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詞話》·人間詞
——淺析語文教學(xué)中的詩詞賞析原則

李娜

（大慶市第四中學(xué)語文組，黑龍江 大慶 163700）

晚清的國學(xué)大師王國維有一本著名的關(guān)于詩詞，主要是針對詞的文學(xué)理論著作——《人間詞話》。王國維先生著名的三境界說——“古今之成大事業(yè)、大學(xué)問者必經(jīng)過三種之境界：‘昨夜西風(fēng)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此第三境也”就是出自《人間詞話》。而《人間詞話》也為我們的語文教學(xué)提供了重要的詩詞賞析準(zhǔn)則。

一、境界之美——《人間詞話》的中心論題就是“境界說”，這是王國維美學(xué)思想的核心內(nèi)容。

“詞以境界為最上。有境界，則自成高格，自有名句。五代、北宋之詞所以獨絕者在此。”

（一）《人間詞話》第一則。其實我們怎么理解這個“境界”，現(xiàn)在文學(xué)評論界還在為這個概念的界定爭論不休。我就想簡單化一下，我個人理解“境界”，它是涵蓋了“意象”和“意境”。不妨打個比方，我們評價一個人，總是關(guān)注這個人整體給人的感覺，那么這個人應(yīng)該是有氣質(zhì)才好。

他強調(diào)作者的情感、意趣和創(chuàng)造力。這些在藝術(shù)創(chuàng)作過程中所起決定作用。并指出，什么叫好作品？要達(dá)到意象鮮明、情境相諧的“境界”，也就是寫感情要“真”，寫景物要“活”。這樣才有藝術(shù)感染力。

“境非獨謂景物也，喜怒哀樂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寫真景物真感情者，謂之有境界。否則謂之無境界。”

（二）《人間詞話》第六則。比如五代十國的時候有個“花間派”（也稱“西蜀派”），鼻祖是溫庭筠，他有一首《菩薩蠻》：

小山重疊金明滅，鬢云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

照花前后鏡，花面交相映。新帖繡羅襦，雙雙金鷓鴣。

我們都知道“山如眉黛”，他這里是說寫女子的眉是那種如山的美眉，鬢發(fā)像云，臉龐如雪，慵慵懶懶的起來，拿起鏡子顧影自憐衣服上繡的鷓鴣都成雙成對，潛臺詞是她卻孤孤單單一個人。這首詞給我們呈現(xiàn)的就是一幅感覺非常香軟的美女圖，過于迷戀華麗的感覺，就是有些流于做作，沒有真感情。不算好詞，談不上有境界。

二、詞忌諱代字、隸事（怎樣寫出境界）——文人詩詞一味求工尚雅，極力避開口語中的熟語俗字，本也是詩歌語言求發(fā)展求新意的一條途徑，是好事。但是，當(dāng)這種手段變成“目的”，為雅而雅，以熟練使用代字、典故為詩人之能事的時候，這種求新的行為就走上了它的反面：雅得“熟”，雅得“俗”。詞經(jīng)過唐五代、北宋，由民間經(jīng)由文人發(fā)展，到北宋達(dá)至這一文體的創(chuàng)作高峰。南宋詞“文人習(xí)氣”愈重，詞中好用典故。清詞宗南宋，其末流到了“非隸事不辦”的地步。于是，南宋、清詞成為《人間詞話》重點批評的對象。其實我們想想，南宋的詞我們真的是沒什么印象。《人間詞話》中提出一系列重要見解：句中少用替代字，篇中少用典故，語言風(fēng)格上力求自然、清晰，反對矯揉、堆砌、雕琢的文風(fēng)。代字，即在詩詞中使用代替粉飾之字。如周邦彥《解語花》以“桂華”代替“月亮”，夢窗以下，用代字更多。隸事，于詩詞中使用典故。

“沈伯時《樂府指迷》云‘說柳不可直說破柳，須用章臺、霸岸等字。’若唯恐人不用代字者。果以是為工，則古今類書具在，又安用詞為耶？”

（一）《人間詞話》第三五則。“人能于詩詞中不為美刺投贈之篇，不使隸事之句，不用粉飾之字，則于此道已過半矣。”

（二）《人間詞話》第五七。王國維反對用典、代字，提倡回到語言的本真狀態(tài)，明白、真切地表達(dá)人類對于自然人生本真、生動的感受。“真感情、真景物”固然是形成境界必不可少的因素，但這樣的“真感情”“真景物”必須有“能寫”之人為之表現(xiàn)。可以說，相當(dāng)一部分人具有真切的感情，也能體會別人的或者藝術(shù)作品中的“真感情”“真景物”。但是，最終決定他們能否成為藝術(shù)家的，并不僅在于他們能否“體會”，更取決于能否成功的“表達(dá)”。作家就是寫作困難的人。寫作意味著與語詞作艱苦的搏斗。相反，一些語詞愈是被詩人“熟練”地使用，它就愈是不能逃避被忽視、被遺忘的命運。詩歌的生命也就到了盡頭。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詩人必定是在語言面前感到不自由，并力圖擺脫這種不自由的人。

只有以孩童明澈的眼去察看，用孩童天真的語言去言說，用孩童敏銳的耳朵去捕捉一個在成人世界里已經(jīng)不再新鮮好奇的世界。王國維倡導(dǎo)的其實就是“返璞歸真”！

三、有我之境與無我之境（要有真境界）——詩詞不以境界大小分優(yōu)劣，但是卻有“有我之境與無我之境”之分。他說：“有我之境，以我觀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無我之境，以物觀物，故不知何者為我，何者為物。”

對于崇尚自然之美的王國維來說，他自然更推崇“無我之境”。然而，有我之境與無我之境一樣，畢竟也是人的一種在世方式。而且，這兩種在世方式之間具有剪不斷、理還亂的關(guān)系；人生的困境與終極憂患，與其說是在有我之境中種種人生的苦惱與選擇，不如說是人既處于有我之境之中，卻要去追求與實現(xiàn)無我之境的困惑。王國維分析了此種苦惱之成因，于是提出了著名的“三重境界說”：我們所看到的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就是做好的寫照了。宋代禪宗大師青原行思提出參禪的三重境界：參禪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禪有悟時，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禪中徹悟，看山仍然山，看水仍然是水。這和王國維的“三境界”好像有異曲同工之妙。

境界之美，忌諱代字和隸事，詩境中的有我或無我，何止為我們提供賞析詩詞的三個準(zhǔn)則，更是以諄諄之語引領(lǐng)我們走上一條開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