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曉寧 (河南大學音樂學院)
花木蘭女扮男裝替父從軍的故事在中國可謂家喻戶曉,婦孺皆知,花木蘭的形象在國人心中就是巾幗不讓須眉最具代表性的人物。①直至今日,很多文藝作品都圍繞花木蘭的傳奇形象展開創(chuàng)作,其中我們最熟悉的就是常香玉演繹的豫劇版花木蘭了。1998年迪士尼版本的動畫電影《木蘭》在全球上映,使得木蘭的形象走出國門,在全世界人民的心里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歌劇《木蘭詩篇》同樣取材于這一個古老的傳奇故事。
2003年,為了進一步弘揚中原文化,河南省委宣傳部提出并組織實施“鄭汴洛文藝精品工程”,居心打造一批具有河南元素的高雅舞臺藝術精品。出生于河南開封,時任東方歌舞團副團長的作曲家關峽受邀參與這一項目的創(chuàng)作。關峽致力于打造一部國際化的可以成為河南文化名片的民族歌劇,在題材選擇上木蘭替父從軍的故事首當其沖,《木蘭詩篇》也就此應運而生。
《木蘭詩篇》以南北朝民歌《木蘭辭》的內(nèi)容為主線,將詩詞作為歌詞編寫旋律,用交響合唱的形式在篇章間推動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由此,此劇在篇章結構上分為序曲,第一場·替父從軍,第二場·塞上風云,第三場·巾幗情懷,第四場·和平禮贊,終曲·和平頌六個部分。《我的愛將與你相伴終生》則是第二場“塞上風云”中的經(jīng)典唱段。
辭別了年邁的父母,換上一身戎裝為國征戰(zhàn)的木蘭,已不再是當戶織的女兒家。經(jīng)過了戰(zhàn)場的一載春秋,木蘭已然成長為戰(zhàn)士們的花將軍。同時,經(jīng)歷了沙場上的并肩作戰(zhàn)與軍營中的朝夕相處,木蘭對劉爽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深深的情愫,軍營生活中處處照顧劉爽,而“不知木蘭是女郎”的劉爽只當木蘭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決戰(zhàn)打響,由于木蘭不畏艱險深入敵營刺探軍情,提前為將士們打探好進攻路線,大獲全勝。正在大家歡欣慶祝之時,殘留敵軍突然向劉爽射來一箭,迅速察覺到的木蘭毫不猶豫的為劉爽擋下了。身受重傷的木蘭陷入昏迷,神志不清中木蘭陷入了夢境,夢中的木蘭不再是威風凜凜的花將軍,褪去一身鎧甲換上了紅妝,與心上人劉爽相遇。夢中的木蘭大膽的向劉爽表達了自己的內(nèi)心,一聲聲的哥哥,叫出了木蘭心中積壓已久的情感。
《我的愛將與你相伴終生》在第二篇章,甚至是整部劇中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這是木蘭第一次在戰(zhàn)場上流露出女兒情,第一次在殘忍的戰(zhàn)場上表現(xiàn)自己的脆弱。她何嘗不想受人呵護,又何嘗不想過平平淡淡的生活,她熱愛這世間的一草一木,現(xiàn)在卻因為戰(zhàn)亂不得不盤起自己的秀發(fā),擦掉自己的粉黛,藏起自己屬于女性的柔與美,在戰(zhàn)場上廝殺。
以一聲對“哥哥”的呼喚來作為開篇,看似一聲簡單的“哥哥”,喊出了木蘭心中不知積壓多久的情感和委屈。雖然木蘭無怨無悔的替父從軍,但是若不是這無情的戰(zhàn)爭,木蘭本該是在閨中過著自己平淡卻幸福的生活。如今在戰(zhàn)場上一身男兒裝,行為舉止都小心翼翼的不敢露出半點柔弱的樣子。就算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也怯生生的不敢表達,更不敢有過多的接觸。這一聲聲哥哥,承載了木蘭對劉爽深深的愛意。然而木蘭的呼喚,只有交響樂隊用音樂一句句跟著做應答,這一聲聲“哥哥”劉爽并不能聽到,顯然木蘭心中深深的女兒情劉爽也不曾察覺。
沒有了因為女扮男裝而需要隱藏自己的牽絆,大自然中的一花一草、高山流水都能讓身為女人的木蘭感到欣喜。“我愛這綠野花海,我愛這流水淙淙,我愛這草原清風撲面來,我愛這彩蝶翻飛情意濃!”四個并列句的最后的“彩蝶翻飛情意濃”不禁讓人聯(lián)想到“梁祝化蝶”的故事,令聽眾也不知不覺被這份深沉的感情吸引。
在聲樂學習的過程中,理性的來講作為演唱者我們需要兼顧技術的使用與情感的表達兩大方面,這樣才能將一部作品成功的詮釋給聽眾。同時,我們要知道技術與情感絕不是兩個各自獨立的概念。一般來說,在一位演唱者的技術水平達到一定水準的時候,才能有能力利用自己的技巧來通過聲音詮釋出自己想要的情感表達,或者說是在一定的技巧支撐下對作品進行情感處理;同時,在一些情況下,處理作品時能準確的拿捏好作品或者人物的情感表達,在演唱過程中,會在一定程度上輔助演唱者技巧的進步,所謂“以情帶聲”。不論是精進技巧還是準確拿捏情感,最終的目的都是準確的表達作品。
