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需求的調查研究

朱佳佳 吳航

【摘要】對湖北省武漢市X區的1845名嬰幼兒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進行調查發現，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總體較高，排名前三的依次是增加父母的帶薪育兒假、加強早教機構市場監管以及允許父母靈活安排育兒假。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在年齡、受教育程度、工作形態、家庭月收入、居住方式變量上存在顯著差異。建議多主體合力構建嬰幼兒托育服務支持體系，建立科學兼彈性的育兒假制度，合理配置家庭化和去家庭化托育服務支持政策。

【關鍵詞】父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需求

【中圖分類號】G61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604（2020）11-0035-06

近年來，公共托育服務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受到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2019年5月，《國務院辦公廳關于促進3歲以下嬰幼兒照護服務發展的指導意見》首次就托幼政策的發展目標做出規范，〔1〕促進了0～3歲嬰幼兒托育服務體系的構建。隨著二孩政策的深入推進，家庭承受的育兒負擔和壓力也隨之加大。本研究嘗試從家庭化和去家庭化兩個維度探究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以期為相關部門制定多元化的托育服務支持策略，促進政府托育服務的有效供給提供參考。

一、研究設計

（一）研究對象

本研究選取湖北省武漢市X區的嬰幼兒父母為研究對象，對其進行問卷調查。本研究共回收問卷1867份，其中有效問卷1845份，回收率為98.8%。調查樣本基本情況見表1。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華中師范大學學前教育系自編的《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需求調查問卷》為研究工具，調查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情況。該問卷內部一致性α系數為0.935，測試結果可靠。問卷包括兩部分內容。第一部分是基本情況調查，包括父母的年齡、受教育程度、工作形態、家庭月收入、居住方式等內容。第二部分是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情況調查，包括父母對政府在育兒假、補助金、監督管理等托育服務方面的需求，共12個題項，如發放家庭養育補助金、增加父母的帶薪育兒假、允許父母靈活安排育兒假、社區提供便民托管服務、專業人士提供入戶指導、幼兒園招生年齡延伸至3歲前、公辦幼兒園增設2～3歲托班、企事業單位建立單位托育機構、建立托育服務審核和準入機制、設立托育服務專門管理部門、鼓勵高校開設早期教育專業、加強早教機構市場監管等。問卷采用李克特五點計分法。得分越高，表示需求越高。

本研究采用SPSS22.0軟件對所得數據進行統計分析。

二、研究結果與分析

（一）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需求的總體情況

由表2可知，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需求的總體得分明顯高于中間值3，說明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總體較高。這與當前日益增長的嬰幼兒托育需求現狀相吻合?！?〕

具體而言，父母對增加帶薪育兒假的需求最高，其次是加強早教機構市場監管，再次是允許父母靈活安排育兒假。當前，產假在一定意義上兼顧了育兒假的功能。然而就產假本身而言，主要是為了滿足女性生育后身體恢復所需，并非專門的育兒假。父母對政府加強早教機構市場監管的需求較高則可能與當前早教機構存在諸多問題有關。

（二）父母對政府不同取向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情況

為深入了解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傾向，本研究依據家庭政策將政府托育服務支持劃分為家庭化和去家庭化兩種取向。戈斯塔·埃斯平-安德森（Costa Esping-Andersen）認為，兒童照顧政策中的去家庭化取向是指國家或市場承擔部分家庭照顧責任，以減輕兒童照顧對親屬的依賴和女性的家庭責任。在他看來，照顧責任的去家庭化主要包括兩種基本途徑，即公共服務和市場供給?！?〕家庭化取向的政府托育服務支持主要包括發放家庭養育補助金、增加父母的帶薪育兒假、允許父母靈活安排育兒假、專業人士提供入戶指導等。去家庭化取向的政府托育服務支持主要包括社區提供便民托管服務、幼兒園招生年齡延伸至3歲前、公辦幼兒園增設2～3歲托班、企事業單位建立單位托育機構、建立托育服務審核和準入機制、設立托育服務專門管理部門、鼓勵高校開設早期教育專業、加強早教機構市場監管等。

