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振聲 王俊權
“以瓷為紙,將畫入瓷”,陶瓷繪畫是當代景德鎮陶瓷裝飾中一個重要的藝術門類。這種以陶瓷藝術家的主體創造思想為主導、以瓷為載體的藝術表現形式,是中國陶瓷藝術的一種創新,也是陶瓷由單純的工藝走向藝術的一種突破。粉彩人物瓷畫和其它姊妹瓷畫一樣,都是平面藝術,是一種藝術美的表達形式。但是,它又有別于其他畫種,就是其具有獨特的藝術語言,即陶瓷語言。同時,它兼具著工藝與美術的雙重屬性,因而它不僅能充分展現創作的藝術水平與風格,還能完美地體現出繪畫技巧和工藝水平。
粉彩人物瓷畫,是以瓷為載體,因瓷的物理與化學性能穩定,不易受外界環境的影響而發生變化。所以,與紙畫、絹畫、漆畫相比較,它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只要不被撞擊便不會損壞,像各大博物館以及各遺址、陵墓出土的完好瓷器就是最好例證。再如,粉彩人物瓷畫樣式多樣,有瓶、板、鑲器、扇面、杯、碟等等,正是有這些樣式,在當代家居裝飾中,它們以便捷、美觀等因素而在家居裝飾中占據重要地位,讓文化藝術融入當代人的生活,起到了美化、愉悅生活功能,讓生活充滿美的享受……
粉彩人物瓷畫的價值,還體現在工藝、藝術、文化等諸多方面。
盡管,陶瓷藝術作為一種藝術門類已經步入全國美展行列,但因其特殊的工藝屬性不易被普遍認知,因此,對瓷畫藝術有些人有偏見,是工藝還是藝術的爭論,始終沒有停歇。其實,陶瓷繪畫藝術是工藝與美術結合的純藝術,工藝是實現藝術理想的橋梁和基礎。也正是基于這一認知,粉彩人物瓷畫藝術是工藝美術范疇,它具有著工藝價值、藝術價值和文化價值,它在時代的不斷發展中,不斷地進行著自我完善,并日益凸顯著其獨特的價值。
首先,粉彩人物瓷畫具有獨特的工藝價值。
粉彩是景德鎮四大名瓷之一,也是中國陶瓷史上、文化創新史上的一座豐碑,它發端、成熟于清初,至今未衰,其之所以成為陶瓷藝術長河之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獨特的工藝是其魅力所在。
粉彩人物瓷畫的繪制,也像其它粉彩工藝一樣,要經過打圖、升圖、做圖、拍圖、畫線、彩料、填色、洗染等工序。但粉彩人物的描繪、著色更是復雜而又細致,所含技法有“畫、彩、填、洗、扒、吹、點”等。為使人物形象豐滿、更好地表現人物的特征,其所使用工具有畫筆、填筆、洗筆、彩筆、篤筆、赤金筆、金水筆、瑪瑙筆、扒筆等許多特殊用具。
粉彩人物瓷畫的彩繪方法,先在白瓷上勾畫出圖案的輪廓,然后用含砷的玻璃白打底,再將顏料施于這層玻璃白之上,用干凈筆輕輕地將顏色依深淺濃淡的不同慢慢洗開,使人物衣服有濃淡明暗之感。由于砷的乳濁法作用,玻璃白有不透明的感覺,與各種色彩相融合后,便產生粉化作用,紅彩變成粉紅,綠彩變成淡綠,黃彩變成淺黃,其他顏色也都變成不透明的淺色調,并可控制其加入量的多寡來獲得一系列不同深淺濃淡的色調,給人粉潤柔和之感。
在工藝價值上,粉彩人物瓷畫藝術,還體現了工匠精神。作品需精雕細琢,精益求精,追求完美的精神理念。無論是在康雍乾時期,還是民國時期,特別是現當代,也無論是粉彩人物瓷畫哪一種表現形式,從作品中、從藝術家的創作實踐中,無不體現著工匠精神的核心價值。
其次,粉彩人物瓷畫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
從藝術形式上說,粉彩人物瓷畫,是陶瓷藝術裝飾藝術語言的一種。眾所周知,一件具有實用價值和欣賞價值的陶瓷藝術作品,其在造型及裝飾方面都具有特殊的藝術風格和形式。在造型方面,主要源自于陶瓷載體自身的美。而裝飾,是作者應型施藝,通過對工藝的熟練掌握與運用來表達自己的藝術思想,使畫面與器型合二為一,達到藝術之美的傳遞。正因如此,像其他藝術一樣,粉彩人物瓷畫藝術創作過程中,始終貫穿了整個藝術創作的審美發生、審美創造、審美接受三大環節,這是其工藝之外的藝術屬性。
