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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體國家安全觀下的生物安全刑法治理

2020-12-28 01:55:33焦艷鵬
人民論壇·學術前沿 2020年20期

焦艷鵬

【摘要】生物安全是總體國家安全的重要組成部分。加強國家生物安全能力建設,切實提升國家生物安全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是當前與今后我國國家安全建設的重要維度。加強生物安全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建設,有必要在該領域配置刑事責任。刑事責任的配置既需考量刑事法治的統一性與生物安全治理的特殊性,又需考量國家生物安全的多元治理與刑事責任配置的關系。生物安全領域刑法功能的實現既需在該領域進行科學的刑事立法,充分發揮刑法的懲治與預防機能;也需充分挖掘公民、法人、行政機關、社會組織的多元共治機能,并應積極參與和建設基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全球生物安全治理體系。

【關鍵詞】總體國家安全觀? 生物安全? 刑法治理? 刑事責任

【中圖分類號】D92?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20.20.004

進入新世紀以來,生物安全問題日趨嚴重。人們對生物技術的憂慮,已經從最初對“克隆羊”等技術可能被濫用而產生的倫理擔憂等,轉化為對生物技術是否會被武器化、生物技術會否引起大規模動植物疫病流行等全局性與現實性的焦慮。生物安全何以實現?生物安全與國家安全是何種關系?在生物安全的法律治理中刑法應發揮何種機能,是否可以配置刑事責任?如何配置刑事責任?本文將以總體國家安全觀為理念指引,以生物安全領域的刑法治理模式為討論主題,對上述問題進行初步回答。

生物安全的范疇及與總體國家安全的關系

總體國家安全觀是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基于對全球安全形勢及我國安全態勢等的戰略研判,對當前與今后我國國家安全面臨的主要形勢、基本任務、治理體系建設、治理能力提升等事關國家安全的重要與重大問題提出的系統性論斷。總體國家全觀堅持系統論思維,對當前與今后事關我國國家安全的重要領域,如國土安全、政治安全、經濟安全、社會安全、生態安全、文化安全等安全維度進行了系統思考,提出了實現國家安全的基本機制與主要著力方向,是指導當前與今后包括生物安全在內的我國國家安全建設的指向標。

作為新型安全類型的生物安全的基本范疇。安全是人的基本需求,與安全相對應的是危險。當不存在危險、各個領域按照自有規律進行正常運行或運轉時,人們在心理上感覺外界是安全的。當安全(即便是某個具體領域的安全)受到威脅,既有秩序或人的生命、財產等受到侵害或遭遇侵害危險時,人們就產生了不安全感。不安全感既來源于對外部世界運行的整體判斷,也來源于現實中發生的危險事件對自身不安全感的心理強化。

人們對于安全的觀念形成了安全觀。在各種類型與層次的安全觀之中,對國家安全的觀念尤為重要。一般認為:“國家安全觀是國家安全戰略的思想基礎,集中反映了一個國家的國家安全客觀現實和歷史趨勢,引領著一個國家的國家安全戰略和國家安全實踐活動的發展”。[1]進入新世紀以來,我國國家安全所面臨的態勢發生了較大變化,國家安全治理體系“正在進行由單一治理主體向多元治理主體、強制治理向綜合治理、行政治理向法治治理、封閉治理向開放治理的多重轉變”。[2]當前,我國已形成了“以總體國家安全觀為指導,公共安全、國家安全、世界安全相互交融、相互補充、相互促進的多層次復合型國家安全體系”。[3]

生物安全是國家安全的重要維度。作為一種新型安全,生物安全之所以進入人們的視野,直接原因是生物領域所帶來的風險。生物風險起初呈現為觀念形態,繼而又演化為現實形態。生物領域的風險既存在自然風險,也存在技術風險。但本文所言的生物安全意義上的生物風險,其主要來源是基于人類行為的技術風險。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認為,正是基于人類對生物技術的研發,該領域的風險才凸顯出來。所以,盡管在人類社會發展史上也曾存在且目前依然存在因生物體而產生的風險,如自然發生的各類與生物有關的疫病,但尤其使得風險現實化并且對人類生存、生產與生活產生重要影響的是基于人類科技研發及其產業化過程中的各類生物技術,如基因編輯技術、轉基因技術、基因武器的研發等。

