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市承接產業轉移的產業選擇研究
——基于新結構經濟學視角

范凱歌

(蘭州大學經濟學院，甘肅 蘭州 730000)

一、引言

無論是對于產業轉出地，還是對于產業承接地，產業轉移均會產生重大影響，國內外很多學者進行了相關研究。在國際產業轉移方面，國際間的產業轉移對承接國的產業結構優化存在重要影響，具有顯著的正向效應(Eva K，2005)。同時，產業轉移不只發生在國際間，也發生于一國之內的不同區域之間，受到要素成本、政策導向等方面的影響，國內間的產業轉移日益普遍(劉亞婕等，2020)。在國內轉移方面，產業轉移對西部地區的技術創新存在顯著影響，具有正向空間溢出效應(雒海潮等，2019)。在對影響產業承接地產業選擇因素的研究方面，人力資源的數量和質量對產業承接具有重要影響，存在顯著的正向相關關系(鄺湘敏，2014)。

發展中國家和欠發達地區的經濟發展一直是新結構經濟學關注的重點，新結構經濟學基于中國漸進式改革的經驗總結中建立，用比較優勢的視角分析了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快速發展(林毅夫，2014)。通過對中國漸進式改革成功的經驗和部分發展中國家改革失敗的分析，強調了市場體制轉型和政府因勢利導產業結構升級的重要性(林毅夫，2012)。在對產業發展成功和失敗的分析中，發現正確的產業政策對于一國經濟發展具有重要影響(林毅夫等，2017)。新結構經濟學為很多發展中國家和地區制定產業政策提供指導，現已在發展中國家埃塞俄比亞和尼日利亞等國家以及我國的吉林省進行了實踐指導(林毅夫等，2017)。按照新結構經濟學觀點，實現人均GDP的持續穩定提高取決于經濟增長，而經濟增長則是靠勞動生產率水平的不斷提高實現，要實現勞動生產率水平的提高主要靠技術創新和產業升級兩條途徑，前者可以提高生產效率和產品質量，后者是促進要素的優化配置(付才輝，2017)。本文旨在以新結構經濟學的視角和方法，全面探究天水市的資源稟賦和比較優勢，分析天水市承接產業的產業選擇，以期實現要素的更加優化配置，并提出相關政策建議，進而推動甘肅省經濟的快速發展和產業的優化升級。

二、產業轉移歷史沿革及現狀分析

1.產業轉移歷史回顧

產業轉移是指隨著經濟外部環境和產業生產周期發生變化，在企業主導和推動下，將企業產品生產的部分或全部由原生產地轉移到其他地區的過程(魏后凱，2003)。一般認為，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后國際間大規模的產業轉移一共發生了三次。20世紀50年代，伴隨著第三次科技革命的進行，美國主導了第一次大規模的國際間產業轉移，將本國的勞動密集型產業轉移到原聯邦德國和日本，實現自身主導產業由勞動密集型向技術密集型過渡。20世紀70年代，日本主導了第二次大規模的國際間產業轉移，此次產業轉移主要發生在東亞地區，日本為實現自身主導產業調整升級，向新加坡、韓國、中國香港、中國臺灣等國家和地區進行產業轉移，實現了日本經濟結構的改造升級和“亞洲四小龍”經濟的騰飛。第三次產業轉移在更大范圍內進行，自20世紀90年代開始并一直延續至今，伴隨著產業價值鏈的不斷延伸，世界各個國家和地區都在謀求自身產業的優化升級，已經實現了經濟快速發展的美國、日本以及“亞洲四小龍”等國家和地區主導此次產業轉移，中國大陸成為此次產業轉移的主要轉入地，本次產業轉移促成了中國經濟的騰飛。

