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梟吟 王晗 焦成煥
摘 ?要:新冠肺炎疫情影響經濟的邏輯是通過直接不確定性對供給與需求同時產生雙重破壞,并進一步通過間接不確定性對整個要素、貿易、資本市場等經濟層面產生巨大沖擊。從微觀層面來看,這場流行病的后果是巨大的,全球金融市場不穩定性加劇、全球經濟鏈條斷裂、國際貿易陷入低迷、全球服務產業遭受重挫;在宏觀層面,新冠肺炎疫情加快“慢全球化”時代的到來、產業鏈重構與全球經濟極化效應、催生數字經濟爆發增長。我國應該在防范疫情二次沖擊的前提下,積極應對后疫情時代全球經濟的變化發展。
關鍵詞:新冠肺炎疫情;全球經濟;不確定性
中圖分類號:F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8135(2020)06-0065-08
由細菌、病毒引發的傳染性流行疾病一直伴隨著人類社會。人類歷史上每一次傳染病的大爆發,都會給社會經濟發展帶來巨大影響,甚至改變了人類發展歷程[1]。比如最近20年內發生的“非典”疫情(2003年)和“甲型H1N1流感”疫情(2009年)造成相關國家經濟損失分別高達300億美元和18.6億美元[2]。2020年初,一種未知新型冠狀病毒在人類社會中開始傳播,并在短時間內蔓延至全球,根據世衛組織最新實時統計數據,截至歐洲中部時間11月14日9時46分(北京時間11月14日16時46分),全球累計新冠肺炎確診病例52 852 674例,累計死亡病例1 295 328例 。1月30日,世界衛生組織宣布新冠肺炎疫情構成“國際關注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目前,新冠肺炎疫情全球發展態勢仍然不樂觀,國際社會普遍認為新型冠狀病毒的大流行不僅僅是一個全球公共衛生健康問題,更是在全球范圍內對經濟增長和發展造成了嚴重的挫折和影響。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表示新型冠狀病毒大流行引發了一場自1929年大蕭條以來世界從未經歷過的經濟衰退。
一、新冠肺炎疫情影響經濟的邏輯
風險確定性是支撐經濟活動的關鍵驅動力,未知風險或對未來的不確定性將大大減少經濟活動。從經濟活動的實踐來看,經濟主體只有在風險基本已知、大概率確定的情況下才能更多、更有效地參與經濟活動。然而,新型冠狀病毒自出現以來的快速傳播給經濟社會帶來了極大的不確定性,對經濟生產活動造成重大沖擊。一項新的醫學研究結果顯示,新型冠狀病毒基本傳染指數(R0)估計值達到5.7 ,遠高于埃博拉病毒和H1N1病毒。盡管現有醫療技術水平大幅度提高,大大降低了疾病死亡率,但如此高的傳播速度無法消除人類對疾病的心理恐懼,以及由此而產生的不確定性后果;再加上當前高速發展的經濟全球化,各國之間經濟文化交流與日俱增,與病毒的傳播形成了疊加效應,放大了新冠病毒的不確定性。正如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格奧爾基耶娃(Kristalina Georgieva)所說“新冠肺炎疫情是世界上最緊迫的不確定性”。
與其他不確定性事件對經濟的影響不同,新冠肺炎疫情不確定性對經濟的影響更加嚴重、更加復雜。新冠肺炎疫情影響經濟的邏輯是通過直接不確定性對供給與需求同時產生雙重破壞,并進一步通過間接不確定性對整個要素、貿易、資本市場等經濟層面產生巨大沖擊。新冠肺炎疫情帶來的直接不確定性表現在病毒的規模、傳染率及發病風險等方面,這些直接的不確定性十分容易引起人們的恐慌,導致直接經濟活動的大幅度縮減。在需求消費領域,隔離措施造成零售、交通物流、旅游、餐飲、影視娛樂等服務業大幅收縮,消費者也從多元化消費轉變為日常生活必需用品的購買,消費頻率及額度大幅度降低。同時,新冠肺炎疫情造成社會失業人數增加、收入減少,進一步壓縮了需求空間。例如,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4月份全球最大消費市場美國的非農就業人數減少約2 050萬人,失業率高達14.7%,是20世紀30年代經濟大蕭條以來的最高水平。因而,新冠肺炎疫情不確定性的直接后果是需求減少、消費支出減少,經濟增長放緩;在供應生產領域,新冠肺炎疫情導致工廠停工,產業鏈、供應鏈中斷,社會供給大幅縮減。各種跡象表明,現代經濟已經發展成為基于效率分工的鏈條式關聯關系的經濟形態[3]。新型冠狀病毒快速傳播導致經濟鏈條中的某一節點或多個節點中斷而產生連鎖效應和溢出效應,以縱向、橫向的方式影響供應鏈、投資鏈、貿易鏈,從而影響經濟供給層面,并最終帶來經濟危機。
