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曉琳,劉 玲,趙學良
(吉林大學中日聯誼醫院 兒科,吉林 長春130033)
系統性紅斑狼瘡(SLE)在兒童疾病中很少見,發病率僅約10-20/100000,在兒童中的初始癥狀比成人嚴重,且進展更快,預后更差[1-3]。其中感染為本病發病及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中樞神經系統(CNS)感染在SLE患者中更是較為少見,僅為1.4%的患者[4-5]?,F報道1例兒童SLE合并腦膿腫病例。
患兒,女性,11歲,因“浮腫、肉眼血尿、間斷發熱6個月余”于2016-2-15入吉林大學中日聯誼醫院兒科?;純河?月前無明顯誘因出現顏面、腹壁及雙下肢浮腫,伴肉眼血尿,約5月前就診于本院,行相關檢查后明確臨床診斷“系統性紅斑狼瘡、狼瘡性腎炎”,后家長為求進一步系統診治入北京兒童醫院,行相關檢查后明確診斷同上,并于北京兒童醫院行腰穿及頭部核磁檢查,均未見異常。2015-09-11至2015-09-29間先后給予“甲強龍1 g×5 d、環磷酰胺0.5 g、甲強龍1 g×3 d、環磷酰胺0.5 g”沖擊治療,并于首次甲強龍沖擊治療后給予血漿置換1次,沖擊間歇給予“潑尼松片20 mg,3次/日口服”,經治療,患兒浮腫較前好轉,肉眼血尿無明顯好轉,遂出院至“北京中醫院”口服“中藥”治療,后患兒浮腫加重,于2015-11-27就診于本院,診斷為“系統性紅斑狼瘡、狼瘡性腎炎、肺炎”,應用美羅培南、丙種球蛋白治療后,浮腫減輕,繼續應用激素聯合CTX治療SLE,后好轉出院。1月余前于本科給予“環磷酰胺0.5 g”沖擊治療。入院前一月余無發熱,頭痛、頭暈,無惡心、嘔吐,無咳嗽、咳痰,無腹瀉。
體格檢查:體溫36.5,脈搏86次/分,呼吸20次/分,血壓128/76 mmHg??屡d氏面容。全身散在淡褐色皮疹,壓之不褪色,腹部皮膚薄,皮紋抻開,無浮腫,中度貧血貌。口腔黏膜光滑。雙肺呼吸音清,心率86次/分,腹軟,肝脾肋下未觸及,叩診呈鼓音。四肢肌力Ⅳ級,肌張力略減低。腦膜刺激征陰性,顱神經檢查未見異常。血沉112 mm/h,血常規:WBC11.32×109/L,HGB76 g/L,PLT174×109/L。尿常規:BLD+,PRO+。泌尿系彩超:雙腎呈慢性實質損害改變。腹部彩超、心臟彩超未見異常。
入院后第2天患兒嘔吐數次,非噴射樣,伴陣發性頭痛,并出現右側肢體活動不靈,無發熱、抽搐及視物異常。當時查體:血壓125/70 mmHg,精神不振,神志清楚,表情淡漠,回答問題準確,左側肢體肌力Ⅳ級,右側肢體肌力Ⅲ級,肌張力減低,右側肢體活動不靈,腱反射可引出,項強(-),病理反射未引出,顱神經查體無異常。頭CT:左側額葉、顳葉、頂葉、枕葉、島葉及左側丘腦、基底節、放射冠、半卵圓中心異常信號改變,不除外顱內占位性病變。頭MR平掃:左側基底節、放射冠區占位。頭MR增強:左側基底節、放射冠區病變,考慮感染性病變可能性大,待除外腫瘤性病變。請腦外科會診:考慮腦膿腫(薄壁),建議:①中線偏>1 cm,腰穿禁忌;②抗生素建議應用美平;③利奈唑胺、白蛋白、甘油果糖;④手術減壓。