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談古代“大棚菜”

中國最早的“大棚菜”始于漢代。據《漢書·循吏傳·召信臣》記載，漢代京城就有溫室青菜了：“太官園種冬生蔥韭菜茹，覆以屋廡，晝夜燃蘊火，待溫氣乃生。”但是時間不長，溫室青菜就因一個叫召信臣的大臣彈劾而停止種植了。召信臣認為冬天種出來的青菜是“不時之物，有傷于人，不宜以奉供養”。

《資治通鑒》中，司馬光這樣描述漢代的大棚種植方法：“謂為土室蓄火，使土氣蒸郁而養之，強使成熟也。”北魏時期，“溫室”從地上搬到了地下，人們開始利用地窖燃火升溫的方法進行反季節蔬菜種植。唐代，“溫泉水”成為溫室升溫的新“法寶”—人們利用溫泉水制造適合的溫度來種植各種反季蔬果。

唐朝皇帝李世民也反對種植大棚菜。傳說，有一次李世民路過現在的河北易縣。當時的易州司馬陳元壽向李世民進獻了一些反季節蔬菜。李世民覺得奇怪，在寒冷的冬天，怎能有如此新鮮的蔬菜？原來，陳元壽驅使百姓燒火炕，在遮風避寒的棚屋里種植蔬菜。陳元壽本想以此拍皇帝馬屁，不料李世民對此十分反感，還把他的官職給免了。

當時的執政者反對溫室種植，與溫室蔬菜產量低、價格高有一定關系。南宋時期，溫室栽培的黃瓜在冬季售價頗高。一生飽經磨難的詩人陸游在《種菜》中這樣寫道：“白苣黃瓜上市稀，盤中頓覺有光輝。時清閭里俱安業，殊勝周人詠采薇。”

元朝，農民在冬天用高粱稈做成“風帳”，把菜地圈起來，在菜地上鋪滿馬糞、草木灰保溫，大面積種植黃瓜、扁豆、菠菜、芹菜等鮮蔬。這有點兒類似于現在的薄膜覆蓋種植方法。元代農學家王楨對溫室栽培有比較深入的研究，他在《農書》中記載了溫室種植韭黃的新技術：“至冬，移根藏于屋蔭中，培以馬糞，暖而即長，高可尺許，不見風日，其葉嫩黃，謂之韭黃……”這種“韭黃”與現在我們冬天食用的“韭黃”相比，無論名稱或者味道應該都是一樣的。

明清時期，火炕、火道技術得到發展。北方的農民將幾種技術結合起來，建立了地窖式溫室，能在嚴冬種出各種蔬果。這種溫室既可以充分利用太陽能，又可以燒火加熱溫室直立面土墻幫助提升溫度。按照明代《五雜俎》里的說法，當時不單達官貴人吃得起這種蔬菜，普通老百姓也能在冬天偶爾嘗個鮮。這說明從明代開始，溫室種植蔬菜的方法得到了普及，冬季鮮蔬的售價有所下降。

中國古代不少當政者反對冬季種植蔬菜。但即便經歷各種打壓，農民們還是努力地進行技術革新、栽培實驗。這一方面可能是因為人們想利用冬季“農歇”的時間段將閑置的土地利用起來，掙點兒錢。另一方面，是上至達官顯貴下至平民百姓，都有在冬季吃鮮蔬的需求。關于冬季蔬菜是否屬于“不時之物”，反季節蔬菜是“養人”還是“傷人”，看來古代帝王和老百姓的意見并不統一。

（摘自《食品與健康》2020年第6期，易茗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