新冠肺炎疫情的間接不確定性需要從兩個方面考慮:一方面,新型冠狀病毒的人際傳播速度前所未有,極度考驗政府重大公共衛生事件應對能力;另一方面,新型冠狀病毒對經濟的沖擊,引發經濟供需雙重破壞、經濟停擺,在經濟史上也無先例,對政府以傳統經濟調控政策手段應對新的危機構成巨大挑戰。新冠肺炎疫情帶來的間接不確定性具體表現為政府是否能夠找到正確的防疫措施遏制疫情,以及是否能夠通過創新的、更有效的經濟調控措施提振經濟,以避免經濟衰退停滯。這種間接不確定性將很大程度上影響產業鏈上的企業、金融市場投資者的經濟預期及行為,從而可能引發貿易摩擦以及要素、資本市場劇烈波動,而這些經濟行為又可能進一步導致金融體系和實體經濟的流動性及資本風險[4]。
值得注意的是,盡管新冠肺炎疫情的直接不確定性對經濟供需層面產生雙重沖擊,直接決定了對經濟影響的“寬度”,然而新冠肺炎疫情對經濟影響的“深度”卻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疫情間接不確定性對經濟的影響。也就是說,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脅、經濟鏈條中斷、消費需求降低的情況下,政府對疫情的反應速度及應對模式將決定疫情對經濟的影響“深度”。政府在危機中不僅僅要刺激經濟,更應該在拯救生命和經濟發展之間尋找兩全對策。
二、新冠肺炎疫情對全球經濟的負面沖擊
在經濟全球化的今天,新型冠狀病毒對全球經濟的沖擊比歷史上任何一次危機更快、更嚴重。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使本就增長疲弱的全球經濟再遭遇負面沖擊。
(一)市場恐慌,全球金融市場不穩定性加劇
新冠肺炎疫情成為引發全球金融市場不穩定的“黑天鵝事件”。由于新型冠狀病毒的快速傳播,市場投資者越來越擔心新型冠狀病毒的傳播會破壞經濟增長,金融市場恐慌情緒加劇,風險資產價格急劇下跌,市場波動性飆升,全球股票市場、債券市場、外匯市場都呈現出大幅度震蕩。其中,最典型的表現是全球股市大幅度震蕩。在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初期,中國股市受到第一輪疫情襲擊,中國春節假日后的第一個交易日上證指數跌7.72%,深證綜指跌7.88%。2月中旬之后,隨著新冠肺炎疫情開始在歐美蔓延,股價從高位水平大幅下跌,市場動蕩加劇。交易數據顯示在2月份的最后一周內,全球股市蒸發6萬億美元市值(見表1)。進入3月份,新冠肺炎疫情進一步在股市發酵,美股直接經歷了“I型”暴跌暴漲模式。3月9日至19日,美股在8個交易日內發生四次熔斷,歷史罕見。3月13日卻逆轉大漲逾9%,創自2008年以來的最大單日漲幅,24日至26日3天又累計暴漲20%。美股市場的暴漲暴跌反映了市場情緒的極度不穩定,被稱為“華爾街恐慌指數”的芝加哥期權交易所波動率指數(VIX)也曾一度上漲達到62.12。受美股市場不穩定的影響及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蔓延,全球市場悲觀情緒加劇,英、法、德、意等市場股指跌幅均一度超過30%,并引發加拿大、巴西、韓國、泰國、墨西哥、巴基斯坦等多國股市熔斷潮。
面對金融市場的極度不穩定,世界各國政府及時出臺了貨幣和財政政策,歐、美、日發達經濟體的利率已降至歷史低點,新興市場和低收入國家的央行也降低了利率,一定程度上提振了市場信心。但是,目前全球金融體系顯然已經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在新冠肺炎疫情沒有完全控制的情況下,短期內全球金融市場可能有進一步收緊的風險,金融市場的不穩定性及風險將持續釋放。
(二)經濟鏈條斷裂,國際貿易陷入低迷