基于上述關于安全及生物安全的基本認知,我們可嘗試給出生物安全的基本定義及范疇。生物安全,是基于人類對生物技術研發及其產業化而形成的,由于生物技術所具有的兩面性而對人類社會傳統的政治安全、經濟安全、生態安全等形成的侵害或侵害危險的各類行為所引發的一種安全形態。與生物安全相對應的是生物危險。生物危險既是一種狀態,也是一類行為。生物危險行為現實化后,將對人民群眾生命、健康、財產等的安全產生嚴重侵害或侵害危險。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們認為生物安全作為一種新型安全形態,既屬于國家安全范疇,也具有一般公共安全的基本性質。

生物安全與傳統安全相較所具有的不同特征。與傳統安全存在差異的是,作為一種新型安全類型,生物安全具有如下幾個基本特性。

第一,生物安全具有鮮明的科技性。生物安全領域所面臨的風險主要來源于人類對生物技術的研究、開發與利用。就目前來看,生物技術開發與利用的主要領域有醫學健康、農業育種、動植物新品種開發等。由于生物技術具有極強的“兩用性”,即既可用于提高與改善人民的生活水平、健康水平,特別是用于疾病治療等,但又特別容易被應用于對經濟與社會發展產生危害的非傳統領域,特別是軍事領域、恐怖襲擊或其它可能影響社會穩定或產生倫理道德風險的領域,如前兩年發生的基因編輯嬰兒事件等。凡此現象,均表明生物安全領域具有極強的科技性,是由于現代科技特別是生物科技所帶來的非傳統風險而形成的新型安全領域。

第二,生物安全具有顯著的傳遞性。生物安全領域所引致的風險既有現實風險,也有潛在風險。現實風險方面,如非法改變人類的胚胎基因而導致的后代人與前代人基因變異的風險、生物實驗室病毒管理不夠嚴格而導致的外泄風險以及由此帶來的社會恐慌等。潛在風險方面,如某些國家制造或儲備基因武器而對他國造成潛在風險,基因武器或基因病毒被恐怖分子掌握或被輕易獲得從而可能對國際社會造成的威脅等。由于生物技術一旦被商業利益、恐怖分子或國際上某些利益集團所掌握,將可能對一國甚至全球的政治、經濟、軍事、生態等形成嚴重威脅甚至轉化為現實危害,因此生物安全具有顯著的傳遞性,其風險一旦發生將迅速轉化為其他類型的風險,從而威脅到國家或地區甚至全球的整體安全。

第三,生物安全具有高度的風險性。生物技術所帶來的風險與傳統風險不同,往往表現為幾何級數般的快速傳播性。另外,生物科技可能改變人類的遺傳基因,而人類的遺傳基因一旦被改變,將對人類長久以來所形成的基因庫形成“污染”,這種污染將隨著代際傳承而一代一代地進一步改變人類的基因,其所具有的風險將很難在短時間內消除。

生物安全是總體國家安全的重要組成部分。由以上論述可知,生物安全作為一種新型安全類型,具有不同于傳統安全的顯著特征,表現出鮮明的科學技術性、風險傳遞性、高度風險性。生物安全的這些特征使其具有不同于傳統風險的危害性,對整體國家安全、地區安全甚至全球安全造成了越來越現實的侵害或侵害危險。

生物安全無小事。維護國家生物安全,必須堅持正確的安全觀。“國家安全觀涉及國家對于自身所處安全環境的研判、安全內容認知和安全維護手段三方面。”[4]以總體國家安全觀審視之,生物安全既關乎外部安全、又關乎內部安全,既關乎國土安全、又關乎國民安全,既關乎傳統安全、又關乎非傳統安全,既關乎國家安全、又關乎國家發展,既關乎自身安全、又關乎共同安全,是總體國家安全的重要組成部分。

