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代克：成人學習心理學的開創者

□ 何光全，何思穎

愛德華·李·桑代克(Edward Lee Thorndike)美國著名心理學家，現代教育心理學之父，也是成人學習心理學的開創者。桑代克對成人學習心理學的開創性貢獻，主要體現在20世紀20—30年代經過長期實驗研究相繼出版的《成人的學習》(Adult Learning)和《成人的興趣》(Adult Interest)兩部著作之中。桑代克的重要貢獻不僅在于開創了成人學習心理學這一新領域，而且相關結論為方興未艾的成人教育提供了理論依據，對美國乃至全球成人教育的實踐產生了重要影響。

一、生平

桑代克，1874年8月31日生于美國馬薩諸塞州威廉斯堡，1949年8月9日在紐約逝世，終年74歲。1891年就讀于康涅狄格州衛理公會大學，獲學士學位。1897年進入哈佛大學學習，獲碩士學位。1898年在哥倫比亞大學獲博士學位，博士論文《動物的智慧：動物聯想過程的實驗研究》(Animal Intelligence：An Experimental Study of the Associative Processes in Animals，1898年出版，1911年再版時更名為《動物的智慧》Animal Intelligence)不僅是“心理學中第一個以動物作為被試的”[1]，而且被大多數心理學家視為動物行為研究科學的開端。博士畢業后，桑代克在西里澤夫大學女子學院(Women's College of Western Reserve University)短暫任教，于1899年回到哥倫比亞大學，并長期執教于該校師范學院，直到1940年退休。

桑代克曾擔任紐約科學院主席(1919—1920)、美國科學促進會主席(1934)、美國心理學會主席(1912)、心理測量學會主席(1936—1937)、美國成人教育協會主席(1934—1935)等職務。桑代克一生獨立撰寫及與他人合作發表的期刊文章、專題論文和著作達508篇(部)，幾乎每年就有10項成果面世。代表性著作包括《動物的智慧》(1898)、《教育心理學》(Educational Psychology，共三冊，分別于1913、1914年在哥倫比亞大學出版)、《智力測量》(The Measurement of Intelligence，1926)、《成人的學習》(Adult Learing，1928)、《人類的學習》(Human Learning，1931)、《學習的基礎》(The Fundament of Learning，1932)、《需要、興趣和態度的心理學》(Psychology of Needs,Interests and Attitudes)(1935)和《成人的興趣》(1935)等。桑代克不僅在學習理論方面具有開拓性貢獻，而且在教育實踐、言語行為、比較心理學、智力測驗、訓練的遷移和社會現象的測量等領域也具有開拓性貢獻。由于桑代克對心理學的卓越貢獻，1925年被哥倫比亞大學授予“巴特爾”金獎(the Butler Gold Medal)。

二、關于成人學習的研究及見解

1925至1935年期間，桑代克根據美國成人教育協會的建議，在卡內基基金會(Carnegie Corporation)的贊助下，對成人學習進行了大量研究?！冻扇说膶W習》記載了相關數據和結論，全書共13章及16項附錄。討論主題包括：普通心理學及教育學有關成人學習事實的報告；成人與兒童學習的比較；成人學習的新實驗：上智與低能成人學習的比較；公立成人夜校學習的學科；書記學校成人的學習；新任務學習與年齡的差異；成人學習的證據；年齡對學習能力、所學分量(即多少，下同)的影響；年齡與學習質量的差異；相關研究可能的實際應用等?？傊?，該書對15至45歲特別是25至45歲成人學習能力與性質的變遷進行了深入研究，對指導各種成人教育包括普通教育系統中的成人教育機構如公立學校、函授學校、各種慈善組織，工人應用新機器新方法，戰時新兵訓練及個人自學修養等都有重要價值。

1.成人學習能力

基于對簡單感覺運動能力、簡易習慣養成、復雜習慣學習、復雜能力、分析與選擇學習、能力遷移與年齡等多方面的實驗研究，桑代克充分肯定了成人的學習能力并不遜于兒童或青年。桑代克將被試分為聰明、普通及愚笨(即所謂“上智”“中人”與“下愚”)三種類型并將其與兒童比較。實驗表明，“上智”成人在學習動機方面，經濟上的動機大于對科學的好奇心及人際關系的興趣。[2]49就純粹學習習慣養成的性質而言，成人學習者甚于兒童或稍遜。[2]57就“低能”成人而言，年長者保持其所學之能力比年幼者稍優。若一種能力有助于其他學習的正遷移，年長者與年幼者相同；但是，若一種能力妨礙其他學習的反遷移，則年長者比較年幼者為遜。概言之，通過對低能者的成人學習實驗證明：“學習能力曲線，自22至42歲，降低甚微；此種情形，與上智者完全相同?！盵2]73從“年齡與學習能力的關系”來看，年幼與年長學習者的學習速率差別較??；若不考慮年齡以外的其他因素，年齡的影響近乎為零。成人學習能力與兒童相比較，存在三種情形：“一是超過兒童(過之者)；二是與兒童相等(相等者)；三是低于兒童(不及者)?！睂嶒炞罱K表明，成人學習能力與20歲左右青年的學習能力近似。[2]39就成人學習新事物的能力而言，桑代克指出任何成人都能學習新職業、新工作和新技能等。[2]49“根據實驗之普通傾向，自22歲后之20年，其能力約減去15%。學習類似之純新工作，而不受過去學習之影響者，其能力之減低較大。但實際上成人學習普通應學之事，其能力之減低，是非如此之大。”[2]133相關事實證明，“成人學習不僅很容易而且很迅速，其可能之分量，實比實際所學者為多”[2]134?？傊?，通過多方面的實驗與對比，桑代克充分肯定了成人的學習能力。

