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光
特朗普終于走了。趕走了特朗普的拜登馬上急不可待地說,美國要重回正常的國際秩序——因為全世界也急不可待想聽這個。于是,在2020年“戰”味濃烈之后,2021年的“和”,或許有了一線曙光。其實未來,“戰”仍在繼續,只不過戰場轉換到了更深層次的“核”上。誠如我上期所說:和,在引領核;核,又在促成和。沒有核,和就是一廂情愿;但沒有和,核更是無源之水。上期我們主要談“核”,本期就主要來談“和”。
“和”之“核”:集合真善美的至高
有人會問:過去十年,在人人都喊“創新”的時代,“和”這個沉木香味極濃的文化范疇,創新意義究竟有多大?
我會反問:在蘋果顛覆性創新背后,喬布斯的禪修作用有多大?其實人類歷史上真正可持續的創新,都不是單純的技術推動,而常常是基于人文,甚至說是基于哲學高度的。在“現代管理學之父”彼得·杜拉克之后,我認為過去30年只有三位真正推動社會可持續發展的創新者:一個就是商業技術模式的創新者:史蒂夫·喬布斯,一個是組織管理理論的創新者:彼得·圣吉,再一個則是企業經營哲學的創新者:稻盛和夫。他們三位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他們的創新地,不論在美國還是在日本,但都是深受東方文化啟迪,甚至浸染的。因為比起西方文化,東方文化是最強調人文,和人文與自然的關系的。
而東方文化,在不同的時代下,所呈現的光彩又不一樣。在當下這樣一個日趨動蕩與不確定甚至火藥味躥升的時代下,最具有感召力的文化至高點,其實就是“和”。
在我看來:和,是一種集合了世間“真善美”之后,所形成的至高境界。就好比我們最熟悉的日光,它集合了七彩,最終看起來最樸實,但卻是自然界最核心的力量源泉。
“和”之“真”:培育“和”的人
那么,“和”作為一種看起來抽象的智慧力量,就不能光漂在天上——落地靠的是什么?
靠教育。好的管理本身就包含著好的教育。
任何好的管理,都是基于對于人性美好一面的挖掘,和人文價值一面的引導,進而加以實現。這種挖掘、引導和實現,就是教育的過程。而且這種教育,并不是傳統的灌輸式、被動式的培訓。準確說,真正好的管理與好的教育,都是對人心由內而外的一種喚醒,然后是一種綻放。所以說最好的教育,比如宗教,最后都是實現了自我管理,進而自我驅動,最后自我實現的。
日本“經營之神”松下幸之助,也就是從中年在寺廟里領悟了這一道理的那一刻,才開始形成后來影響全世界的松下經營哲學。一位日本企業家,如何在大洋彼岸的美國受到人們的夾道歡迎?那就是因為松下創造了造福全人類的好產品。而這種好產品的背后,就是基于教育與管理并重的文化價值。
中國企業,也剛走過了這個歷程。在15年前,我們到西方世界去看的,都是人家的“廠”,也就是生產管理;10年前,主要去看的都是人家的“店”,也就是客戶管理;那么這3年,主要去的看就是人家的“館”,也就是文化管理,就是“道”。所以說,中國企業已從“研術”走到了“求道”的階段。企業文化的重點,也不再只是造物,而應該是造人,也就是教育。
“和”的智慧,還是基于“和”的人。
而人的起點,就是個體。有了個體,才有了群體和組織。杜拉克把管理分為三個階段,就是自我管理、企業管理,和社會管理。他非常著名的一本“小書”,叫《有效管理者》(華章引進版名為《卓有成效的管理者》)。其中很多篇幅,就是講述管理者如何管理自己的時間、自己的會議等等。所以說,有效自我管理,是實現有效組織管理的起點。
但放更長去看,又不盡然。我們知道萬物都是循環螺旋上升,而非一個封閉的單向片段。當社會管理再往上看,我們發現又會回到自我管理。只不過那個階段的自我管理,是一個完成升華后的自我管理。比如說要管理的,不再僅僅是自己的時間和自己的會議,而是自己的生命,或是自己的價值觀。如果我們的自我管理如能達到哲學價值觀層面,當然會極大地提升我們的企業管理。
自我管理最終的成效,就是組織不再需要所謂的管理。當剛性的管理不再須臾不離時,“和”的智慧也就開始顯現了。
“和”之“實”:像泰羅一樣打敗納粹!
