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友說,我是被活活燒死的。大風把火吹到了營地,我和我的十來名同伴被燒成了炭塊。后來的人試著在尸堆中辨認我的面容——面容肯定沒有了,倒是有人發現了我的殘肢,還記得嗎?你送給我的戒指。我一直把它戴在手上。死前,我告訴同伴們說,如果我死得面目全非,請一定要記住我戒指的模樣。
馬奇嶺就要失守了,我們沒法兒撲滅這場大火,我們的營地四面環山,四面都是火焰,茉莉,我已經不抱什么希望。這不是喪氣話,我從未收到過你的回復,我真的,非常非常想念你。
今天白天的時候,我無數次想要跳進火里,如果我跳進去并很快脫身,就能被當作傷員送進醫療營。那樣我還能看見尼克,尼克被燒斷的樹干砸掉了半邊臉,他全身只有嘴巴勉強動動,他用微弱的聲音說:“多恩,救救我吧”。我抱著他哭,把他扛到了醫療員那兒。我每天都在祈禱這狗日子快點兒結束。
事情非常不妙,我們被前線的消息欺騙了,火勢根本沒有得到控制,大火燒到了半山腰的松林,連帶著把山腳下的灌木叢一起引燃了。就這么一天時間,我們已經犧牲了二十多個人。但我們還得死守這里。你能看到我的簡訊嗎?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活著回來。
今天一早,我們到達了馬奇嶺,任務就要開始了,我們駐扎在山下,背靠著高山。我現在害怕得要死,火勢比我們想象中大得多,你知道嗎?隨時都有傷員從山上被抬下來。我不停安慰自己,“很快就會結束了,多恩,這只是場游戲,火不會更大了?!?/p>
在去馬奇嶺的路上,我們接到了前線傳來的消息——火勢已經得到控制,只有幾人輕微燒傷、耳鳴什么的。別為我擔心,我們的裝備很先進,哪怕是在火場,我們也被保護得很好。茉莉,收到請回復。
茉莉,我好像又有了知覺,我睜開眼睛蹭起身時,發現自己躺在一缸黏液里,我的傷全好了,連一點兒傷口沒有了,新的軍裝和軍牌擺在一旁,他們管這個叫作克隆裝置,可以讓我的身體復蘇,變得像新生兒一樣,如果這算出生的話,這是第幾次出生了?我記不太清了。
收到這些短訊時,正是退伍軍人多恩和妻子茉莉的結婚紀念日,他們在家里共進晚餐,茉莉的手機一直響。
“是誰?”多恩問。
“除了你,還能是誰?”茉莉關閉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