2.產業轉移國內現狀

作為第三次產業轉移的主要轉入國，中國的經濟取得了迅猛發展，東部地區憑借政策、區位等優勢，承接了發達國家和我國香港、澳門、臺灣地區大量的轉移產業，實現了經濟總量和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巨大突破。與之相對應的中西部地區，由于地理區位的相對“劣勢”，中西部地區在承接產業轉移的過程中相對處于落后位置，經濟總量和人均量均遠遠落后于東部地區，產業結構在優化升級方面存在巨大潛力。當前階段，由于土地、資源、勞動力等要素價格的上升以及為實現產業結構向技術密集型和資本密集型產業發展的需求，東部地區面臨產業結構優化升級，為尋求更好的政策支持和更為廉價的生產要素，東部地區部分企業面臨產業承接地的選擇問題。對于企業而言，其目標是尋求廉價的生產要素以期獲得利益最大化，經濟發展相對落后、要素價格更為低廉的中西部地區和東南亞的相關國家和地區成為企業進行產業轉移的重要選擇地。

三、新結構經濟學工具應用指引

新結構經濟學在應用于各國的實踐和總結中提煉出指導產業政策制定的“增長甄別與因勢利導框架”方法，對產業政策制定具有方法啟示作用(朱富國，2017)。本文結合天水市實際情況，運用“增長甄別與因勢利導”方法分析天水市結構性發展問題。

1.選擇正確的產業發展方向

通過對天水市要素稟賦分析，綜合天水市在區位、勞動力、工業等方面的要素結構，根據增長甄別與因勢利導框架進行甄別，在全國范圍內的297個地級及以上城市中，選擇與天水市具有相似要素稟賦結構和人均收入水平高出天水市100%～300%的市縣。分析篩選出來的市縣在過去20年中處于良好發展并日趨成熟的產業，這些產業可以成為天水市產業發展的潛在優勢產業。通過承接和發展潛在優勢產業，以期實現天水市人均收入水平的快速提高，并帶動地區經濟的快速發展。

2.降低現有產業發展的約束條件

分析現有產業中快速發展和民營企業積極參與的相關領域，調研這些領域中存在的不利于產業升級和產業集聚的因素，發揮“有為政府”的作用消除這些阻礙發展的硬件設施和軟的制度安排。通過降低和消除產業發展的約束條件，延長相關產業的價值鏈和促進形成一批具有競爭優勢的集聚性產業。

3.鼓勵和吸引全球投資者

對于本地企業尚未參與的新行業或領域，建立產業孵化基地，積極吸引全球發達地區或者國內高收入地區進行投資開發，布局在發達地區或者高收入地區趨于失去比較優勢的產業，尤其是與天水市具有比較優勢的勞動力價格和職業教育等要素相關的產業。分析阻礙新的投資者進入本地區進行產業轉移投資的阻礙因素，發揮“有為政府”的行政手段消除阻礙因素。

4.擴大產業規模

在經濟發展的過程中，由于經濟全球化和新的技術突破往往會帶來新的發展機遇，要根據自身稟賦優勢利用新的發展機遇實現經濟的快速發展。在探尋新的經濟增長點和新的發展機遇的過程中，民營企業往往可以提前成功發現并參與其中，政府要關注民營企業的發展，對于這些民營企業要進行政策的扶持，分析阻礙新興產業發展壯大的硬件設施和軟的制度安排，加快新興產業的發展速度，進而實現產業集聚效應，搶占行業發展先機。

5.完善基礎產業園區建設

在經濟落后或者欠發達地區，一般存在基礎設施建設較為落后、財政收入水平較低等情況，要實現經濟的“破局”或者快速發展，需要綜合考慮自身產業發展情況和要素稟賦情況，設立開發區或者產業園區，進而實現“以點帶面”式的發展。天水市地處西部欠發達地區，公共預算收入低、支出高，以2018年為例，天水市一般公共預算收入46.63億元，一般公共預算支出291.41億元，公共預算收入遠低于公共預算支出。天水市可以在基于自身要素稟賦優勢情況下，加快產業園區建設和加大扶持力度，專門設立產業轉移工業園，以期實現區域經濟互動和產業轉移。

