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根理論視角下中國地攤經濟興起的影響因素研究
——以太原市榆次區為例

李金霞

（貴州大學公共管理學院，貴州貴陽 550025）

一、問題的提出

失業、降薪是2020 年眾多打工者所面臨的困境。在黑白的時代背景下，地攤經濟的到來為我們帶來彩色。2020 年全國兩會上人大代表楊寶玲建議因地制宜，發展地攤經濟。5 月27 日，中央辦發文明確地攤經濟的重要性，李克強總理稱贊：“地攤經濟是人間的煙火，中國的生機。”隨后，京東、阿里巴巴、蘇寧、騰訊各大網絡電商平臺助力地攤經濟，使得地攤經濟在中國各大省份如雨后春筍般蓬勃發展。

地攤經濟蓬勃發展的背后，究竟是什么因素為其提供動力？本文聚焦于地攤經濟興起的影響因素，借助扎根理論的三級編碼方法，通過訪談方式進行數據收集、分析和編碼，進而對該問題進行解讀。

二、相關理論綜述

（一）扎根理論概況

扎很理論源于社會學，現今被運用于管理學、教育學、心理學、圖書情報學等總多學科，定性定量思想交融的扎根精神也被大眾所熟知。

扎根理論源于一脈卻又花開各支[1]。經典扎根理論強調“All is data”，遵循定量思想定性演化的路徑。該理論的編碼過程分為開放型編碼、選擇型編碼、理論型編碼。程序化扎根理論強調“All is scene”，遵循定性思想定量研究演化路徑。該理論的編碼過程分為開放型編碼、主軸型編碼、選擇性編碼。開放型編碼中對資料進行整理，將原生編碼概念化，將初始概念進行重新組合使其范疇化[2]。該階段分為：鮮明代碼和抽象代碼[3]。主軸編碼在開放式編碼的基礎上將獨立的范疇結合起來進行聚類分析，發掘其中潛在的邏輯關系發展主范疇及其子范疇。根據不同范疇之間的相互關系和邏輯次序對其進行歸納，以形成若干主范疇。在選擇型編碼階段，利用主軸編碼形成的主范疇，識別出能夠統領所有范疇的核心范疇，建立統領性核心范疇和其他主范疇之間的聯系[4]。

（二）扎根理論的實際運用

在實際運用中，眾多學者對于程序化扎根理論情有獨鐘，對于開放型編碼、主軸編碼、選擇型編碼的使用揮灑自如。郭鵬飛和周英男（2018）[2]也將扎根理論運用與綠色城市轉型政策的研究中，指出中國綠色城市轉型評價指標的核心范疇包含：政策屬性、政策過程、實施效果。楊會良和陳蘭杰（2016）[5]將扎根理論運用于跨部門政務信息共享的影響機制研究中指出共享人員因素、共享部門信息、共享環境因素三個主范疇對于跨部門政務信息共享存在顯著影響，并構建出一個“意識-情境-行為模型”。曹高輝等（2020）[6]將扎根理論運用于變更自身行為的影響因素研究中，指出個體特征歸因、情感滿足歸因、社交歸因、尊重歸因、媒介歸因是主要范疇。

（三）文獻總結與行文安排

從上述學者的研究中心，我們不難看出其有異曲同工之處。但是，細而分之，大家又各有不同。對于資料的編碼大多數學者采用的是人工分類，如王學彬等（2020）[7]對于體育智庫影響力因素的研究；吳祁（2020）[8]對于老年人疫情信息搜尋因素的影響。但并不乏使用軟件編碼的學者，如賈飛飛（2020）[9]采用Nvivo 軟件對大學生手機成癮因素進行編碼，最終得出5 個核心范疇：無聊傾向嚴重、手機功能異化、人格特征缺陷、內外管理不足。訪談資料是扎根理論的重要數據來源，王萌和盧章平（2020）[10]在對用戶獨立游戲搜索行為的影響因素研究中采用分維度的方式列舉了訪談提綱，并分為：情境維度、個人維度、資源維度。

本文采用程序化扎根理論和半結構化訪談法，使用開放式編碼、主軸式編碼、選擇型編碼的方法，訪談21 名太原市榆次區兩大夜市的從業人員和管理人員共獲得16 900 余字的訪談記錄。通過對訪談數據進行編碼，從而得出范疇、主范疇、核心范疇，進而找出影響地攤經濟的主要因素對其進行解讀。

三、研究設計

（一）背景導入

2020 年開年受疫情影響太原眾多企業進行了裁員，大批員工失業在家。人們日益提高的物質水平和突發的經濟危機形成了鮮明對比，在兩會召開后，地攤經濟在武漢、上海、長沙等眾多省會城市興起，太原也不例外，地攤經濟迅速在太原興起。2019年之前榆次區有一個夜市廣場，位于玉湖公園附近。但由于街道改造和市容修整改夜市被取締。在2020 年兩會召開后，地攤經濟得到了太原市政府的支持，原先被取締的夜市又得以重新開啟。2020 年6 月，安寧橋夜市和駱駝廣場夜市取代了原先的玉湖夜市成為了榆次區最大的夜市聚集地，這兩個夜市地攤商戶平均在50 余家。

（二）樣本選取

本文主要選取了21 個樣本作為訪談對象，選取地攤商販為18 名，其中9 名來自安寧橋頭夜市，9 名來自駱駝廣場夜市。消費者為2 名，其中1 名來自安寧橋頭夜市，1 名來自駱駝廣場夜市。城管為1名，對于訪談對象的詳細信息（見表1）。

表1 受訪者基本信息

（三）數據來源

本文主要采用扎根理論和半結構訪談方法。本文選取了不同身份、不同年齡、不同職業的訪談對象共21 人。在訪談之前，筆者爭取了訪談對象的同意采用錄音的方式將信息進行記錄，訪談結束后對信息進行了整理。訪談提綱如表2 所示。

