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山西省在推動新型科研機構建設中遇到的部分問題及原因分析

李夏燕 朱文海 欒英繼

摘 要：新型科研機構的出現，是對我國科技創新體系的有力補充。目前新型科研機構在我國許多地區如雨后春筍般涌現，而且在廣州、浙江、江蘇、山東等地，許多新型科研機構運行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當地科研機構的運營和管理模式。新型科研機構的核心是基于市場化的管理和運營模式，能夠貫穿科研的“產學研”全過程，因此應該具有很強的活力和良好的發展前景。山西作為我國典型的內陸省份，其科技創新體制相對落后，科技活力相對較低，2015年起，以清華大學山西清潔能源研究院的設立為標志，山西省在新型科研機構的建設上開始了全新的探索和嘗試，經過數年實踐，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也暴露出一些問題和不足，本文將針對山西省部分新型科研機構建設中遇到的部分典型問題進行分析，以為今后各地區新型科研機構的建設和管理提供參考。

關鍵詞：新型科研機構;科技創新;體制機制改革

作為我國中西部地區主要省份，山西省在教育、科技創新、人才培養等領域長期處于劣勢地位，其主要表現在：一是高等院校和科研機構數量偏少，截止2019年12月，全省共有各類高等院校85所（專科及以上），科研機構158所，全省高校和科研機構總數甚至不如部分沿海或發達地區一個城市，甚至即便與西安和成都等中西部省會城市相比也存在一定差距;二是科研從業人數相對偏低，據統計，2019年全省R&D從業人員75862人，占全省總從業人數的0.4%;三是從事科研工作中的高水平人才尤其是博士人數偏低，2019年全省R&D人員中，博士學歷共計6110人，約占從業總數約8.05%，而且多數博士畢業生集中在高等院校和部分科研機構中，以2019年為例，博士畢業生從事R&D人數在科研機構535人，高等院校5428人，企業及其它僅327人[1];四是省內科研機構體制機制相對單一，目前山西省從事科研的企事業單位中，還是以傳統的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為主，企業及其他單位所占比重微乎其微。

為了推進山西省科技創新體制機制改革，釋放和激發科技創新活力，2015年，山西省政府和清華大學共同在省會太原設立了山西省首家“四不像”新型科研機構“清華大學山西清潔能源研究院”，以此為標志，山西省在科技創新領域改革進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

新型科研機構“四不像”的概念，國內最早由深圳清華大學研究院提出，所謂“四不像”是指“研究院既是大學又不完全像大學，文化不同;研究院既是科研機構又不完全像科研院所，內容不同;研究院既是企業又不完全像企業，目標不同;研究院既是事業單位又不完全像事業單位，機制不同。”[2]

2018年1月，結合山西轉型綜改示范區在技術創新和產業轉型升級的需要，由山西轉型綜改示范區出資舉辦并聘請“院士團隊”負責運營管理的全新型科研機構“山西高等創新研究院”在山西轉型綜改示范區揭牌成立，并以山西高等創新研究院為試點，2018年6月山西轉型綜改示范區管委會頒布了省內首個新型科研機構的管理辦法——《山西轉型綜合改革示范區新型科研機構管理辦法（試行）》。

經過數年的培育和發展，目前山西省新型科研機構的發展從零到有，逐步形成了具有深刻山西特色的新型科研機構管理模式。與沿海城市和經濟發達地區相比，山西省新型科研機構在設立和運營過程中經過摸索、創新和實踐，取得了一定的成績，收獲了許多經驗，也暴露出一系列問題和不足，本文將結合近年來山西省各地在新型科研機構的設立和運營過程中取得的經驗和遇到的問題，從資金投入、運營管理、人才建設、科研管理、成果轉化和評價機制等方面進行分析。

