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理工大學,上海 200093)
德國語言學家Dirr Adolf于1912年首次提到了ergative這一術語。但是直到1928之后,該術語才受到關注,20世紀70~80年代,作格語言開始被熱議。在中國學者中,呂叔湘[1]是較早將該術語引入到本國的,譯為作格,沿用至今。
根據李靜波的研究表明,類型學派主要從形態上來考證作格性,作格性表現在格屈折變化上。形式學通過深層和表層轉換來觀察作格。從句法角度來說,相較類型學派將空缺一致等現象視為作格性,形式學派則是看句子深層結構上的論元關系,即域內論元和域外論元,換句話說,就是通過語義角色的一致性來確定作格性。本研究將采取形式學派的視角,對德英漢作格動詞的句法語義特征做對比分析。
Perlmutter[2]于1978年提出了著名的“非賓格假設”,他將不及物動詞進一步劃分為:非賓格動詞和非作格動詞。非賓格動詞的論元是“域內論元”,分配給賓語,而非作格動詞的論元是“域外論元”,分配給主語。簡單來說,所謂“域外論元”,也就是非作格動詞的唯一論元無論在句子的表層或深層結構上都充當主語角色(圖1),“域內論元”,為非賓格動詞在句中的唯一論元雖在表層上充當主語,而在深層結構上確為賓語(圖2)。

圖1

圖2
Hale和Keyse[3]對“非賓格動詞”和“作格動詞”進行明確劃分,他們認為具備兼類功能,即兼有及物性和非及物性的動詞,為作格動詞,相對的,在句子表達中,僅具備不及物用法的動詞則為非賓格動詞。影山太郎[4]贊同此觀點(圖3),并進一步細分:作格動詞兼具及物性和不及物性,且唯一論元是深層賓語,如shake, collapse等;非賓格動詞純粹是不及物動詞,如happen,occur等。

圖3
在影山太郎的系統里(圖3),我們可以認識到,及物動詞和不及物動詞不是獨立看待,而是根據其所處的語言環境和語用意圖來確定。作格動詞與非賓格動詞不盡相同,因為從意義上討論,二者并不相同。
Burzio[5]提出存現動詞為作格動詞,如英語中的happen、appear、occur(德語:geschehen、auftreten、passieren),遵循這一理論的學者眾多,那么這一理論的可行性可以先用下例進行推導:
(1)a. A woman appeared.
b. Eine Frau trat auf.
c. 一位女士出現了。
在上述例句中,如果eine Frau/a woman/一位女士這個論元是域內論元,即深層賓語,那么推理可得eine Frau/a woman/一位女士是受事。按照Burzio所謂存現動詞即為作格動詞,而作格動詞具備兼類功能,如果eine Frau/a woman/一位女士是受事,那么句子理應可以轉換成如下形式:
(2)a.*sb. appeared a woman.
b.*j-d. trat eine Frau auf.
c.*某人出現了一位女士。
由(2)可得,這三句轉換說法在句法上明顯錯誤。因此我認為Burzio的理論具有明顯的不可操作性,趙彥春[6]猜測Burzio出現的理論漏洞可能基于他所使用的是意大利的語料。
趙彥春進一步研究了作格動詞和存現動詞,從動詞的內部機制和深層結構上,對作格和存現動詞進行劃分,三類存現動詞都被他排除出了作格動詞的范圍:第一子類表示靜態方位性,如be,stand;第二子類表示活動方向性,如 arrive,come,go;第三子類描述事情突發性,如happen, occur,其德語中對應的詞為passieren和geschehen。針對“事故發生了”我們可以翻譯為:
(3-1)a. An accident occured.
b. An accident happened.
(3-2)a. Ein Unfall passierte.
b. Ein Unfall geschah (動詞geschehen的過去式).
兩組句子一一對應,happen和occur,passieren和geschehen都是非賓格動詞,an accident和ein Unfall在句子的表層上雖是主語,但實質卻是深層結構上的賓語,即域內論元,也就是說,3-1和3-1人們的關注點會聚焦于“事故發生了”這一事件突發的結果,此時外力的作用被背景化了,但并非意味表示外力在此毫無作用。另外,德語中passieren和geschehen還用一種特殊的表達法,即添加三格賓語。
比如:我發生了事故。
(4-1)a. An accident occurred to me.
b. An accident happened to me.
(4-2)a. Ein Unfall passierte mir.
b. Ein Unfall geschah mir.
對于(4-2)在德語中,筆者提供兩種解讀,第一,將其歸類為非賓格動詞,pasieren和geschehen的受事分化為直接賓語(ein Unfall)和間接賓語(mir),Ein Unfall依舊是表層上的主語和深層賓語;第二,將其歸類入作格動詞,根據Bu?mann[7]對作格動詞定義,作格動詞具備兩條限定條件:不及物性,后不接賓語;具有及物的意思,也就是說在深層結構上,唯一論元處于賓語的位置上。無疑從常規判斷來說,ein Unfall在(3-2)和(4-2)中,從賓格到主格的轉換過程是極不明顯的,但若將ein Unfall從深層賓語提升到了表層+深層的主語環節,即受事提升到間接施事,成為對mir所施加的外力,而mir作為ein Unfall的受事,是否也可行?
王文斌[8]認為,作格動詞必須包含三種含義,無一可缺,即行為義、使役義和結果狀態義。那么在這句話中,如果Ein Unfall可以理解為是在vP殼的Spec層生成的間接導致者(圖4),雖然ein Unfall顯然不能稱為直接施事者,但依舊有致使力,也就是間接導致力,間接導致發生(passierte/geschah)到了我(mir)身上,因此ein Unfall(事故)和passierte/geschah(發生)到了mir(我)身上的關聯就在于此。本研究認為間接導致力而致使發生的結果及變化也可作為作格語言的特殊性而存在。

圖4
本文對于德英漢中作格動詞的生成進行了分析,探討了作格結構的句法生成的表層和深層結構的靈活性,比較在德、英、漢三種語言中作格動詞在用法和現象上的異同點可以得出:根據作格動詞需要包含行為義、使役義和結果狀態義這三點來看,德語的作格語言典型性更為突出,但在德語中,作格動詞的現象也并非普遍存在,對于德語中作格現象的挖掘,仍需要通過觀察和分析方能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