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遠
(中共江西省委黨校 經濟學教研部,江西 南昌 330108)
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做出了“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大決定,新時代我國生產力發展新取向、新趨勢迫切要求生產關系盡快調整并與之相適應,由此,我國經濟制度與經濟治理現代化進程進入到重要的歷史階段。生產力—生產關系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兩大核心范疇,“生產力和生產關系這對范疇,不僅是馬克思唯物史觀的還是
他全部經濟學的理論基礎”[1](p11-18),兩者辯證統一、相輔相成,構成了經濟運動的全景圖,是揭示經濟長周期運行規律與趨勢的“鑰匙”,也蘊含了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發展取得重大成就背后的理論邏輯[2](p5-17)。同樣,用生產力—生產關系這個邏輯關系對高速增長向高質量發展轉型這一重大歷史進程進行理論考察也必將具有重大的理論價值。
翻閱文獻發現,國外經濟著述中幾乎沒有“基本經濟制度”這一表述,這是一個典型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范疇。通過中國知網文獻搜索發現,“基本經濟制度”最早出現于《論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經濟制度的雙重規定》(蔣伏心,1989),除幾乎同時出現過與之類似的表述“我國以社會主義公有制為基礎的經濟制度”[3](p11-13)之外,此前流行的概念主要有“經濟基礎”“經濟制度”“經濟體制”“經濟運行機制”,等等。由此可見,“基本經濟制度”還是一個迄今為止提出時間并不長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概念。本文認為,之所以要在“經濟制度”之前冠以“基本”,主要是通過建立基準、確立原則底線,從而為我國經濟制度變革提供足夠的空間,使之適應各個歷史時期的形勢、條件與要求,“現實的社會主義經濟制度形成的歷史條件,是說明社會主義經濟制度具有開放性特征最顯而易見的理由”[4](p3-8)。
1956年,我國基本完成社會主義改造,工農業領域生產關系發生了根本性變革,這種狀況一直延續到20世紀70年代末的“增量改革、雙軌過渡”。不可否認,社會主義改造形成的全新生產關系實現了宏觀層面的國家計劃管理與微觀層面的公有制企業按計劃運行的高度自洽。從理論上看,這一經濟關系是井然有序的;從實踐上看,它在一段時間范圍內總體上適應了當時的生產力發展,我國經濟與科技體系在短短的20多年間快速建立起來。
但生產關系與生產力的這種相互適應狀態在經歷20多年后卻很難繼續有效維持,無論是宏觀計劃管理效果還是微觀運行效率都出現了始料不及的問題。于是就有了始于20世紀70年代末的宏觀與微觀兩個層面的相互匹配、相輔相成的經濟改革。其中,宏觀層面表現為經濟體制改革,而微觀層面則主要表現為企業所有制領域的變革。其實,這期間幾乎各個社會主義國家都在結合本國生產力狀況推進經濟改革。
變革已成為必然,但變革的方向與邊界如何把握?這其中,最重要的是確立基本點,也就是變革的立場與原則。馬克思政治經濟學特別強調,所有制是生產關系乃至經濟關系的根本點。因此,為未來改革確立所有制這個基準是確保改革方向正確與邊界合理的關鍵。事實上,我國“基本經濟制度”一直以來就是圍繞“所有制”來界定與實現的。進而言之,這個基本點確立之后,就為并能為改革提供足夠的探索空間。同時還可以為改革建立起預期,有助于避免在經濟制度變革過程中出現過多不必要的爭論。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國經濟制度改革是以微觀層面為基準、并以其為起點而漸進開展起來的。
由上可知,“基本經濟制度”這一范疇既是我國經濟改革中的一個重大內容,也是支撐我國經濟改革的基本點,是改革進程的“根據地”,是確立我國經濟改革性質定位的根本標志,從而具有鮮明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特征。“基本經濟制度”在理論與實踐兩大領域的確立意味著全黨“四個自信”的強化,這一“術語的革命”充分展示了我們黨在推進充分體現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經濟學科建設上的偉大成就。
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矛盾運動規律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研究主線。生產力是第一性的、決定性因素,正如“只是以生產關系為對象,不研究生產力,政治經濟學就難以科學地指導中國的經濟發展”[5](p7-9),生產關系變革必須與生產力發展相互適應,生產關系的變革并非獨立自我的運動過程,更不能是隨意的、主觀的選擇,而應是經濟發展實踐的結果。新時代背景下,我國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之間的矛盾運動就是基于我國社會主義實踐、當代資本主義新變化以及經濟全球化而展開的。為此,需要認真系統梳理和研究我國生產力所存在的不平衡、不充分的所有具體方面,并密切關注我國各領域生產力發展的新形勢、新現象、新動向,對生產力這一系統中的多層次、多元化結構形態應有充分的認識,以此為生產關系變革提供目標導向和重要依據。總之,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矛盾運動是歷史實踐。