6.為選擇承接的目標產業提供有效激勵

分析自身要素稟賦進而選擇要承接的目標產業，并在一定時限內給予要承接的產業中的龍頭企業一定的稅收優惠、地租優惠、貸款優惠等相關政策扶持，為企業轉移到天水市提供便利條件，進而形成一定程度的產業集聚。在硬件設施和軟的制度安排上，既要為產業承接提供政策支持，同時也要避免出現過度激勵導致的扭曲政策。

四、天水市產業承接與產業選擇路徑分析

為探究天水市產業優化升級路徑，本文從交通條件、人力資源、自然資源、工業體系四方面對天水市承接產業轉移的要素稟賦和比較優勢進行分析，根據新結構經濟學工具方法指引，得到天水市未來產業發展和產業承接的重要方向。

1.基礎條件分析

(1)交通條件

天水市地處陜甘川三省交界地帶，位于絲綢之路經濟帶上的重要節點位置，與甘肅省省會蘭州和陜西省省會西安的經濟、文化、人文交流都十分方便。天水市位于橫貫東西的鐵路大動脈隴海線上，境內擁有G310、G316等多條國道以及5條省道，同時在2008年天水麥積山機場正式建成并投入使用，天水市成為同時擁有鐵路、公路和航空三種交通方式的城市，對外經濟、文化、人文交流日益方便。

(2)人力資源

在勞動力質量方面，2018年天水市小學教育普及率達到100%，初中教育普及率達到99.53%；在教育層次方面，天水市中高等教育以職業技術教育為主；在初等教育覆蓋率方面，天水市初等教育已基本覆蓋就業人群。在勞動力數量方面，2018年天水市共組織勞務輸轉69.28萬人，占當年天水市常住人口的20.65%，作為西北地區重要的勞務輸出地，天水市的勞動力數量是比較充足的；2018年，在天水市城鄉居民家庭人均收支中，城鎮居民人均工資性收入為17858.6元，農村居民人均工資性收入為2379.1元，與東部產業發達地區相比人均工資性收入相對低很多。數量龐大且要素價格較為低廉的勞動力資源，是天水市承接產業轉移的一大優勢。

(3)自然資源

在自然資源方面，水資源、礦產、植被資源對天水市產業承接具有重要影響。在水資源方面，天水市地處黃河、長江兩大流域，其中渭河流域地區占全市總面積的80%以上，降雨量和河水流量均較?。患瘟杲饔虻貐^占全市總面積的20%以下，降水量和河流徑流量較大，且比較穩定。由于西秦嶺的阻隔，天水市南北的降水量差異較大，同時由于蓄水儲水以及跨區域調水的難度較大，部分地區生活用水和工業用水供需矛盾比較突出。在礦產資源方面，天水市成礦條件優越，礦產資源種類較多，但儲備量較少。在植被資源方面，天水市植物種類豐富，共有高等植物3000余種，豐富的植被資源中蘊含了珍貴的野生藥用植被。

(4)工業體系

天水市具有較為完善的區域工業體系，在工業結構上主要以加工制造業為主體。機械制造、電子信息、新型能源、建筑材料、醫藥食品、電工電器等六大板塊是天水市的傳統優勢產業，規模以上工業企業主要產品有高壓開關板、卷煙、中成藥、半導體集成電路和水泥等。近年來，在甘肅省不斷推動十大生態產業發展政策指引下，天水市大力布局培育裝配式建筑、航空維修制造、大健康醫藥、軍民融合、文化旅游產品制造等新興產業。2018年，天水市實現工業企業增加值104.7億元，較2017年增長了5.1%，其中重工業增長貢獻比重最高，重工業實現全年工業增加值增長9.7%。

