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靈靈 周靈 吳文濤

摘要:科學技術的快速發展助推了媒介技術的迭代更新和媒介形態的不斷演變,媒介融合成為時代發展趨勢。以視覺為中心的多種媒介技術的深度融合,對人類的生活與教育產生了深刻影響,引發大眾在傳播環境中“觀看”邏輯、“認知”結構和“參與”方式的轉變。以視覺素養為先導、融合媒介素養和信息素養的“視覺—媒介信息素養”(V-MIL)作為一種新綜合性素養,為媒介融合時代的大眾素養教育提供了新視角。基于南京師范大學視覺文化研究所在視覺、媒介和信息素養教育方面的實踐探索,提煉出一種包括知識融合、認知能力和價值意識三個維度的V-MIL教育內容模型,為V-MIL教育的設計和實施提供了理論支撐。未來有效推進V-MIL教育的創新實踐可以參考如下三條路徑:一是要協同多元主體,系統設計V-MIL教育;二是要打通學科壁壘,創新V-MIL教育分段體系;三是要拓寬參與體驗,豐富V-MIL教育教學形式。
關鍵詞:媒介融合;視覺—媒介信息素養;素養教育;內容模型;實踐路徑
中圖分類號:G434?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9-5195(2021)06-0040-09? doi10.3969/j.issn.1009-5195.2021.06.005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互聯網+’時代新生代農民工‘微教育’模式研究”(17YJC880089);江蘇省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人工智能時代教師教學方式變革研究”(19JYB017)。
作者簡介:申靈靈,博士,講師,南京郵電大學教育科學與技術學院(江蘇南京 210023);周靈,博士,副教授,南京郵電大學傳媒與藝術學院(江蘇南京 210023);吳文濤(通訊作者),博士,副教授,安徽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安徽蕪湖 241002)。
科學技術的日新月異助推了媒介技術的迭代發展和媒介形態的不斷演變。媒介正在以異乎尋常的速度進行多樣化融合,引發媒介傳播生態發生了深刻變革,彰顯出媒介不僅是一種信息載體,也是一種技術體系和文化體系(姚姿如等,2021)。媒介文化不但改變了人們的生活環境,甚至演變為人們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潛移默化地重塑著人們對世界的理解與認知。與此同時,媒介的內涵和外延也已發生結構性嬗變,媒介的邊界變得更加模糊。從早期麥克盧漢提出的“媒介即訊息”到現代“圖像化傳播成為媒介融合的典型特征”(秦紅雨,2012),尤其是近年來智能技術在媒介傳播領域的廣泛應用,視覺場域的意義建構更加突出,促使以視覺為中心多種媒介深度融合的趨勢愈發顯著。由此可以發現,曾經被分別加以研究的視覺素養、媒介素養和信息素養的內涵需要拓展融合,否則素養教育就難以跟上社會發展需要。南京師范大學視覺文化研究所在歸納多年理論研究與教學實踐的基礎上提煉出一種以視覺素養為先導、融合媒介素養和信息素養的新型綜合性素養,即“視覺—媒介信息素養”(Visual-Media and Information Literacy,V-MIL)(張舒予等,2021)。V-MIL教育已經在南京師范大學實際踐行并取得良好效果。V-MIL教育有無可能成為突破大眾素養教育格局的風向標,值得我們在理論與實踐的互動中進行深入研究與探討。本文通過分析V-MIL教育的學理依據,構建V-MIL教育的內容模型,明晰V-MIL教育的實踐路徑,以期促進V-MIL教育的深入推廣和價值實現。