1 省內新型科研機構組織形式和投資機制相對單一

為了釋放科技創新活力，推動政產學研快速發展，優化科技創新體制機制，目前山西綜改示范區、省工業和信息化廳等已經出臺了關于促進新型科研機構建設和發展的政策性文件，以綜改區為例，管委會為了鼓勵新型科研機構發展，對其提供政策扶持和項目引導，逐步吸引了一部分事業單位、企業和民辦非性質的新型科研機構入駐。

但目前山西省新型科研機構在建設過程中，絕大多數主要依靠省級財政或地方政府資金支持運營，投資主體單一，沒有很好的運用金融資本的作用，期望利用財政資金撬動社會資本的力量的設想未充分發揮，新型科研機構未來可持續發展問題比較突出。而單純依靠政府輸血的平臺活不好、活不長，是絕大多數新型研發機構的共同心聲。科研機構資金來源的多元化是今后發展的主要趨勢，以沿海城市和地區為例，許多新型科研機構甚至部分傳統科研單位也逐步過渡到以社會資本為主，縱向課題或行政撥款為輔的發展模式，同時不少新型研發機構正在通過孵化器方式對接資本市場，通過引進企業和社會資金孵化科研項目。在山西，目前部分基于事業單位性質或以財政資金、國有資本出資（控股）的新型科研機構在引進企業資本、民間資本等方面雖然進行過嘗試，但整體效果不明顯，省內外社會資本對新型科研機構參與程度和存在感不高。

2 對新型科研機構的管理模式突破性、創新性不足

隨著釋放科研活力，推動科技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深入和實施，目前社會上新型研發機構的類型日益眾多，不同類型的機構在特征、功能、所面臨的市場等方面具有較大的差別。國內部分地區在對新型科研機構的劃分，已經逐步形成了以組建主體、研究領域、規模大小、主導功能等為標準進行分類的趨勢。然而，山西省暫未對新型研發機構進行分類，而是把所有機構包括傳統科研機構等混合在一起，實行相同的管理模式。同一地區中，主管部門或上級單位對大部分科研機構面臨的考核內容、所要提供的研發和經營活動信息以及所享受的政策扶持都是一樣的。這種無差別的管理方式，顯然不符合新型研發機構存在多種類型的發展現狀，無法滿足所有新型研發機構的全部發展需求，不僅加大了實施管理的難度，也削弱了管理的效果。

而在內部實踐過程中，作為一種新興形態的科研機構，新型研發機構在發展定位、管理體制、運行機制和創新組織模式對比于傳統的科研機構應該更具有靈活性、獨特性和創新性。尤其是實行以理事會制度為核心的法人治理結構為代表，能有效地調動各創新主體的科技資源，實現了創新鏈、產業鏈和金融鏈的緊密融合，呈現出更高效率和更高水平的研發行為。然而當前各地新型研發機構作為一個新生事物大多仍處于“摸著石頭過河”的培育發展階段，內部組織結構設置和運營模式上還在不斷探索完善中。雖然采用理事會領導下的院長負責制作為當前絕大多數新型研發機構的管理體制以及理事會制度的性質和基本職能取得了國內較為普遍的認同，但結合新型研發機構的組織屬性和特點，目前理論界和學術界對新型研發機構的組織機構和運營模式的專門研究不多見，這可能與我國新型研發機構還處于發展階段相關，需要研究的問題比較多許多研究領域有待挖掘。

3 新型科研機構的人才建設任重道遠

要實現科技創新發展，人才是第一要素，然而在制約山西新型科研機構發展的許多要素中，人才仍然是最主要的因素之一。雖然山西省近年來出臺了一系列的人才扶持政策，特別是在轉型綜改、產業升級的大背景下，山西省對高層次人員的需求量急劇增加，而且隨著省內科研機構改革的深入，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接受了新型科研機構這一在山西還屬于新興事物的特殊科研機構。目前，省內主要新型研發機構的人員配備層次逐步走高，無論從職稱、學歷、人才專業化等方面都有了很大的進展，為新型研發機構的發展提供了軟實力。但整體而言，由于山西省的地域局限性、整體經濟發展、社會環境和傳統觀念等因素的影響，省內新型研發機構在與高等院校、傳統事業單位性質科研機構和國有大中型企業等企事業單位在省內人才引進競爭上長期處于劣勢地位。

