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

蔡永祥

彩虹橋

與彩虹一起架起來的時候

我寧愿相信有許多愛情故事

從這里發生

一座可以上天的橋

多么適合戀愛

等最初的那朵桃花

在水中見到自己的影子

等春光照臨，并有雨霧懸停

等泛舟聲，自河的上游來

那深情一瞥

就讓你心中涌起千里浩波

她說

要是錯過了花期

就挽住夢里的彩虹

其實，被淚水浸透的方巾

挽不住暮年的記憶

那么多年

在風霜雪雨中默默站立

你美麗的影子

從未貼著鵝卵石走遠

靜流

這一河流動的水

從此不再奔波

映月澄清

與風戲浪

老碼頭在歲月下掩埋

槳聲歙乃在岸邊走失

多少繁華

多少愛恨情仇

如今，只見水波微瀾

河邊葦

踮起腳尖，手拉起手

和北固山蔥蘢的樹木相望

和長江路上日益長高的樓宇相望

朝霞為你上妝

春風為你舞蹈

你將孤獨空寥的河

映照得如此生動

和你一樣滿懷素凈心事的人

隨河水遠了。又近了

岸邊的腳步

輕輕地，淺淺地

一如繁華過后的留白

有耳語從江風中飄來

隨河邊葦起伏成清渺的回音

嘩——

簡單而遼遠

如大地的恩賜，千年不絕

枕河

一定有什么聲音在喚我

一種極細極軟

若有若無的散曲，自水面升起

自柳間拂過

是穿城而過時的歡愉

是緩緩流動時的囈語

枕河而居

水的流淌，就是傾訴

運河，你把細軟的光陰帶走

我迷醉于你的無聲流淌

甚至沒來得及，說出

我心中想說的那些

蔡家灣

從高高的河坎沖下去

我常常害怕剎不住

而河里開動的船上

常有人朝我們村張望

蔡家灣，不動聲色

只用它龐大的屋頂，和馬頭墻的側影

與河水的反光對峙

那時候，我們都沒有想好怎樣使用青春

先是船離開了河

接著，河開始衰老

再接著蔡家灣在推土機的轟鳴中走失

我們匆匆的腳步

走不過一座村莊的嘆息

只是瘦長的風，一再

把我們吹進歲月的排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