2.政策建議

(1)打造特色農業板塊

獨特的氣候和土壤條件造就了天水市的特色農業，天水市在水果、蔬菜生產和航天育種方面具有重要地位。在糧食作物種植方面，小麥、玉米和土豆是天水市的主要糧食作物，作物品種較少且播種面積呈下降趨勢，經濟價值相對不高。為實現“保糧食安全，促收入提高”，就要在原有農業模式上加入特色農業板塊。打造特色農業板塊，要在以下三方面考慮：一是在近郊地區引入農家樂、租地種菜等多樣化的運營模式，擴大綠色有機作物生產比例，提高土地的經濟價值；二是鼓勵遠郊地區規?；洜I，加強農業專業化生產技術指導力度，提高農業專業化程度和生產效率，既防止“地荒”的出現，又能解放更多勞動力進行勞務創收；三是延長農產品產業鏈，吸引更多食品、水果、蔬菜加工廠等深加工企業，以扶貧綠色信貸方式提供資金支持，提高農作物價值。

(2)集聚加工制造板塊

天水市具有較為完善的區域工業體系，勞動力要素價格較低且具有一定規模的職業技術人才儲備，在承接加工制造業方面具有一定的優勢?，F階段，發達國家和我國東部地區正在進行新一輪的技術創新和產業結構調整，大量勞動密集型的加工制造企業謀求產業轉移。天水市可以基于自身的資源稟賦，效仿“蘇南模式”和“浙江模式”，積極引進加工制造企業，可以走“先工業化后市場化”的道路，積極發揮企業家精神，努力形成產業集聚，打造“一鎮一品牌”的工業化城鎮。要發揮“有為政府”的作用，大力扶持行業龍頭企業，為企業的轉入提供優惠幫扶政策和快速綠色通道，簡化行政辦公手續，提高辦事效率，為企業的安家落戶提供快速綠色通道，進而形成加工制造板塊的集聚效應。

(3)壯大健康醫藥板塊

天水市的中藥材產業是其農業特色產業之一，中成藥是天水市規模以上企業主要產品之一，天水市在壯大健康醫藥板塊具有一定的比較優勢。2018年，天水市藥材播種面積達到17.5萬畝，實現藥材產量4.2萬噸。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生活理念的改變，人們對于健康的關注和需求程度越來越高，健康醫藥板塊的作用將越來越重要。限于技術、規模和市場因素，天水市的中藥材產業發展受到了一定程度的限制，需要進一步發展壯大，“有為政府”的作用需要進一步加強。天水市一方面可以成立由政府、藥企和藥農三方組成的行業協會，為企業和藥農的發展提供技術保障和風險控制，共同抵御自然災害和市場風險，形成規模化種植和生產；另一方面，天水市可以主動聯系國內主要的中成藥生產企業，拓寬中藥材市場，并在適當時機引入更多的中成藥生產企業。

(4)加強電子信息制造板塊

電子信息行業是天水市的傳統產業，具有一定的產業基礎，2018年，天水市共生產半導體集成電路317.7億塊，較2017年增長13.1%。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電子信息產業越來越成為國內經濟的支柱產業和關鍵領域，成為引領科技革命的朝陽產業。天水市可以對電子信息行業加大扶持力度，根據自身要素稟賦和產業基礎，引進和承接一批電子信息行業的關鍵性企業，進行重點布局，力爭搶占電子信息行業的前沿領域和工業互聯網的先行試點。鼓勵本地區有實力的民營企業參與電子信息行業建設，興建產業轉移園，為行業發展做好硬件設施建設，為國際產業轉入做好軟的制度安排，引進一批專業技術人才，為電子信息行業規模化積蓄動能。

(5)深挖文化旅游板塊

天水市地處絲綢之路古道，具有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各類歷史文化景點和自然風光景點豐富，現擁有景區景點共計228處。2018年，天水市旅游產業實現創收253.3億元，較2017年增長36%，成為天水市快速增長的產業之一。天水市旅游資源豐富，旅游創收成為天水市收入的重要組成部分。要進一步深挖文化旅游板塊，天水市需要做到“內外兼修”。對內進一步發掘旅游景點的文化歷史底蘊，完善基礎設施建設，尤其是住宿、交通等硬件設施，規范旅游市場，切實提高天水市旅游產業的內在軟實力和行業競爭力；對外進一步加大天水市文化旅游宣傳力度，做好天水市的文化旅游品牌和城市形象建設，讓世界了解天水進而走近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