第一,生物安全既關乎外部安全、又關乎內部安全。總體國家安全觀認為:“貫徹落實總體國家安全觀,必須既重視外部安全,又重視內部安全,對內求發展、求變革、求穩定、建設平安中國,對外求和平、求合作、求共贏、建設和諧世界”。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以來,可以清晰地看到,疫病長時期、大范圍的流行不僅造成國家外部壓力增大,而且影響國家內部社會穩定,對于經濟發展等具有較大的消極影響。提高生物安全的治理水平與治理能力,打造集內外部安全為一體的生物安全治理體系,是貫徹落實總體國家安全觀的重要維度。

第二,生物安全既關乎國土安全、又關乎國民安全。習近平同志指出,我們應“既重視國土安全,又重視國民安全,堅持以民為本,以人為本,堅持國家安全一切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真正夯實國家安全的群眾基礎”。國民的生命健康是國家的安全之基、安全之本。保護國民的生命健康,是維護國家安全的重要維度。新冠肺炎疫情暴發以來,黨中央堅決果斷地采取了有力、有效的系統性防控措施,迅速控制住了疫情,最大限度地保障了國家的穩定與國民的健康,充分體現了“國家安全一切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的總體國家安全觀的強大生命力。

第三,生物安全既關乎傳統安全、又關乎非傳統安全。安全是系統性問題。“總體國家安全觀秉持了中國傳統思維方式的精華,即整體主義觀念和系統性思維方式,強調國家安全的整體性、系統性和聯動性。”[5]習近平同志在論述總體國家安全觀時指出,我們應“既重視傳統安全,又重視非傳統安全,構建集政治安全、國土安全、軍事安全、經濟安全、文化安全、社會安全、科技安全、信息安全、生態安全、資源安全、核安全等于一體的國家安全體系”。生物安全既關乎傳統安全,又關乎非傳統安全,既可能對國民的生命財產安全等構成現實的侵害與威脅,又可能引發或導致對國家政治安全、國土安全、軍事安全、經濟安全、社會安全、生態安全等的現實威脅,是當前我國安全治理體系中應高度重視的新型安全類型。提升生物安全治理水平與治理能力事關國家整體安全,事關中華民族永續發展,應予以高度重視。

第四,生物安全既關乎國家安全、又關乎國家發展。習近平同志指出,我們“既重視發展問題,又重視安全問題,發展是安全的基礎,安全是發展的條件,富國才能強兵,強兵才能衛國”。由于生物技術可以開發為武器,甚至可以開發為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并且可以做到精準打擊某個民族或某個國家的某類人群,生物武器或生化恐怖襲擊已經成為當前與今后國家安全的重要隱患。我們既要高度重視國家安全問題,也要高度重視發展問題,既要建立生物技術轉化為生物風險的防范機制,也要在法律框架內積極發展生物技術,以生物技術之盾抵御生物技術之矛,綜合提升生物安全的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

第五,生物安全既關乎自身安全、又關乎共同安全。習近平同志在論述總體國家安全觀時強調,我們應“既重視自身安全、又重視共同安全,打造命運共同體,推動各方朝著互利互惠、共同安全的目標相向而行”。生物技術在一定意義上是全球通用技術,其所產生的影響不分民族、種族,也不受地理空間限制。從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流行可以看出,在全球密切交往的時代,若無有效的防控,病毒便會迅速實現全球覆蓋。在生物安全治理領域,我們應秉持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既要重視本國自身安全、也要重視全球共同安全,充分發揮大國的技術優勢、政治優勢,積極服務全球生物安全治理體系的建設,在做好自身安全的同時,積極為人類共同安全作出貢獻。

生物安全治理刑法機制的構建

由上文可知,生物安全的實現需在總體國家安全觀指導下進行系統治理。生物安全的系統治理包括全球治理、多元治理、多維治理等。[6]在生物安全的多元治理中,法律治理是其中的核心要素,而刑法治理在其中尤為值得關注。以下將對此進行簡要概述。

生物安全的法律治理需要刑法機制。刑法是法律治理的重要機制。依據一般法律原理,刑法往往被視為法律機制的最后一道防線。其他法律機制(如民法機制、行政法機制等)不能有效調整或控制某一領域時,刑法機制是有可能產生治理效果的關鍵機制。刑法的這種通過懲罰產生威懾與預防功能的機制既是刑法作為部門法律的核心特征,也是采用刑法手段治理某一領域的基本原理。

