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中國武術發展的特征研究

仇開放 邱舒杰

（上海體育學院 上海 200438）

前言

明清以來，武術得到了巨大的發展，尤其是民國時期。其間雖社會動蕩、黨派紛爭、戰火連天，西方近代體育隨著西方近代文化進入了中國，并不斷地與中國的傳統文化發生碰撞與融合。由于東西方文化相互碰撞和滲透，以及各種學術思潮和運動思潮的涌入，對中國的發展特別是中國傳統武術的革新和發展，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民國時期的武術發展可謂空前繁榮，出現了大量的武術專著，主要內容為介紹較為宏觀的武術理論、某一拳術技法、某種武術器械、某一拳種發展歷史等。除了武術技術的進步之外，武術的傳承方式和武術的科學研究方式也開始發生了一系列的變化。

1、民國時期武術傳承方式變化

清末民初時期，由于社會制度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中國由封建社會變成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西方外強的入侵與國內各黨派的緊張的局面造成了政治格局的動蕩不安，社會大環境發生了變化，同時西方的學校教育思想與西方近代體育對我國的教育制度產生的巨大沖擊，以及新思潮的涌現和政府的因勢利導等原因，為了順應時代的改變，大批的武術界的名家泰斗，對中國的武術傳承進行了一系列的革新。

1.1、由傳統的家族制教學向學徒式傳承轉變

首先是由傳統的家族制教學向學徒式傳承法轉變。傳統的武術傳承方式中，以“家族式”的傳承模式最為常見。由于根深蒂固法封建思想，導致了“傳內不傳外，傳男不傳女”的特點。其有嚴重的排他性與嚴苛性，這也是造成武術傳承的斷層和武術技藝的流失，甚至小部分武術門類因此“后繼無人”的重要原因。清末民初時期，隨著西方思想的沖擊以及各種文化思潮的開展，人民的思想觀念逐漸轉變，武術門派對選擇武術繼承人的條件與要求逐步放寬，并且開始對外招收異姓徒弟。例如，民國時期的楊氏太極拳宗師楊澄甫就開始大量招收門徒，打破了以往武術拳師“自家拳，不外傳”的思維桎梏，力圖把太極拳的核心技術廣泛傳播，以至于后來楊澄甫的弟子中出了多位太極拳名家。

1.2、由“口傳身授”的師徒制向“一對多”的教學模式轉變

為了保證武術傳承不斷層，各個門派的武術家們對少數人“口傳身授”的師徒制的武術傳承模式進行革新。由于受到西方教育和學校體育思想的影響，將家族傳承中“心口相傳”的師徒制向“一對多”的教學模式轉變。武術的傳承開始出現學校教學以及學徒制等集體教學傳承方式，這樣的教學模式首先受眾增多，提高了教學效率。但是畢竟一個人的精力有限，無法同時兼顧那么多人，所以一對多的教學質量會大打折扣。同時，在教學過程中依然存在一些師傅為了避免出現“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會有所保留的現象，他們想將本門的武術核心留給本門的入室弟子來學習，其中尤其以近代武館最具代表性。

1.3、由先前民間自發的行為轉為政府提倡

武術由于其本質屬性是技擊，在早期一直被軍隊用作抵御外侵、打仗殺敵；在民間被用來健體強身、保家衛國。不同的朝代和階層對于武術也持有不同的態度，但是武術的發展離不開統治者的意志與利益需要。民國時期，隨著西方外敵入侵，中國的知識分子和有理想的愛國青年逐漸意識到強國必先自強。而武術作為可以強健身心、鍛煉意志的中國傳統體育，必然成了國人自強手段的首選。由最開始梁啟超等人的提倡到后來孫中山的弘揚與支持，再到后來民國政府通過各種各樣的法令與政策，助推武術的發展與規范。另外，政府通過建立起一些專門的武術教育機構，如中央國術館和各個地方的國術館以及在學校開設武術課程、并制定了武術教學大綱，將武術教學引向正規化等行為對武術的發展進行提倡與規范。由此，武術的傳承方式由以民間自發傳承為主轉變為以政府提倡推廣傳承為主。

2、民國時期武術科學研究特征

2.1、中西方思想的碰撞交融，武術研究呈現繁榮之勢

在民國時期，隨著西方思想的強勢來襲，西方近代科學研究思想影響著民眾的思維方式以及對于科學的認知態度。國人逐漸意識到學習西方科學文化的重要性與緊迫性，于是以胡適、陳獨秀、魯迅等人為代表的一批先進知識分子發起了一場反傳統、反孔教、反文言的文化革新運動。在此種特殊的歷史環境下，中國武術被國人用作與西洋體育進行抗衡的工具，武術因此被推向了輿論的風口浪尖。這個期間，關于武術的研究成果突飛猛進，一批具有一定文化水平的武術家開始出版武術書籍。研究表明，在整個民國期間出版的武術類書籍約有388本，遠遠超過了此前所有武術類著作出版量的總和。尤其是陳鑫的《陳氏太極拳圖說》、唐豪的《少林武當考》、徐震的《國技論略》、孫祿堂的《太極拳學》等更是當時武術研究中的典范。

