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城職業學院 練雪瑞
網民數量的劇增,繁榮了網絡文化,催生了巨大的網絡市場,同時也促進了媒體的多元化,各類新媒體應時而生。網絡時代萬物皆媒的信息流環境給人們獲取、交流信息帶來了便利,也給漢語語言體系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沖擊。一方面,線上線下語言的融合,打破了常規語法規則,各類流行語的層出不窮,豐富了人們文字語言表達的手段,給古老的漢語注入了新的活力,人們的生活享受到無限樂趣。另一方面,由于過于追求新奇和便利,一部分線上語言偏離了漢語規范,甚至一些充滿了爭議的新生詞被生造出來,被一些網民借助新媒體渠道四處傳播,導致語言環境失衡(以下簡稱語境失衡),影響著當代語言的生態文明。
網絡時代新媒體信息流傳遞的便利性,使之日益受到受眾的喜愛。而作為受眾的網民素質高低不齊,在網絡交際中難免出現一些粗俗、有傷風雅的所謂熱詞。這些熱詞在很多網民從眾心理的驅使下,借助于新媒體社交的便利廣為傳布,形成披著“流行語”外衣的文明污染,造成社會文明環境的局部失衡。這種文明環境的失衡體現為新媒體語言交際中一個個語言洼地,似乎僅僅是語言使用者自身的使用缺陷,但其實質上卻撕裂了新媒體整體語境的文明與和諧。在新媒體便捷信息流的裹挾之下,一旦此類流行語在受眾中肆意傳播,便極有可能降低語言文明的下限,給眾多年輕人的世界觀和價值觀帶來嚴重的負面影響,不僅與我國當代建設五個文明的國家戰略相悖,也與我們文明古國的形象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背道而馳[2]。
網絡時代,一些違反現代漢語語言規范的語言現象借助新媒體這個放大器大行其道,對語言自身語法環境帶來負面影響,打破了固有的語法平衡狀態。這種語法環境失衡具體表現在三個方面:一是生造詞語,對漢語構詞方式形成沖擊,造成認知混亂。如“人艱不拆”“不明覺厲”“十動然拒”等生造詞廣為流行,極易與成語相混淆,形成對大眾,尤其是對中小學生的語言誤導。二是濫用別字,對漢字正確用法形成沖擊,導致用字混亂,影響正常交流。漢字在中華民族文明史上的地位可謂至顯,盡管歷史上中華大地經歷了眾多朝代的更迭,但中華文明卻始終得以綿延,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漢字的穩固性促進了中華民族的大一統,延續了我們悠久的古代文明。但一些利用諧音產生的網絡熱詞刻意選用別字,在新媒體語言中被廣為傳播,甚至讓人忽略了正確的漢字書寫。這種用字方式一旦形成潮流,盛行于網絡,必然侵蝕漢語言的基石,不僅與漢字規范化的要求相去甚遠,更可能撼動我們文化傳承的基石。三是混用外來詞、字母詞,隨意以字母縮略短語等,構成中外文混雜的新式結構,導致漢語系統的純潔性受到考驗。一些網絡用戶為了追求簡潔,隨意用漢字聲母的縮寫形式或漢英詞匯夾雜的形式進行交流,忽略語言文字的規范性,形成一種新的洋涇浜,有損現代漢語結構的純潔和健康。
網絡時代信息呈現雪崩式增長,若沒有極高的辨識度,單條信息極容易被淹沒在信息的汪洋大海中。在以點對面為特征的傳播過程中,各類新媒體為了吸睛,往往會依托大數據分析增加點擊量。例如,很多新媒體從業者抓住受眾的個人偏好以及獵奇心理,借助于技術手段定向大量推送信息彈窗。今年7月江蘇省消保委發布的《PC端應用軟件網絡彈窗調查報告》表明,有78%的消費者遇到過網絡彈窗。這些彈窗影響受眾體驗,讓不少用戶不勝其煩。在App端,一些經營者通過掌握用戶興趣點,反復推薦類似信息,無形中縮窄了用戶的視界,將其與廣域信息形成隔離。還有的新媒體從業者語不驚人死不休,刻意編造假象以期獲得關注,如去年抖音盛傳孝感車主參與抗疫后去世的假新聞就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這些行為放大了信息傳播過程的噪音,弱化了信息傳播的自我凈化能力,讓受眾對信息源的認可度打了折扣,對社會信息環境自身的平衡造成破壞。
如前所述,網絡時代,由于刻意追求新奇和方便,一部分新媒體語言偏離了漢語規范。一方面,一些詞語的詞義被刻意曲解[3][4],還有許多新詞通過錯別字、中英文夾雜等形式標新立異,這些現象會對漢語語言詞匯系統的純潔性造成較大的負面影響。另一方面,由于一些網絡詞匯往往借助于諧音形式表情達意,既有的語音規范、語義映射受到干擾,使得漢語普通話語音、語義體系受到沖擊,給推普工作及青少年語文教育帶來一定難度。此外,受到外來文化的沖擊,一些網絡用語也在挑戰傳統漢語言語法結構,影響到漢語言的學習和傳承。這些不規范語言形式通過新媒體推波助瀾,進一步形成放大效應,極為容易混淆人們對漢語言的正確認知。新媒體語言傳播中出現的以上問題,無異于對固有漢語言系統進行了隨意的基因編輯,偏離了漢語言自身的發展軌跡,長此以往,必然造成語言系統整體的變異,影響現代漢語交際功能的正常使用。