“基本經濟制度”是生產關系中的核心內容,其框架與內容最早被“公有制經濟”所“壟斷”。隨著時間的推移,條件與環境都在發生變化,我國“基本經濟制度”所涵蓋的范圍逐步有所擴展,如黨的十二大《報告》明確提出:“生產資料公有制是我國經濟的基本制度。國營經濟在整個國民經濟中居于主導地位,農村集體所有制、城鎮集體所有制、城鎮居民集資經營的合作經濟、勞動者個體經濟作為必要的、有益的補充”,黨的十五大《報告》做出重大論斷: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是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一項基本經濟制度。我國“基本經濟制度”由此基本定型,此后又經歷了多次“鞏固”,如黨的十六大《報告》首次強調了“兩個毫不動搖”,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指出“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重要支柱,也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根基”,而黨的十九大則將“兩個毫不動搖”寫入新時代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基本方略。
事實證明,在以上所描述的制度定型與鞏固的過程中,“基本經濟制度”已成為支撐我國生產力發展的堅實基礎,并成為新時代“五位一體”總體布局(涵蓋我國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基石,已有的基本經濟制度是經過實踐證明了的正確的選擇。
但是,已有的“基本經濟制度”仍未完成“定型”,經濟制度的“開放性”(王云川,1996)決定了“定型”僅是一個動態范疇,隨著各方面形勢的不斷變化、實踐的不斷豐富,科學社會主義的“科學水平”仍需不斷提升,正如“社會主義變成了科學,現在首先要做的是對這門科學的一切細節和聯系作進一步的探討”[6](p797)。
前已述及,已有的“基本經濟制度”即“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仍僅限于“所有制”這一微觀層面。由此可以看到,這方面的理論概括仍滯后于實踐,因為實踐中我國經濟關系已呈現出不斷集成優化的態勢,并已遠遠超出了“所有制”邊界,原有語境下的“分配制度”及“經濟體制”等在改革開放40多年的我國經濟運行實踐中早已與“所有制”耦合、疊加在一起而無法割裂,它們在“基本經濟制度”框架下的分離僅具有“說法”上的意義,如“基本經濟制度——財產所有制和具體經濟制度——經濟運行方式的規定(經濟體制)是經濟制度不可分割的兩個組成部分”[7](p19-22)“基本經濟制度決定著市場經濟體制的基本性質與發展方向”[8](p27-29)“市場經濟作為不同于制度的一種共有現象,它不屬于社會基本制度的范疇”[9](p36-43),等等,不一而足。
有學者認為,將分配制度并入基本經濟制度較容易接受,一方面,因為分配制度與所有制直接關聯;另一方面,分配制度必然涉及對勞動以及包含勞動要素在內的各類生產要素的細分,并評估它們各自的價值貢獻率,這其實就是對“生產力”進行剖析的過程,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把對生產力的研究放在重要位置”[5](P7-9)。比較而言,有學者認為,將市場經濟體制也并入基本經濟制度則顯得較為牽強。其實,這一看法低估了市場經濟體制的地位。作為“體制”的市場經濟,在我國經濟治理實踐中,并不依附于所有制等基本經濟制度,它與所有制等基本經濟制度相輔相成、功能互補,它們之間具有越來越強的協同性,正如我們經常所強調的“將社會主義與市場經濟有效地結合起來,以發揮兩個優勢”。所有制與分配制度體現的是生產關系的特殊性,而市場經濟體制則體現了生產關系的一般性,兩者在生產關系范疇中具有平行的地位和作用。在這方面,“對生產關系的考察,除所有制關系維度外,也可以從其他角度如依賴關系維度來分析”[1](p11-18)的觀點就極具啟發性。
進一步看,只有拓寬“基本經濟制度”邊界,保持其“開放性”狀態,也就是將分配制度和市場經濟體制等方面打上“基本經濟制度”烙印,還可進一步鞏固各方預期,能盡可能地避免分配領域和經濟運行機制領域可能出現的不必要爭論。同時,反過來也可維護并鞏固早已確立的“所有制”形態。
還要看到,經歷了40多年的改革開放,我國的所有制、分配制度、經濟體制等不斷成熟,尤其是分配制度與經濟體制不斷完善,三項制度間的協同度正在不斷提高。這已是顛撲不破的事實。
為此,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在總結改革開放40年的實踐與成就、結合新時代我國發展的新形勢與新要求的基礎上,對“基本經濟制度”進行了歷史性重大創新重構,將“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以及“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等并入“基本經濟制度”范疇,從而形成了與原有的“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一并構成的“三位一體”的制度框架,由原來的單項制度變為現在的涵蓋三項內容的制度體系,這充分體現了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所確立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建設的基本模式,即在“堅持”基礎上的“完善”。進而言之,這還進一步體現了我們黨對制度“協同”作用的高度重視,2012年12月,習近平總書記視察廣東時就強調“要堅定不移走改革開放的強國之路,更加注重改革的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