正如前文分析,新冠肺炎疫情對經濟的重要影響是由于新型冠狀病毒快速傳播導致經濟鏈條中的某一節點或多個節點中斷而產生“連鎖效應”和“溢出效應”。因而,新冠肺炎疫情在短期內帶來的經濟沖擊,不是單純周期性危機或結構性危機導致的經濟蕭條、結構性失衡或需求不足,而是經濟鏈條的斷裂導致經濟停擺。在全球化背景下,全球經濟已經形成鏈條式關聯的經濟形態,特別是全球制造業已經發展成為模塊化的生產鏈條,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生產—消費”格局。國際化分工決定了任何一個環節、節點的中斷,都將對全球經濟鏈條上的生產和消費產生重大影響。
一方面,從全球經濟鏈條的生產端看,在全球新冠肺炎疫情初期,中國爆發的疫情迫使工廠停產,降低了中國對石油、原材料、中間產品的需求以及對全球中間產品和最終產品的供應,不僅影響到傳統汽車制造業,也影響到智能手機和計算機等高科技行業。例如,中國汽車零部件制造商2月份停工停產,導致韓國現代、菲亞特克萊斯勒等國外車企也處于停工或半停工狀態。4月份后,盡管中國疫情初步得到控制,實現復產復工,但全球其他國家疫情仍然在蔓延,產業減產、出貨遲緩甚至停工等問題依然無法避免,新冠肺炎疫情對全球經濟鏈生產端的沖擊依然沒有明顯減弱。
另一方面,從全球經濟鏈條的消費端看,新冠肺炎疫情中經濟停擺、消費萎縮等誘因直接導致全球大宗商品需求大幅下降,國際貿易陷入低迷。以大宗商品石油為例,根據國際能源署(IEA)《石油市場報告》測算,由于全球近200個國家采取了限制人員流動的措施來應對新冠肺炎疫情,全球石油需求將下降930萬桶/天,幾乎全部抹去了近10年的消費增長[5]。與此同時,全球大宗商品需求大幅下降,也直接導致大宗商品價格暴跌,大宗商品貿易陷入混亂。根據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從統計角度看新冠肺炎疫情正在如何改變世界》研究報告,全球自由市場商品價格指數(FMCPI)在2020年前三個月分別下跌1.2%、8.5%和暴跌20.4%。其中,礦物、礦石、金屬、食品和農業原材料大宗商品價格3月份下跌約4%,燃料價格則暴跌33.2%。2020年第一季度全球貿易額減少3%[6]。由此可見,新冠肺炎疫情通過全球經濟鏈的消費端在短期內對全球貿易構成重大沖擊。
(三)經濟活動停擺,全球服務產業重挫
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之前,全球服務業呈現快速增長態勢,發達國家的服務業占GDP的比重基本不低于70%,發展中國家也普遍超過50%,服務經濟是全球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之后,各國先后實施社交隔離措施,整個世界陷入“大封鎖”狀態(the Great Lockdown),餐飲、旅游、航空、物流等服務產業遭受巨大沖擊,各國服務業損失慘重。
首先,全球餐飲行業遭受重擊。歐美國家應對新冠肺炎疫情蔓延采取的營業限制等措施,直接導致客戶數量大幅度下降。據測算疫情期間美國減少99%,英國大減94%,德國下滑99%,加拿大下滑100%[7]。在以更加嚴格措施對抗疫情的中國,餐飲行業直接進入休克狀態,損失慘重。根據中國烹飪協會《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間中國餐飲業經營狀況和發展趨勢調查分析報告》,僅春節7天假期內,餐飲行業零售額損失約5 000億元,疫情期間78%的餐飲企業營業收入損失達100%以上,9%的企業營收損失達到九成以上,7%的企業營收損失在七成到九成之間,營收損失在七成以下的僅為5%[8]。
其次,全球旅游業及航空運輸業遭受重創。為了遏制新冠肺炎疫情,各國紛紛實施國際旅行限制,導致全球旅游業和航空運輸業遭受重創。根據聯合國世界旅游組織(World Tourism Organization)的報告顯示,截至4月20日全世界共有217個目的地實施旅行限制,對全球旅游業造成重大損失。據世界旅游及旅行理事會(WTTC)預估,新冠肺炎疫情將導致全球旅游業至少損失220億美元;同時,全球人員跨國流動的限制,全球航空業需求大幅度降低。據估算,新冠肺炎疫情導致2020年5月全球定期航班的數量同比減68.4%。國際航空運輸協會(IATA)發布新聞公告稱,2020年全球航空公司的客運收入因新型冠狀肺炎病毒疫情損失630億至1 130億美元[9]。
三、新冠肺炎疫情對全球經濟的長期影響