2.影響成人學習能力的因素

桑代克不僅充分肯定了成人的學習能力，而且對影響成人學習能力的相關因素進行了探究。他認為每個人在45歲以前任何時期的學習能力，均為以下六種因素作用的結果：一是個人天賦學力的發展能量；二是個人天賦學力發展的情形及范圍；三是晚年衰退的結果；四是普通訓練或經驗的影響；五是特別訓練或經驗的影響；六是荒輟已有能力的普遍結果。具體而言，在學習能量方面，實驗表明：“學習能量較大者(如大學生及高等職業界)之學習能力曲線與年齡的關系，與能量較小者之學習能力曲線與年齡的關系，并無不同?！盵2]161在內部發展方面，可以改變及增進學習能力。[2]161-162“學習能力之內部發展，常誤以為學習本身之結果?！鋵嵞耸怯柧毤皟炔堪l展之共同結果。”[2]162-163由此，桑代克認為內部發展對于成人更有利。就年齡導致衰退的結果來看，實驗表明：“大多數人在晚年時，如70歲以后，學習分量每年均有顯著衰退。人到晚年，遺忘超過所學知識或技能。大多數人在20至90歲期間，使學習能力長進的內部發展勢力，大都變為使能力衰退的他種內部勢力。”[2]164桑代克強調個人能力的發展，同樣受本性及教育的影響。在訓練方面，實驗表明：“若每年進行相當的訓練，則其影響(除養成不良習慣之外)可以使學習能力依年齡而進步。個人因學校及大學之訓練而得學習能力之進步，必將甚大。”[2]165亦即，桑代克強調后天的訓練與教育對于學習能力的進步至關重要。在荒輟對學習能力的影響方面，“大部分事實證明，由訓練所得之變遷，每因荒輟而失之?！薄肮士梢酝普摚悍矊W習技能、新文字、新符號，或平均學習能力之進步，若可由訓練而得，均可因荒輟而失?！盵2]165“若一人在30歲時停止學習，則當其他條件一樣時，他將逐漸失去其在30歲以前因學校或其他訓練得到的學習能力的進步。倘若繼續學習，學習能力的減弱較小?！盵2]166也就是說，桑代克從疏懶荒廢等反證，再次強調了后天努力對于學習能力的重要影響。

3.成人學習分量及影響因素

桑代克在實驗中也對影響成人學習多寡的相關因素進行了探究。在學習分量與年齡變遷方面，桑代克的結論是：“一般而言，25—45歲期間每年所學，比5—25歲期間每年所學相差甚遠。但此種降低情形，往往被擴大?！痹蛟谟?，“兒童與青年之大部分時間，多費于機械而無教育價值之工作?！扇酥畬W習，鮮有如是之無意義者?！扇藢W習許多具體特別之事實；新名詞、新人物，職業之新技能、新觀念等等。……其所學，比兒童時為多”[2]182。亦即，盡管在一定單位時間內成人學習之數量與兒童青少年相比不足，但就學習的意義和學習新東西而言，成人卻并不一定輸于兒童和青少年。除年齡這個關鍵要素外，桑代克認為影響成人學習分量的因素還包括健康與精力、學習能力、學習興趣以及學習機會。健康的衰退，為晚年(約65—85歲)學習衰退的主要原因。[2]183就學習機會而言，成人大部分時間忙于生產或家庭工作，“執行父母之責任，終日忙于義務，無余力以求自身之進步?！盵2]184就學習興趣而言，在成人時期，學習興趣常受到阻礙，“因成人每欲增高其速率，其精神之緊張及所遇之困難，恒比兒童與青年之暇逸式的學習為甚。……關于此層，極為矛盾。既以成人之學習能力為逐漸降低，但在同一單位時間內，反予以較多或較難之工作”[2]190。此方面正是成人學習或成人教育特點的體現，即所謂的“工學矛盾”。