表2 訪談提綱

四、研究資料分析

本文共獲得21 份訪談資料，采用程序化扎根理論，通過開放性編碼、主軸性編碼、選擇性編碼對上述資料進行編碼分析。

（一）開放性編碼

開放性編碼就是將原始資料打破、揉碎、通過反復比較、篩選、提煉，進而挖掘提取其中出現多次的關鍵詞和重要觀點，并用簡潔的語言賦予概念的過程。開放性編碼的目的在于指認現象、界定概念、發現范疇、也就是處理聚斂問題[11]。

本文通過對訪談資料進行初始編碼，得到與研究主題相關的原始語句113 條，對一些語義相似的語句進行凝練和篩選剔除后，凝練出32 個初始概念；根據語境中個初始概念的內涵對其進行范疇化，通過反復比較、合理聚類、不斷修正，抽象出23個初始范疇。如表3 所示。

（二）主軸性編碼

主軸性編碼是在開放性編碼的基礎上，發現開放式編碼各個范疇之間的邏輯關系，并將各個范疇有機聯系起來，形成一個能夠把握研究主范疇的有機整體[12]。按照主軸性編碼的思路，本研究得到4 個主范疇，分別是：個人因素、人際因素、經濟因素、社會因素。如表4 所示。

表4 主軸性編碼形成的范疇

（三）選擇性編碼

在選擇性編碼階段，通過反復比較、歸納和分析主軸編碼階段形成的主范疇，揭示出主范疇的典型關系結構，并基于此挖掘出具有統領性的核心范疇，開發故事線，得到主范疇的典型關系[13]。如表5所示。

表5 主范疇典型關系結構

主軸編碼階段所發展出的4 個主范疇都影響著商販擺地攤行為的發生，結合本研究的目標，將地攤經濟興起確定為核心范疇[14]。圍繞核心范疇的故事線可以闡述為：個人歸因、經濟歸因是推動地攤經濟興起的內部動力，社會歸因、人際歸因是推動地攤經濟興起的外部動力。根據范疇間得到的關系，構建了推動地攤經濟興起的影響因素模型，如圖1 所示。

圖1 地攤經濟興起影響因素的理論模型

五、影響路徑分析與研究發現

本文得出地攤經濟興起的影響因素共有4 個主范疇，分別為人際歸因、個人歸因、社會歸因、經濟歸因。其中，個人歸因、經濟歸因為內部影響因素，人際歸因、社會歸因為外部影響因素。個人歸因和社會歸因推動了地攤經濟興起，人際歸因和經濟歸因既作用于地攤經濟的興起，也受到地攤經濟興起的反作用。

（一）經濟歸因

李克強總理在考察山東省經濟時指出：“國家是人民組成的，人民好了，國家才能好。靠每個人的奮斗，大家都好了，國家就更好！”在地攤經濟興起的背后，追求經濟利益是地攤商販們亙古不變的原則。地攤收入使得眾多商販度過了經濟上的難關，贏得生活來源。經濟收入的提高促進了地攤經濟的興起；由于地攤經濟形成規模，大型夜市的出現使得地攤更加集中，人群客流量增大，消費能力變強。地攤由于沒有店面費、電費、稅費、水費、人工費等固定的開支使得地攤消費水平更低，更能被大眾所接受。

（二）人際歸因

在夜市訪談過程中，筆者發現有很多攤主不止一人在經營，而是兩人甚至是多人在共同經營。在對他們進行采訪后發現，促使這些攤主出來擺攤的動力并不是為了獲得經濟收益，增進與朋友的友誼，增加與閨蜜的相處時間是促使他們擺攤的動力。

在夜市訪談中，經常會看到，當一個地攤主忙的顧不上回答顧客的問題時，身邊的攤主會主動幫助該攤主回答顧客的問題。在擺地攤一段時間后，安寧夜市和駱駝廣場夜市的攤主相對比較固定，鄰近的攤主間關系也得到很大的改善，主動成立微信群，在一起吃飯聊天，互相幫忙占位置，相互之間幫忙罩看生意等一系列良好的人際交往關系在他們之間產生。地攤的發展促使地攤主間友誼的加深，進而促進了商家擺攤，使得人際歸因對于地攤經濟形成了一種反作用力。

（三）個人歸因

“在家閑著沒事干，閑著也是閑著，出來擺攤挺好的”是很多地攤主選擇擺攤的原因之一。開年經濟下滑，失業率大幅上升，很多人成了自由職業者，在晚上出來擺攤成了消磨時間的不二選擇。在訪談部分攤主時發現有些攤主受家人的支持，出來擺攤。在地攤商販中，不難發現有很多商販都有過擺攤經驗，且從事該領域很久。在國家大力支持地攤經濟后，仍然選擇擺攤，這背后有著慣性思維的推動。個人歸因是推動地攤經濟的主要因素，沒有個體自我意識的覺醒，地攤經濟的發展僅限于空中樓閣，個體行動與意識的統一是地攤經興起的重要助力器。

（四）社會歸因

2020 開年，很多人受重大特殊事件的影響，被迫下崗待業。在5 月27 日，國務院發文大力支持地攤經濟發展，并指出地攤經濟是人間煙火，我國的生機。隨著，這一政策在我國各大城市擴散開來，太原也積極響應國家號召，對于地攤經濟頒布新規，強調：開放夜市經濟、服從管理、盡然有序。這一規定的頒布使得地攤經濟擁有合法性。在夜市區域，地攤的火熱氛圍不僅帶來了巨大的人流量，也給地攤主營造了良好的氛圍，進而促進地攤經濟的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