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動心理學視角下流暢體驗的發展研究

（上海師范大學體育學院 上海 200234）

與普通心理學類似的是，運動心理學同樣傾向于研究與焦慮、悲傷等消極情緒體驗相關的主題。但不容忽視的是運動心理學也有其積極的一面，特別是流暢體驗作為一種運動心理學積極視角下的研究對象，它能夠促進運動表現達到最佳狀態。研究指出，伴隨流暢心理狀態的人往往能將自己推向個人極限以創造佳績。因而，流暢體驗對于運動心理學與體育教學、訓練實踐等研究的重要性與日俱增。本文系統地梳理了流暢體驗的演變與概念闡釋、流暢體驗的特征與產生機制以及在各領域的具體表現，提出了運動心理學視角下流暢體驗未來研究的發展方向。

1、流暢體驗的演變與概念的闡釋

流暢體驗最初的代名詞，是源于人本主義心理學家馬斯洛提出的高峰體驗，指的是人類生命中最精彩、最幸福、最美好的時刻，是最令人心醉神迷、欣喜若狂、極度快樂的高度濃縮。如果說馬斯洛的“高峰體驗”只是基于哲學層面上探討了流暢體驗，那么美國著名的心理學家克森特米哈伊則是系統全面地研究了流暢體驗。克森特米哈伊在他讀博士期間，發現許多藝術家、運動員和作曲家們在各自領域取得偉大成就的同時，還都經歷了過一種忘我、投入、享受且樂意無窮的情感體驗。于是，他將類似于這種情感體驗命名為“流暢”，再經過廣泛的觀察和訪談后，于1975年首次提出了流暢體驗。上述解決了困擾學者們是誰率先開創了流暢理論的先河的問題。由此說來，流暢體驗的演變有兩個層面，一個是哲學層面，另一個是實踐層面，且它們在表現程度略有不同。高峰體驗是哲學意義上難以攀越的最高層次的快樂體驗，而流暢體驗是實踐意義上所能達到的介于中間層次與更高層次之間的快樂體驗。縱觀國內對Flow一詞的漢譯，不同學者結合自己研究需要給予了它不同的標簽，有表述為“流暢心理狀態”、“流暢經驗”的，還有表述為“心流”的，更有表述為“神迷”、“沉浸”的。但最具代表性且被學術界廣為認可并引用的，還是得追溯到克森特米哈伊最先提出的，流暢體驗是指個人完全沉浸在某項活動中時引發的一種心理狀態。個人因興趣使然完全沉浸于或專注于自己在意的活動內容上，且感受到自身有強大的控制力、時間的轉瞬即逝、無與倫比的快樂、其他感知覺暫時性消失等的一種體驗。

2、流暢體驗的特征與產生機制

作為一種積極的心理狀態，流暢體驗主要囊括了以下九個特征：（1）活動與意識的融合：個體心無二用地沉浸到正在進行的活動中并在純自然狀態下完成；（2）集中的注意力：個體將自身的注意力完全聚焦于感興趣的活動之中且全神貫注的時間持久；（3）自我意識的消失：個體把自身的注意力完全聚焦于感興趣的活動之中，使得自我和活動合二為一，導致所有活動之外的意識暫時性消失；（4）高度的活動掌控力：個體在活動過程中覺得每一個動作都駕輕就熟，可以毫不費力地掌握。處之泰然是掌控的標識；（5）精確的活動反饋：個體可以輕松地在活動過程中的每個階段感知到反饋，從而為下一輪活動做好準備；（6）發自內心地參與活動：個體在活動過程中不在意是否能夠獲得外部物質獎勵，內部動機的驅使才是個體參與活動本身的關鍵因素；（7）挑戰與技能平衡：挑戰與技能平衡個體參與活動的挑戰和技能在特定環境中要相契合。它是流暢體驗的黃金法則；（8）明確的活動目標：個體在活動之前預先設定了明確清晰的目標，因而在活動過程中起到指導作用；（9）時間知覺扭曲：個體體驗到時間比平時過得快了，幾小時如同幾分鐘一樣過得飛快，或是幾分鐘如同幾秒鐘那樣轉瞬即逝了。而流暢體驗的產生機制，可以簡單概括為三個方面。第一，個體所從事的活動要具備一定的結構性特征：明確的目標、清晰的規則以及具有可操作性的評價標準。即讓個體能夠清楚知道自身可以往哪個方向調整與努力，再從哪些方面繼續進步與加強；第二，個體所感知到的挑戰與技能要能夠動態匹配。即個體感知到的挑戰與所感知到的自身的能力要相適應。因為挑戰高于技能時，個體會非常之焦慮。反之，挑戰弱于技能時，個體逐漸會失去興趣，之后可能會厭倦。而這都不利于獲得流暢體驗；第三，取決于自身的特點。包括個性特征、思考風格、抗壓能力等。一般認為性格樂觀、聰明智取、遇事冷靜的人們更易獲得流暢體驗。綜上可見，倘若個體心境符合流暢體驗的某些特征或是能夠達到流暢體驗產生機制的某些方面，幾乎個體所從事的一些活動，如工作、學習、生活等都容易讓人們產生流暢體驗。

3、流暢體驗的具體表現

3.1、流暢體驗在工作和休閑領域中的具體表現

流暢體驗在工作和休閑領域中會因為文化背景、工作性質、人格特征等因素的不同而存在差異，它在工作和休閑中的具體表現為：傳統文化背景下的人們，多半是從工作中獲得流暢的體驗，而新時代背景下的人們，多半是從休閑中獲得流暢的體驗。而人們容易在工作中獲得流暢的體驗，是因為工作情境能提供個體更多的挑戰機會，幫助個體通過達成目標實現不斷地自我肯定；而人們容易在休閑中獲得流暢的體驗，是因為休閑領域能提供個體悠閑的輕松環境，幫助個體通過舒緩壓力實現不斷地自我調節。管理級別的工作人們，傾向于A型人格特質的人們，具有強烈的競爭意識，且能力、耐心、用心程度都較高于常人，往往更加容易從工作和休閑中獲得流暢的體驗。

