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強制醫療解除機制的運用困境及出路

摘要：強制醫療解除機制存在人身危險性判斷缺乏可行性標準、申請機制不完善、人身危險性判斷缺乏參考因素等問題。對此可通過明確相關主體在解除機制中的影響力、運用大數據完善被強制醫療人人身危險性判斷標準、建立解除強制醫療的聽證程序等方式完善解除機制。

關鍵詞：刑事強制醫療;運用困境;完善措施;大數據;聽證程序

一、刑事強制醫療措施解除機制的運用困境

（一）缺乏人身危險性判斷的可行性標準

精神病人人身危險性的判斷具有復雜性，被告人是否具有人身危險性要從精神病人的精神狀況、癥狀、未來走向等醫學角度出發進行判斷，而對于精神病人人身危險性的性質、類型、判斷標準等屬性，則要需要法官從法律角度出發作出判斷。其次，人身危險性的判定涉及社會利益與個人自由、自主權的微妙平衡。這一現狀要求法院充分利用醫學證據可能提供的輔助，但最終是法律問題，而不是醫學問題。然而，當前法院對于精神病人人身危險性缺乏切實可行的判斷標準，在司法實踐中基本唯醫療鑒定意見是從，只要醫療鑒定意見一出，整個案件的結論就基本確定。

（二）程序解除申請主體和程序的規定存在不足

當前有權提出刑事強制醫療解除申請的主體包括強制醫療機構、被強制醫療人及其近親屬，法院作出最終判斷。這一規定存在以下問題：1.盡管規定了被強制醫療人的解除申請權，但最終法院要聽取強制醫療機構的意見，而強制醫療機構本身就有申請權;2.近親屬與強制醫療機構都有權申請解除強制醫療，如果一方申請解除強制醫療，另一方不同意，將導致法院難以作出判斷。而如果法院不顧近親屬反對強行判令解除將可能導致近親屬拒絕承擔責任、精神病人再次實施社會危害行為的“二次危險”;3.近親屬程序解除申請權虛化，近親屬難以對法院作出最終決定產生實質影響，法院是否作出解除決定仍然依賴于強制醫療結構的診斷評估報告，這就導致近親屬雖有解除申請權，但強制醫療的解除權力仍然實際控制在強制醫療結構手中。

（三）人身危險性審查的參考信息存在漏洞

目前關于刑事強制醫療程序的現行法律規定大多對被強制醫療人人身危險性作出了相應規定，但基本局限于規定人身危險性的參考作用，未對人身危險性判斷的參考因素作出具體規定。人身危險性的判斷涉及到對周邊環境的切實影響，不同的環境對精神病人的接受程度存在不同，被強制醫療人的家庭狀況也會影響監護精神病人的能力，對精神病人人身危險性的判斷應當受周邊社區和被告人近親屬因素的影響。但從法律規定來看，目前并沒有將所在社區成員的意見作為是否解除強制醫療措施的參考，相當于將精神病人回歸社會后的監護工作完全寄托于監護人。

二、刑事強制醫療解除機制的完善路徑

（一）運用大數據完善被強制醫療人人身危險性判斷標準

研究表明，精神病人的人身危險性與多種因素相關，包括最近所實施的暴力行為（暴力史）、攻擊性人格、酒精和毒品依賴、觸發暴力的社會環境（如敵對關系、個人沖突）、活躍的精神病癥狀等。因此精神病人的癥狀只是判斷其人身危險部分因素，要對精神病人的人身危險性作出符合現實的精準判斷，還要參考精神病人的生活背景、經歷等因素。對此可借助大數據技術緩解精神病人癥狀特殊性和法官工作時間有限性之間的矛盾。通過建立大數據平臺收集當前各地醫療機構治療精神病人的方法以及判斷人身危險性的參考因素，并通過數據篩選其中的有信息，建立精神病人人身危險性判斷的信息庫;其次，通過數據清洗、集成、轉換、歸約、標準化等方式，對數據進行預處理，生成能夠進行系統分析的標準化數據;再次，運用模型算法進數據挖掘和分析，包括統計分析、數據挖掘、模型匹配、可視化分析等步驟，最終形成能夠為法官所理解和使用的判斷人身危險性參考要素。

（二）明確被強制醫療人近親屬在解除機制中的影響力

被強制醫療人近親屬在作出強制醫療措施解除決定及解除后的后續工作中都具有重要作用，首先，近親屬對被強制醫療人的個人狀況最為了解，其給出的意見能夠幫助法院作出正確判斷;其次，在被強制醫療人解除強制醫療措施后，一般仍需要近親屬進行監護和治療。因此近親屬在維護被強制醫療人切身利益、幫助法院作出正確判斷和強制醫療措施解除后的后續工作等問題上具有重要作用，應當在強制醫療解除機制中占有一席之地。對此可建立如下機制明確被強制醫療人在解除機制中的影響力：1.近親屬作出監護承諾的，適當降低解除強制醫療的判斷標準，在精神病人人身危險性不大的情況下，由近親屬監護并承擔責任，顯然更有利于節約司法資源和維護被強制醫療人合法權益，同時能夠讓精神病人盡快回歸家庭，有利于社會和諧;2.法院進行解除強制醫療審查時參考近親屬條件和意見。由近親屬對精神病人的個人狀況進行說明，幫助法院正確判斷。

（三）建立解除強制醫療的聽證程序

精神病人的人身危險性是指其對社會的危害可能性。只有當精神病人因精神疾病具有繼續危害社會之虞，才有必要采取強制治療措施。而精神病人的活動區域基本限定在所在社區，因此其社會危害的最直接體現就是對所在社區的影響。不同的社區環境對精神病人的承受能力存在區別，人員的多寡、設施的健全程度、各年齡段人口的比例、是否存在刺激精神病人的因素等，都會影響社區對精神病人的承受能力。因此在認定被強制醫療人不具有人身危險性、決定對其解除強制措施之前，應當以所在社區為中心召開聽證會。首先由相關機構宣讀鑒定意見和法院對被強制醫療人人身危險性的判斷結果，證明精神病人已不具有人身危險性，可以在社區生活和治療;其次由近親屬作出承擔監護責任的承諾，并詳細闡述精神病人社區治療期間的監護計劃，最大程度打消社區人員的顧慮;同時羅列精神病人在社區生活期間需要注意的事項，提醒社區人員做好預防;最后組織社區人員進行討論并投票。法院根據投票結果作出是否同意解除強制措施的裁定。

作者簡介：鄒揚榮（1995—），男，漢族，江西宜春人，在讀碩士研究生，單位：湘潭大學法學院·知識產權學院，刑事法務方向。

*基金項目：2018年湖南省社會科學成果評審委員會課題《刑事強制醫療執行程序研究》;項目編號：XSP18YBC0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