但任何智慧,在起步階段,都是剛性的,具體的,進而需要實現從個性提煉到標準——即需要成為工具。
杜拉克曾指出:現代管理的起點泰羅制,其最大的社會價值是什么?是打敗了希特勒!想不到吧?確實,希特勒也沒想到。納粹千算萬算,就是沒想到美國人參戰后,最要命的是其后方能夠通過泰羅式的標準化分解,源源不斷地“制造”軍工工人!進而源源不斷地生產軍火!于是戰火一起,美軍的裝備總是數倍于德軍!即便是“戰神”隆美爾,最終也只能仰天敗退。在二戰硝煙中,正因為有了泰羅制作為工具相助,人類的正義才取得了勝利。
但我們要承認,中國傳統文化,一直有一個短板或說局限,就是定性有余,而定量不足,也就是缺少一種便于衡量、復制與傳播的工具性體系。不論儒家,還是道家,抑或禪宗,都往往要依靠悟性去實現。所以,我們的文化,總是哲學性很突出,而科學性很薄弱。這就大大局限了中國文化在世界的傳播發展,包括所能做出的貢獻。畢竟有悟性的人,永遠總是極少數。而我們企業,卻必須要面對大多數,因此作為企業從事文化管理和文化傳播時,與純粹的哲學或宗教不同的是,企業文化更關注它作為工具性落地,進而傳播的能力。
“和”之“信”:用市場原則福澤大眾
和,通過個人的自悟自律自修,進而通過工具化復制到群體和組織,最終都要走出大門,去福澤蕓蕓眾生——比如2020年的重頭任務:精準扶貧。
所有好的哲學,都必須是普度眾生的。所有好的企業,都是造物又造人的。而造人,不僅僅是通過自己的產品造人,也包括通過自己的公益實踐來造人。而通過公益實踐實現造人的目的,就是使人更自信,更平和,更具悲憫之心,和更具社會責任感。因此受益的,當然包括由人組成的企業。
比如說自信。作為企業,盈利是第一天職。但最能掙錢的企業,就是最自信的企業嗎?不一定。如果企業僅僅以利稅去面對公眾,可能既不會完全獲得社會認可,也不會讓自己很有底氣。因為從可持續發展的角度,人們永遠不會只用錢來衡量一個事物的價值。但如果我們利用創造的財富,結合自己的哲學、文化,并通過用自己的雙手,去為我們的社會創造看得見、摸得著、感受得到、心動得深切、影響得深遠的社會價值,那么我們自身就會相信,我們通過我們的企業所創造的,就是無可爭議大的美好,就是持之以恒的真幸福。
當我們的員工為自己的創造而自信時,他們在工作中所迸發的熱情,責任心和自律意識,進而在工作之余所擁有的快樂,心安和幸福,就會是無可限量的。而回過頭來說,企業最終,不還是為了通過造物來造人嗎?我們讓人們都幸福了,企業的目的也就實現了。
也因此,《中外管理》創始人楊沛霆教授,將作為中國企業的“和文化”實踐,總結為:
“人常言:和為貴。又常言:物以稀為貴。可見‘和說來容易,實際做到不容易。而企業的責任,就是將人間美好、珍貴而又稀缺的物質與精神,通過符合市場的原則與路徑加以普遍化,讓大眾都能享受得到,進而收獲更多的幸福。和文化正是這種將企業終極責任,與社會時代發展相融合而相得益彰的有益嘗試。”
人生無常。企業家終會謝幕,企業也終有盡頭,但真善美、能落地、可持續的文化追求,是時空長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