一、媒介融合時代V-MIL教育的學理依據
伴隨新興信息技術與媒介的深度融合,媒介技術化傾向成為當前媒介融合的典型特征,同時也改變了傳播生態的各個要素。傳播形式、傳播內容和傳播主體等傳播的關鍵要素已經突破了以往傳播中刻板、單一的特征,逐漸走向多元化、開放化和泛在化。這種革新改變了傳播環境中媒介與人、媒介與社會的關系,也加速了人的異質化并消解了人的真實存在(汝緒華,2018)。因此,在新的傳播生態中,素養教育也要與時俱進,應從單一化走向多元化,從獨立化走向融合化,從而使受教育者能夠自如應對媒介融合帶來的挑戰。
1.傳播形式多元化變革人的“觀看”邏輯
如今攝像頭、手機、無人機、可穿戴設備等技術產品成為人與社會建立關系的日常媒介,其移動化、視覺化和沉浸化等特征體現了人與媒介的深度融合,即媒介的具身化。媒介演變成一種技術性存在,促使傳播形式從單一的圖像、文字、聲音等轉向以視覺為中心的數字化媒介深度融合,并由此帶來人類視、聽、觸等感官體驗的重構。從古至今,“觀看”始終處于人類獲取信息的主導地位,從柏拉圖的洞穴之喻開始,“看”就被視為人類最重要的知覺形態(陳文敏等,2021),直至當今的移動互聯網時代,“視覺”依然是人類最主要的感官。只不過“觀看”不再是生理學上基于眼球運動的自然視覺,也不再是眼睛獨有的感官屬性,而成為技術催生下各種“視覺機器”借助光學儀器賦能“眼睛”的延伸,甚至是“眼睛”的增強,扮演了視覺假肢的角色(保羅·維利里奧,2014),同時“觀看”又在其他多種媒介感知手段的支持下增強了人腦對外部世界、信息和知識的表征與認知能力。因此,技術視域下的“觀看”邏輯已悄然發生變化,無論是觀看行為還是觀看場域都已打破“眼見為實”的客觀邏輯,走向“虛實結合”的主觀邏輯。
從觀看行為來看,人類本能的自然觀視逐漸被削弱,取而代之是技術觀視的增強(陳文敏等,2021),帶給人們“此看非彼看”的新視覺體驗。早在20世紀,畫家保羅·克利(Paul Klee)便指出“如今是物體在看我”(保羅·維利里奧,2014)。事實證明,當代技術使“不用目光就能獲得一種視覺”成為可能。例如智能攝像頭可以自動判斷場景并拍攝畫面。“觀看”打破了傳統的“主體—客體”單向線性模式,轉向“主體/客體—技術—客體/主體”的雙向循環模式,“人”不再是觀看的唯一主體,而具身化的“視覺機器”逐漸上位,幫助人、代替人甚至篡改和監視人的“觀看”。如今抖音、快手等新媒體平臺的崛起又帶來“視覺迷狂”的特征(屈云東,2019),信息處理變得更加隨意,觀看變成快速瀏覽、刷屏、對視、共視(陳文敏等,2021),“看”與“被看”的主客關系變得模糊不清,“互看”成為技術觀視的顯著特征。
從觀看場域來看,觀看主體與客體的時空關系和虛實界限被打破,觀看的真實性被消解,現實概念本身被擾亂。法國哲學家保羅·維利里奧(Paul Virilio)認為視頻通信、全息攝影和計算機制圖等技術發明使圖像進入“邏輯反常時代”,物體或生靈實現了遠程在場(保羅·維利里奧,2014),這是一種跨時空的反常在場。近幾年隨著VR和AI技術的快速發展,虛實融合視域下的觀看為人們帶來一種親臨現場和沉浸式的視覺、知覺和體感的全新體驗。物體已經脫離了直接或間接的觀察,客觀現實讓位于機器分析,“所見即所得”的視覺思維被顛覆。
由此可見,媒介技術視域下,“觀看”開啟了一種我們的眼光所不熟悉的移情,創造出一種遠和近的相互混淆(保羅·維利里奧,2014),甚至實和虛的錯位融合,使得人類感官得以重組和再造。但是,以超高清視頻、沉浸式影像等為主要代表的媒介形態將進一步加劇人們感官的不平衡(周靈等,2021)。當我們的“眼睛”可以看得更多、更遠的同時也不可避免地會帶來想象力的傷害,帶來美學內涵和文化儀式的降維,非禮勿視等傳統理論將被消解(陳文敏等,2021)。“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的詩情畫意與網紅地打卡拍照、發朋友圈的技術行為發生“斷裂”。于是,如何合理利用媒介技術服務于人更好地“觀看”,規避技術對人的“觀看”的控制和奴役,并深入理解“觀看”的技術邏輯是人們面臨的新挑戰。