與國畫人物相比,粉彩人物瓷畫起步較晚,但其內核則來自于當時中國國畫藝術,只是載體發生了變化,國畫以紙為載體,粉彩人物瓷畫則以瓷為載體。例如,清代初期,當時畫壇正統流派是以王時敏、王鎰、王暈、王原祁為代表“四王”畫派,他們的畫風直接影響到了當時整個粉彩人物瓷畫,加之瓷畫創作者的個人思維與藝術個性,以及獨特的瓷畫工藝,使粉彩人物瓷畫具有了其他藝術形式所不具備的藝術審美效果,也誕生了如漁樵耕讀、刀馬人物、麻姑獻壽、八仙過海等經典瓷畫藝術形象。
粉彩人物瓷畫藝術裝飾經過一代又一代陶瓷藝術工作者的不斷實踐、繼承、創新,逐漸形成了工筆粉彩人物、寫意粉彩人物和介于二者之間的工兼寫粉彩人物瓷畫藝術裝飾形式,并以這些裝飾表現形式,彰顯著粉彩瓷不朽的藝術之美。
第三,粉彩瓷畫人物的文化價值。
談粉彩人物瓷畫的文化價值,必須從粉彩瓷談起。粉彩,是中國陶瓷發展路上的一朵奇葩,從其誕生、發展至今,已有三百余年的歷史,與青花、玲瓏、顏色釉一道并稱為景德鎮四大傳統名瓷。作為粉彩瓷的一種藝術表象形式,粉彩瓷畫人物植根于中國陶瓷深厚的文化積淀,融進景德鎮濃厚的地域文化,透著厚重的歷史、文化信息,呈現出其特有的文化價值。
在陶瓷的誕生、發展過程的現象背后,也反映著中華文明發祥、發展的足跡,標志著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前進的步伐,與此同時,由陶瓷器型和紋飾流變所體現的陶瓷適應社會“需求”變化的狀況,也成為中華文明發展過程的一種特殊記載。
一部中國陶瓷史,半部在景德鎮,景德鎮是我國陶瓷主要產地之一,制瓷歷史悠久,聞名中外,享有瓷都之譽。
在厚重的歷史陶瓷文明和濃郁的景德鎮地域文化的雙重孕育之下,受政治、文化及其它姊妹藝術的影響之下,粉彩人物瓷畫藝術遵循著繼承、創新;再繼承、再創新的軌跡發展變化,從而形成了粉彩人物瓷畫的文化價值之美。
追根溯源,不難發現粉彩人物畫的發展和文人畫融入、寫意人物畫的興起、裝飾及寫實人物畫的介人、以及反映時代人物面貌題材的不斷涌現息息相關。所以當下的粉彩人物畫創作大致可分為四類;1、以弘揚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為表現內容、以崇尚文人畫的詩、書、畫、印為表現方式的文人瓷畫;2、以神話傳說及民間流傳的故事為表現內容、以祥瑞文化為主的傳統題材繪畫;3、尤其注重刻畫人物的品格、著力主題人物內心世界表達的寫實題材繪畫;4、以現代人物及少數民族題材為主體、反映時代風貌的現代題材繪畫。
當代粉彩人物瓷畫的發展趨勢除了要繼續保持粉彩的“淡、細、勻、柔、俏、色彩豐富、粉潤柔和”的基本原則外,可表現為四大特點:1、傳統形式和風格繼續流傳;2、創作風格的多元化趨勢更加明顯;3、表現形式的個性化更加突出;4、反映時代精神風貌、宣揚優秀傳統文化成為主流。而新時代的粉彩人物瓷畫理應體現出新時代的藝術風貌與時代精神。
當下處在崇尚個性的時代,陶瓷藝術家應引領潮流。要把粉彩人物畫表現好,筆者認為首先要守護好瓷都景德鎮陶瓷文化的根與魂,即:粉彩瓷最具代表的工藝特征,它的制作難度、工藝特點、藝術表現力。粉彩最能表現出景德鎮瓷的細膩美、浪漫美、近視美!認為粉彩人物瓷畫的創作方向是既要傳承師道,同時要注重愽采眾家之長,吸收多方營養,融會貫通滋育自身。
粉彩人物瓷畫創作的形象來自于寫生與內心,人物畫的高層次得力于藝術家主體的再創造。而面對紛繁復雜、極其廣泛的創作題材,作者應以敏銳的視覺去感受其中蘊含的美的要素,攻其一點,達到一定的高度,把握住內在本質精髄,按照藝術本身的規律法則、審美內涵,以傳統的脈絡和創新的手法加以處理,同時要結合陶瓷載體,讓繪畫主題及陶瓷本身達到高度統一,從而構成一幅幅自然美和意境美的交響樂章,創作出有格局有氣度的作品,這是作為粉彩人物瓷畫創作者所需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