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談中國畫創作中內容與形式的關系
——以《魂系馬嵬》為例

□張 藝 鄧益民 西北大學

一、藝術作品中內容與形式的含義

“內容”在辭海里的一種解釋是指藝術家欲表達與傳遞的主題、構思或想法，至終將這些理念呈現于自己的藝術品中。內容包含題材和主題兩個要素，題材是藝術家所要描繪的對象，主題是藝術家對所描繪的題材的認識、情感、態度和評價，以及通過題材媒介表達的思想情感以及作者的審美理念。

“形式”是指藝術作品內容的存在和表達方式。中國畫的形式有內外之分，表層的生理視覺意義上的形式只是一種外形式，而內形式是表層形式里的技術構成。內形式不僅以手段、媒介等方式作為外形式的附庸，且其自身還具有獨立的審美意義。

二、中國畫創作中內容與形式的關系

內容和形式是藝術作品構成的兩大要素，他們之間的關系是相互依存的。在藝術創作的過程中, 內容和形式的關系是遵循矛盾辯證統一和互相轉化規律的。

（一）內容決定形式

藝術作品的內容來源于作者的情感經歷和對生活的認識，生活閱歷是藝術家創作的前提和基礎。從藝術創作來看，先有藝術認識，才有藝術表現，先有內容，才有為之適當的表現形式。同時，內容的變化決定了形式的變化，如《清明上河圖》表現的是北宋都城汴京的城市面貌和社會各階層的生活狀況，因此作品以鳥瞰式長卷的形式予以描繪。

（二）形式反作用于內容

形式需要根據內容的不同選擇恰當的藝術語言進行表現，在內容的規定下，運用特有的材質和與之相應的表現手段對畫面形象刻畫和畫面效果進行渲染，從而呼應主題。不僅如此，形式將反作用于畫面內容，使內容更加豐富，形象更加鮮活，增強畫面意境的傳達，如《潑墨仙人圖》筆墨酣暢淋漓，造型奇古，潑墨大寫意的手法更加凸顯了仙人的憨態可掬。

（三）以何家英、高云《魂系馬嵬》為例簡要說明

構圖：作者采用呈泰山壓頂之勢的險構圖，畫面上大下小。畫面主體是持刀而立的紅衣武士，占據畫面上半部分，而主要人物楊貴妃和唐明皇卻被安排在畫面的左下一角，被三軍將士逼迫得快要“掉出”畫面……這種強烈的構圖形式，表現了作者對李楊遭遇的同情，反映了內容題材的內在結構和情緒。

筆墨造型：中國畫離不開筆墨語言的造型，作者對筆墨的運用繼承了晉唐以來的畫風，注重骨法用筆, 以形寫神，使人物表現具有古意。作者在處理人物形象時，克服古代繪畫千篇一律、概念化的人物形象。畫中每個人都有個性，呼之欲出，如唐代御林軍形象屬于西域血統，作者刻畫出很典型的高鼻梁絡腮胡的威武形象；又如對楊玉環的形象的塑造，作者綜合唐代以胖為美和現代小眼睛的審美，畫出了比較飽滿豐腴符合現代人審美的楊貴妃形象。

設色技法：作者根據題材內容，參考舊壁畫的畫面效果，以此來表現作品的歷史感。《魂系馬嵬》色彩處理鮮艷濃重，三軍將士大塊面的紅色和穿著薄如蟬翼的楊貴妃的一點白形成強烈對比，人物刻畫的線條溫和統一，凸顯出楊貴妃的悲慘遭遇和我見優憐的情感表達，深化了創作主題。

可見《魂系馬嵬》的創作，畫面形式緊密圍繞內容，畫面選題于戲劇創作《長生殿》中“馬嵬驛兵變”這一情景，畫面描繪的人物浩大眾多，作者深入刻畫了李隆基、楊貴妃和眾多武士的不同個性，對人物的造型塑造也以歷史為依據，如武士的刻畫具有少數民族的形象，楊貴妃的形象也與現當代人們的審美進行銜接等。畫面用色、用線都繼承了晉唐以來的畫風，體現了作者深厚的繪畫功底和對傳統繪畫的繼承。在畫面處理中，眾多紅衣武士的浩大與唐明黃的軟弱無奈形成對比，武士的陽剛之氣也與楊貴妃的陰柔之美產生對比，大面積的紅色與楊貴妃的一點白形成對比，這些形式美感都對畫面內容、作者思想的表達，即對楊貴妃的同情進行了加強與反作用。

在中國畫創作中，內容是“畫什么”，形式是“怎么畫”，即以什么手段體現內容，形式是內容的物化過程。形式是可視的，這樣才使內容得以表現，形式要準確地表現內容，只有獨創的形式，才能成為獨特內容的載體。同時形式具有時代感，改革舊形式創作新形式便成為藝術創作的主要任務，因此在中國畫創作過程中，藝術家要具備敏銳的形式感來凸顯個性化表達，使表現內容更具獨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