4.成人學習質量及影響因素

實驗表明，在學習較難的知識，或知識需要抽象與推理的能力方面，成人勝于6—16歲的兒童。例如語言、文法、拼法普通規則的學習。[2]191-192“一個人在22—42歲時所遺失的普通智力，其分量正與其12—16歲時一年內所獲得者相等?！盵2]196因此，桑代克強調在實施成人教育時，應注意22—42歲期間，因年齡而智力衰減之事實。同齡的個性差異，遠勝各年齡中成人智力的差異。[2]197在記憶方面，實驗一致表明，“臨時(短時)記憶成人勝過兒童”，但“若以同等智力的成人與兒童比較，則成人勝過兒童的較少”[2]198。關于長時記憶，“以固定時間而記憶某種材料，成人長期記憶之優勝處，反不及其臨時記憶之優勝處”[2]198-199。關于第三種記憶(即學習后所保持者與數星期或數月后所保持者之差)，“凡曾經比較年長與年幼者，莫不以年幼者勝于年長者”[2]201。長期記憶之差異報告，其結果是“15—20歲之年幼者與21—40歲之年長者，在記憶上的差異甚微”[2]202-203。桑代克指出，根據現有研究，“因荒輟所致記憶之遺忘，年長成人較年幼成人為大”[2]204。關于思維與推理，實驗表明成人的經驗、興趣和動機與青年不同，但在學習方法的性質上卻極其相似[2]206；15—50歲期間學習的普通規律也切實相同[2]207。關于輕率與沖動，實驗表明在智力工作上，“年長成人似較年幼成人或青年，表現出稍多謹慎與鄭重”[2]214。在新奇事物之處理方面，就適應新方法而言成人不及青年。桑代克分析認為，“這或許是因為成人已養成習慣，自覺滿足”。此外，“在應付新環境時，成人根本上缺乏一種普通的及時應用的能力”[2]214。

三、關于成人興趣的研究及見解

《成人的興趣》系《成人的學習》的姊妹作。全書共有12章及6項附錄。論及主題包括：興趣強度的變遷與年齡；成人興趣的控制；學習沒有興趣的事物；興趣在論題或活動的組織因素中的地位；青年成人與年長成人興趣和態度的差異；成人喜惡調查；成人的個別差異；興趣與成人教育的分配；興趣與分時制成人教育課程；成人教學方法等。桑代克花費3年心血對成人學習興趣進行了調查與研究，證明了人類從20到50歲，興趣總量的減少是很微小的，而且只限于運動方面。桑代克還指出，學習與其他活動一樣，除了需要能力之外，還需要借助興趣與欲望，以彌補能力之不足。成人教育包括自學，必須以成人興趣心理為依據。[3]2-3就應用而言，《成人的興趣》確實較《成人的學習》更為廣闊。

1.興趣產生的原因及作用機制

桑代克認為：“身心的健康，感官的安適，心理活動的愉快，他人的稱贊或希望旁人稱贊，勝利的感覺或有把握，甚至認幻想為事實等，都是產生興趣的源泉。任何活動能引起上述各點，興趣即隨之而生。這乃是人類的本性。”[3]76盡管引起兒童或成人學習興趣的環境或原因不同，但興趣的作用是相同的。同樣，能力有高低之分，但興趣的作用也是一樣的。[3]76有些興趣的來源對于成人是非常穩定可靠的，但在不同個體之間卻存在較大差別。因此，桑代克強調：“成人教育在各種職業之中，它的設施是不相同的，所以分配每個成人的工作，使他學習，必須適合他的興趣，能夠這樣，則興趣更有增高的機會了?！盵3]76-77

就興趣活動的機制而言，桑代克認為興趣的活動是雙重的。一方面，興趣的活動是前進的直接的，引起某人反應的行為，使他將當時的環境與反應聯結起來。另一方面，興趣的動作是向后退的，使他過去的經驗得到滿足，并借此引起他的愿意繼續去做工作。[3]78但是，桑代克認為前進作用的興趣，在教學上的應用大家心知肚明，但后退作用的興趣則不盡然。這些基本事實對于成人學習的各方面，卻非常重要。[3]79從類型而言，證實的反應，或“是”的反應，從心理與生理上講，它是加強聯結的歷程。這個歷程是借助滿意的“后效”起作用的。[3]80也就是說，有了適度的滿意，就能引起證實的反應。滿意后效質的方面，是引起證實反應與加強心理聯結的必須的條件。[3]81一種滿意，若是與學習有關，就能有證實學習反應的力量，若與學習毫無關系的滿意，則不然。換言之，僅僅在學習時獲得與學習無關的滿意，對于學習并無影響。反之這種滿意，更足以阻礙學習進程，擾亂學習的步驟。[3]82簡而言之，證實的反應，常是與有滿意后效的聯結，互相吸引。[3]82“有效學習”與“無效學習”的區別就在于，“前者遇著了很多適度的和屢次發生的滿意，后者卻不過只遇著了濃厚而稀少的滿意。因此我們可以斷定工作或學習的安適，必是有賴于適度的滿意與煩擾的平衡”[3]85。“一種強有力的滿意，能深入并分布于工作或學習的各部分，而使學習或工作者感覺興趣?！盵3]85

2.青年與年長成人在興趣和態度方面的差異

在了解興趣產生的原因及作用機制之后，桑代克對青年與年長成人在興趣和態度上的差異進行了比較研究。實驗表明，在學習無興趣或無價值事情上，年長成人對于學習與記憶無價值的日期和意義比較差，但差別并不十分顯著。[3]97在有價值事情記憶方面，年長成人與青年人相等；在無價值事情記憶方面，年長成人不如青年。[3]98在學習虛構材料時，年長成人學習效率會受到影響，但這種影響并不十分大。[3]99種種試驗一致表明，一種有害無益的工作及材料，對于年長成人的影響比青年大，但差別也不十分顯著。年長成人在學習無用材料時，需要的時間，比青年人多百分之十或百分之二十，借以抵消從學習有用材料遷移到學習無用材料上所費的時間。[3]100