生物安全領域需要刑法機制介入與刑法的現代價值緊密關聯。在一定意義上,現代社會是風險社會。進入新世紀以來,各種風險交織在一起,社會運行中的突發性、不確定因素大大增加,我們看到“轉型時期社會風險的增加及其復雜性格局,帶來刑法發展中犯罪化擴張的態勢,刑法立法預防與控制社會風險的意圖明顯”。[7]傳統刑法較為重視各類秩序的維護,重視對國家、社會與公民的現實利益的保護與保障,那些嚴重侵害國家安全、經濟與社會秩序、公民人身與財產安全的行為往往被入罪化。隨著時代的變遷,現代刑法既重視秩序維護、也高度重視安全的實現。在一定意義上,可以將當今之刑法,定性為“安全刑法”,即刑法以“安全”為重要價值乃至第一價值。

“安全刑法”之“安全”,既包括國家安全、也包括作為新興安全類型的生物安全、生態安全等。生物安全風險的存在,對刑法所保護的安全利益構成巨大威脅。無論是對作為生物武器使用的生物技術對國家安全的威脅,還是因生物技術管理不善而導致的病毒外泄或外來物種入侵所造成的生態環境損害,生物技術所帶來的種種風險已經高度現實化。若對該領域不設置包括刑事責任在內的法律責任,極有可能出現商業利益介入并濫用生物技術、相關主體漠視生物技術的管理而放任自流、仇視社會的組織或個人利用生物技術破壞國家安全與社會穩定等諸種現實風險。引入刑事責任,為相關機構、組織或個人從事嚴重威脅生物安全的行為劃定刑事禁區,有助于在生物技術開發與利用過程中,明確相關主體的法律責任,劃清法律紅線,促進各類主體合法從事相關活動。

生物安全領域“入罪入刑”的主要行為。生物技術領域是一個龐大的領域,具有較多的專業細分。并非所有的生物技術都具有嚴重的社會危害性,也并非所有生物技術的開發與利用行為都需要設置刑事責任。就目前而言,生物技術開發與利用中的下述領域有必要論證引入刑事責任。

第一,關于對人類胚胎基因進行生物技術研發與利用的行為。人類胚胎基因是人類基因資源中最為重要的組成部分。對人類胚胎基因進行生物技術研發與利用關乎人類情感、道德與倫理。不對人類胚胎基因進行“生物手術”,已經成為國際上通行的做法。無論是基于何種目的,改變人類胚胎基因的嬰兒不應出生,該觀點已經在全球達成共識。2018年,發生在我國深圳的“基因編輯嬰兒事件”,讓人震驚。社會各界紛紛呼吁應加強對該領域的管控,認為從事該行為的相關人員應受到法律甚至刑法的懲治,足見人們對該類行為的強烈反對。而若該領域沒有嚴格的法律責任,在巨大的商業利益面前,難免會有人再步其后塵,因此,應對針對人類胚胎基因進行非法生物操作的各類行為進行犯罪化處理[8],堅決遏制該領域商業資本與黑色技術的合謀,保障作為人類物種遺傳載體的人類胚胎基因的純凈。

第二,關于對具有物種意義的基因的非法收集與利用的行為。基因是物種保持生物特性的科學根據。對包括人類基因在內的物種基因進行收集、存儲、研發與利用必須在法律框架之內,按照科學技術或醫療衛生健康部門規定的技術標準與流程進行。非經上述法定機構確定的法定程序、法定標準等進行的對具有物種意義的基因的收集、存儲或研發利用行為是非法行為,情節嚴重的,應承擔刑事責任。由于“具有物種意義的基因”的范圍較廣,在刑事立法時,可進行分類立法,如對于具有人類民族或種族特征等特定意義的人類基因的收集與利用應建立禁止制度,從事該類行為可直接入刑入罪;而對于具有物種意義的普通的動植物的基因的利用,則可采取數量標準或相應的情節標準而配置包括刑事責任在內的多元法律責任。[9]

