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代課現象的制度分析

王雨林 席雨寒

摘 要：當前高校有償代課已成為普遍現象。本文從新制度經濟學研究視角出發，研究高校學生代課需求的產生與學校制度之間的關系，并以“萬能群”為切入點，利用交易成本理論探索代課的制度演變。由于代課使高校學生誠信缺失、學風敗壞，本文認為，治理高校代課現象刻不容緩，應以制度優化為落腳點，均衡制度需求與供給，師生共同努力，共創美好校園。

關鍵詞：代課; 新制度經濟學; 危害; 對策

中圖分類號：G647? ? ? ? ? ? ? ?文獻識別碼：A? ? 文章編號：1006-3315（2020）-11-119-002

一、問題的提出

有償代課是當前高校存在的普遍現象，這里的行為主體人我們稱為“代課族”（surrogate student），或“出勤代理人”。由于種種原因，學生群體中本就存在的代課需求隨著互聯網的快速發展逐漸擴大，隨之產生相應供給，并衍生出特定的經濟行為。買者向賣者支付酬勞，用以購買賣者提供的答到、代寫課堂作業等服務。酬勞的具體數額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包括課程類別、代課風險、服務內容等。以四川某高校為例，一節專業課的收費在20-30元不等，公選課則位于10-20元的區間;嚴格的任課老師會增加代課的風險，代課的費用也會相應增加;在基礎的收費上，如果課堂上出現了除答到之外的作業、測驗、實踐，也會增加其相應的勞務費用。由于互聯網的發展，整個代課產業的供需都變得愈發清晰，供需對接也愈發精準。互聯網的有求必應和匿名特性刺激了學生的代課需求。為了節約交易成本，出現了“萬能群”“代課群”等名目不一的QQ群、微信群的交易平臺。從前的代課只是學生之間的人情往來，朋友之間偶爾幫忙代課，事后更多的是以一頓飯、一杯飲料作為答謝。但是，這種人情往來逐漸被雇傭關系所替代，代課也因此形成了一種粗糙、簡略的非正式制度。在這種制度中，行為主體人被道德觀念及一些約定俗成的規范所約束，包括統一的價格機制、先上課后付費的模式等。高校代課這種非正式制度的產生和發展是一種有趣的現象。代課需求的產生與學校制度不完善是否有關？“萬能群”一類的交易平臺為何產生？代課能為學校制度的優化提供什么反思？本文將從新制度經濟學的視角出發，以“制度——行為”的路徑分析高校代課問題，并反思如何杜絕此類現象。

二、代課行為產生緣于制度缺陷

新制度經濟學的創始人之一道格拉斯·C·諾斯認為，制度作為一種社會的游戲規則，包括了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兩個部分。正式制度體現為一種強制約束，非正式制度體現為道德規范、風俗習慣、禮儀慣例等。代課制度是一種非正式規則及其實施機制的結合，而學校在教學模式及管理制度等正式規則上的缺陷是促使代課制度形成的重要原因。因此，代課制度可以被視為學校處于制度非均衡狀態下的產物。經濟學中的均衡與非均衡是就供求關系而言，制度均衡與否就在于制度的供給是否適應制度的需求[1]。通過簡單的調查不難發現，正是學校在某些制度安排上造成了供給與需求的不一致，才極大地導致了代課群體的擴大和代課制度的出現。

我們從代課群、萬能群能夠發現一些規律，例如，每當五一、國慶等小長假到來，代課的需求達到了頂峰，甚至出現供不應求的情況。大學的教學模式與中小學有著極大的差別，分散的課程安排和大學生更加自由多變的假期安排產生了矛盾。當一張回家的車票和一節不太重要的選修課發生了沖突，代課成為同學們的最佳選擇。另外，在日常教學中，繁瑣的請假流程也使許多有急事、生急病的同學望而卻步。以四川某高校為例，在嚴格的任課老師面前，一張合格的請假條需要從教務網下載打印，并取得班主任或輔導員簽名，轉交班委再交予任課老師本人。過程經手數人，冗雜繁復，且對于突發情況而言極不現實。如果花費15元錢就能夠省去這些復雜的步驟，何樂而不為？

