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高校公共藝術教育中書法藝術的教育價值

李正庚　王鎵豪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書法是中華文化瑰寶，包含著很多精氣神的東西，一定要傳承和發揚好。”書法作為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和藝術門類之一，有著悠久的歷史。自黨的十八大以來，隨著黨和政府復興傳統文化力度的加大，社會開始重新認識傳統文化，傳統書法藝術越來越受到重視。公共藝術教育是培養非藝術類專業大學生的藝術教育模式，是高校文化傳承與文化傳播的重要載體，其中書法公共藝術課程對當代大學生有獨特的教育價值。

中國書法以漢字為書寫對象。中國漢字與拼音字母文字不同，是一種表意文字。自創造以來，漢字就蘊含了先民的審美觀念。此種審美投射到文字創造之中，使每個文字都有自己獨特的點畫和結構。魯迅曾說我國文字有三美：“意美以感心，音美以感耳，形美以感目。”形美，即指漢字結構之美。文字與口語不同，文字是記錄信息傳播的書寫系統，是一種視覺符號系統。當文字被書寫下來，文字之“形美”便呈現出來。宗白華認為：“中國的書法，是節奏化了的自然，表達著深一層的對生命形象的構思，成為反映生命的藝術。因此，中國的書法不像其他民族的文字，停留在作為符號的階段，而是走上了藝術美的方向，成為表達民族美感的工具。”書法公共藝術教育從根本上講是一種審美教育，為當代大學生提高藝術修養提供了一條非常便利的渠道。從字體看，中國書法有篆、隸、草、行、楷五種字體，每種字體都有各自的藝術品質。而每種字體，又有多種書體，如行書有“二王”“宋四家”;楷書有魏碑、唐楷，而唐楷之中又有初唐四家。在中國書法史的歷史長河中，各種書體百花齊放、爭奇斗艷，各具特色。通過書法公共藝術教育，領略傳統書法的力感、情感、氣韻、風格等所產生的藝術魅力，能夠提高和培養當代大學生的書法藝術審美能力和審美情趣。在中國，書法是社會最普及、最大眾化的一門藝術，也是與日常生活結合最為緊密的一門藝術。林語堂說“如果不懂得中國書法及其藝術靈感，就無法談論中國的藝術”，把理解書法藝術視為了解中國其他傳統藝術的知識、能力條件。因此，通過書法公共藝術教育，當代大學生能夠獲取鑒賞其他中國傳統藝術的審美經驗。

近代教育家蔡元培有言：“純粹之美育，所以陶養吾人之感情，使有高尚純潔之習慣，而使人我之見、利己損人之思念，以漸消沮者也。”他曾設想用美育代替宗教以助人倫。作為美育教育的傳統書法藝術，在培養個體道德倫理方面有其獨特價值。因為中國書法特別強調人品、道德對書法創作的制約，以人論書是傳統書法品評的重要標準。書法的美與丑、高與下，是與書法家道德品格相關聯的。這種人格、道德并非空洞的說教，而是有具體的內涵，特別是書家對國家、社會、民族、集體的感情，以及書家個體的自我道德、文學修養。傳統書法藝術強調以人論書，并不是把書法等同于人品，而是說書家人品、道德能超越技法、藝術而直接決定書法作品。蘇軾說：“古人論書者，兼論其平生，茍非其人，雖工不貴也。”綜觀中國書法史，能進入傳統譜系的優秀作品，除了作品自身的書法藝術，書家的高尚道德情操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歐陽修在《集古錄》中評論唐代顏真卿書法：“斯人忠義出于天性，故其字畫剛勁獨立，不襲前跡，挺然奇偉，有似其為人。”陸游在其《自勉》詩中說：“學詩當學陶，學書當學顏。”歐陽修論顏真卿書法，是古人以人論書的典型范例。而陸游主張書法當取法顏真卿，不單是因為顏體書法是高超的藝術，更重要的是顏體書法呈現了顏真卿體現出來的堅貞、剛勁的品質。因此，在書法公共藝術教育過程中，當代大學生通過對書家經典作品的了解，在反復的臨摹、學習過程中，真正體會傳統書法“以人論書、書以人傳”的含義，由此可潛移默化地影響個體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沒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沒有文化的繁榮興盛，就沒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文化自信，其中重要的一點是對傳統文化、藝術的自信。在當代，隨著全球化進程的加快，西方外來文化的話語權和滲透力不斷加大，當代大學生對中國傳統文化已有一定隔閡，這對增強中國文化自信產生了不利影響。中國書法藝術為中國文化所獨有，可以視為中國傳統文化、藝術的代表和符號。世界文明古國都有文字，而只有中國文字書寫能成為一門藝術。“在大部分文化中，書法很難成為一門藝術，至多不過是與抄寫人這個很普通的職業相關的一種次要藝術。只有在文字本身的形式也充滿意指性時，它才能上升到主流藝術的高度。”在中國，文字書寫很早就成為一門書寫藝術并形成了自己獨有的書寫文化。這種書寫藝術，是最具中國特色的文化和藝術。因此，書法公共藝術教育是增強當代大學生文化自信一條最為便利、有效的路徑。在古代，中國書法與漢字書寫的聯系，使得書法藝術滲入中國文化的各個部分。也正因如此，中國書法中匯聚了多種文化信息。正如豐子愷所說：“中國人都應該學習書法。須知中國的民族精神，寄托在這支毛筆里頭。”可見對傳統書法的學習和了解，是理解和樹立民族文化自信的有效途徑。通過書法，可以觀照中國傳統藝術;同時，借助傳統書法藝術，可以反觀中國文化，感受中國傳統文化。通過漢字書寫實踐，體會漢字獨特魅力，當代大學生對中華民族所獨有的漢字文化、漢字書寫藝術產生自豪感，從而達到樹立民族文化自信的目的。普通高校書法公共藝術教育，其目標并非培養專業藝術人才，而是要借此途徑，來傳承、弘揚民族文化。公共書法藝術教育，通過漢字文化信息的共享，能增強當代大學生對自己民族文化的認同感，增進民族共同情感。

隨著新媒介的發展，無紙化辦公使書寫逐漸退出信息傳播的領域。隨著智能手機的普及，各種拼音輸入法也使得當代大學生對漢字書寫日益陌生。進入全球化時代，我國國家利益和國家安全仍面臨各種挑戰。國家利益和國家安全就包含文化利益和文化安全。文化是一個國家、民族世世代代累積下來的集體記憶，是一個國家和民族賴以存在、顯示自己身份的重要標志。漢字作為中國文化和文明的基因，對民族文化記憶與傳承有重要的作用和意義。“由于世代相傳的持續積累而豐富起來的書面語，已使漢字成為儲存全部中國心智遺產的寶庫。”民族文化認同是促進民族團結、保持社會穩定和維護國家統一的重要心理機制。因此，對中華民族的母語文字—漢字的識讀與書寫教育，理應得到重視。但客觀現實是，當下不少大學生漢字書寫能力還有待提高，提筆忘字幾乎已是普遍現象。漢字識讀、書寫能力的缺失，對國家文化安全是一種潛在隱患。因此，從國家文化安全的視角看待普通高校書法公共藝術教育意義，也無疑具有十分重要的現實價值。

當然，我們強調書法公共藝術教育的育人價值，并不是把書法教育僅僅作為一種單純灌輸意識形態的手段和工具，而是要把書法公共藝術教育中的書法技法教育、審美教育和育人價值結合起來，在技法教育、審美教育的過程中有意識地發揮其育人價值，使三者互相促進，相互結合，從而實現“技進乎道”。

約稿、責編：史春霖、金前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