第三,關于將生物技術進行武器化的研究、開發或利用的行為。生物技術若應用于武器研發,無論其是否投入實戰,都是對國家安全甚至人類安全具有嚴重威脅的行為。[10]在文明時代,戰爭亦必須在法律框架內發生,武器研發亦需遵守國際法律。關于禁止化學武器、禁止生物武器,已有相關的國際公約。近幾十年以來,由于基因技術的發展,生化武器的內涵發生了重大變化,其物質外殼多樣化。“流血的戰場”已然不復存在,病毒等微小生物完全可以實現“殺人于無形之中”的效果。因此,為防止極少數別有用心的團體或個人將生物技術進行武器化,需對該領域非經國家特許批準的研究、開發或利用行為進行犯罪化處理,建立類似于“私制槍支彈藥”式的犯罪化處理模式,確保該領域刑法的高壓態勢。

第四,關于利用生物技術制造生態災難或造成生態損害的行為。生物威脅,特別是外來物種威脅是近年來生物安全領域的突出問題。一些非法入境的外來物種被養殖戶丟棄到自然界,破壞了當地的生態系統,造成了較大的生態損害。非法入境的外來物種,無論是基于商業利益還是其他任何目的,都應受到嚴格的法律管控。無論是基于故意還是過失,向自然環境排放可能造成生態災難或生態損害的非當地物種都應受到法律管控。[11]對從事上述行為造成重大生態災難或生態損害的,除承擔民事賠償責任外,尚需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對造成特別重大生態災難或無法挽回的巨大公私財產損失的,應加重處罰。對雖沒有造成生態災難,但情節嚴重或性質惡劣的相關行為,也應配置相應的刑事責任。

生物安全刑事立法的模式選擇

在生物安全領域配置刑事責任,是社會各界的廣泛呼聲,但采取何種刑事立法模式,則存在較大分歧。分歧主要表現為是采取統一刑法典模式還是附屬刑法模式、如何設置罪名與配置刑罰等。下文概要論之。

關于統一刑法典與附屬刑法兩種模式的討論。大多數刑法學者堅持應在統一刑法典模式內解決新罪名的設置問題。持上述觀點者的主要理由與依據如下。第一,刑法典、附屬刑法、單行刑法分別立法的模式在我國1997年刑法典頒布后已被終結,雖然后續有個別刑事立法采取了單行刑法的立法方式,[12]但統一刑法典的模式在過去20多年內基本沒有改變;統一刑法典的權威已經在社會公眾中得到了強化,并成為我國刑事立法的重要特征;第二,過去20多年來,我國在刑事立法上采取了刑法修正案的方式,以修正案的方式補充新罪名已經成為刑事立法的基本路徑,并具有了一定的立法經驗,社會公眾以及法律界、法學界對這種刑事立法方式已經較為熟悉。

統一刑法典的刑事立法模式是諸多刑法學者的情懷。刑法學者普遍認為,統一刑法典模式是中國刑事立法進步的重要標尺,這種立法方式表明刑事立法的嚴肅性,是對國家刑事立法權的規范,是對公民權利的重要保障,是我國法治特別是刑事法治走向現代化的重要表現。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有學者認為“中國刑法的法典化是歷史與現實的必然選擇,具有重要的法律文化價值、比較法價值、社會價值、現代法治價值和規范價值”。[13]

但上述維持統一刑法典并通過修正案方式增加新罪名的方式也受到社會公眾、包括一些法律學者、甚至刑法學者的批評。社會公眾普遍認為,我國刑法修正太過頻繁了,幾乎每隔兩三年就要頒布一次刑法修正案,且有的刑法修正案(如《刑法修正案(八)》《刑法修正案(九)》等)體量龐大,對刑法修正的范圍頗大,有時一次增設與修改的罪名達到幾十個,不僅令社會公眾覺得目不暇接,就連專家學者、刑事辯護律師等法律專業人士都覺得難以適應,并普遍認為“中國刑法已經在過度刑法化的推動之下,從注重事后懲罰走向了注重事前干預”。[14]近年來,有專家學者認為,應對我國以修正案為刑事立法唯一方式的刑法立法方法進行總結與反思,并對優化我國刑事立法模式提出建議與方案。[15]