《我的愛將與你相伴終生》是一首E調(diào),4/4拍的詠嘆調(diào)。結構為復合三部曲式。
A部分由兩個樂句(4+6)組成,樂句均采用弱拍弱起的寫作方式,為了配合木蘭深情的情緒,旋律線條基本沒有大跳。重復兩遍呼喚“哥哥”,旋律線條與朗誦時的情緒起伏十分貼合。
B部分是詠嘆調(diào)主體部分,由b(4+5)、c(5+5)、b’(4+5)、c’(5+6)組成,這一部分節(jié)奏在2/4拍與4/4拍之間交替變換,但由于在寫作時節(jié)拍與樂句十分貼合,所以不會給人以混亂的感覺,反而給樂句走向增添更多新意。
C部分為兩個重復樂句(8+16)組成,第二遍設計加入男聲二人合唱,C部分整體都是之前多次出現(xiàn)過的重復樂句,所以情緒上一定是層層遞進,愈發(fā)強烈的。
在歌唱中,對氣息的把握與靈活運用對于一個歌唱者來說是至關重要的。能夠正確并熟練地運用好氣息,對演唱中所呈現(xiàn)的聲音質(zhì)量影響極大。
詠嘆調(diào)開頭用木蘭對哥哥的呼喚作為開篇的樂句,兩聲“哥哥”叫出了木蘭心中積壓太久的感情。但作者在寫作時并沒有將這兩聲呼喚寫的聲嘶力竭,而是采用了弱拍弱起的方式,用極弱的音響表達出濃烈的感情。但是,即使是弱拍弱起,音高也不高,歌唱者在起音時的氣息一定不能松懈,要做到強氣息弱唱。這兩個樂句承載著承上啟下的作用,在弦樂隊柔和的前奏鋪墊后被引出,又要為整曲奠定感情基調(diào)。“你可知道木蘭心中的女兒情”掀起了第一個小高潮,情緒愈發(fā)激動,句子也相對較長,在“心中”二字之前建議要換一口氣,將腔體吸開準備迎接高音。
在B部分開始時,由于音高寫在女高音的中低聲區(qū),唱完高音后切記要調(diào)整好氣息,將整個歌唱位置向胸腔調(diào)整,防治位置過高,中低聲區(qū)唱不出音色。唱至“情意濃”時,“濃”字要做出一個漸強處理,所謂漸強簡而言之就是更加積極的推動氣息,從而順勢推出曲終又一高潮。
第三部分音樂達到整曲最高潮部分,也是點題部分。在速度方面要比第二部分整體提快一些。這一部分幾乎在高音區(qū)連續(xù)的演唱,不留神就容易越唱喉頭越提,氣息也會變得浮起來。一定要注意喉頭的保持與放松,不是硬喊,而是更加利用強大的呼吸支持來演唱,同時通道也應該打得更寬。
結束段是十分打動人、情感也更加激動的,氣息更要積極、努力的給滿,連串的高音才不會感到越長越吃力。在唱結束句的最后一個字,“相伴終生”的“生”字是,一定要積極的推氣息,不能因為要結束了,在聲音沒有消失的時候就把氣息松懈掉。在平時練習時,可以采用吐出余氣的方式來訓練弱聲也要推氣息的習慣。
開口音的“啊”字,在嬰兒牙牙學語時同時最早便可以學會的發(fā)音,但是放到聲樂演唱中,這個看似簡單的“啊”字確實十分有講究的。這首詠嘆調(diào)開篇就是“啊,哥哥”,咬字時要做到位置集中,有點的咬。“啊”字,作為開口音,也不能將字咬得太散,起音時,字頭的發(fā)聲要集中一些。“親親的”屬于閉口音,閉口音在咬字時容易帶動整個通道和發(fā)聲位置變窄,這個時候咬字一定要注意保持好發(fā)聲位置,可以用抬笑肌的方式加以輔助。
“我最親的人......”到結束句的后半部分,情緒上是愈發(fā)激動難耐的,所以,在演唱過程中應當注意到這一點。“最親”和“最愛”兩個詞安排在樂句的最高音上,是高潮中旋律和情緒的重點音,在咬字時要顯得激動一些,從而突出這兩個詞的重要性。最后的“激情”有一個裝飾音唱法,這個部分在演唱時不要將裝飾音唱的太快,要處理的情緒高漲且氣定神閑,為最高潮做鋪墊。結束段要把握好情緒,不要自己沉浸在抒情的情緒中無法自拔,從而情緒沒能層層推動起來,咬字時要注意歸韻稍快些,以顯示出木蘭在此時激動的心情。
通過《木蘭詩篇》在國內(nèi)外演出中獲得的一致好評,我們不難看出中國民族歌劇在這次的探索與創(chuàng)新的過程中是十分成功的。故事在選材和后期再度創(chuàng)作中,做到尊重歷史、尊重文化的同時也能與國際接軌,將木蘭從軍的故事做到了最大化且正面而積極的創(chuàng)作發(fā)揮,讓木蘭的形象既符合人們心中的理想,也賦予了她新的生命。可以說這部劇是近現(xiàn)代以來具有里程碑式意義的一部佳作。
《我的愛將與你相伴終生》在這部劇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它代表了木蘭一身戎裝下細膩的女兒情,是木蘭在大義的家國情懷下為數(shù)不多的對于“小愛”的吐露心聲。這樣一首頗有深度的詠嘆調(diào)作品,在詮釋時不論是在歌唱技術方面還是在情感把握上都為演唱者增添了不少難度。在演繹這一類型的作品時,演唱者一定要對角色性格和故事背景有一個精準的把握,在此基礎上去兼顧技巧方面的氣息、咬字、情感把握等問題,再進行自己主觀的二度創(chuàng)作,如此才能在練習或表演時做到心中有數(shù)。
注 釋:
① 劉軍霞.歌劇《木蘭詩篇》的音樂風格與演唱技巧[D].云南藝術學院,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