從歷史上來看,任何危機的長期不確定性都要遠遠大于短期不確定性。新冠肺炎疫情終將會過去,全球經濟也終會逐步恢復正常,但不會完全回歸到疫情之前。一方面,新冠肺炎疫情對人們心理及行為、經濟生產與消費的影響短期內不會完全消除,并在一定程度上長遠地影響人們的經濟活動和經濟社會運行模式;另一方面,各國政府在應對新冠肺炎疫情中的政策制度安排和經驗得失將不可避免地影響未來的經濟預期與政策制定,從而改變全球經濟的發展軌跡。
(一)慢全球化
縱觀全球化的發展歷史,全球化是市場的結果,是全球工業化的產物,是分工效率的體現。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跨國公司利用區域比較優勢和規模經濟效應,把經濟全球化推入高速發展的快車道。經濟全球化在規模生產的基礎上實現產品內分工,構建了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價值鏈的生產體系,創造了高效率、高利潤的經濟模式,但也潛藏著致命的脆弱性。新冠肺炎疫情對全球經濟的沖擊導致供應鏈崩潰、全球經濟停滯,使人們深層次體驗到經濟全球化的脆弱性,“去全球化”和“逆全球化”聲音不斷出現,單邊貿易保護主義抬頭。在這樣的背景下,新冠肺炎疫情似乎有將反全球化的浪潮進一步推高的可能,經濟全球化發展也再次站在了十字路口。但是,歷史不可逆轉,現如今世界經濟已經發展成為高度一體化的經濟體系,全球經濟已經深度融合、互相依賴,經濟全球化不會因疫情而終止。歷史上戰爭危機、經濟危機,以及西班牙流感(1918年)、非典(2003年)都沒有能夠中斷或逆轉經濟全球化。相反,以市場擴張和技術創新為基礎動力的經濟全球化具有高度的彈性,危機之后會發生高度反彈。同時,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的蔓延也突出表明,各國需要加強國際合作。因此,基于上述事實,有理由相信新冠肺炎疫情不是全球化的終結,但會加快“慢全球化”時代的到來,推動全球經濟模式的深度調整。
事實上,經濟全球化的進程本身存在明顯的周期性,歷史上新技術的突破或制度的創新都會推動經濟全球化,而每次危機期間,經濟全球化都處于低增長與多摩擦的緩慢發展階段。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特朗普的貿易保護主義及發達國家再工業化、制造業回流都使得經濟全球化出現放慢跡象,全球貿易與投資活躍度有所減緩。英國《經濟學人》周刊專門用“慢全球化”(Slobalization)描述經濟全球化的這一特點。美國著名智庫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PIIE)也指出,全球化不會結束,但逆轉程度確實已經達到了歷史最高水平。新冠肺炎疫情恰恰在此時爆發,或將成為新的貿易摩擦導火點,進一步推動經濟全球化進入“慢全球化”時代。“慢全球化”不意味著逆全球化或全球化的終止,其本質是市場全球擴張與全球治理缺位之間的矛盾調和,是由于新興經濟體的崛起對發達國家全球市場話語權和全球化主導權的挑戰,發達國家戰略主動調整的結果。“慢全球化”給經濟全球化提供了再調整的契機,是各國經濟相互磨合、搭建全球化新規則和新秩序的過程,各國只有繼續積極參與全球經濟的治理與發展,構建更加包容的全球化發展框架,才能推動全球經濟平衡發展。
(二)產業鏈重構與全球經濟極化效應
全球經濟已經由初期的產品分工發展為水平產業鏈分工。盡管現有水平分工的全球產業體系有利于跨國公司專業化分工、規模化生產、庫存管理優化,最大程度上降低產品成本,但其在規避突發危機上卻存在明顯的短板。新冠肺炎疫情導致全球價值鏈趨于弱化,跨國公司被迫降低中間產品對某一特定國家的高度依賴性,規避由于突發事件而導致供應鏈中斷。
新冠肺炎疫情后,各國會對一些關鍵產業進行重新布局,防止過度依賴某一個國家,損害自身的安全。因此,各國政府對產業布局的干預將會增加,全球產業鏈不可避免地面臨重構的趨勢。一方面,發達國家產業回流的可能性增強。早在2008年發達國家就提出了“再工業化戰略”促使產業回流,但是由于跨國公司不愿意放棄國際生產鏈在成本、競爭力和盈利能力方面的優勢,產業回流效果不佳。但是,疫情之后,發達國家可能會進一步調整產業政策,以補貼形式強制要求醫藥、信息等關系國計民生的關鍵性產業遷回本國,扶持本土制造業發展。另一方面,疫情之后,跨國公司出于降低風險的考慮,通過縮短供應鏈實現追求產業效率的同時兼顧產業穩定性,會更注重產業投資的區域化和分散化。