對于失敗的反應而言，年長成人在學習時受失敗的影響比青年成人略大，但不見很大。[3]102學習時對于忍耐身體上不安適的能力，年長成人因此而學習的數量較青年大為減少。年長成人的成就降低。[3]102通過實驗的重復來克服厭惡，年長成人與青年的差別，并不十分大。正如同在25—45之間的人，對于普通學習的能力是一樣，故無需用什么興趣或態度的差別來解釋。[3]108

就變遷的態度而言，成人到四五十歲時，對于宗教、政見、社會風俗、飲食習慣等較20歲的青年更難以變更。在桑代克看來，一種給予我們數年滿意的習慣，自然根深蒂固而不輕易放棄。[3]108就年長成人而言，他們固執己見而很少受團體或專家意見的影響，究竟有多少是因為他們保留很久的意見給了他們相當的滿意，多少是因為他們厭惡改變，相關測驗并未說明。[3]119

就好奇心而言，實驗并沒有證明青年成人對于這些事的興趣，較年長成人為濃厚。在其他能引起好奇、冒險及自由享樂的一些旅行項目中，青年人也未比年長成人來得強烈。假設50歲的成人好奇心，比較20余歲的青年差，這也許是因為年長成人對于某幾種特別好奇事件，已經不足好奇，而不是因為他們對于新經驗的基本內心沖動減低了。[3]119

3.成人興趣的控制

桑代克指出：“成人學習，并不是因為成人興趣的泉源干涸了而就發生障礙，同時也不是因為與學習最有關系的如觀察的興趣、閱讀的興趣、聽的興趣、練習某種技能等興趣的減少致使成人學習不能進行。”[3]21桑代克明確肯定了成人的興趣是可以改變的。那么，通過什么力量來改變成人的興趣？基于實驗，桑代克討論了暗示、模仿、交替、獎懲等多種力量和方法。

關于暗示。桑代克認為暗示在影響一個情景、連接或后效上是有作用的。在影響情境方面，暗示直接或間接地借助人類的本性及過去的學習，可以引起某種情境。[3]29在影響連接方面，就是借助暗示，將當時的情境與有密切關系的和愿意有的行為發生連接。在影響后效方面，借助暗示使愿意有的行為與滿意發生密切關系，使連接加強。[3]30

關于模仿。桑代克認為人們對模仿的理解存在多種誤解。他強調一個人完全模仿別人的行動、思想、興趣、欲望、情感等并不是一種普遍的趨勢。多數模仿并不是直接的直覺傳染而產生的，而是由于偏愛某種生活行為，因為這種行為被人稱贊而感覺滿意，所以才產生模仿。[3]35-36桑代克指出，模仿的力量是有限的。人的欲望、態度及興趣絕不會是一致的。每一種職業應有他特殊的興趣。[3]36因此，對于模仿不要存在著太大的希望。模仿的力量僅可克服少量的抵抗力。[3]37

關于交替。交替是指兩種不同而又常?；靵y的使行為改變的方法。[3]37交替的第一種方法是指反射反應與人類本性沒有關系的情境的連接。[3]37-38桑代克指出，交替反射的技能并不適合任何成人教育，即或成人教師愿意應用交替反射，恐怕在方法上亦應有相當的改變。[3]38第二種方法，即聯想的遷移。此種方法對于獲得許多在文化、道德、充足等生活上的興趣與態度，實有無上的價值。[3]38桑代克認為，我們可以將聯系遷移的方法用于成人教育。例如我們將尋求一件工作的興趣遷移到發展新的職業的興趣上，或將對于商業上某種危機的興趣，遷移到對于政治與經濟的原則的興趣上去。[3]39

關于獎懲。實驗證明：欲望、情緒、態度與興趣可以借助相關后效而加以改變，如同知識與技能是可以改變一樣，心理連接無論是感覺、態度、思想、動作，都可以借助反復動作與酬報而加強，即使連接發生動作，并能于動作之后，獲得滿意。[3]40桑代克認為懲罰一種興趣，是成人教育實施的一種可能的方法。[3]43從各種反應中加以選擇是學習的重要元素。聯想的遷移，是多數學習的主要維系。[3]44“在很多事情上，我們可以用一種或同樣的方法，使興趣分布于將學習的事情，并酬報那興趣的發生?！覀儽仨殞W習者，對于某些事愛好的反應放在一起，并將如此獲得的愛好，遷移到(正在學習的)這件事上去?！盵3]45