2.傳播內容開放化重構人的“認知”維度
媒介技術的代際更迭降低了傳播的門檻,利用媒介進行傳播并獲取信息成為現代人習以為常的生活方式。與此同時,媒介技術帶來專業媒體權威話語權的撼動和轉移,傳播話語權從專業媒體轉移到普通受眾,信息傳播壟斷被打破,信息生產與消費機制隨之發生變化,對大眾的信息認知產生了極大挑戰。
一方面,信息生產實踐變革引發信息洪流,致使人的注意力和理解力衰減。隨著智能手機的普及與5G技術的發展,人們對于生產實踐活動的意見表達和權利訴求更加便利,人人都是傳播者,輕輕點動手指便可以通過微信、抖音、小紅書等發布和分享自己或他人諸多方面的信息。用戶生產內容開始成為互聯網時代信息生產的重要組成部分(王月等,2019),信息容量和傳播速度急速增加。傳播內容也不再是傳統意義上嚴肅的公共事件或時政新聞,還包含海量的政治經濟和天文地理知識、豐富的娛樂生活和私人活動,甚至是博眼球、賺流量的不實信息和低俗內容。因此,大眾在擁有話語權的同時也催生了信息泛濫和傳播泛化等弊端。此外,信息的視頻化也進一步刺激人們的信息消費欲望,使人處于“無盡的點擊—恍惚”狀態,沉迷于視覺和信息狂歡帶來的快感,導致信息消費目的與結果背道而馳。與此同時,碎片化、速成化的閱讀成為習慣,人們對于發布的內容多是快速瀏覽而鮮有理性和深入分析,導致深度思考和注意力頻頻降維。正如澳大利亞學者羅伯特·哈桑(Robert Hassan)所言:人們在信息面前的軟弱正日益變成一種病態,即慢性注意力分散,這對認真思考能力提出了巨大挑戰(羅伯特·哈桑,2021)。
另一方面,信息消費模式轉型帶來被動消費升級,致使人的認知方式和思維方式趨于固化。信息消費是“直接或間接以社會信息產品和信息服務為消費對象的消費活動”(何李新,2014)。隨著技術的發展,信息消費模式由傳統的圖書、報紙、書信等跨時空的單向消費轉向即時通信、搜索引擎、網絡新聞、社交應用等無時不在的交互消費(魏曉燕,2017),這對人們的信息認知與加工產生了深刻影響。首先,復雜的社交關系網絡促使信息的獲取變得更加快速,任何重大新聞事件在極短時間內便會“刷屏”,信息傳播的內容不僅是具體的事件描述,往往還會附加傳播者非邏輯、非理性的表達,這使得人們很容易不加辨析地獲得強認同感,甚至忽略事實本身而產生感性“共情”。因此,盲目相信不實信息、輕易質疑權威信息或者“先分享后思考”(楚亞杰,2020)等已成為認知常態。其次,智能推薦算法通過分析用戶的信息消費偏好為其推薦內容,使人們重復獲取同質化的信息內容,形成“信息繭房”蒙蔽他們對內容的認知和理解,進而固化甚至扼殺人們活躍的思維。
總之,在信息生產和消費開放的背景下,媒介技術賦能信息傳播“有為”的同時也帶來人們信息認知方面的“無為”,因此,人們需要不斷提升認知擴容、深度思考等方面的能力以避免陷入數字化認知的陷阱。
3.傳播主體泛在化顛覆人的“參與”方式
當今人類已進入智慧社會,機器、人和網絡形成了一個比人類社會網絡還龐大的復雜網絡空間,這也包括媒介傳播網絡、信息傳播網絡以及知識傳播網絡。智能技術與媒介傳播的深度融合對傳播模式產生了重大影響,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特征就是傳播網絡中的主體呈現泛在化趨勢,主要體現為傳播主體從以往以人為中心的模式轉向人機共存的模式。人不再是傳播的唯一主體,人工智能技術驅動的智能體在傳播過程中的主體屬性日益凸顯,這意味著人與智能體在傳播網絡中的邊界越來越模糊,單從媒介傳播的角度甚至無法區分傳播的主體是人還是智能體(Montal et al.,2017)。