目前，以山西高等創新研究院為代表的省內新型科研機構，在人才引進上，正在逐步擯棄傳統的高待遇、高福利、進體制等舊有人才引進觀念和方法，提出人才引進要堅持“因地制宜”的原則，不與發達地區和成熟院校拼待遇、拼政策，而是堅持以“育人”、“引人”為主，強調“平臺引人”和“項目引人”，通過打造區域內或領域內一流公共研發服務平臺，吸引人才尤其是屬于創新巔峰期的青年科學家。

4 新型科研機構往往對自身科研定位有待明確

與傳統高等院校、科研機構和企業研發相比，新型科研機構在科研定位上應重點聚焦在由“學研”向“研產”角色過渡中，重點發揮新型研發機構在由科學向市場（應用）轉化過程中的“關鍵一步”作用，發揮新型科研機構在市場調節中的優勢地位：利用新型科研機構在資金、科研和市場鏈條中的優勢地位，對技術可行或理論可行的科學問題如何轉化為生產力，如何讓高等院校、傳統科研機構將自身在基礎科研和理論科研中的成果轉移轉化為可以應用到市場中的具體成果，也可以推動企業在科技成果不成熟或前景不明朗的情況下，以最少的成本和代價參與到產學研全過程中。

目前山西省多數新型研發機構研發項目很難真正做到“以市場為導向”，無法與市場需求接軌。而對推行以“第三方團隊管理運營”的新型科研機構，因其不可避免的公益性和團隊聘用的時間周期性問題，較難貫徹“研發作為產業、技術作為商品”的功能定位，也與地方政府以“老母雞孵小雞”的期望相去甚遠。還有部分新型科研機構也未能根據地區科技升級和經濟發展需求設計組織結構，缺乏規劃設計，研發任務不精準，產品結構低端化，缺乏層次豐富、涉及各個領域的新型科研機構體系。

另一方面，從政府層面，目前山西省只有綜改區和省工信廳等基于各自行政管轄范圍和行業領域頒布過新型科研機構的管理辦法（原則），而在全省范圍內仍然缺乏省級作為系統性規劃引領，針對長遠發展缺少專門的系統性、前瞻性的頂層設計。

5 新型科研機構的培育和發展尚未形成整體的社會環境趨勢

目前與很多中西部地區類似，山西省新型科研機構尚處在發展階段，與廣東、福建、江蘇、浙江和山東等發達省份差距還很大，新型科研機構數量少，規模小，研發投入相對不足，管理運行體制不完善，綜合實力和創新能力不強，科技成果少，成果轉化率低等問題始終制約著山西新型科研機構的建設和發展。

首先，在新型研發機構內部，雖然新型科研機構多數提出要釋放科學家活力，提倡“科學家自治”等新型科研管理理念，但目前看，許多科研項目仍采取“剛性管理”、“定量管理”，以管理的強制性和不可抗拒性為特點的剛性管理，不利于新型科研機構科研活力的充分釋放。究其根源，首先在于許多新型科研機構體制機制或人員結構等多數仍來源于傳統科研機構或高等院校，其長期形成的工作習慣和思維方式無法滿足新型科研機構的整體運作模式和發展思路;其次省內許多科技主管單位對新型科研機構認識不足，在科技管理和目標考核等方面仍堅持傳統科研機構管理和考核模式，無法適應新型科研機構運作和管理模式。

另一方面，受限于山西整體科研實力和經濟水平，當前本土科技成果存在數量少，質量低，可轉化率低及市場接受度低等一系列問題。因此對于新型科研機構而言，本來是引進全新的機制，推動科技水平，使得山西也能產出優秀的科研成果，讓優秀的成果落地山西。但是目前由于省內新型科研機構起步晚，許多舉辦單位原計劃依托新型科研機構引進的成熟科研成果落地意愿未充分得到滿足，或者由于受宏觀環境和人們思維觀念等因素，新型科研機構產生的技術成果孵化形成的產業價值與預期存在較大差距，研發產品缺乏特色，社會認同度低，未能很好地體現產業的支撐引領作用，不能很好地適應山西省產業發展需求等等。