關于借助反復動作減少厭惡。實驗表明：反復做一件活動對于應有的態度的影響非常復雜不同。至少就成人而言，憑借單純的反復動作，而減少厭惡的影響是很小的。[3]50成人在對待未曾學習某件事情或與其他類似的事情時，因為未曾做過，所以一兩次的經驗也許就可以改變對某件事情的態度。在現代學校、家庭與職業上，我們可以借助許多各種不同的經驗。在未到30歲之前，常常保持對于某個活動愛好或厭惡的偏見，但經驗即刻告訴我們這些偏見是錯誤的。[3]51

關于借助適當的動作獲得興趣。桑代克認為，情緒、欲望、興趣等并不是先天的，或是用任何其他的方式即可引起的。概言之，控制情緒的方法有二：“在做某件事情時，即預先默認那個情緒的存在；從他過去的經驗中，找出足以克服那個情緒的思想或行動。這種方法也可以幫助成年的學生與教師，更確切地知道那種行為是究竟能做些什么。”[3]54

關于變換情境或活動從而改變興趣。在桑代克看來，變換在名義上同樣的情境或活動的性質，就可以改變的興趣，無論是對成人或兒童而言均可應用。如果我們知道某人有些什么興趣，在不犧牲其他方面時，讓課程適應他的興趣，即是無代價地增加了興趣。[3]58-59

關于變換學習者的心向而變更興趣。桑代克指出，一切興趣無論是屬于人的本性的或是對環境特別感覺靈敏的，完全是由當時的心向所決定。心向即是我們的本性，過去的經驗，包括借助情境所引起活動的興趣的總和。使人的本性變遷的長期教育工作的結果，就可以借助他對于各種生活動量上，表示出來。至于短期的教育工作，往往是包括改變一個人，使他能在最近期內產生某種或幾種的興趣。無論是長期的或短期的變遷，結果均是變更興趣。[3]59-60暗示對于興趣的影響，是借著心向的變遷發生作用，而不是直接對興趣發生作用。[3]60

關于增加能力以增加興趣。桑代克指出，大多數人對于他們能力特長的工作，必更感興趣。[3]61能夠在很長時間內繼續學習，必是那些有特長能力的并開始就感覺有興趣的?！霸O其他條件相等，學習增加，興趣因之增加，能力亦因之而增加?！盵3]62

四、相關研究成果的應用價值

20世紀三四十年代，成人教育還處于初創時期，教育心理及社會的理論依據極其缺乏。桑代克在成人學習和成人興趣領域的開創之作，對成人教育事業的發展無疑是場“及時雨”。桑代克基于實驗和調查的研究成果，對促進成人教育的發展具有重要的實踐價值。

1.充分肯定成人的學習能力和興趣

就學習能力而言，桑代克認為學習的黃金時段是20到25歲；25歲以后，人的學習能力有所下降，大約以每年百分之一的速度下降到42歲；智力對于年齡相關的學習能力曲線影響很小，能力強的人與普通人所表示出的曲線大致相似。因此，一般而言，凡45歲以下的人，不應自稱年齡太大，妄自畏懼，抑制學習。更不應以此為借口廢棄其所應該學習的事物。桑代克認為，年長無能不應成為不學習的理由。真正的理由應該是下述之一種或數種：一是對于某種事物缺乏學習能量；二是學習某事物的意愿不強，沒有引起足夠的注意；三是所采用的方法不當；四是習慣、思想及其他趨勢，常常也是影響探求新知的阻力，并且常常不愿或難以改變。[2]217

就學習興趣而言，桑代克一方面指出：“一個人的嗜好與熱烈的總量隨年幼之過去而減少，這是生命歷程中基本的不可僥幸的事實?！盵3]5另一方面卻強調：“凡成人教育所必需的興趣(非小說讀物、聽音樂、正當職業、政治、公益事業等)均未見降低?！盵3]16“它們并無穩定的，不可避免的降低，一年并沒有百分之一的降低，像我們已經發現關于學習能力降低的情形?！盵3]16“從50歲到60歲的變遷情形，對于成人教育的重要，比從20歲到50歲的變遷減少多了?！盵3]18總之，在桑代克看來，“成人既有學習的可能，而學習的興趣又不弱于兒童和青年，且成人因環境需要，經驗豐富，對于新事物的學習，必更能向前邁進”[3]4。這些結論對鼓舞成人學習、發展成人教育都提供了重要的依據。

2.強調發展繼續教育開發成人智力的重要性

桑代克指出：“若能供給機會，使成人得學其所能學，且其所學為有益于社會者，則此種供給，為一國之妥當的慈善事業及生產的投資?！盵2]219用現在的話來講，桑代克認為盡可能為成人提供學習機會，不僅是社會福利事業之應舉而且是利國利民的重要投資。桑代克還前瞻性地提出將成人教育納入普通教育制度，作為一種常規的教育形式，強調“成人教育在普通教育之制度上，尚有應用之可能”[2]221。桑代克一方面批評“不應再以早年學習，為天然之律，或優勝之道，而視成人學習，為不規則，補救，偶然，瑣微之事”[2]235；一方面歡欣鼓舞于“成人學習的相關事實，對于成人教育予以了極大鼓勵……并可鼓勵工業界……公家私人，對其教育，均應有所設施，使成為有用之人，且所費甚少，而獲得甚多”[2]220。