結合會診意見,繼續鞏固治療1周后,就診于本院神經外科行開顱鉆孔引流治療,對穿刺液行膿汁、分泌物培養及鑒定,可見煙曲霉菌,給予伏立康唑抗感染對癥治療后好轉出院。于2018-01-22再次就診于本院復查,患兒狀態良好,尿常規:WBC 31.10/μl,BACT 326.30/μl,WBC-M5.6/HPF,SCR6.00/μl,蛋白+1。CRP0.03 mg/L。血沉2 mm/h。血常規、生化全項、心臟彩超、肝膽胰脾彩超、腹腔淋巴結及積液彩超、泌尿系彩超未見異常,好轉出院。
SLE患者常因糖皮質激素沖擊治療、免疫抑制劑應用,及自身的免疫功能紊亂而合并各種感染,以呼吸系統、皮膚、泌尿系統最常累及,其中CNS感染較少見。一旦合并CNS感染,常因病情較重,導致預后不好及高死亡率。臨床上,患者出現中樞神經系統癥狀,需警惕CNS感染,其癥狀常表現為:發熱、頭痛、嘔吐、腦膜刺激征,少數可出現偏癱、抽搐、昏迷等[6]。但臨床癥狀常因為糖皮質激素的退熱、抑制炎癥反應、脫水等作用被掩蓋而表現的不典型,特別是大劑量激素沖擊后[7],極易與神經精神狼瘡(NPSLE)相混淆。但臨床上,NPSLE在實驗室檢查中常有狼瘡活動的指標,在臨床表現中,癲癇發作、精神癥狀、腦血管病變、脊髓病變等癥狀是極具診斷價值的參考;而CNS感染時發熱、頭痛等多見[8],腦脊液WBC升高、糖降低可作為重要參考,但應以病原體檢測為主要鑒別點,此外頭部影像學檢查可為其診斷提供重要的參考,尤其是腦膿腫的鑒別,而在影像學檢查中,頭MR平掃+頭MR增強往往比頭CT敏感程度高。
本例患者入院前明確診斷“系統性紅斑狼瘡、狼瘡性腎炎”,因起病時病情較重,曾在外院給予大劑量激素沖擊及免疫抑制劑治療后病情緩解?;純喝朐汉蟪霈F頭痛、嘔吐、肌力減低、腦膜刺激征等表現,結合頭部MR及頭部MR增強,考慮腦膿腫(薄壁)。本病例入院前曾多次環磷酰胺化療及激素沖擊治療,且沖擊間期口服激素,遂考慮患兒入院時已存在腦膿腫病灶,而感染的癥狀可能因激素及免疫抑制劑作用而被掩蓋。本患兒顱內感染明確后,腰穿檢查明確病原學對抗感染藥物的應用起到指導作用,但由于患兒顱中線偏移過大,腰穿禁忌,有生命危險,遂給予經驗應用抗生素美平與利奈唑胺,并靜輸白蛋白,甘油果糖降顱壓,平穩后神經外科手術引流治療。結合本例患兒,總結如下:(1)經查閱文獻,SLE合并CNS感染以結核桿菌最常見,隱球菌次之,其次是李斯特菌[6,9],本患兒腦膿腫為薄壁膿腫,結合穿刺液分泌物培養結果,考慮真菌性腦膿腫。明確病原體對用藥的指導意義十分重要,建議病情允許情況下盡早做腰穿,腦脊液的相關檢測,明確病原學。(2)患有SLE基礎疾病的患兒,一旦原發病出現病情加重,且不易用原發病解釋時,需特別注意合并感染。(3)SLE患兒由于藥物應用及自身免疫紊亂,一旦合并神經系統感染常起病較為隱匿,定期復查頭部影像學檢查,對病灶的發現,特別是腦膿腫的發現,極為重要。
綜上,SLE患兒一旦出現神經系統癥狀,特別是有合并過其他系統感染的患兒,需警惕合并有CNS感染,但需與NPSLE相鑒別,盡早行頭部影像學檢查以及時發現腦膿腫或顱內感染的存在,必要時腦脊液或穿刺膿腫液病原學檢查進一步指導抗菌藥物的應用,并積極降顱壓、防止離子紊亂,可大大提高患兒的預后,降低死亡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