新冠肺炎疫情后全球價值鏈分工體系的重塑,進一步推動全球產業鏈的本土化、區域化及分散化,全球水平產業鏈將可能發展成為全球產業網。該網由若干核心節點和眾多替代節點相互編織而成,每個核心節點和若干個替代節點構成垂直型的區域產業鏈。由于存在先發優勢,現有全球產業鏈條節點將優先發展成為全球產業網絡核心節點和區域產業鏈的中心。例如,中國、美國和德國可能分別作為亞洲、美洲和歐洲的中心國,逐漸形成各自產業鏈“閉環”[10],不易受到外部沖擊的負面影響。全球產業網的發展趨勢,必然會催生區域增長極,推動全球經濟由鏈條經濟向網絡極化經濟的轉變,實現以極化效應推動全球經濟平衡發展。
(三)經濟形態數字化
危機往往能夠改變人們的消費方式和企業運營模式,從而帶來新的經濟模式,形成未來新的經濟增長點。例如非典(2003年)期間,電子商務迅猛發展,不僅萌發了新的網絡購物模式,而且成就了阿里巴巴、京東等新經濟公司。新冠肺炎疫情期間,5G技術、電子商務、在線教育、遠程工作、遠程醫療和數字娛樂很大程度彌補了疫情給全球經濟帶來的負面影響,全球數字經濟實現迅猛發展。
目前,在疫情的催化下全球經濟正在向數字化轉型,數據要素在生產、流通、分配、消費領域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世界各國普遍認為,數字經濟在促進傳統經濟、商業模式轉型方面具有巨大的發展空間,代表世界經濟的發展趨向。所謂數字經濟是以數字資源要素為基礎,在新一代數字信息技術催化作用下表現為制造領域、管理領域和流通領域數字化,不斷催生新技術、新產品、新產業、新業態和新模式,實現靜態要素稟賦向動態要素稟賦轉變的一種新經濟形態。數字經濟的發展實踐顯示,數字經濟具有高滲透性、強融合性以及廣普惠性的特點,能夠以數字化的方式沿水平和垂直方向快速擴散到全球市場和全球產業網絡,成為后疫情時期全球經濟復蘇發展的重要推動力。
四、對策建議
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沖擊,全球經濟增長緩慢、貿易摩擦增多、全球產業鏈重構,全球經濟將呈現新的發展趨向,我國將面臨更加復雜、激烈的全球競爭環境。我國應該在防范疫情二次沖擊的前提下,積極應對后疫情時代全球經濟的變化發展。
(一)防范疫情沖擊演變為全球結構性危機
新冠肺炎疫情對全球經濟造成重大影響且有繼續發酵的趨勢,一旦疫情對全球經濟的沖擊由突發事件對經濟影響轉變為結構性經濟危機,外部風險壓力及不確定因素增加,我國經濟發展將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因此,有必要把擴大內需和保持就業穩定作為應對疫情短期沖擊、提高抵抗外部經濟沖擊的韌性和保持我國經濟長期向好發展趨勢的戰略基點[11]。一方面,在穩健的財政貨幣政策拉動社會投資和適度的經濟杠桿刺激消費市場基礎上,通過完善社會保障體系、收入分配體系促進居民消費增長,積極扶植新型消費模式,不斷擴大消費規模、提高消費水平、改善消費結構和優化消費環境;另一方面,根據市場需求健全職業技能培訓機制,鼓勵靈活就業和優化創新創業環境,積極提升互聯網+等新型服務業態及中小微企業吸納就業的能力。
(二)深度全方位開放引領經濟全球化
經濟全球化是一把雙刃劍。新冠肺炎疫情下,經濟全球化顯示了脆弱的一面,但是經濟全球化是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符合世界各國的整體發展利益。作為新興經濟大國,我國有責任和義務通過深度全方位開放引領經濟全球化。以全球自由貿易和投資為理念,進一步擴大市場對外開放,優化外商投資環境,加大金融業開放力度,不斷放寬外資市場準入,實現貿易便利化;繼續共同推進一帶一路建設,高標準加快自貿區、自貿港建設,推進中歐投資協定、中日韓自由貿易協定、中國-海合會自由貿易協定談判;深化多邊、雙邊合作,積極參與聯合國、二十國集團、亞太經合組織、金磚國家等合作,維護WTO多邊貿易體制;以命運共同體理念,共同構建開放、包容、普惠、平衡、共贏的世界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