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珍
(內江師范學院黨委辦公室,四川內江 641100)
自古以來,法律與道德在規范社會行為、維護社會秩序中都發揮著重要作用。但在社會經濟飛速進步發展的今天,價值取向與社會發展要求之間的矛盾越來越突出。人們越來越意識到法律是冷冰冰的,而道德是主動的充滿溫暖的。事實上,早在17世紀時,斯密的《道德情操論》就已經給了我們指導,那就是通過社會善良的價值取向,約束個人的利己,形成道德行為準則,為社會成員所尊重和遵守。
《道德情操論》全書共分為七卷,洋洋灑灑近40萬字。斯密繼承和運用了休謨的“同情理論”,用“同情”的基本原理來闡釋博愛、責任、贊許、正義、良心等一切道德情操產生的根源。開篇即談“同情”,認為同情心是人類天賦的本性之一。斯密通過分析個人道德情感的本質和社會道德評價原則,指出利己主義的人應該如何調控自己的情感與行為,承擔社會責任,進而揭示了在構建良序合德的社會秩序中人們應當遵循的基本道德準則。
作為亞當·斯密倫理體系的主要闡述載體,《道德情操論》是嚴謹而廣泛的。同情是斯密倫理思想的核心。在他看來,同情是人的本性、社會行為及美德等一切的基礎,是所有人類良好道德和情感的基礎。“無論人們會認為某人怎樣自私,這個人的天賦中總是明顯地存在著這樣一些本性,這些本性使他關心別人的命運,把別人的幸福看成是自己的事情。這種本性就是憐憫或同情。”斯密的同情觀與中國古代的儒家先賢主“仁愛”、揚“五德”的思想不謀而合,更與孟子“惻隱之心”高度統一而共生。
我國現代漢語詞典對“同情”一詞解釋為:在移情基礎上對他人的苦難處境或不幸遭遇產生關懷和理解的情感反應;給予物質幫助的態度和行為體現;對別人的言語行為、立場觀點表示贊成和肯定。事實上,同情意味著我們會樂他人之樂,悲他人之悲。正如斯密所言,包括同情或情感共鳴在內的倫理中的原始性情,并非只存在于有德行的人身上,罪惡的流氓與犯罪分子也有同于他人的痛點和點,這是使他并未完全喪失同情感的內在心理機制。
“愛是一種令人愉快的情感,我們希望朋友同情自己的怨恨的急切心情,甚至要求他們接受自己友誼的心情。”在一定意義上,愛是同情的一種特殊表現。斯密舉例說,當我們設身處地的想象或真切地看到受難者正被擊打腿或手臂時,我們會本能地收縮撫摸自己的腿或手臂,似乎錯覺以為自己正在被擊打。當我們看到舞臺上輕歌曼舞的的表演者時,我們也會不自覺的隨聲哼唱或舞動身體。甚或路邊看到盲人,我們會不禁感慨眼睛的重要性,或是想象自己如果處在一片黑暗的世界怎么辦。因此,同情是在認識和理解到了他人言行觀點并與他人言行觀點和合之后,才滋生的相似的共通的情感。“我用我的視覺來判斷你的視覺,用我的聽覺來判斷你的聽覺,用我的理智來判斷你的理智,用我的憤恨來判斷你的憤恨,用我的愛來判斷你的愛。我沒有、也不可能有任何其它的方法來判斷它們。”因有同情感,我們會理解、在意和關注他人的情感體驗,并在道義上或物質上給予幫助。因有同情感,我們會調控自己的言行以及情感,避免自私或私利的行為,追求言行的道德化。
斯密的同情觀認為,我們審視他人行為時,會運用想象把自己分成審查者與被審查者兩體。這樣,我們既以旁觀者的立場和比較公正的態度評價他人的言行,又能置身事外的想象自己評判自己的言行,這樣可以讓不同的人在相同或近似的處境下產生相同或近似的情感體驗以及在此基礎上的交流與評價,從而衍生出為大多數人接受和共鳴的社會一般倫理準則。
“合宜性”貫穿于《道德情操論》始終,亞當·斯密明確定義“合宜性”,其內蘊在于社會之于眾人言行的道德評價標準。當我們把自己置于他人的立場時,我們會根據我們是否能夠完全理解導致他人行為的情緒和動機來決定我們是否同意這種行為。如果我們與旁觀者有共通的情感體驗,我們就會認為旁觀者的是正確的,于我們而言是合宜的;反之,則是不合宜的、不被理解甚至沖突的。斯密全面深刻地分析了“合宜性”,認為利害關系本身并不能單獨作為人們言行的倫理評判依據,而要與言行的心理機制、效果機制結合成為“合宜性”。在“合宜性”這個倫理標尺上,斯密認為謹慎、自制、正義、善良、仁慈等才是符合的盡善盡美的姿態。