桑代克認為大部分學校教育可以分配在成人時期。首先，在選擇學生時，應尊重個人的能力、興趣與經驗。[2]232其次，在教授學生時，應采取優質的內容，培養作為個人、社會、國民的普通能力，培養生產者與閑暇者的特別義務與權利。第三，應提供優良的設施與程序。第四，重視學習時機。“學習任何事物之最適宜時期，為需要之時?！钡谖澹母飳W校教育，發展繼續教育。桑代克強調：“當今知識進步，一日千里，吾人自十歲至二十歲所學者，至四十歲時，已變為陳跡。往昔文化固定，文藝科學，進步遲緩，故當代之人，當其十余歲所學者，畢生可以應用。若現在六十歲之人，做事仍按照舊法，將必動輒得咎，危險橫生矣?！视乃嚺c科學之進步無疆，舍學校內外之繼續教育而末由。”[2]234第六，將學校教育與生產勞工合并?！皩W校教育之計劃，應與生產之勞工(包括管理)，娛樂之計劃及家庭之‘高尚生活’互相調劑。學校教育之計劃，應做質量兩方之分配，不但須決定其分量種類，并須決定其分配于人民中之方法……”[2]236桑代克的上述主張已經成為成人教育與終身學習的基本原則。

3.強調成人教育的科學組織與實施

桑代克指出，成人在發展、習慣養成、抽象與理想興趣的保障、可教性等方面都有充分的事實證明，在確定學校教育計劃時必須加以考量。[2]225-226在成人教育的組織與實施上，應充分考慮個性差異的適應、興趣的刺激、經濟的學習設施、課程組織，以及課程各素之間的相互協調。[2]219

首先，成人教育的分配必須以促進公共幸福為轉移。桑代克指出，如能將教育的機會，給予那些值得接受而又善于利用的人，則教育數量增加的利益更大。[3]159成人教育的具體分配方法，一是誰應接受成人教育，應由專家設計，并依法律或輿論督促施行；二是應基于個人的意愿與興趣；三是社會供給和個人選擇。[3]171-172桑代克強調，在具體組織實施上，“年齡毫不足為分班之根據，若以學校教育之分量，即其所達到之年級為根據，當較為適宜。所達到之年級，加上達到該年級之速率，及智力測驗，當更為妥當”[2]218。在成功或失敗上，年齡實為次要因素，而能量、興趣、精力與時間才是重要因素。[2]219上述主張具有很強的科學性。

其次，成人教育事業必須以成人的興趣為實施的根據。一是創造或增加有益于學習的興趣，即成人教育事業的目標。[3]122二是就整個成人教育事業而言，了解兩種類型的成人興趣是必要的：一為成人或各種團體成人的興趣[3]122；二為成人先天的或非學習的興趣傾向[3]123。三是尊重內在興趣。桑代克認為：“任何人所學的事情，設將它們按照等級排列，放在量表的一個極端上面的，必是那些有內在興趣的事情，無需誘導，亦愿意學習；放在另一極端上面的，即是那些必須借著學習以外的動機愿意學習的事情，例如保持自尊心，博家庭歡心，或借此取得經濟或社會的利益?！盵3]64四是反對片面夸大興趣的作用。桑代克承認興趣是生物事實，興趣的作用遵照生物律[3]93，但是，他還強調：“一個人的生命，不是為興趣所決定的；興趣并不是如萬能的神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命的一切。”[3]92另一方面，桑代克強調內在興趣固然重要，但外在興趣是可以養成的。即，“當內在的興趣缺乏時，外在的興趣，或教師多用一些時間、精力與技能，亦足以維持學習，”“就成人教育而言，利用外在的興趣，以促進學習，所受的損失，較青年教育要少。”[3]74

再次，尊重成人的個別差異。桑代克強調普通的觀察顯示成人的興趣差異很大?！耙驗檎Z言的關系，所以我們常以為人類是圍著幻想的、現實的、藝術的、人文的、科學的、理論的、實際的、外表的、內在的、興奮的、冷淡的、相反的興趣中。但這是錯誤的，因為大多數人是在中庸的地位上。有些教育的理論與實施，就興趣與混合的興趣上把人類分作二三典型，在我們開來，是很可懷疑的。”[3]152具體到課程與學習內容，桑代克主張應基于科學的測量而定?！暗谝环N是能量的測驗(包括普通智力的測驗、機械敏捷的測驗、音樂能量的測驗)；第二種是學業的測驗(包括能量的等級，技能，知識等)；第三種是興趣的測驗(各種學習的滿意度及其結果)。”[3]182-183總之，在桑代克看來，在很多情形之下，學習、練習、經驗、刺激及其他任何活動的主要目的是產生行為的變遷，而這些變遷，是可以用適當的方法去測量估算的。成人教育應有客觀的及標準的測驗。[3]185上述見解至今仍具有現實意義。

4.提出具有針對性的成人教學法

基于實驗研究，桑代克對成人的教學方法也提出了具有針對性的建議。第一，就教師而言，桑代克強調成人教師應用嚴格的、公平的或友好的方法去指導學生的各種活動。因此，他將成人教育視為“屬于指導研究、互助、團體討論以及其他方式的合作活動”[3]195，并強調教學活動應與當地的圖書館、博物館、工廠等發生聯系，教師應充分明了學生個性及教學工具。

