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瑤
(成都藝術職業大學,四川 成都 610000)
在影視的發展過程中,動畫電影與真人影視其中一個巨大的區別是動畫角色是全虛構的角色,真人演員可以“臨場發揮”,而動畫角色的表演是需要經過完全設計和塑造。當然,動畫角色的塑造絕不是憑空想象,需要經過在大量的具象資料中抽取表意再到符號化。而正確拿捏所創造的角色時代性與經典形象之間的聯系,打破受眾對既定經典形象的固有認知,是重構后的角色形象能否成功的關鍵。動畫電影《哪吒之魔童降世》上映得到大眾的劇烈反響,其中對經典角色的成功重構起到巨大作用。
隨著時代的變化,影視動畫已經從“兒童美術片”逐漸轉變為“全年齡段”影視作品,動畫角色的塑造方式由于受眾的變化逐漸演變。
縱觀以往國產動畫角色,我們發現大部分作品都在塑造“榜樣型”角色。人物性格“完美”,極少數角色有懦弱、膽怯,甚至反叛的性格描述,“負面”描述往往出現在配角或反派性格上,角色的設計是“臉譜化”對立關系。
隨著90 后人群逐漸成為影視市場的消費主流,越來越多青年、中年人喜愛動畫作品,“兒童美術片”所代表的性格鮮明、情感直接的角色設計逐漸向符合當代受眾的多元化人物轉變。以我國經典動畫角色“孫悟空”為例,1961 年《大鬧天宮》的孫悟空代表“反叛精神”,角色設計勇敢無畏。2015 年《大圣歸來》中孫悟空的形象設計,從以往的“無所不能”角色設計轉變為開篇的自私失敗、中篇的掙扎逃避到最終的無畏重生。“反英雄”形象設計使角色更加貼近當代觀眾的心理訴求,引起觀眾的共情。《哪吒之魔童降世》充分吸納了這樣的特點,結合時代元素對經典神話角色進行了重構。
《哪吒之魔童降世》受眾群體定位于成人觀眾,據統計“哪吒”的觀影人群25—34 歲階段占比最高。這樣的市場定位不同于以往“兒童美術片”,成年觀眾的審美、判斷力以及生活經歷要求角色塑造的多元化、復雜化。所以,相較于1975年《哪吒鬧海》的“懲惡揚善”主線,《魔童降世》設定為“打破成見,扭轉命運”,將故事內容聚焦到角色的成長和身份認同,契合現代成年人對自我的身份焦慮和渴求身份認同的心理感受。
《哪吒之魔童降世》導演的立意是“打破成見,扭轉命運”,從角色設計開始就對80、90 后所熟知的經典角色進行了再造與重組,在保留角色的核心性格特點之下打破觀眾的固有認知。
《哪吒之魔童降世》最大膽的“破壞”是對主人公哪吒的“丑”化。大眾記憶中的哪吒是清秀娃娃臉形象,如動畫《哪吒腦海》《大鬧天宮》中的“哪吒三太子”。而此版哪吒在保留頭梳兩個發髻的娃娃形象下,打破了以往的清秀少年英雄設定,設計成帶著煙熏妝、雙手揣褲兜,走路搖晃的玩世不恭樣貌。除了貼近故事設定的魔丸形象,其造型迎合了今天80、90后人群對“丑萌”對審美偏好。隨著故事的發展,觀眾不再在乎哪吒的“丑”,而更加關注他的選擇和成長,角色外形成為觀眾在觀影過程中“打破成見”的第一步。
影片中的太乙真人,也顛覆性地將傳統仙風道骨的仙人形象設計為身材肥胖、一口地方口音的造型,這與大眾心目中仙長形象相去甚遠,但胖版的太乙真人用輕松愉悅插科打諢的方式指引哪吒成長,雖喜劇效果明顯但也戳中觀眾對“接地氣”師傅形象的喜愛,打破了人物的“神性”融入“人性”。
《哪吒之魔童降世》在角色背景故事上進行了延展設定,使其他角色立體,人物的行為邏輯和故事發展更為通順。
第二主角敖丙的設計通過故事背景的變化對固有“惡人”形象進行了重構,龍族從惡貫滿盈的惡霸轉變為因天庭芥蒂而被禁錮海底深處的種族形象,敖丙善良卻背負種族使命,與哪吒自我身份認同不同的設計在敖丙的身份焦慮,因背負了無法調和的宗族責任不得不違背自己的意愿,多重的矛盾沖突使角色后期行為轉變更加立體。
在家庭角色的塑造上,結合了今天大眾的家庭生活方式。殷夫人不再是扁平的母親形象,成為了在外工作、回家帶娃的女性;李靖一改往日的嚴厲固執成為了隱忍、不善言辭的父親形象。角色的重構包含80、90 觀眾深有體會的父母對孩子教育以的家庭責任等情感元素。
動畫電影《哪吒之魔童降世》以“身份”作為核心,以“打破成見,扭轉命運”立意,對經典角色進行重構。整個故事中包括申公豹在內的“惡”都因出身為豹而備受偏見,這樣的故事內核和角色重構使少年英雄哪吒的故事更符合當下時代的變化,劇中可以指紋解鎖的結界、有放映功能的坐騎、“如花”似的路人等元素無不透露著當代大眾的生活,強烈的共情使觀眾不僅僅是觀察者更是參與者,觀眾通過角色窺見自己,最終引出劇中那句經典的臺詞——“我命由我不由天!”
如果說1979《哪吒鬧海》中,通過蓮花重構金身的哪吒是老一輩藝術創作者對美和善神性的歌頌,那2019《哪吒之魔童降世》中沖破成見的“魔童”哪吒則是年輕一代藝術創作者突破自我走向未來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