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血病的中醫分型與治療

由鳳鳴

電影《我不是藥神》引發了公眾對白血病的新一輪關注。相信大家對電影里出現的白血病患者仍記憶深刻：羸弱的身體，帶著數層口罩，皮膚大片的瘀斑，以及不能承受的昂貴治療費用。影片中“格列衛”被譽為治療白血病“神藥”，然而中醫藥在白血病領域發揮的作用卻鮮為人知。2020年9月6日，世界級大獎—未來科學大獎“生命科學獎”授予哈爾濱醫科大學張亭棟教授和上海交通大學王振義教授，表彰他們發現三氧化二砷（砒霜）和全反式維A酸對急性早幼粒細胞白血病的治療作用。至此，人們才逐漸將目光投向對中醫藥寶庫的挖掘中。除了砒霜，中醫對白血病還能做什么呢？

首先需要明確白血病是怎樣發生的？中醫理論認為，白血病以“毒邪內生”為關鍵：或因熱毒，或因瘟毒，或因濕熱、痰熱蘊久成毒竄入營陰，煎熬臟腑氣血津液所致;或因先天“胎毒”內伏，蘊蓄不散，耗損氣血日久而發為白血病。另有以“毒勞”論白血病，“毒”能概括本病病勢急，病情重，多有發熱;“勞”能提示本病氣血虧耗，里虛為本，反復發病;熱則傷耗津液，虛則運化無權，繼而發“瘀”而成白血病。

中醫藥治療白血病，可全面統籌，采用溫化痰濕、活血化瘀及透熱解毒等治法改善機體造血的微環境，恢復正常造血功能。

基本證型

中醫認為，白血病的病機要素以“熱毒、痰瘀”為主，分為基本證型進行辨證論治。

熱毒熾盛型? 癥見身熱骨痛、皮膚瘀斑瘀點、齒齦滲血，舌質紫暗伴瘀斑，脈弦數或滑數，等。治宜清熱解毒、涼血止血。方用犀角地黃湯加減。藥有犀角（可用水牛角代替）、青黛、龍葵、雄黃、赤芍、生地黃、牡丹皮、敗醬草、紫草、白花蛇舌草、大青葉等。

痰結瘀血型? 多發痰核凝集，伴皮膚黏膜紫斑、鼻衄、周身骨痛，舌紫暗有瘀斑，苔厚膩，脈弦細或滑，等。治宜化痰散結、活血化瘀。方用膈下逐瘀湯合犀黃丸加減。藥有桃仁、紅花、乳香、沒藥、五靈脂、烏藥、赤芍、枳殼、犀黃、當歸、川芎、麝香、延胡索、香附等。

階段性治療

中醫藥可多靶點、多層次、多途徑從整體改善機體微環境，從而發揮減毒增效的獨特優勢，同時具有耐藥性低、毒副作用小等優點。其在克服多藥耐藥、提高患者生活質量、延長生存時間、減少并發癥、防止白血病復發等方面扮演了重要角色。在白血病的治療全程中，中醫藥聯合西醫化療、靶向治療及生物治療等，可在“兩期三階段”發揮干預作用。兩期，即圍治療期和治療后恢復期。三階段包括：①西醫治療中及后續后的不良反應管理;②西醫治療后的鞏固、加載治療;③西醫治療后恢復期的維持治療。

第一階段

化療、靶向治療后患者易出現相關毒副作用。首先，化療、靶向治療會耗損人體氣血津液，導致氣陰兩虛。其次，血液流動滯澀，本身動能不足，即有整體陽氣不足的基礎。就好比溫度低了，水會凝結成塊。再次，化療等治療手段也會顯著地損傷陽氣。很多患者在治療后出現胃口差、肚子痛、大便稀，其實是化療損傷了脾胃陽氣的表現。癌癥中晚期消耗大量陽氣，患者的陽氣不足會進一步加重。這一階段可以分為以下證型辨證論治。

氣陰兩虛型? 納呆食少、脘腹脹滿、頭暈、自汗、面色少華、乏力、潮熱盜汗等，舌暗淡，舌胖伴有齒痕，苔白，脈沉細或弦滑。治宜益氣養陰、清熱解毒。方用生脈散加減。藥有麥冬、龜甲、黃芪、紫河車、熟地、當歸、五味子、人參、龍眼肉等。