第二，就學生的認識而言，桑代克認為應了解其本性、能力、興趣、特征等。具體方法有非正式的即利用觀察與經驗，也可從正式方面入手，即研究心理學、人類學、社會學、精神分析。總之，“關于個人的知識，我們應從測驗、問卷、有系統的談話及考察學生的記錄簙入手”[3]196。就成人學生而言，其能力與興趣的差別比普通學生要大，因為個別差異是隨著年齡增加的?！肮适菇虒W法適應個人的需要在成人教育上尤為重要。”[3]196此外，教師還應了解學生的職業、離校的年齡、離校的班級、參加成人教育的主要目的等。[3]197

第三，就教學工具而言，桑代克指出，教師應該知道應用一切教學工具的計劃與方法。在成人教學里最普遍的錯誤方法，是指定學生的工作分量太重，以及希望他們學習得很快。[3]198另一個普遍的錯誤，“即是要學生明了一個重要概括的觀念與一個廣泛的無所不包的陳述，而忽略其中詳細的事實、解釋及應用。”總之，教師在指導成人學習時，“須應用適合在任何年齡的教學方法，使他們能夠獲得概念與抽象的思想，從圖畫、說明、地圖、圖表中得著有價值的知識，明了名詞、定義與定律，記著事實與原則并能應用所知道的一切，去解決問題”[3]199。

第四，教學應發展成人的高級能力或綜合能力。桑代克認為：“將許多能力混合起來形成較高的能力，比較獲得每一件單獨能力，發現各種事實與原則的關系，比較明了每一件事實與原則的本質，從許多的知識中選擇一種知識來了解一個問題或意見工作，比較發展或維持這些知識都要難得多。一個學生要想達到這種程度，必須運用高級的能力，教師亦需要較大的技能去指導這些工作?！盵3]202“指導學生去發展許多綜合的關聯的能力，比較許多迂緩的或刻板的習慣與技能的知識，需要的技巧更多?！虼顺扇私處煟胁豢捎脴O自由‘討論實際問題’的方式?！盵3]203

第五，反對“試錯法”。桑代克認為從錯誤與失敗中學習獲得的很少，只有從正確的反應與成功上才能獲得學習。[3]207因此，“避免錯誤的練習”亦即是最好教學法的重要因素。這個意見至少可以糾正教學上三個極大的錯誤觀念[3]208：其一，懲罰不良的趨勢是減少不良趨勢力量的最有效的方法。其二，要想各種知識能夠深造，必定要“試了再試”鼓勵他的成功，懲罰他的錯誤。其三，學習者自動發現比被動接受要高效得多，這說明錯誤的次數必定多、發現的次數必定很少是正當的。[3]208-209總之，桑代克強調：“應該破除一個極普通教學上的迷信，指導一個學生去思想，但不必顧慮他想什么，與指導他去嘗試而不必顧到他嘗試是否能夠成功，像這種極普通教學上的迷信，成人教師應該拋棄不用的。”[3]210-211

第六，關于懲罰。桑代克認為，在成人教育里教師很少用懲罰的。但也不能說絕對沒有，例如教師用譏笑、責備、貶抑等，以及學生的失望、失敗、錯誤，都含有極大的懲罰的作用。[3]88在桑代克看來，“懲罰究竟是一種危險的工具”。懲罰不僅不能防止錯誤，反而促使學習者產生恐懼、羞恥、悔恨的心理。[3]91就懲罰本身來講，懲罰是沒有什么用處的。[3]92

第七，主張民主平等的師生關系。桑代克指出：“成人教師對于學生不應該裝著有一個主人的態度，而應該做學生的朋友，……在全班學生的幸福與進步不相抵觸之下，課室的管理應充分表現民治的精神；……應充分考慮學生的意見?！盵3]212教師應該具有“學者專家的態度”。“教師的職責是在尊重其他有益事情之下指導學生去學習，只要他的態度是適合學習者與學習的知識及他所用的方法是與當時的地位適合?！盵3]212

五、評論

桑代克開創的成人心理研究新領域，如同他開創的動物心理學、聯結主義心理學等一樣，既具有時代的進步性也具有時代的局限性。總體來看，桑代克關于成人學習和成人興趣的研究與見解，打上了“聯結主義”的深刻烙印。這是認識和評價桑代克成人學習理論的基本出發點。