2.2、武術研究人員知識水平提升，武術研究趨于科學化

在中國歷朝歷代重文輕武的歷史環境下，習武之人以目不識丁者居多，其武術大家也大多文化程度不高。他們雖身懷絕技藝，但由于文化水平有限，不能著書立說以保存相關的文字資料。但自民國時期起，武術著作大量涌現。一方面得力于當時新聞出版業的繁榮，另一個重要的原因則是大量學術界的人投身參與到武術實踐和研究之中，如唐豪、徐震、陳微明等。他們主要以文字和圖片的形式(民國時期也有視頻資料留存，但視頻數量較少，保存下來的更少)保存了一批民國時期重要的武術資料，為極大地豐富了武術研究成果，為日后武術研究提供了重要歷史資料。

2.3、武術史學研究發端，引起學術爭鳴

武術科學化是民國時期武術研究的主題之一。由于西方文化的侵入以及新文化運動的開展，國人逐漸認識到科學的重要性。中國長期以來彌漫著神仙鬼怪之說的傳統武術，為了使武術避免被時代淘汰，更好的發展和傳承，專家學者開始進行武術史系統的研究。他們試圖用科學的眼光重新審視武術的作用與價值，使幾千年以來“虛無縹緲、神乎其神”的武術走向科學化。唐豪先生以考據之學治武術史，苦心專研，對武術史學科有開創功。他通過對少林武術的實地考察并結合相關史料，否定了“達摩是少林武術祖師”的說法，并在1930年出版了《少林武當考》。1935年出版的《太極拳與內家拳》否定了武術界長期以來認為張三豐是太極拳祖師的觀點，并且考證出河南溫縣陳家溝陳氏一族才是太極拳的源頭，對后世影響頗深。若說唐豪是武術史學研究的開創人，那么徐震就是武術史學研究的巨匠。他是首先針對太極拳的起源問題，對唐豪這一結論提出質疑的。他認同張三豐并非太極拳祖師的觀點，但他也認為“唐豪說太極拳創自陳王廷，這也是不得而知的”。

唐氏謂太極拳創自陳王廷，則未諦”。自此，隨著武術的研究不斷深入，人們的觀點依據也各有不同。這種百家爭鳴的現象加促進了武術的科學化發展，更加有利于推進武術相關研究的不斷發展。

3、武術近代化發展對現代武術的啟示

3.1、推動武術科學化，客觀看待武術價值

當我們置身于人們追求“科學”的話語背景之中，在破除如武術“鬼神學說”的同時，也不能對武術存在意義產生完全否定的激進主義。面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弊端，我們可以用科學的眼光進行批判，但切勿以矯枉過正的激進態度宣傳科學，用現代文化徹底顛覆原有的傳統文化。武術作為一種傳統文化，必然遭到了許多批評與質疑，被貼上了“不科學”的標簽。在發展武術時，我們不應斷章取義、以偏概全，應客觀冷靜的去評價和學習，對中華武術應采取“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態度，由此促進武術的健康以及科學化發展。

3.2、現代武術教學師徒制與學徒制并存

在武術的近代化發展中，武術傳承由口傳身授的師徒制到一對多的集體教學模式的改變，從一定程度上擴大了武術的普及程度。雖然在轉變的過程中出現了一些了是問題，如人數過多，教師精力分散，學生水平較之前普遍不高；在教學課時較少，學生練習時間不夠，無法學到精髓；教師在教學過程中不愿傾囊相授，有所保留等。針對這些問題，可在現代武術教學中引入師徒制與學徒制并存的教學模式。可對學徒進行針對教學，對品行優秀熱愛武術的人才進行收徒培養，將武術的核心技術傳承下去。

3.3、提升武術的非競技功能

武術不單單是一門體育運動，它蘊含了許多潛在的文化價值及內涵。正如邱丕相先生認為武術不是一個板塊的多元功能，而是多個板塊，并且有各自的價值功能，如此，武術才能適應當今社會和市場的需求。當今武術較為活躍的領域主要為體育競技，效仿西方體育競技模式，這樣武術的精髓只能發揮很少的一部分。參照日本武道的發展模式，除競技之外，武術的藝術性，觀賞性，健身性，商業性都發揮的淋漓盡致，保持一定自身的傳統模式，不能完全效仿西方的競技體育發展模式，打造具有鮮明中國文化的武術文化名片將武術納入學校課程，不僅改善了國人體質，也激發了國人強烈的愛國熱情，弘揚了中國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