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性別視角下關于現代日本女性的就業狀況探究

趙偉偉 趙萍

摘 要：1985年日本通過了《男女雇傭機會均等法》。由此，日本女性加快步伐進入社會，如何發掘和利用女性勞動力已成為日本政府的重要課題。但受“男主外，女主內”這一傳統性別分工觀念的影響，日本女性難以兼顧工作和家庭，職場上性別不平等現象時有發生，女性就業依然存在很大阻力。因此，本文從社會性別角度出發，綜合闡述現代日本女性就業狀況并探究產生性別差異的原因。其次，概述日本促進女性就業的措施和實施效果，為在就業中實現性別平等提出自己的建議，為日本重構社會性別關系，增加女性就業保障，解決女性就業問題提供切實可行的參考依據。

關鍵詞：社會性別;女性就業;日本女性;就業措施

進入20世紀80年代后，日本經歷了少子高齡化、泡沫經濟崩潰、金融危機等，勞動力市場也悄然發生變化，勞動力不足、社會負擔加重、經濟活性化喪失等問題逐漸顯現出來，如何提高女性的社會參與意識顯得格外重要。因此，日本政府頒布了一系列政策和措施促進女性就業并取得了重大的成就。但是，男女就業不平等仍然是很嚴峻的問題。

一、日本女性的就業現狀

近年來，越來越多日本女性走出家門，進入勞動力市場。根據內閣府2020年公布的《男女共同參畫白皮書》，2019年15～64歲日本女性就業率達到70.9%，“M型曲線”正逐漸消失。但從社會性別的視角來看，由于日本女性在家庭中擔當“賢妻良母”的角色，結婚后難以兼顧工作和家庭，所以靈活的非正規雇傭[1]方式已成為已婚女性的主要選擇。

（一）M型曲線就業構造。根據2019年日本總務省的勞動力調查，日本女性就業率依然呈“M”形分布。從上圖可以看出近年來的兩大特征：第一，從整體上看，1979年到2019年女性就業率呈上升趨勢，說明選擇就業的女性持續增多;第二，位于M字底部的年齡層也在上升。從1979年（47.5%）、1999年（56.7%）的“30～34歲”，到2019年（76.7%）為“35～39歲”，就業率40年間上升了29.2個百分點，這說明因結婚育兒離職的女性逐漸減少， 選擇晚婚晚育的女性不斷增多。[2]可見，當前日本女性的就業意識不斷提高， 更多的女性在結婚和生育之后依然選擇繼續就業。但在實際的就業環境中，社會性別差異依然是女性就業的一大阻礙。

（二）就業中的社會性別差異。從管理人員比例來看，企業中女性管理者的比例很低。根據日本厚生勞動省《薪金結構基本統計調查》顯示，2018年民營企業中女性部長級和科長級占比分別為6.6%和11.2%，與歐米許多國家相比處于較低的水平。在薪酬待遇方面，即使年齡、入職時間、學歷都一樣，但因為性別不同，工資也會有很大差異。而且隨著工作時間的推移，男女工資的差距也越來越大。從雇傭形態上來看，因為工作方式靈活、工作時間也相對自由，女性考慮到家務和育兒，大部分都會選擇非正式雇傭方式。根據總務省2019年的勞動力調查，2003年之后，就業女性中非正式雇傭比例一直超過50%，而男性只占20%。在勞動時間上，由于女性以非正式雇傭為主，所以有償勞動（以收入為目的的雇傭勞動）時間要遠低于男性，而無償勞動（家務、育兒等無報酬勞動）時間卻比男性高很多。根據總務省《平成23年社會生活基本調查》，在一個6歲孩子的家庭中，丈夫一天對家務、育兒的付出時間為1小時7分鐘，而妻子則是7小時41分鐘。

（三）日本就業性別不平等的原因。從社會性別的角度來看，傳統的社會性別分工仍在左右著女性的生活模式和就業選擇。著名女性學研究者上野千鶴子在《性別的社會學》[3]一書中指出，日本和韓國一樣都是“男人工作，女人家庭”性別分工非常明確的國家。女性對自己的職業規劃受到家庭的很大影響，在工作的同時也需要照顧好家庭。所以很多女性認為育兒是作為母親的責任，必須親力親為而不把孩子托付給保育所。其次，工作與家庭難以兼顧的社會環境成為了女性就業的又一大阻礙。從職場環境來看，正式雇傭者的勞動時間為一天8小時，一周40小時，這對于有著家務和育兒雙重負擔的女性來說很難達到要求。從保育所設施來看，與其他發達國家相比，日本在保育方面的公共支出很少，僅占GDP的0.33%。用極少的預算提供較高質量的保育服務，對保育員來說是非常大的負擔。[4]因為責任重、工資水平低、離職率高，保育員不足的問題也日益加重。最后，是社會性別晉升意識的差異。日本學者川口章在《晉升意識的男女比較》一文中指出，女性管理者少的原因之一是女性自身本就對晉升沒抱希望。根據日本勞動政策研究機構的調查，20多歲的非正式員工中，有76.6%的女性表示“將來不工作也可以”，而男性只有29.1%這樣回答。另外，“將來想晉升到科長以上”的女性僅占6.3%，而男性為59.1%。這是因為女性的職業生涯多被婚姻、生育等因素左右，因此對未來的職業期許并不大。相反，男性不僅不會因此左右自己的職業生涯，為了家庭的安定和幸福而必須選擇晉升。[5]

二、日本促進女性就業的措施

從日本女性就業的狀況來看，雖然勞動人數在增加，但是管理人員的比例、薪酬待遇、雇傭形式、勞動時間等方面依然存在性別不平等的問題。所以，日本政府通過出臺法律條文、推行各類措施積極促使性別平等制度化，旨在為促進女性就業提供應有的保障。