1.重要貢獻

首先，桑代克在大量實驗數據基礎上對成人學習能力和興趣的有力證明，為發展成人教育、實踐終身學習的理念提供了科學依據。傳統觀念認為，成人不能學習任何新事物；學習專屬于兒童和青年；成人即或可以學習，亦遠不如兒童和青年；兒童可塑性極大，而成人可塑性極??；等等。甚至于權威心理學家詹姆斯也曾認為，“除本行事業以外，在一生中所有的觀念，大多在25歲以前得著的，此后他們不能學得新東西，因為好奇心已消滅，腦力已停滯，同化力已喪失了”[3]2。傳統觀念不僅懷疑成人的學習能力，而且對成人是否有學習興趣也存在極大的懷疑。一種普遍的意見認為人類興趣的總量，是隨年齡的增長而逐漸減少的。[3]4在上述觀念影響下，“古今中外的教育制度，無不以兒童和青年的訓練為中心，而忽略成人教育。”“貽害成人教育前途，真非語言可以形容了?！盵3]2桑代克的研究否定了這些長久以來被視為理所當然的觀念。誠如美國《教育社會學雜志》所說：“桑代克對教育心理學及成人教育方面，有最大的貢獻。”美國學者達肯沃爾德和梅里安也認為《成人的學習》“是成人教育研究史上的一個里程碑，”特別是《成人的興趣》“對于成人教育的分配、課程的編制、教學的方法均有特殊的創建，尤足資從事成人教育之實際工作者的參考”[3]5。

其次，桑代克對成人學習與學習過程的研究，改變了傳統成人教育理論簡單轉借有關兒童、青少年或大學生的學習理論的情況。誠如艾文·洛奇(Irving Lorge)曾在1940年對成人教育所做的評論那樣，在1925年前，很多成人教育理論不是從關于兒童、青少年或大學生學習行為的事實研究中衍生而來，就是從一些杰出的、成功的成人的學習經驗而來。因此，從某種意義上說，桑代克的“成人學習”，即關于確定成人如何學習并能學習多少的事實，扮演了先驅者的角色。[4]116桑代克的研究成果激發了包括人類學家、社會心理學家、精神病學家、咨詢人員等越來越多的社會科學家研究成人學習過程的興趣。特別是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在語言學、老年醫學、工業中的訓練及各種軍事、通訊等領域，有關成人學習和研究的成果得到了越來越多的重視和應用，正是這一影響的體現。

最后，桑代克的研究對于成人教育所產生的直接影響，就是一種嶄新的有關教授成人的方法在成人教育領域的逐漸形成。這些方法包括團體討論、運動圖象的應用(the use of motion pictures)、視聽輔助、示范、田野考察、戲劇技術(dramatic techniques)及案例研究等。此后，成人學習者也開始在學習過程中扮演積極的角色。誠如加拿大著名成人教育家J.R.基德所言：“我們迄今所了解的許多關于成人學習的知識都發源于桑代克的研究?！盵5]

2.局限性

桑代克被認為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學習理論家。桑代克的學習理論具有強烈的行為主義傾向，但是不能被稱為行為主義者。原因是他采用了一些“心理主義”的術語，并且沒有完全放棄“內省分析”法。[1]桑代克在心理學發展過程中所處的獨特地位，對于其心理學思想的性質和特點具有重要的影響，并深刻地反映在他對成人學習和成人興趣的相關研究及見解之中。

首先，桑代克堅持本能的假設，認為成長是在遺傳的、不學而能的、本能的傾向的基礎上開始的，并且是在做出反應和體會到要延續、改變或更改那些本能的傾向的過程中繼續的。這些基本立場在前述有關成人學習能力與興趣的論述中都體現得非常明顯?！吧４顺姓J人的成長是漸進的過程，這點是可取的，但他把成長歸結于人的遺傳的作用和本能的作用，而忽略環境的作用，這里他多少帶有遺傳決定論的傾向?！盵6]

其次，桑代克把一切學習解釋為刺激與反應聯結的形式，學習的實質就在于形成這種聯結。在他看來，“下至 26個字母，上至科學或哲學，其本身都是聯結造成的。人之所以善于學習，就是因為他養成了這許多聯結?！盵7]“理智、性格或技能的任何事實，都意味著按照一定的方式對一定的情境發生的反應傾向?！盵5]教育的目的就是把其中的某些聯結加以永久的保留，把某些聯結加以清除，并且把另一些聯結加以改變。桑代克對人類學習本質的解釋，對于促進學習理論的發展具有重要意義，但由于受其研究方法和所處時代的限制，其聯結說還存在著很多不足，還不能圓滿地解釋人類的學習過程。[7]

最后， 就研究方法而言，桑代克也具有開創性貢獻，但采用的方法主要是所謂的“橫切式”研究法。即將一組青年人和一組成年人同時進行試驗，大多數結果是以定時任務或運動任務為基礎，而且所選擇的任務也不見得對受試者特別有意義。后來人們開始重視對智力進行“縱切式”研究，即對某一群受試者進行較長時間的觀察，以研究他們在不同年齡階段的表現。相關研究成果表明：年齡不是影響人的智力變化的唯一因素，而“健康狀況不良、社會上的孤獨、經濟困境、有限的教育背景、較低的動機或其他并非在實質上和老化過程相關聯的變量”對于智力功能的減損也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4]118

此外，桑代克在成人學習的一些具體結論方面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例如，關于學習能力和年齡之間的關系，繼桑代克之后，康德拉、瓊斯、韋克斯勒、貝勒維等學者從多種角度，利用多種方法深化了成人學習能力的研究，并修正了桑代克的最初結論。[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