件。近代史上，中國工農(nóng)紅軍曾在此建立紅色革命根據(jù)地，并建立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民族區(qū)域自治政權(quán)一“格勒得沙共和國”。

據(jù)史載，乾隆十二年（1747年）初，川西土司甚多，經(jīng)常相互擄掠燒殺，大金川土司莎羅奔及其侄兒郎卡，勢力強大，進攻革布什咱和明正土司，擊殺清千總向朝遠，擾清汛地。乾隆一紙諭書，宣布用兵金川，剿殺莎羅奔，要使川西這些叛服不常、相互殘殺的土司“彌耳帖服，永為不侵不叛之臣”。于是，乾隆為平定金川，兩次出征大金川，戰(zhàn)火在這片土地上先后熊熊燃燒了29年，耗資7000余萬兩白銀，雙方將士、“番民”死傷眾多，付出重大代價，但是，自此以后，金川及其鄰近地區(qū)，皆享寧謐。金川地區(qū)屯田發(fā)展，人丁日增。乾隆五十年，屯地13萬余畝的“降番”已因“久沫深恩，各安耕作，遇有差遣，莫不奮勉出力，無異內(nèi)地民人”，而“改土為屯，除去降番名目”。這對金川及其鄰近地區(qū)的藏漢人民安定生活，及其經(jīng)濟發(fā)展起到了積極作用。

金川故事久遠，如這里的土地一般厚重，如這里冰清的梨花一般神秘。

金川看梨花，最好的感受是穿行于一個個村子之中。只要靜靜地走進村莊，你便有機會看見喜鵲踏梨花、竹影土籬疏和聽見黃泥院墻邊每一株老梨樹的故事。那些梨樹的故事，會讓你心性的天空變得與歲月一樣悠遠。

“去村子里看梨花，給你講老梨樹的故事。”開東那次邀請時這么說。

如他所說，當我走進了村子，走到梨樹下。我才知道，每一株梨樹都有一個古老的故事。

之前，對梨花、老梨樹的故事知道甚少，更沒有安靜地去欣賞月光下金川梨花的靜謐，晨光中金川梨花的冰潔玉清。

開東家在咯爾鄉(xiāng)復興村，這村子大概有一千戶人家，漫步其間，并沒有讓人感覺擁擠。農(nóng)家小院被縱橫交錯的泥土小路或水泥小路連接著。小路旁栽滿梨對，一處處農(nóng)家小院就坐落在某一條小路的盡頭。

每一處小院，都被用黃泥做的女兒墻護著，院墻半，人高，夯得厚墩墩的，十分可愛。只要有泥墻的院子，墻內(nèi)墻外一定有幾壟翠竹，有幾株老梨樹。老梨樹的枝干粗糲，樹干呈黑褐色，極像一棵老態(tài)龍鐘的藤樹，樹的花兒卻特別潔白美麗。

不管是泥土夯筑的房屋院子，還是現(xiàn)代材料修建的房屋院子，都極精巧干凈。院子內(nèi)必有一條或兩條小黃狗，一群土雞被圈在雞舍內(nèi)，院子不遠處一定還拴著一.兩頭老黃牛。屋外，一條小溪緩緩慢慢地流向遠方。

楊素筠

羌族，籍貫四川茂縣。四川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馬爾康作家協(xié)會主席，《梭磨河文學》主編。近十余年，發(fā)表有近百篇散文和游記，作主要以描寫鄉(xiāng)土題材為主。先后被《四川文學》《四川畫報》、中國《民族》、四川《民族》《中國國家地理》《北京日報》《草地》《阿壩日報》等刊登，出版?zhèn)€人散文集《原鄉(xiāng)》。主筆的馬爾康微電影《風鈴聲聲》點擊百萬人次，受到網(wǎng)友數(shù)千條好評。參與作詞的歌曲《嘉絨打麥歌》榮獲2019四川省首屆合唱節(jié)金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