特別是近年來,人工智能技術驅動下的自動化新聞技術、社交機器人(Peter et al.,2018)已被新聞機構、政府部門、商業機構廣泛接受和采用,在媒介傳播網絡中出現了一大批機器人記者(Carlson,2015)、機器人編輯、機器人博主等。例如,《華盛頓郵報》采用自動化寫稿軟件Heliograf對2016年里約奧運會進行報道,它對源源不斷的數據進行分析整理后,把這些信息跟事先定制的新聞模板里的對應詞句進行配對,然后組成新聞稿,發表在不同的平臺,如果發現數據異常,它還會提醒記者注意。可以看出,隨著技術的不斷進步,智能體在媒介傳播網絡中所起的作用越來越重要,影響也越來越大。
正是由于傳播主體的泛在化趨勢,引發媒介與受眾的關系從疏離走向融合,造成媒介傳播網絡中的主體出現“人機難辨”的現象。未來人類在媒介傳播網絡中將長期面對“與機共舞”的情景,人在傳播網絡中的“參與”方式將發生顛覆性變革。一方面,媒介傳播將不再是人與人之間的交流,而是人與機器、機器與機器之間的交流,這表明人與機器從人機交互的被動單向關系轉變為人機協同的主動雙向關系。另一方面,移動計算技術的普及化和低廉化極大增強了人在媒介傳播網絡中的接入、感知、創作和傳播能力,人們紛紛涌向社交媒體展示自我,尋找認同并彰顯自身的社會價值(顧潔等,2020)。人在傳播網絡中的參與程度將從“淺層參與”演變為“深層互動”,通過多維度、全息式的感知創作手段促使信息、知識、思想更加順暢和高效地傳播、交流和演化,這對當代的人們提出了更高的綜合能力要求。
綜上可見,人在傳播環境中“觀看”邏輯、“認知”結構和“參與”方式的轉變意味著人與媒介的融合關系在加深,人的媒介權利在逐漸擴大;但同時也導致過度的媒介依賴、信息認知偏見、倫理道德消解等諸多問題。面對媒介技術對人的改變,人也要具備更加優秀的素質以適應視覺、媒介與信息互相交織、不分彼此的共生環境。因此,我們亟需實施 V-MIL這種綜合性的素養教育,以應對媒介融合時代傳播格局的變革。
二、媒介融合時代V-MIL教育的內容模型
開展V-MIL教育是時代的發展需求,南京師范大學視覺文化研究所以學科專業特色為支撐,以傳統文化為主題,已經實行并驗證了V-MIL教育的價值(肖婉等,2016),但是如何將V-MIL教育推廣普及并發展為面向大眾的素養教育仍需進一步深入研究。基于南京師范大學視覺文化研究所設計的V-MIL教育的主題內容,筆者從知識融合、認知能力和價值意識三個維度構建了V-MIL教育的內容模型(如圖1),以期推動V-MIL教育實踐的廣泛落地。
1.V-MIL教育的知識融合
對于素養教育而言,實踐過程完全可以從知識結構的構建開始,在知識與思維的雙重協奏中,促使素養的生成(馮友梅等,2021)。V-MIL教育作為技術發展、媒介融合催生的時代產物,其知識學習要超越傳統視域下視覺資源認知、媒介形態理解、信息工具使用等內容,借助融合思維在新的技術范式中融合傳播格局、觀看邏輯和認知結構等知識,從而厘清技術、視覺、媒介、信息與人的關系的本質屬性以及各種角色社會職責的重新定位。
首先,技術升級背景下信息傳播格局轉換的知識融合。傳播構造是一種自上而下的串聯模式,技術升級背景下人在傳播中的角色、人與媒介的關系、媒介的本體形態、信息的表現形式等都已顛覆原有理念。受眾需要在技術邏輯下理性感知傳播模式的變革,例如了解人工智能、大數據、5G等技術對傳播范式的作用機理與現實影響;掌握基于算法的信息生產機制、信息推薦機制與信息分發機制等;理解視覺技術(如視頻直播技術、VR技術)重塑媒體形態和信息形式的現狀和內涵等。只有掌握技術與傳播的深度關聯知識,才能更好地理解媒介融合的原理,以及視覺、媒介、信息與人的有機關系,從而幫助受眾提升信息加工的能力。