“基本經濟制度”這一新概括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思想的重要內容,是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的重大創新。2017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指出:“五年來,我們堅持觀大勢、謀全局、干實事,成功駕馭了我國經濟發展大局,在實踐中形成以新發展理念為主要內容的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思想”。毫無疑問,基本經濟制度這一新的論斷是實踐的產物和成果,充分體現和展示了我國國家制度與國家治理的活力。
“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是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戰略構想的重要組成部分,與黨的領導制度以及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軍事、外事等各方面制度并列共存,其目標指向在于兩個方面:其一是進一步堅實基本經濟制度并在此基礎上優化經濟制度體系;其二則在于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
將分配制度與市場經濟體制并入基本經濟制度,預示著三方面的變化:
1.預示著分配制度與市場經濟體制將迎來更深刻、更強有力的變革。這可以從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決定》中許多新的表述、新的要求中找到依據,如“增加勞動者特別是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健全勞動、資本、土地、知識、技術、管理、數據等生產要素由市場評價貢獻、按貢獻決定報酬的機制”“強化競爭政策基礎地位”“加強資本市場基礎制度建設”“優化經濟治理基礎數據庫”,等等。
2.預示著基本經濟制度框架更加完整、體系更加堅實、功能更加完備,更加鞏固了基本經濟制度在國家經濟制度體系中的根基地位,進而更加鞏固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從原來的單項制度擴充為包含所有制、分配制度以及經濟體制在內的“三位一體”的制度體系,貫穿了宏觀與微觀兩個方面,可在更大范圍、更大力度地調節經濟關系,因而是一個功能更加完備的制度體系。同時,我們應該認識到,隨著我國經濟制度的不斷演化,“所有制”并不可能長期“壟斷”基本經濟制度,分配制度以及市場經濟體制的重要性日漸突出。在全部的經濟關系中,所有制關系無疑是最根本的、最具基礎性的方面,但在市場經濟條件下,所有制關系越來越離不開分配制度和經濟體制的支持與配合。更進一步看,所有制、分配制度以及市場經濟體制將分別從三個方面形成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支持與激勵。
3.預示著我國經濟制度體系的進一步完善和優化。隨著我國基本經濟制度的不斷夯實,各領域具體經濟制度的發育成長必將得到更多支持和滋養。試想,如果沒有完備的所有制、分配制度以及市場經濟體制,怎么可能構建更有效的科技創新制度和更高水平的開放型經濟新體制等具體經濟制度?比如,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的“構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關鍵核心技術攻關新型舉國體制”“保護外資合法權益,促進內外資企業公平競爭”等要求,均離不開所有制、分配制度以及市場經濟體制的支持。
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理論是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主線,是超越古典政治經濟學的根本所在。然而,長期以來,有關兩者間的關系卻是國內外學界爭論的重點。歷史唯物主義認為,生產力是物質生產方式中最活躍的革命性因素,生產力的發展決定著生產關系調整的方向。同時,生產關系在一定歷史條件下會反作用于生產力。這是目前主流觀點,如A.B.布茲加林、A.H.科爾加諾夫(2019)、史晉川、李井奎、周冰(2019)、肖磊(2018)、宗寒(2014)、曹新(1997),等等。近年來,越來越多的學者在此基礎上進一步強調了研究“生產力與生產關系之間的作用機理”[10](p16-25)的重要性。然而,也有研究認為,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之間并不存在一元而單向的因果關系和作用機制,如孟捷(2016)、朱富強(2018),等等。