同情原理之下的“合宜”行為,烙上了美德印記,表達著一個美好倫理愿景。誠然,斯密將“合宜性”作為社會大眾的言行的基本要求,既是一種道德標尺,也是一種社會言行姿態,對促進社會和諧完善有重要導向意義。“正確的合宜性需要遵守一切諾言,比如對公共利益負有的責任,對那些出于感激、親情或善心而要贍養和撫養的人應負有的責任。”社會人充斥著社會責任與角色,并非“單向度”的人,不能也不可能一切“為己”、“利己”。亞當·斯密強調人際交往中的信義與責任感,認為物質利益的追求要受制于社會道德,不做傷害他人的事,而要努力去“利他”。可以說,一個成熟的社會的一個重要標志就在于,社會大眾有高度的責任意識,社會大眾的言行有“克己利他”的本能或習慣性傾向。
眾所周知,《道德情操論》前后出版了六次,期間又交替創作《國富論》,足見兩部著作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分別架構起斯密的哲學思想和經濟學思想,并共同構成斯密整個學術體系。前者談富有同情心的“道德人”,指出個體要行德,做有道德的人。后者又談熱衷于追逐個人私利最大化的“經濟人”,引導個體經濟致富。《道德情操論》把思想行為歸結為同情,而《國富論》卻把思想行為歸結為自私,是看似矛盾的對立統一。事實上,前者是后者的倫理原理基礎。斯密認為,社會人不可能單純只有利他之心,也不會單純只有利己之心。有人曾經說過“不讀《國富論》不知道怎樣才叫‘利己’,讀了《道德情操論》才知道‘利他’才是問心無愧的‘利己’。”如前所述,即便是那些一心追求經濟價值和經濟利益最大化的人,也會受制于現實生活中的非理性情感因素,也有其道德依托與道德角色,比如家庭關愛、自尊和慈善等等。
現代社會,物質與精神生活都極其豐富。我們一邊享受著市場經濟帶來的物質與精神享受,一邊又憂慮于傳統倫理觀念受到沖擊和抵制的現狀。物質生活的精致華貴遮掩不了精神生活的饑餓單薄;寬敞豪華的住宅填充不了心靈的漂泊無依。加之近些年的諸如“扶不扶老人”的敏感新聞事件,頻頻叩擊與呼喚社會大眾的良知和德性。人們在“致富”之路上越走越遠,在倫理德性的道上也漸行漸遠。人與人之間的感情扭帶因物質交易關系導致一定程度的斷裂,甚而被物質利益或快餐式的情感所取代,“私心”“利欲”頻頻蒙蔽了仁慈、善良的雙眼。在虛榮、自私、妒忌、貪腐、忘恩負義等黑暗情感因素的包圍下,急需重錘塑造個體的同情、責任心、公正、善良、仁慈等倫理關切,更多地展現自己的“利他”之心,捍衛社會正義,維護社會秩序。
根據斯密“合宜性”的標準,應建立社會公平公正的制度框架,成就“致富”與“行德”的統一。平衡自己與他人的利益點,限制私利幫助他利,以善良仁慈的作為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這一點和茶文化的內涵有異曲同工之妙。
重拾斯密倫理觀,培育在經濟領域的經濟道德。謀求利益的“取”是我們的行為趨向,而我們“取”的行為也要遵循一定的“道”即倫理準則。而茶文化的“精行儉德”也對人們有類似的要求。“精行”是指行事而言,茶人應該嚴格按照社會道德規范行事,不逾軌;而“儉德”是就立德而說,茶人應該時刻恪守傳統道德精神,不懈怠。同樣,在經濟領域里,企業有自身社會責任,不是也不能完全謀取利益,這樣是不可能長期發展的。企業必須擔負起自身的社會責任,在自己擔負成本的基礎上經營獲利的同時兼顧他人與社會公利,使整個社會利益最大化,才是合宜的、慈善的企業,也才是利己利他的高尚經濟道德主體。
倫理道德是觸類旁通的,斯密倫理觀與茶德之間就存在這樣一種關系。然而茶德“重理論輕實踐”“追求個人精神理念”的傾向,在引導個人踐履道德規范上還不。因此,積極吸收斯密倫理觀中正義、仁慈、克己等合理內核,對促進我國茶德及其經濟文化交流新發展,提高人們文化素養有積極作用。
人人都有同情心,每個人都應將自私的情感控制在合宜的范圍內,弘揚發展“責任文化”。以自己的道德情感影響周圍的價值認同,引領培育社會美德和公德,進而建構起注重德性的社會道德實踐關系,為重塑社會公德和社會公共秩序提供思想基礎。屆時,不再以監督監視來迫使人們工作,人們自覺盡職敬業,樹立起崗位的道德情操,營造生活與工作中的強大責任氛圍。
總之,重拾亞當·斯密《道德情操論》,依托“同情”、“合宜”“善良”“責任”等合理倫理內核,茶文化作為我國悠久的傳統文化,與亞當·斯密《道德情操論》一起,在社會主義社會建立一種善良美好的道德情感,引領人們穿越昏暗的私欲叢林,讓偉大的思想照進現實社會。因為唯一比陽光還要燦爛的,只有道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