在對我國刑事立法模式進行討論的過程中,附屬刑法的模式被一些專家學者所提倡。所謂附屬刑法的立法模式,即在其它非刑事專項立法中含有刑事責任條款的立法模式。[16]如在規定環境保護、資源管理、交通管理、網絡管理等的專業法律中規定該領域的相關罪名及刑罰配置的方式。附屬刑法模式是一種在世界范圍內較為普遍的刑事立法方式,如日本的刑事立法中廣泛應用。附屬刑法立法模式的主要特點與優勢是,將犯罪與刑罰規定在單項法律中,有利于人們整體上理解某個領域的法律條文,特別是關于法律的責任配置,對該領域的民事責任、行政責任、刑事責任的幅度之間的比例關系可以有較為系統與清晰的把握。

生物安全刑事立法中采取附屬刑法立法模式的提倡。可否在生物安全領域的刑事立法中采取附屬刑法的立法模式?這是一個頗為值得思考的問題。有刑法專業人士認為,附屬刑法的模式不僅可以在我國刑事立法中采用,而且可以大量采用,刑法中涉及到行政犯的范疇,都可以嘗試在新設或修改罪名時采取附屬刑法的方式,如生態環境保護領域、網絡安全領域等;[17]還有學者旗幟鮮明地提出了在我國未來刑事立法的模式選擇中應大膽選用附屬刑法模式,并認為“附屬刑法本身具有實現維系刑法典穩定、銜接刑法與各部門法、為刑法提供持續性保證的功能。其具有實在內容、又以刑法典為基礎和本源,故附屬刑法是可以修正刑法典并達到刑法對社會治理作用的有效形式”。[18]

如上文所言,生物安全領域需要新設的罪名較多,姑且不說現有刑法典已基本找不到可以插入新罪名的空間,即便存在增加條款的可能空間,若新設罪名零散地分布在刑法典的不同位置,也將會導致其條文之間不存在緊密的邏輯關聯,進而使得刑法典的體系性大打折扣。這不僅不利于公眾理解刑法條文,而且對法官、檢察官特別是基層辦案人員的能力與素質也提出空前的挑戰。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有刑法學者認為:“無論是生物安全的專門性立法,還是生物安全的基本法,都應當廢除附屬刑法現在采用的‘構成犯罪,依法追究刑事責任的宣示性立法模式,作出更符合實際需要的合理選擇。”[19]

在生物安全領域采取附屬刑法的立法模式有助于生物安全的全鏈條多元治理。犯罪是高烈度的違法行為。在細分領域從事犯罪行為的人員,往往是某個領域的專業技術人員。相關信息顯示,“基因編輯嬰兒事件”中的當事人在從事該行為之前,曾對一些國家或地區對該類行為的法律法規進行過檢索。在生物安全領域采取附屬刑法立法模式,有利于將涉及到生物安全的行政管理、技術管理、行業管理、責任配置等的法律規定歸納集成在一部法律之中,有利于在行業內普及該專項法律,可以最大限度地使該領域的相關從業人員了解法律,特別是了解哪些行為是犯罪行為,提前知悉法律紅線,以便更好地遵守法律。

生物安全領域采取附屬刑法模式需注意的幾個問題。一般認為,附屬刑法模式對于應對較為專業與復雜的領域具有一定優勢。但是,附屬刑法模式也天然地具有一些弊端與劣勢。[20]為了更好地發揮刑法的功能,在生物安全領域采取附屬刑法立法模式時,應注意如下幾個問題。

第一,新設罪名與刑法典相關罪名的協調與配合。我國刑法典自1997年頒行以來,經過數次修正,在外部形式上已經相當體系化、成熟化。雖然生物安全是一種新的安全類型,擬新設的與生物安全相關的一些罪名與既有刑法典中的罪名存在顯著差異,但在刑事立法過程中,尤其是在罪名設置、罪狀表述、犯罪行為的具體化、類型化等方面需注意厘清與既有刑法典中相關罪名的相互關系。例如,我國刑法典中已規定有“非法行醫罪”的罪名,涉及到對人類胚胎基因進行非法操作的違法行為進行刑事立法時,需對相關罪名的行為特征進行區分并有差異地進行罪名設置。又如,涉及到生物恐怖襲擊的罪名設置,也需與現有刑法典中相應罪名進行協調。