基于對人類社會長期發展歷程的梳理,本文支持生產力對生產關系的“決定論”,也就是列寧意義上的“歸根結底的作用”,但反對機械地、單向地理解二者關系,尤其主張深化有關生產關系對生產力的“反作用”的性質與機理的研究,如生產關系自身的演化規律、生產關系內部構成要素應達到怎樣的組合或協同才具有“反作用”效力、“反作用”得以顯現的“時間表”“反作用”可能遇到的阻力、上層建筑與生產關系、生產力之間的作用機理,等等。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的“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就是對這個“反作用”的充分肯定。
新中國成立以來,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實現了快速增長,經濟發展也取得了階段性成就,但離高質量發展的目標要求仍有不小差距,解決經濟領域不充分、不平衡問題是當務之急。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過程同時也是突破中等收入陷阱的過程,這一過程必將面臨許多不確定性和諸多難題。高質量發展較之經濟增長,其過程更為復雜、耗時更長且對國家治理各領域各方面各環節提出了更高要求,需要處理并協調大量的經濟關系,進而對經濟制度乃至其他領域的制度建設,如黨的領導制度體系、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體系、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體制、統籌城鄉的民生保障制度、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制度等,以及制度間的協同性均提出了更高要求。這就是為什么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當今世界正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我國正處于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關鍵時期。必須在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上下更大功夫”的緣由。更進一步看,我國地域廣闊,區域發展尚不夠協調,經濟高質量發展面臨的不僅是要素短缺,還面臨著巨大的空間約束。習近平總書記對此高度關切,他在中央財經委員會第五次會議上強調指出:“我國幅員遼闊、人口眾多,各地區自然資源稟賦差別之大在世界上是少有的,統籌區域發展從來都是一個重大問題。要完善空間治理,形成優勢互補、高質量發展的區域經濟布局”。于是,這就對各區域經濟制度安排提出了更多、更具體、也更復雜的要求。需要說明的是,本文僅提出但并不打算重點探討這個問題,以下仍主要關注我國性經濟制度改革。
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已成為我國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經濟工作的主線,而基本經濟制度和一系列具體經濟制度就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中的重要內容,它將從主體、資源、規則、科技及外部等多方面為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系統性制度支持。具體分析如下:
1.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主體支撐,即兩個“毫不動搖”。在這方面,須充分認識并把握好公有制經濟與非公有制經濟之間的辯證關系,也就是要正確理解“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內涵。其中,“公有制為主體”強調了諸多方面,如公有制經濟的主體(勞動者)規模與客體規模(勞動資料)是否占據主體地位?國有經濟競爭力、創新力、控制力、影響力、抗風險能力是否明顯提升?混合所有制經濟發展水平是否明顯提高?而“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則意味著要把握好第一個毫不動搖中的“鞏固和發展”與第二個毫不動搖中“鼓勵、支持、引導”之間的關系。“鞏固和發展”強調在實踐中要處理好三個層次的“兩權分離”“鼓勵、支持、引導”則強調法治環境的健全、維護清新政商關系的政策體系的完善、中小企業發展制度的健全以及市場環境的營造等四項內容。
2.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資源支撐。分配的來源無疑是勞動創造的價值,價值分配當然首先要充分尊重勞動在價值創造的“主體”地位,但也要尊重包括勞動要素在內的涵蓋資本、土地、知識、技術、管理、數據等各要素在價值創造中的貢獻,這便是“堅持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理論由來。其關鍵在于:一方面要確保勞動報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以及增加一線勞動者勞動報酬;另一方面要確保所有生產要素依據市場機制參與分配的公平機會;再一方面則是建立關于初次分配狀況的科學評價體系和糾偏機制。只有這樣,才能既按照社會主義原則激勵勞動,又尊重市場經濟原則激勵各類要素,從而充分發揮了社會主義制度與市場經濟體制兩個優勢,同時也實現了社會主義與市場經濟在分配領域的有效結合,最終可有效激發各類資源的經濟活力,形成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不竭支撐。