同時，引導和管理上的疏漏也間接導致了代課的大規模生長。道格拉斯認為，制度運行的關鍵在于判定違規的成本以及處罰的輕重。高校的一些課堂管理流于形式，對代課睜只眼閉只眼的態度實際是一種默許。另外，部分教師的考勤方式也存在一刀切的問題，一次點到直接與期末成績掛鉤，這樣的機制顯然是不合理的。簽到的迫切需要是為必然，學校的忽視默許是為使然，則應運而生的代課制度是為自然。除此之外，學校也缺乏對學生勤學好學意識的引導，在學生的價值觀培養上有所欠缺。部分學校制度長期的非均衡性，使得愈來愈多的大學生向代課傾斜。

三、代課中介出現可降低交易成本

在威廉姆森的交易成本理論中，貨幣、金錢、風險，都可以是交易成本的一種形式。同新古典經濟學的完美假設不同，新制度經濟學的交易成本理論建立在機會主義、有限理性和信息不對稱的基礎上[1]。這意味著人們做出交易決策時的成本大大提升。高校中的“萬能群”、“代課群”，可以看作是為了節約交易成本的產物。這里的節約，其實能夠直接理解為“方便”。如果沒有“萬能群”這一平臺，有代課需求的人和有供給意愿的人要找到對方會變得不那么“方便”，“萬能群”則成為連接供需雙方最有效的紐帶。

從本質上來說，代課是一部分學生出售自己的閑暇以滿足另一部分學生的需要。代課及“萬能群”體現出明顯的共享理念，使閑置資源得到充分高效的利用。“萬能群”本質上是一個信息集散的平臺，這使得買賣雙方的搜尋成本大大降低。供需雙方在臨時會話窗口交流信息，因為有統一的價格標準，一單生意一分鐘就可以敲定。在合同執行的過程中，通過課堂照片、錄音、視頻或是熟人幫忙作證，對賣者的監督很容易做到。談判成本、監控成本都得到大大的縮減。

因此，“萬能群”是代課產業的發展中至關重要的環節。“萬能群”的產生刺激了代課市場的急速擴大，不僅僅是因為它提供了便利，也因為它一定程度上抑制了代課的價格。如果沒有這樣一個平臺的存在，在不成規模的市場上，一節課的價格或許差異巨大。低價創造了這個學生市場中的大部分消費者。“萬能群”以代課業務為主，發展出了許多旁支業務，包括代做體測、代寫作業、代簽到等等。在2020年初的這場席卷全國的疫情里，又新增加了大量代刷網課的業務。在這個灰色的地帶上，代課市場已經逐漸成熟。

四、代課危害在于產生制度沖突

（一）誠信缺失，道德淡化

明代薛瑄有言：“惟誠可以破天下之偽，惟實可以破天下之虛”，千百年來，中華民族一直將誠信視為傳統美德。誠信不僅是立身之本，也是民族、國家的存亡之根。代課作為一種流行多時的現象，卻并未引起師生重視，反而成為日常，若哪個學校不存在代課業務才是奇怪。但正如魯迅所問：“從來如此，便對么？”當社會對代課現象司空見慣，甚至從未考慮過它“對不對”，這其實是對青年價值觀、道德觀的一種溫水煮青蛙式侵蝕，長此以往，校園誠信機制將會受到極大的破壞，也更加助長混學分、混畢業證的歪風邪氣。若青年心中逐漸沒有了道德律的約束，價值觀逐漸扭曲，自身角色認知逐漸淡化，將是后患無窮的。當代大學生是可愛、可信、可貴、可為的，青年是社會的未來，學校是社會的縮影，青年的價值取向將決定整個社會的價值取向。因此，保證青年正確價值觀的構建十分重要。