本研究將父母對政府不同取向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進行單樣本T檢驗（見表3），發現父母對政府不同取向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得分均顯著高于中間值3，并且父母對家庭化取向的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得分更高。受傳統家庭理念的影響，家庭被視為是由情感聯結而組成的單位，家庭成員之間具有排外性和親密性?！?〕基于這類家庭理念的父母往往支持在家中照顧兒童，因此更需要育兒假、補助金等家庭化取向的政府托育服務支持。而隨著生育率的下降、家庭結構的變化和女性勞動力市場的擴大，工作與家庭的矛盾日益突出，父母對家庭以外托育服務的需求日益增多，〔5〕部分父母傾向于去家庭化的政府托育服務支持，以減輕家庭的兒童照顧負擔。

（三）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需求的差異分析

1.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在年齡變量上存在顯著差異

由表4可知，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在年齡變量上存在顯著差異。具體表現為，年齡大于等于30歲小于35歲的父母對家庭化取向的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顯著高于年齡大于等于20歲小于30歲和年齡大于等于35歲的父母;年齡大于等于30歲小于35歲的父母對去家庭化取向的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和總體需求顯著高于年齡大于等于20歲小于30歲的父母。30～35歲的父母是響應二胎政策的主力生育群體之一，家中往往至少有2個孩子。這一年齡段的父母面臨的工作與育兒沖突往往較大，事業和家庭難以兼顧，因此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更大。

2.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在受教育程度變量上存在顯著差異

由表5可知，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在受教育程度變量上存在顯著差異。具體表現為，受教育程度為本科和研究生的父母對家庭化和去家庭化取向的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和總體需求均顯著高于受教育程度為大專及以下的父母。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為父母受教育程度較高，往往對托育服務的認知更豐富，對孩子的保教會更加重視，更愿意尋求專業的托幼機構為嬰幼兒提供保教服務。

3.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在工作形態變量上存在顯著差異

由表6可知，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在工作形態變量上存在顯著差異。具體表現為，工作形態為白班的父母對家庭化取向的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顯著高于夜班和有時白班、有時夜班的父母;工作形態為白班的父母對去家庭化取向的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和總體需求顯著高于有時白班、有時夜班和不上班或兼職的父母?？梢姡习装嗟母改笇φ杏罩С值男枨笞畲?，希望在日間能夠獲得照護孩子的托育服務支持。從事夜班的父母可以和家庭成員協調工作和照顧子女的時間。從事有時白班、有時夜班工作，不上班或兼職的父母，在照顧子女的時間上往往較為充裕，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也相對較小。這與矯佳凝“父母對白間托育的需求最高”這一研究結論相吻合?！?〕

4.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在家庭月收入變量上存在顯著差異

由表7可知，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在家庭月收入變量上存在顯著差異。具體表現為，家庭月收入大于等于6000元小于12000元和大于等于12000元小于20000元的家庭對家庭化取向的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顯著高于家庭月收入低于6000元的家庭;家庭月收入大于等于12000元小于20000元和大于等于20000元的家庭對去家庭化取向的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和總體需求顯著高于家庭月收入小于12000元的家庭。可見，家庭月收入較高的家庭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也較高。不過，這并不代表家庭月收入較低的家庭不需要政府的托育服務支持。相反，從教育公平和經濟差距角度看，低收入家庭實際上更需要來自政府的托育服務支持。因此，政府在提供托育服務支持時，應當從全局出發，面向全體家庭，提供公平而有針對性的托育服務支持。

5.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在居住方式變量上存在顯著差異

由表8可知，父母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在居住方式變量上存在顯著差異。具體表現為，父母、孩子、祖輩同住的家庭和父母中的一方與孩子同住的家庭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顯著高于父母與孩子同住的家庭?？梢?，父母與孩子同住的家庭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相對較低，而與祖輩父母同住的家庭對政府托育服務支持的需求相對較高。相關調查研究發現，多數父母認為祖輩往往只注重孩子的日常生活照料，容易忽視對孩子的教育?！?〕隨著社會的進步，父母不僅希望孩子能得到好的照護，而且希望孩子能獲得優質的早期教育。然而，由于生活背景和社會發展的變化，祖輩與父輩的教育思想和方法存在一定差距，父輩可能更傾向于政府能夠提供質量較高、保教并存的托育服務支持。父母中的一方與孩子同住的家庭則可能是受到家庭成員缺失的影響，一方父母承擔大部分的育兒責任，負擔過重，難以協調育兒與工作的矛盾，因此希望得到較多的政府托育服務支持。