語言是交際的工具,新媒體語境失衡如不能及時予以治理,會給個體信息獲取的認知造成理解偏差,固化其既有思維,形成信息噪音增強的信息孤島,對整體信息生態造成破壞,影響交際效能。其主要危害形式表現為以下三個方面:一是對受眾個體造成信息冗余。大數據技術的運用,使得新媒體更易獲取受眾信息的偏好,一些新媒體據此鋪天蓋地消費受眾流量,將同樣內容的信息改頭換面加以推送,使得用戶被封閉于信息的“繭屋”,成為坐井觀天的信息奴隸。二是對信息源頭的公信力造成沖擊。不少自媒體背離新聞的基本要求,為了博人眼球,罔顧事實,制造一些噱頭,通過虛構事實將真實的信息掩蓋與沖淡,這些虛構事實經網絡層級傳播后混淆視聽,不僅成為網絡謠言的源頭,久之也讓傳遞真實信息的其他媒體源的公信力受到質疑。三是對真實信息傳播過程的阻滯。虛假信息一旦形成,會在受眾中形成網狀傳播,而真實信息在虛假信息層層網絡的阻擊之下,較難得到迅速擴散,因而糾偏過程較為漫長,信息生態遭到破壞。
當代社會媒體融合的大趨勢決定了新媒體語境失衡具有極強的關聯性,特別是借助于互聯網、手機等媒介,更容易大范圍地造成負面的社會影響。由于我國網民群體多為青少年,若他們大量使用、接觸不規范語言,很容易受到同化,養成不規范表達的壞習慣,既不利于社會語言的規范,也影響到民族文化的順利傳承。同時,由于網絡的虛擬性和便捷性,一些充滿了低俗、色情、暴力的新生詞被生造出來并被一些網民以獵奇心態傳播,玷污了語言純潔性d 同時,也給社會d主流價值觀造成沖擊,侵蝕社會語言文明的根基,成為社會安全與穩定的隱患。例如,近年來,一種追求罵人語言創新性的“祖安文化”在青少年網民中頗為盛行,并已經出現向線下蔓延的傾向,為我們敲響了語言失衡反噬社會生態的警鐘。
隨著信息技術的發展,新媒體語境失衡問題越來越突出。面對普遍存在的語境失衡,我們決不能置之不理,任其肆意蔓延,而應積極應對,加強引導和治理,營造一個健康的新媒體語言生態,樹立新時代文明新風。治理新媒體語言環境是一個社會系統工程,需要從增強新媒體使用者自律和強化外在他律兩方面入手。
新媒體語言生態的治理,首先要增強新媒體語言文字應用過程中的自律。一是新媒體從業人員要從思想上高度重視,充分認識到維護良好的語言生態對于語言文明建設的重要意義。表面上看,語境失衡只是網絡時代的一種語言現象,然而透過現象看本質,在語境失衡的背后,既有對既有現代漢語語言規則的破壞,也有對社會主義核心件直觀的背離,若任其發展,將有可能給國家和社會造成嚴重的危害。因此,新媒體從業人員應主動提高自身站位,重視語境失衡帶來的危害,強化新媒體語言的生態治理。二是新媒體行業內應建立統一的語言標準,引領語言文明發展社會主義方向。網絡時代語境失衡現象是對語言固有生態系統的破壞,這種破壞依靠語言自身的修復不僅時間成本過高,同時還會給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帶來負面影響。因此,建立新媒體行業內的語言規范,成為網絡時代語言生態治理的必然選項。三是新媒體行業內應強化技術防控,實現對不文明用語的屏蔽。新媒體行業應通過技術創新,編織出更加嚴密的網絡篩選機制,建立負面詞語清單并定期更新擴容,通過大數據實時監測,實現對不文明用語的屏蔽,構建良好的新媒體語言生態。
新媒體語言生態治理,在行業內進行自律的同時,需要借助于外部的他律確保治理的實效。我們要從思想上高度重視,將語言生態治理上升到語言文明的國家層面,加強語言文明的頂層設計和正面引導。一是要完善法規,將語言生態文明納入法治體系。黨的十九大以來,黨中央多次強調了依法治國的重要性,新媒體語言生態治理首先要樹立法治意識,立法是實現新媒體語言生態治理的前提。盡管近年來我國出臺了《互聯網視聽節目服務管理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網絡安全法》《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管理規定》等多部法規[5],但當前國內法規在新媒體語言生態治理方面立法仍較為薄弱,特別是缺乏對語義是否低俗及需要承擔的相應責任作出的規定。面對飛速發展的互聯網給語言生態文明帶來的巨大挑戰,實現科學立法,建設符合中國國情的語言文字法律體系,是實現新媒體語言生態治理的關鍵。二是要強化監督,相關職能部門應加強語言生態文明的正面引導,建立清新的語言環境。語言的健康發展需要引導和約束,國家語委、網信、工信、公安等部門應設立聯合執法的長效機制,確保新媒體語言生態文明建設的可持續性。在監管過程中,應注意執法的剛性和力度,對公共空間和私密空間語言使用予以分層規范,以增強執法的效力。三是要統一外來語的翻譯,促進新詞標準化。隨著國際交流的增加,使得越來越多的外來詞語進入漢語體系,如果不能統一翻譯標準,必然會帶來中外文混雜的語言亂象。所以,由政府相關部門統一審定和規范,將外來語翻譯標準化,才能使現代漢語更好地予以消化吸收,促進漢語言的健康有序發展。
總之,網絡時代語言生態文明的實現、社會語言的健康發展,均需要我們對新媒體語境失衡引起充分重視,通過自律與他律的結合,不斷增強新媒體語言自身的凈化能力,營造風清氣正的語言生態環境,推動社會文明的有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