6 對新型科研機構的評價機制尚未能徹底實現突破

雖然國家和地方都在大力提倡和推動科研機構評價體系破“四唯”，消除對科研機構和科研人員“唯論文、唯項目、唯職稱、唯獎項”評價機制。但由于舊有機制在破除中，新的評價機制暫未完善、成熟的情況下，尤其是新型科研機構在探索內部人力資源建設和管理的過程中，如何做到對科研機構進行科學、客觀、公平的內部考核評價機制上還處于一個探索階段。而另一方面，主管單位或上級部門對新型科研機構整體評價機制也未達成一致，以山西省為例，目前其考核要么仍執行傳統科研機構評價體制，要么主要聚焦在人才引進和項目數量、科研成果數量以及項目引進和產業落地等方面，而部分采取“團隊聘任”的新型科研機構，又存在了團隊的短期聘期考核與對新型科研機構中長期建設或規劃不一致的矛盾，導致部分新型科研機構運營人員往往只注重新型科研機構的短期效果。

除此之外，對新型科研機構的核心管理運營人員、科研人員以及與上級主管部門或單位之間的管理關系、考核關系乃至聘用關系等，在實際運行過程中也暴露出許多問題，甚至一些問題的出現直接影響了新型科研機構的運營和管理，在社會上造成了一定的不良影響。

7 小結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也是引領轉型升級的最主要動力，山西作為我國內陸省份，在如何釋放科技活力，提升山西省科技水平，實現科技驅動引領創新發展，助力山西經濟轉型升級上做出了大膽的嘗試，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其中也暴露出了許多的問題和不足，其中以清華大學山西清潔能源研究院和山西高等創新研究院等為代表的新型科研機構在山西省內的設立，標志著山西省在新型科研機構改革創新上走出了堅實的第一步。然而，與沿海發達地區相比，山西省新型科研機構還處于起步階段，在實際運行過程中除了目前許多新型科研機構存在的許多共性問題之外，也暴露出了許多中西部地區尤其是山西本土特有的各類問題，比如投資主體和組織形式單一，新型科研機構市場化水平較低，人才引進地域性和傳統性受限，新型科研機構管理運營水平偏低等問題。

新型科研機構在國內的出現，其本身就是對我國傳統科研體制機制的一次大膽嘗試，其在以山西為代表中西部省份的推進，必然會出現各種問題，而對新型科研機構在國內的落地和實施的研究，迄今仍缺乏系統性的研究內容，因此，如何設立、運營、管理新型科研機構將會是一項長期的內容。

參考文獻

[1] 山西省科學技術廳，山西省統計局.山西省科學技術統計年鑒（2019）[M].山西省科學技術廳，2020：2-4.

[2] 聞坤. 深圳清華大學研究院：探索科技創新孵化體系的“領跑者”[N].深圳特區報，2017-7-24（A01）.

[3] 楊建華.新型科研機構建設的實踐與思考[J].支部建設，2019，（10）：9-10.

基金項目：山西省科學技術廳軟科學研究一般項目：“山西省科研機構體制機制創新研究——以新型科研機構‘山西高等創新研究院為例”（2018041046-2）

作者簡介：李夏燕（1985—），女，山西太原人，助理研究員、管理學碩士，研究方向：新型科研機構體制機制創新、科研項目管理

朱文海（1981—），男，山東青島人，高級經濟師，管理學學士、工程碩士，研究方向：企業戰略管理、區域經濟學、科研機構體制機制改革、人力資源管理等

通訊作者：欒英繼（1968—），男，山西太原人，高級政工師，管理學學士，研究方向：科研機構體制機制改革、科技與創新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