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組詩）

內心構思一場雪

捧起雪花親一親

告訴我一如既往的想念

總會不由自主哼起

一首熟記在心的歌曲

構思一場雪

洋洋灑灑地飄落

將我的村莊 田野 樹木

都裹上銀裝

將歪歪斜斜的腳印

全都溫柔地覆蓋

那樣純凈夢幻的雪

只留下遍地晶瑩

像當初潔白無瑕的音符

落在民謠的故園里

雪地蠟梅

雪地上這些蠟梅

冬天里叛逃的

一朵朵小黃花

我怎能以憐憫或想念

來詮釋她們

寂然含蓄地綻放

花與葉永遠無緣相見

這是怎樣令人敬畏的

一種痛楚的綻放

踏雪尋梅——

我真不忍心驚醒

雪地上素黃的往事

當一場雪成為傳說

街頭幾份報紙

都在熱衷議論一場大雪

這是沒有在預報中

如約降臨的雪

蔬菜漲價已經預演

搶購囤積順理成章

夾雜著些許不安 恐慌

民生的舞臺

因為一場預知的雪

而變得繁忙異常

今晨 電臺女主持人

也在調侃著這場雪

她說昨日大雪已成為傳說

只留下飄著雨絲的天空

和濕漉漉的街巷

她像在輕松朗誦一首詩

我慶幸大雪成為傳說

生活多了一份從容

雪的遠處是北方

北方是一碗高粱酒

習慣了漢子喝下不皺眉

任額上青筋勃起

任肌肉凸隆成峰巒

北方是冰天雪地里

那深淺不一的腳印

在素雅的稿紙上

書寫圣潔的詩行

對我來說

北方是一個久違的夢

閃著亙古不變的光芒

我只能仰視拜讀

滿懷崇敬和激情

獨自看雪

在緩緩音樂中守候

看街道旁柔弱的小樹

接受草簾的傾慕

想著入冬以來

秦皇島的雪

像不像一場

突如其來的愛情

無須復雜的隱喻

來驚動一生的眼淚

抒情在胸中醞釀已久

閃耀一個詞語潔白的光芒

想不想揭開

千里之外溫暖如春的珍藏

偌大的人民公園

看不到樹杈上

兩只鳥親昵的背影

一語道破的謎底

在銀雪之下深藏

恪守一段往事要不要理由

我在叫碧海云天的小區

小心翼翼地逗留

這個冬季

安靜地想一個人

是不是要猶豫很久

你那里下雪了嗎

深夜想起這句歌詞

雪正覆蓋在中原的麥田上

飄在我紛亂的思緒里

我知道 家鄉見不到雪

雪花飄不到南國海邊

南方沿海肆虐的臺風

能不能吹來原版的鄉音

家鄉的風 在這里沒有聲響

你那里下雪了嗎

我時刻關注著臺風動向

而我的重重心事

被一場鋪天蓋地的雪收藏

一個人的北方

記起一次很潦草的道別

火車的轟鳴聲又在耳畔回旋

那年健忘的小雪

有沒有經過唐山之外

一座小小的站臺

不情愿地藏起熟知的方言

隨著火車一起背井離鄉

夜深了 我不想驚醒

一個關于古榕樹的夢境

和親切的鄉音

鄉音的那頭是溫暖的江南

這邊是心事重重的

雪 與一個人的北方

長城落雪

初春 山海關的雪

也變得溫婉悱惻

一點都不像

長城渾重的往昔

鐘聲隱退

如一場匆匆的別離

長城上 我的遐想

越過枯枝和古樸的民俗

青瓷墜地的脆響

由遠及近傳來

就想起沒有雪的

南方的一個村落

親人眺望的那片天空

面對沒有瑕疵的雪地

思念往往不請自來

門

陽光親昵地敲門

春天在門外彷徨

枝頭舒展誘惑的笑容

美麗而生動

屋內沉默的人

拒絕所有的歌聲

記憶深處悸動的感覺

依然冰冷

為何不去感受

屋外漫生的春語

那扉啟開的門

也隔著兩個季節

靈感

在黑暗里悒郁

門忽然打開

紅色誘惑闖入

邀我踏濕春天的路

穿越思索隧道

彩霞在風中飄忽

我跋涉過沼澤地

擷一束陽光走進生活

沒有人說過

那年桃花泛濫心野

成了日記中熟悉的景色

從此我不能自己

一千個燈下的構思

為你

你永遠不懂

那賀卡上的詩

和苦苦守候的我

讓我如何不心痛

那些日子? 桃樹下

離我越走越遠的背影

如今? 桃花依舊

人已非昨

沒有人說過

那段往事

為何錯得那樣美麗

秋千

你的愛如秋千

在我的心湖飄忽

只為一個字

小路彎彎沒有盡頭

今宵月亮柔情且沉默

一半屬你? 一半屬我

你蕩蕩悠悠難以捉摸

任我憔悴成冬季的樹

任我悸顫的心

以一千夜的夢囈

重復唯一的痛楚

作者簡介：楠楓，福建福州人。作品發表于《詩刊》《詩選刊》《星星詩刊》《福建文學》等文學期刊。曾多次獲《中國文化報》《山東文學》《長江文藝》等報刊社相關征文獎項。

（責任編輯 王瑞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