尤其要強調的是,“堅持按勞分配為主體”與“毫不動搖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是相互匹配的,因為“公有制的建立,意味著生產資料與勞動者可以直接結合起來。社會主義公有制決定了勞動者之間在生產過程中的平等互助合作關系”[11](p20-28)。由此也可以看到,所有制與分配制度之間的高度相關性,將分配制度并入基本經濟制度是符合理論邏輯和實踐邏輯的。
3.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規則支撐,即加快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市場經濟體制是市場交易規則的總和,其重點在于建設高標準市場體系、強化競爭政策基礎地位、健全產權保護制度、推進要素市場制度建設、強化消費者權益保護制度、優化經濟治理基礎數據庫,等等。需要強調的是,我國實行的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這將嚴格區別于自由市場經濟。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規則比自由市場經濟嚴格得多,結合當前我國經濟結構狀況,還應通過強化規則約束以利于處理諸如實體經濟與虛擬經濟的關系、城鄉經濟關系以及區域經濟關系等一系列重大結構性問題,以此維護穩定、公平與正義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秩序。
4.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科技驅動,即完善科技創新體制機制。科技是現代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支撐性要素。那么,科技資源的生成機制如何?這無疑有賴于科技創新制度的優化。結合我國科技創新水平的現狀,其根本在于構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關鍵核心技術攻關新型舉國體制,其中包括支持基礎研究、原始創新的體制機制;以企業為主體、市場為導向、產學研深度融合的技術創新體系;科技人才發現、培養、激勵機制;科技管理體制;科技評價制度以及科技倫理治理體制等諸多方面。其中,“以企業為主體”尤為關鍵,習近平總書記在2016年5月全國“科技三會”曾強調指出:“企業是科技和經濟緊密結合的重要力量,應該成為技術創新決策、研發投入、科研組織、成果轉化的主體”,這是對新時代企業性質的重新界定,具有重要的理論與實踐價值。從中可以得到這樣的啟示:企業的第一屬性是“科技”,企業的“科技”屬性應強于“經濟”屬性,企業生存的合理邏輯應是“通過科技創新而成為優秀的市場經濟主體”。應該看到,科技創新體制機制屬專門領域的具體經濟制度,它離不開基本經濟制度的支持,或者可以理解為基本經濟制度在科技領域的應用、轉化、延伸。
5.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開放驅動,即建設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新體制。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越來越離不開“兩個市場”“兩種資源”的支持,這意味著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與國際市場經濟制度的對接,是市場經濟運行機制由國內向國際的擴展延伸,所以開放型經濟新體制同樣離不開基本經濟制度的支持,只有較高水平的基本經濟制度才可能有效支持并接納更高水平開放型經濟體制。圍繞“更大范圍、更寬領域、更深層次的全面開放”這個總目標,須不斷優化開放的結構,諸如行業結構、貿易結構、投資結構、政策結構以及法律結構,等等。
綜上所述,作為中國經濟治理的根本依據,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是極具中國特色的制度范疇,是中國經濟基礎的核心部分,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國家制度體系的重要構成部分。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還是一個不斷發展著的制度體系。隨著生產力的進步,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必須與之保持動態適應。當前,迫切需要通過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以夯實我國整體經濟制度體系,由此進一步解放和發展生產力,全面實現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總之,堅持和完善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充分展示了黨的十九大所做出的“科學社會主義在21世紀的中國煥發出強大生機活力,在世界上高高舉起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重大論斷的正確性和權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