脾腎陽虛型? 惡心嘔吐、納呆便溏、疲乏氣短、面色晦暗、肢體不溫、小便清長、腰膝冷痛，舌質淡胖而黯，苔白，脈沉細。治宜溫補脾腎、兼化痰瘀。方用附子理中丸、陽和湯合菟絲子丸加減。藥有人參、熟附子、熟地黃、鹿角膠、白芥子、麻黃、干姜、菟絲子、白術、山藥、蓮子肉、茯苓、枸杞子等。

第二階段

相關治療均已結束后，治療帶來的副作用業已解決。但此時患者正氣尚虛，且應注意對殘留毒邪的清理?？梢苑譃橐韵伦C型辨證論治。

熱入營血型? 身熱夜甚，伴形體消瘦、出血，兼見神疲、乏力、氣短、懶言，舌質紫紅而黯，苔黃燥，脈洪大或脈細數。治宜解毒透熱、涼血止血。方用青蒿鱉甲湯合清營湯。藥有青蒿、知母、鱉甲、麥冬、連翹、犀角、生地黃、丹皮、竹葉、黃連、丹參、玄參、銀花。

氣陰兩虛型? 面色蒼白、腹脹納呆、倦怠乏力、心煩氣短、頭暈耳鳴、潮熱、自汗盜汗，舌淡嫩或有瘀斑，苔花剝，脈細弱或細數。治宜益氣養陰，兼以化瘀消積。方用生脈散合膈下逐瘀湯。藥有黨參、麥冬、五味子、紅花、五靈脂、枳殼、烏藥、當歸、川芎、赤芍、香附、桃仁、丹皮、延胡索。

第三階段

西醫治療后恢復期的維持治療階段?；颊咭耘K腑功能失調、骨髓損傷為特點。在恢復臟腑功能的同時，當不忘對余邪的清透，以防毒邪久伏而復發。可以分為以下證型辨證論治。

痰瘀互阻型? 皮膚可見散在淺淡瘀斑瘀點，部分融合成片，自汗亦或盜汗，舌淡紅伴見瘀斑瘀點，苔薄白膩或黃，脈細數。治宜祛瘀化痰、行氣散結。方用溫膽湯合桃紅四物加減。藥有生姜、竹茹、浙貝母、桃仁、紅花、川芎、牡蠣、玄參、枳實、法半夏、陳皮、赤芍、當歸等。

肝腎陰虛型? 頭暈眼花、耳鳴耳聾、兩眼干澀、五心煩熱、心悸失眠、潮熱盜汗等，舌暗紅少苔，脈弦細澀。治宜滋補肝腎、祛瘀消積。方用知柏地黃丸加減。藥有五靈脂、牛膝、沒藥、紅花、地龍、川芎、香附、桃仁、當歸、知母、黃柏、山茱萸、茯苓、羌活、丹皮、山藥、澤瀉、熟地、秦艽等。

食療及其他

食療及情緒管理在白血病的治療及后期恢復康養中不可或缺。營養不良不僅會增加化療的毒副作用，而且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縮短生存時間。中醫在改善營養不良、平衡代謝、調理免疫、調節情緒等方面具有豐富的經驗。如在臨床緩解后，中醫藥膳療法常以補益脾腎為主，以增強營養，提高抗病能力。同時針對白血病的各種臨床表現，選用有助于抗貧血、抗出血等食品。

正如《素問·臟氣法時論》中所說：“毒藥攻邪，五谷為養，五果為助，五畜為益，五菜為充。氣味合而服之，以補精益氣……四時五臟，病隨五味所宜也?！蓖瑫r應注意“谷肉果菜，食養盡之，無使過之，傷其正也”。

在調節情緒方面，音樂療法作為人類抒發情感和需求的一種方式而應用于醫學，其“角徵宮商羽”五音契合于人體五臟，能暢全身氣機而為首選。其次，導引亦能條暢氣機且能轉移注意力，可根據具體情況酌情選用。如羽調的水樂柔和清潤，能導引精氣，滋陰潛陽，羽音入腎;角調的木樂風格悠揚，生機盎然，曲調親切爽朗，舒暢調達，具有木之特性，角音入肝;宮調的土樂悠揚沉靜淳厚莊重，給人有如土般寬厚結實的感覺，宮音入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