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脈千里 打開西部世界大門的鑰匙
——淺析《西部世界》第一集

□孫夏萌 海南大學人文傳播學院

在《西部世界》第一集中，女主人公德洛麗絲一共醒來四次，在這里筆者便以此為線索，將第一集的劇情劃分為四個部分進行分析。第一部分是從開始至00:15:18，從德洛麗絲正在接受審問到被黑衣人拖走；第二部分是從00:15:19至00:44:43，從德洛麗絲第二次醒來到黑衣人用刀挖開揭走印第安人凱斯的頭皮；第三部分是從00:44:44至01:04:37，從德洛麗絲第三次醒來到艾伯納西被帶到福特博士那里接受檢測；第四部分是從01:04:38至結尾，從德洛麗絲第四次醒來到黑衣人帶著凱斯的頭皮騎著黑馬走向遠方。

一、人物分析

（一）德洛麗絲

本集中，德洛麗絲每次醒來及之后所做的事情理論上應該是重復的，但是我們如果仔細觀看她四次醒來的狀態，便可以發現它們是有區別的，前兩次德洛麗絲醒來時表情輕松，下樓時腳步輕快，但第三次醒來時德洛麗絲皺眉了，下樓時步子也不似之前輕快，到第四次醒來時德洛麗絲的表情讓人感覺驚悚，下樓時腳步較之前變得沉重。在接受審問時，蚊子從她的額頭爬到她的眼球上，她卻未眨眼，之后蚊子飛到警長臉上，飛到泰迪臉上，兩人也都未作出什么反應，暗示了他們是人造人；但第四次德洛麗絲醒來后，抬手拍死了脖子上的一只蚊子，這便暗示了她的心中已經萌發了反抗意識，為她在之后劇集中的所作所為埋下了長遠的伏筆。

（二）羅伯特·福特

西部世界的創始人，他是一位沉默寡言的天才。在德洛麗絲第二次醒來這一部分里，在本集42:12左右伯納德向他反映“沉思”編碼引起的諸多問題后，他的話體現了他對人造人的想法，伯納德之前檢測妓女時說過“沉思”這段編碼是福特偷偷加進去的，通過勞倫斯對卡倫所說的話可知福特堅持己見，將“沉思”加進了新的程式，可見他確實沉默寡言但也固執己見，對人能成為造物主有著些許想法，為第一季結尾他以死使人造人得以擁有反抗的意識與能力埋下了伏筆。

二、對本集的解析

在主題方面，《西部世界》完整地繼承了原著的批判精神，主要是對美國西部血腥史的反思、對娛樂化的暗諷，以及對人性之惡的放大，在這里筆者只圍繞主題有選擇性地對視聽語言進行分析。

首先，開頭是德洛麗絲的近景，隨著畫外音的響起，鏡頭不斷向德洛麗絲推近，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表情隨著畫外音中發出“關閉情緒”而呆板，聽到她的聲音隨著畫外音中發出“關閉口音”而停滯，她額頭上的蚊子慢慢爬上她的眼球，但她毫無知覺，一切都在暗示德洛麗絲不是真實的人，使觀眾好奇地問前因后果，并帶著一個懸念用心觀看接下來的劇情，也為接下來帶觀眾進入西部世界埋下伏筆。結尾對德洛麗絲的審問正是劇情開頭的一幕，這時的觀眾對審問的前因后果已明晰，便有一種恍然大悟之感，這種使用倒敘的手法令人驚嘆，僅僅是一集，便讓它首尾呼應，結構完整，可見制作之用心。

其次，第一集揭示了這部連續劇的一大特點——時空的層次感，現實世界與西部世界隨著劇情的推進而不停地切換，喬納森·諾蘭在此展現了《盜夢空間》和《記憶碎片》式的重復和變調之間的天才調度，每次德洛麗斯醒來，與她交織的人物和劇情都在變動，如兩次掉下罐子，兩次撿起的人都不同。在不同的時空或同一時空里留下另一個或同一個時空的線索，給人留下懸念，埋下伏筆，彼此交織，不時地給觀眾以新鮮感，不斷地吊著觀眾的心推動劇情向前發展。

最后，第一集中有很多視聽上的細節，既有伏脈千里之用，亦有表現主題之效。例如，劇中多次出現白色，如白色的肌肉纖維，像陶瓷一樣白皙的皮膚等，但是在這里白色不再代表純潔與天真，而是與劇中多次爆頭等血腥場面展現的紅色形成對比，給人一種驚悚和懸疑之感，在為后續劇情埋下伏筆的同時呼應了人欲之惡、人性荒誕的主題。再如，劇中給眼睛以不厭其煩的特寫鏡頭，如泰迪倒下后他眼中德洛麗絲被黑衣人拖走的畫面，開頭審問德洛麗絲時都有他們眼睛的近景或特寫鏡頭，在無聲勝有聲的情況下在觀眾心里默默埋下伏筆，引導觀眾進行更加深入地思考，從而深化了本劇集乃至整部電視劇的主題：人類一邊意識到人機互動的商機，一邊必須警惕人工智能的破壞性覺醒；人在創造人的同時，又將重新定義自己的存在；當機器和人能無限趨同的時候，造物之一的人類，是否敢自稱造物主？當機器具備自主意識的時候，人類又是否有作出回應的勇氣和能力？

總之，筆者認為《西部世界》第一季第一集乃至整個《西部世界》都是一部伏脈千里、令人細思極恐的科幻連續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