第二,罪責刑相適應原則在生物安全領域的貫徹。刑事立法是一項系統性工程。刑事立法不僅涉及到罪名,還涉及到刑罰的配置。罪責刑相適應原則不僅是一項刑法法理原則,也是刑事立法活動的基本原則。我國刑法典在20多年的發展過程中,對不同的個罪與類罪建立了較為科學的刑罰體系,努力做到了刑罰與犯罪的均衡。在生物安全刑事立法過程中,即便采取附屬刑法的立法模式,也應高度重視與刑法典中既有刑罰體系與刑罰幅度的協調與均衡。例如,我國刑法典中針對犯罪行為的不同烈度普遍存在“三年以下”“三年以上七年以下”“五年以上十年以下”“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等刑罰幅度,在生物安全刑事立法確立刑罰幅度時應認真考慮需規制的行為的社會危害性,更加科學合理地配置刑罰,努力做到罪責刑相一致。

第三,國內立法與域外或國際立法的協調與配合。生物安全領域已有一些國際公約。生物安全立法應“統籌國際立法與國內立法兩大領域,保證生物安全國內立法標準與國際立法標準相協調和相一致”。[21]資料檢索顯示,域外一些國家在該領域具有一定的立法先例,也有國家或地區已經在該領域配置了刑事責任。[22]我國在對該領域進行刑事立法時,應充分考慮國內立法與國際立法的協調與配合,在罪名設置、罪狀描述、行為歸類,刑罰配置等方面吸收國外的相關經驗與教訓。生物安全需要國際治理,我國在該領域進行的刑事立法,除了吸收借鑒國際條約、國際公約、國際組織的規范性文件以及其它國家或地區的既有立法之外,也需對我國在該領域的刑事立法及時有效地進行宣傳,增強國際社會對我國該領域法律的認知,促進全球范圍內守法機制的盡快建立。

結語

生物安全需要刑法保障,刑法保障生物安全需要科學的刑事立法。我們應以總體國家安全觀為指引,積極構建生物安全的刑法保障機制。在生物安全刑事立法過程中,應堅持一切從實際出發,以刑法功能的有效發揮為基礎,堅持系統論思維,采取合適的立法模式,采取科學立法、有效立法。應吸收統一刑法典模式形成過程中的有益理念,堅持罪刑法定原則、堅持罪責刑相一致原則,在刑事立法中科學設置罪名、妥當配置刑罰,努力做到刑法典與附屬刑法等相關刑事立法方式的協調,既使生物安全領域盡快得到有效治理,也力求全面堅持法治的系統性,努力促進我國刑事法治的發展。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污染環境犯罪多元治理機制研究”和國家社科基金重點項目“面向生態文明建設的我國污染環境犯罪治理機制研究”的階段性研究成果,項目編號分別為:19ZDA161、19AFX008)

注釋

[1]鐘開斌:《中國國家安全觀的歷史演進與戰略選擇》,《中國軟科學》,2018年第10期,第24頁。

[2]李文良:《新時代中國國家安全治理模式轉型研究》,《國際安全研究》,2019年第3期,第53頁。

[3]鐘開斌:《中國國家安全體系的演進與發展:基于層次結構的分析》,《中國行政管理》,2018年第5期,第102頁。

[4]凌勝利、楊帆:《新中國70年國家安全觀的演變:認知、內涵與應對》,《國際安全研究》,2019年第6期,第7頁。

[5]盧靜:《習近平為何要提出總體國家安全觀》,《人民論壇》,2017年第29期,第39頁。

[6]也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有學者認為:“《生物安全法》的基本原則主要包括風險預防原則、全程控制原則、分類管控原則和多元共治原則等,還應對意識培養、事先預防、監督監測、應對救濟這四類基本制度作出全面構建。”參見秦天寶:《〈生物安全法〉的立法定位及其展開》,《社會科學輯刊》,2020年第3期,第134頁。

[7]姜濤:《社會風險的刑法調控及其模式改造》,《中國社會科學》,2019年第7期,第109頁。

[8]《刑法修正案(十一)》(草案)中對此類行為進行了相關規定,即“違反國家有關規定,將基因編輯的胚胎、克隆的胚胎植入人類或者動物體內,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罰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上述條款最終可否通過與生效,我們拭目以待。