（二）教學乏力，學風敗壞

據調查，有60.78%的學生選擇代課的原因是“教學內容枯燥乏味”，且選擇“教學內容陳舊”“教學方法及手段單一”和“師生缺乏互動”的同學都達到了50%以上[2]。此類教師通常疏于課堂管理，責任意識較弱，上課只是例行點到，然后照本宣科，不重視課堂秩序和教學效果。當教室里學生兩分代課，一分逃課，七分玩手機，師生之間缺乏言語或眼神的交流，教師便無法得到正向的積極的反饋，這將十分不利于教學工作的進行。講臺上的教師是需要回應的，心理學稱之為“正向激勵”。在代課大行其道的情況下，老師受到的更多是負向激勵，教學熱情將被極大的削弱，教學效果自然不盡如人意。于是，老師與學生之間進入了一個死循環，教學越乏力，代課越膨脹，代課越膨脹，教學越乏力。濃厚的學習氛圍不復，良好的師生關系不在，反倒是投機取巧、偷懶耍滑的不良作風甚囂塵上。學生學習目標不明確、學習態度不端正、學習紀律松懈、學習方法不當，對高校學風建設產生十分負面的作用。

五、代課終結應依靠制度創新

（一）以人為本，完善管理機制

無論是企業或是學校，人性化的管理模式都將為績效帶來事半功倍的效果。高校應更多地以學生的利益為出發點和落腳點，例如，在做出假期安排時增強靈活性，使學生可以有更多的選擇;調整請假流程，化繁為簡;優化期末考評機制，采取更合理的辦法衡量考勤與期末成績的關系等。同時，對于代課行為，高校須有作為，不可完全忽視、放任自流。尤其是體育課代考、網課代考等，應與學生誠信檔案掛鉤。健全合理的管理機制，從源頭改善代課現象。

（二）上行下效，優化教員考評

高校大多在期末時都會要求學生參與評教，但評價指標陳舊老套，未達本質。例如，評教問卷中慣常會有的“教師是否使用多媒體教學”一項，只問用不用，不問用得好不好。如此評價機制下的教學工作，不求有功，只求無過。評價指標不能流于表面，而要真正反映教學效果和學生感受。

同時，應增加師生關系在評教中的權重。與中小學段教師不同，比起督促學習、操心課業，大學教師更傾向于融入學生，加強溝通，做好引導，傳道授業。良好的師生關系是與教學效果正向相關的。

另外，評教還應引入激勵機制，課堂生動有趣、良性互動、備受學生喜愛的老師應該得到適當的激勵。此舉有利于提高教師工作積極性，提升教學質量。

（三）三育并重，引導正確價值觀

重招輕教、嚴進寬出其實是大多數高校都存在的問題，因此自覺性和自律性對于大學生來說顯得非常必要。在缺少管理和引導時，許多大學生耽于玩樂，虛度光陰，混吃等死。人皆有惰性，且青年的價值觀尚未定型，引導學生、約束學生，學校責無旁貸。“希望同學們肩負時代責任，高揚理想風帆，做有理想、有追求的大學生，做有擔當、有作為的大學生，做有品質、有修養的大學生。”習近平同志的這番期待應該成為高校對當代大學生實實在在的要求。三育并重，即德智體全面發展。學校還應做好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培養和灌輸，使學生在人生的關鍵階段建立起健全三觀，成為有理想、有信念的新青年。當學生能夠從心底約束自己，內化于心，外化于行，代課問題自將迎刃而解。

六、結語

代課問題始也制度，末也制度。因為學校各方面制度的不完善、不均衡而出現的大規模代課現象，要想杜絕，也只能從制度的優化和改進入手。習近平在致全國青聯十二屆全委會和全國學聯二十六大的賀信中提道：“當代中國青年要在感悟時代、緊跟時代中珍惜韶華，自覺按照黨和人民的要求錘煉自己、提高自己……在火熱的青春中放飛人生夢想，在拼搏的青春中成就事業華章。”學校、教師、學生三者應共同努力，杜絕代課現象，共創美好校園，書寫無愧時代的華彩篇章。

參考文獻：

[1]胡樂明，劉剛.新制度經濟學原理，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4

[2]蓋藝偉，薛孟春.大學生有償代課現象的影響及對策探討[J]大學教育，2019，000（008）：193-1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