3.2、流暢體驗在學校教育中的具體表現

流暢體驗在學校教育中會因為知識與技能、學業成就、學習動機等因素的不同而存在差異，具體表現為：通過獲取新的知識與技能，學生實現了自己學習的需求，對學習產生濃厚的興趣，并從中獲得了相對應的流程體驗。學業成就感較高的學生，流暢體驗的時間也較多，且運用流暢教學法有利于學生學業成績的提高。高動機比低動機的學生能夠體會到更多的流暢體驗。內部動機強的學生越有助于流暢體驗的產生。

3.3、流暢體驗在競技領域中的具體表現

流暢體驗在競技領域中會因身體準備、準備計劃、自信心、態度、喚醒水平、比賽動機、比賽成績等因素的影響而存在差異，具體表現為：賽前適宜的身體準備、賽前和賽中的準備計劃、滿滿的自信心和積極的態度、賽前達到適宜的喚醒水平、良好的比賽動機、滿意的比賽成績能夠給運動員帶來更高的流暢體驗。

運動員表現出較高的流暢體驗，主要有涵蓋以下主要特征：挑戰與技能平衡、高度的控制感與自我意識的消失、即時的反饋、清晰的目標。且有研究發現主力運動員比非主力運動員在流暢體驗特征上的得分高；心理品質較佳的運動員也容易比心理品質不佳的運動員容易產生流暢體驗。總體而言，流暢體驗在競技體育的應用較寬泛，其研究結果有規律可循，一般表現為運動成績好、心理素質佳、自信心強的主力運動員，其在訓練和比賽中更能體會到流暢體驗。因此較經常能產生流暢體驗的運動員，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反映出該運動員這一階段的訓練及競賽情況。

3.4、流暢體驗在測量工具上的具體表現

流暢體驗在測量工具上的具體表現為：由克森特米哈伊率先研制了量表，而后作為舶來品傳入我國。隨后，為了使測量工具符合中國國情，國內學者掀起了翻譯修訂的熱潮。較具代表性的有學者劉薇娜修訂的《簡化狀態流暢量表》和《簡化特質流暢量表》，并在次此基礎上研究發現，美國大學生運動員特質流暢除了“時間的變換”維度外，其他各個維度及總分都顯著高于中國大學生運動員；學者李廣學等基于FSS和OMSS修訂與檢驗的《運動員流暢狀態量表》，共計8個維度：挑戰—技能平衡、清晰的目標、關注于當前任務、控制感、行動－意識融合、明確的反饋、積極調控以及享受的體驗，且研究發現不同屬性的運動員存在明顯的變量差異，該量表可以較好的應用于運動員的心理狀態診斷和調控；學者董德朋等運用經典測量理論、項目反應理論以及層面理論優化了《特質流暢量表》，以期進一步提高量表編制的信、效度科學化水平。綜上可見，流暢體驗的測量工具均通過信效度檢驗，測量維度與測量題項，主要還是圍繞流暢體驗的9個特征所展開的，且在各自研究中取得了實際效用。

4、展望

4.1、完善流暢體驗在工作和休閑領域的研究

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為流暢體驗在工作和休閑領域的研究架起了橋梁。新的社會文化背景下，如何通過外部環境改造升級，以完善個體在工作和休閑領域的流暢體驗需要研究者引起重視。比方說，可以依據活動的目標、活動的規則，再抓住挑戰與技能動態匹配之原則，來打造體育休閑小鎮的活動項目。通過設計可選擇性的活動項目，幫助不同層次需要的人們都能在休閑活動過程中體會到流暢體驗。

4.2、加強流暢體驗在學校體育中的應用

流暢體驗作為一種能夠反映個體興趣如何的過程，體育教師完全可以依據流暢體驗的特征與產生機制，根據教材內容、學生學情等，設計相適應的體育課時計劃，幫助更多的學生在體育課堂中獲得更高的流暢體驗，以培養學生的運動興趣，提供學生的運動成績。同樣，可以結合學者編制流暢體驗的相關量表，作為體育教學評價的工具，幫助體育教師進一步了解學生上體育課后的真實感受，從而間接發現學生體育興趣和愛好所在，也以便教師做出客觀的教學反思，促進學校體育教學質量的提升。

4.3、豐富流暢體驗在全民健身中的研究

新時代要求我們大眾，不僅要有智慧的頭腦，而且要有強健的身體。健康中國的號召，也急需我們廣大群眾參與到運動中來，到鍛煉中去。那么要想實現這一點，終生鍛煉習慣的養成迫在眉睫。建議流暢體驗的未來研究可以從全民健身的角度出發，植根于人們生活運動的實踐。如針對越來越有影響力的廣場舞現象，如何通過設定情境，讓大眾在廣場舞的運動中，產生絕佳的流暢體驗，堅持鍛煉、提高興趣、養成習慣將是一個很好的研究點。

4.4、精簡流暢體驗的測量評價工具

流暢體驗涵蓋了9個方面的特征：活動與意識的融合、集中的注意力、自我意識的消失、高度的活動掌控力、精確的活動反饋、發自內心地參與活動、挑戰與技能平衡、明確的活動目標、時間知覺扭曲。如何就這9個特征以及流暢體驗的產生機制，設計出簡單明確、有層次性、可操作性強的測量評價工具是未來研究的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