（一）男女雇傭機會均等法。為了消除就業機會和環境中的性別歧視，1985年日本政府頒布了《男女雇傭機會均等法》。該法律在第5條中明確規定，禁止在招聘、聘用、分配、晉升、降級、教育等方面以性別為由進行歧視。袁虹在《日本促進女性公平就業主要做法探析》一文中指出，《均等法》是首部基于性別平等理念，旨在保護女性勞動力的法律。以《均等法》的制定和修正為契機，女性就業的法律理念從“福利法”變成了“平等法”。[6]此后，日本女性的就業意識得到了明顯提升，就業率也有了提高。但由于其相關政策實施力度不足，在性別平等方面還存在很多問題。

（二）育兒休假法。1992年頒布的《育兒休假法》是針對育兒的支援制度，包括產前產后的休假、育兒看護休假等，后經多次修訂不斷完善。《育兒休假法》規定女職工能夠申請產前6周產后8周的休假，最長可延至嬰兒2歲。其次，如果子女未滿3歲可以縮短勞動時間，允許一天工作少于6小時。另外，還對育兒休假中的職工實施經濟支援，例如給予工資50%的補貼、免除育兒休假中的健康保險、厚生年金保險等。現在，不僅僅是女性，日本政府也不斷鼓勵男性職員利用育兒休假制度，但目前男性的利用率還很低，僅占10%，而女性的利用率則達到了80%。

（三）安倍內閣的經濟政策：推行促進女性積極就業的相關政策。安倍政權把“促進女性積極就業”作為經濟政策中的重要一環。在2014年6月的內閣決議中提出政策目標，爭取到2020年，（1）將女性就業率提高到73%（2012年為68%）;（2）將女性在企業等領域占據領導地位的比例提高到30%左右。為了達到這一目標，相繼實施“消除待機兒童[7]”、“支援女性重返職場再就業”、“增加女性管理人員”等促進女性積極就業的相關政策。但即使女性重返職場，大部分還是非正式雇傭形式，工作內容也受到限制。

三、就業中實現性別平等的對策建議

由此可見，為促進女性就業，日本政府頒布了一系列政策和措施，但實施效果卻并不顯著，依然存在一些問題。因此，為改善女性就業現狀、提高女性就業積極性，筆者認為日本政府乃至日本社會應該從社會結構、就業環境和個人三層面入手，有所作為。

（一）重建經濟社會結構。西岡正子在《開創未來 男女共同參與社會》一書中提到，戰后日本社會的勞動方式是以性別分工為基礎構筑的，男性定位為經濟撫養者，女性定位為經濟依賴者。為了讓“男主外，女主內”這一傳統性別分工有新的定義，使家務和育兒成為家庭中每一位成員的責任，首先必須構建性別公平的經濟社會結構。鼓勵男性休育兒假、產假，使男性也開始承擔陪伴和撫養孩子的責任。這有益于消除就業中性別歧視的現象，營造男女平等的就業環境，為日本社會意識變革帶來契機，現實意義巨大。

（二）整頓就業環境。為了便于女性兼顧家庭和工作，企業可以實施多樣化正式職員制度，根據員工的生活模式制定不同的工作方式。例如制定“短時間正式職員制度”，雖然工作時間較短，但也可以作為正式職員得到公正的待遇。其次，以突如其來的新冠疫情為契機，可以普及遠程辦公這種靈活的工作方式。遠程辦公能夠有效利用時間和場所，是育兒、護理和工作并存的新手段，也可以發揮多種多樣的人們擁有的各種才能。

（三）對男女分別支援。對男性職員，最重要的是要縮短正規雇傭者的工作時間。為此，有必要修改勞動基準法，限制加班時間。現在日本的法定工作時間為每周40小時，但是如果企業支付25%的加班費（加班超過每月60小時是50%），就可以讓員工工作超過40小時。所以有必要強化限制工作時間，使男性有更多的時間照顧家庭。其次，為了幫助女性更順利參與社會，政府可以開展各種就業講座和課程，開設計算機、語言、會計等技能培訓班，增強女性的就業自信心，提高女性自身技術能力。企業方面可以考慮設置公司內部保育所，以便處在育兒階段的女性安心工作。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看出：日本女性的就業意識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提高，政府也積極實施法律政策推進女性參與社會，但就業中的性別不平等問題依然難以消除。筆者認為解決這一問題最重要的是要根據日本的國情制定相對應的規章制度，由國家、企業、個人共同努力，才能真正地實現就業中的性別平等，從根本上解決女性就業相關問題。

參考文獻

[1] 正式雇傭為在勞動合同關系中不規定期限的雇傭形式;非正式雇傭指除正式雇傭之外，短時工、兼職、合同工、勞務派遣工等其他雇傭形式。

[2] 內閣府男女共同參畫局.男女共同參畫白書[R].令和2年版

[3] 上野千鶴子.ジェンダーの社會學[M].巖波書店.1995

[4] 西岡正子.未來をひらく 男女共同參畫[M].ミネルヴァ書房.2016

[5] 川口章.昇進意欲の男女比較[J].日本労働研究雑誌.2012（620）：42-57

[6] 袁虹.日本促進女性公平就業主要做法探析[J].中國婦運，2019（2）：44-48

[7] 待機兒童指需要進入保育所，但由于設施和人手不足等原因只能在家排隊等待保育所空位的幼兒。

作者簡介：趙偉偉（1996—），女，漢族，山東省日照人，文學碩士，單位：東華大學外語學院 外國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專業，研究方向：日本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