三、建議

（一）多主體合力構建嬰幼兒托育服務支持體系

在托育服務需求日益增多的情況下，政府應當發揮主導作用，鼓勵市場、社會、家庭等多主體，〔8〕合力構建嬰幼兒托育服務支持體系。政府應當明確其統籌引領的角色定位，設置管理機構，協調部門關系，加強分工協作。例如，可以倡導社會資本進入托育行業，形成多元供給的體系格局;引導教育部門進入社區為家庭提供公益性托育講座;與高校合作開展嬰幼兒發展與托育研究項目，為托育服務的供給提供成果支撐。

（二）建立科學兼彈性的育兒假制度

已有研究發現，父母生育意愿低下的直接原因是撫育孩子需要高成本和較多的時間精力，讓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在全面二孩生育政策的背景下，為促進二胎生育、保障兒童照顧，建議依據地方經濟和家庭需求，建立科學、合理的育兒假制度，從而為父母照料孩子提供支持。值得注意的是，育兒假不應當僅為女性設置，父親也是兒童照顧的重要主體，育兒假對于父親履行育兒職責具有重要意義。育兒假制度除了科學合理，還應當保持必要的彈性。這種彈性可以通過分階段或延遲休假等方式實現，如采用半天、四分之一甚至八分之一工作日制，讓父母可以根據具體情況將休假和工作結合起來?！?0〕

（三）合理配置家庭化和去家庭化托育服務支持政策

以育兒津貼、育兒假為主的家庭化托育服務支持政策，以及以公共托育服務體系建構為代表的去家庭化托育服務支持政策，在各國的兒童照顧政策中均有體現。政府應當合理配置家庭化和去家庭化托育服務支持政策。一方面，應當適當根據家長的需求變動，及時調整支持舉措的傾向性，如建立年度調查報告制度，了解家庭需求和社會狀況。另一方面，應當結合不同時期、不同地區的經濟文化發展水平和民眾需求， 采取不同的政策組合進行試點，合理配置托育服務支持政策的傾向比例，從而推動家庭、市場、政府形成合力，促進托育服務質量的提升。

參考文獻：

〔1〕國務院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關于促進3歲以下嬰幼兒照護服務發展的指導意見〔EB/OL〕.〔2019-09-19〕.http：//www.credit.dl.cn.

〔2〕王暉.3歲以下嬰幼兒托育需求亟需重視〔J〕.人口與計劃生育，2016，（11）：22.

〔3〕ESPING-ANDRESEN C.Social foundations of pos?

tindustrial economies〔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9：74-85.

〔4〕馬克·赫特爾.變動中的家庭：跨文化的透視〔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88：127.

〔5〕華怡嬌.我國“二孩政策”下0～3歲兒童公共托育服務供給體系研究：以上海為例〔D〕.上海：上海師范大學，2018.

〔6〕矯佳凝.城市家庭嬰兒托育服務模式與品質的需求研究〔D〕.沈陽：沈陽師范大學，2019.

〔7〕曲闖.城市嬰幼兒家庭育兒環境的當代特征研究〔D〕.上海：華東師范大學，2009.

〔8〕楊菊華.建構多元一體的3歲以下嬰幼兒托育服務體系〔N〕.中國社會科學報，2017-08-23.

〔9〕張麗萍，王廣州.中國育齡人群二孩生育意愿與生育計劃研究〔J〕.人口與經濟，2015，（6）：43-51.

〔10〕周培勤.北歐育兒假政策變遷的性別分析〔J〕.婦女研究論叢，2013，（1）：85-91.

A Survey of Parents Demand for Government Support of Child

Care Services

Zhu Jiajia1， Wu Hang2

（1Suzhou Early Childhood Education College， Suzhou， 215131）

（2Preschool Education Research Center，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Wuhan， 430079）

【Abstract】This study investigates the needs of 1845 parents in X District of Wuhan for government support of child care services. The results show that parents needs is generally high， increasing paid parental leave the top， followed by more strict administration of nursery services in the society， and then permitting parents to arrange their parental leave flexibly. Parents needs are significantly different from each other in terms of age， education， work style， monthly income and lifestyle variables. It is suggested that joint efforts should be made to establish supporting system for child care services; policy for scientific and flexible parental leave should be made; and supporting policy for reasonable allocation of family style or non family style child care services should be made.

【Keywords】parents; government; support of child care service; dema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