[9]《刑法修正案(十一)》(草案)中對此類行為進行了相關規定,即“違反國家有關規定,有下列情形之一,危害公眾健康或者社會公共利益,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處或者單處罰金;情節特別嚴重的,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并處罰金:(一)非法采集國家人類遺傳資源;(二)非法運送、郵寄、攜帶國家人類遺傳資源材料出境的;(三)未經安全審查,將國家人類遺傳資源信息向境外組織、個人及其設立或實際控制的機構提供或者開放使用的。”上述條款最終可否通過與生效,我們拭目以待。

[10]“在人類的戰爭史上,不乏把生物技術當作生物武器的例子。1346年,韃靼人在克里米亞戰爭中利用鼠疫攻進法卡城;18世紀,英國侵略軍在印地安人部落中散布天花病毒致使印地安人不戰而敗;二戰時期,日本的731部隊使用細菌武器殺害了大量中國軍民;冷戰時期,美國和蘇聯都執行了龐大生物戰計劃……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生物武器從未退出歷史舞臺。”參見高德勝:《危機之下更顯生物安全建設之重》,《人民論壇》,2020年第5期,第53頁。

[11]《刑法修正案(十一)》(草案)中對此類行為進行了相關規定,即“違反國家規定,非法引進、釋放或者丟棄外來入侵物種,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或者單處罰金。”上述條款最終可否通過與生效,我們拭目以待。

[12]即1998年12月29日全國人大常委會通過的《關于懲治騙購外匯、逃匯和非法買賣外匯犯罪的決定》。

[13]趙秉志:《當代中國刑法法典化研究》,《法學研究》,2014年第6期,第181頁。

[14]王強軍:《社會治理過度刑法化的隱憂》,《當代法學》,2019年第2期,第3頁。

[15]如有學者提出:我國刑事立法應“立足中國本土需要,從全球視野和歷史演進的角度,對刑法的法律淵源和規范體系進行比較研究,可以給我國刑法立法的未來指明可行的進路,即確立多元化立法的思路,堅持法典化的主體地位,改進完善修正案模式,激活單行刑法和附屬刑法等必要補充。”參見盧建平:《刑法法源與刑事立法模式》,《環球法律評論》,2018年第6期,第5頁。也有學者認為,在我國刑事立法中,應堅持統一刑法典模式,慎用或者不宜采用附屬刑法或特別刑法模式,但應加強刑法編撰工作,將一些具有刑事立法性質的刑法立法解釋與現有刑法典編撰為統一的刑法典。參見時延安:《刑法立法模式的選擇及對犯罪圈擴張的控制》,《法學雜志》,2013年第4期。

[16]關于附屬刑法的定義,有論者高度凝練地指出:“關于附屬刑法,最簡短也最常為學者們引用的定義就是:非刑事法律中的刑事責任條款。”參見王琪:《附屬刑法及其利弊分析》,《暨南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年第1期,第78頁。

[17]著名刑法學者張明楷教授多次在重要會議上提出我國下一階段應具體研究或實踐附屬刑法的刑事立法方式,并認為環境保護等具有較強技術特征的領域的犯罪與刑罰配置可以采取附屬刑法模式。

[18]童德華:《附屬刑法:實現刑法參與國家治理的有效形式》,《時代法學》,2020年第1期,第1頁。

[19]張勇:《生物安全立法中附屬刑法規范的反思與重構》,《社會科學輯刊》,2020年第4期,第64頁。

[20]時延安教授認為,單行刑法與附屬刑法的弊端主要有四,即:1.不易協調與統一刑法典之間的關系;2.容易造成刑罰權所及范圍的極度擴張;3.容易造成法律適用中的混淆;4.容易導致罪名過濫、具文橫生。參見時延安:《刑法立法模式的選擇及對犯罪圈擴張的控制》,《法學雜志》,2013年第4期。

[21]莫紀宏:《關于加快構建國家生物安全法治體系的若干思考》,《新疆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0年第4期,第55頁。

[22]如法國、西班牙、匈牙利、哥倫比亞、斯洛文尼亞等國家在其刑法典中均有對與生物倫理、人類胚胎或基因操作有關犯罪行為的規定。

責 編/郭 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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