其次,技術傳播視域下觀看邏輯轉變的知識融合。人類基于媒體的信息加工很大程度上依賴于視覺(李曉靜,2017),隨著全視機器的出現,觀看方式已經潛移默化地發生改變。觀看不再是基于眼睛的自然觀視,而是逐漸轉向人機融合的技術觀視,換言之,觀看由自然邏輯轉向技術邏輯。于是,觀看的主體與客體也失去明確的界限,人們在觀看的同時也處于被觀看甚至被監視的境地。特別是在全民短視頻的時代,人們對視覺信息的依賴程度達到空前的高度,甚至陷入其中無法自拔。因此,面對觀看邏輯的轉變,受眾需要理解觀看邏輯的特點、觀看的生理與心理機制,以及影響觀看的技術動因、心智要素、社會制約等。只有了解視覺信息依賴的成因與解決方法,才可能幫助我們借助視覺技術和視覺信息生成有效知識,進而避免被視覺化奴役。
最后,技術思維邏輯下認知結構變化的知識融合。隨著碎片化、視頻化閱讀的普遍化,以及基于算法的個性化推薦的常態化,人們的信息加工過程正在發生微妙變化,尤其體現為人們的專注力衰減、深度思考消解、過度視覺中心化等問題,同時也帶來了網絡成癮、認知固化、認識閉塞等問題。因此,分析總結媒介技術背景下認知結構的特點、問題和成因,將有助于我們更好地認識自身信息加工存在的缺陷,從而避免在信息洪流中迷失方向。
總之,在以視覺為中心的多種媒介融合時代,V-MIL教育通過跨學科、跨領域的多維融合性知識,幫助人們感知當今媒介形態變化、傳播模式更迭以及認知結構變化的特點與問題,進而深入理解技術視域下的信息加工機制,避免“信息繭房”陷阱以及網絡傳播的負效應。
2.V-MIL教育的認知能力
認知心理學認為認知就是信息加工(唐挺等,2007),是對信息進行判斷、篩選、分類、排序、分析、研究和組織等一系列思維過程(石共文等,2014),目的是對信息去粗取精、去偽存真。媒介融合時代,人們處于信息海量龐雜的復雜環境中,由于人的認知具有有限理性的特性,信息在變動速率和方向兩個方面同時推高了認知的不確定性(鄒云龍,2020),這就對受眾的認知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提升受眾在復雜媒介傳播環境下的認知能力是當務之急。基于對媒介融合背景下傳播格局的變化、人的認知發展要求以及信息加工過程要素的綜合考量,筆者認為V-MIL教育中的認知能力應包括感知能力、理解能力和參與能力。
所謂感知是意識對內外界信息的覺察、感覺、注意、知覺等一系列過程。在認知科學中,感知被看作是一組程序,包括獲取信息、理解信息、篩選信息和組織信息。從人的感知本能看,在未經專門訓練的情況下,人對外界事物的注意與對信息的處理往往會自然地集中于單一的感知目標上。但是信息的泛濫以及媒介傳播形式的多元造成人的注意力過度分散,進而使得人本能的深度注意力日趨退化,隨之而來的便是人在復雜媒介傳播環境中認知能力的下降。過度注意是指人的視覺注意力在多個焦點間不停跳轉,偏好多重信息流,追求強刺激水平,對單調沉悶的忍耐性低(陳文敏等,2021)。這在媒介技術發達、視覺信息豐富的環境下表現更為明顯。由于視覺信息在信息加工過程中具有優先性,在抖音、快手盛行的全民短視頻時代,人們很容易沉迷于視覺信息洪流帶來的感官刺激并失去理智。阿爾弗雷德·諾爾司·懷特海(Alfred North Whitehead)認為“理智的自由來自于選擇”(阿爾弗雷德·諾爾司·懷特海,1989),如何在信息海洋中篩選出需要的信息則是人們面臨的新挑戰。在媒介愈加融合的時代,我們既要排除諸多無關信息的干擾,又要避免誤入算法推送信息的“繭房”,還要分辨出失真、失效甚至隱私信息。這無疑需要受眾提升相關知識水平,完善知識結構,不斷加強信息加工的感知能力。
理解是在感知的基礎上對信息進一步加工,并將其轉化為知識的一種認知過程,其強調人腦對外在環境中的事物進行深入地分析與研究,以期達到對事物本質的認識。理解能力是一種通過領會、把握經驗以達到對理智的控制能力(陳文敏等,2021)。由于人類大腦具有與生俱來的認知缺陷,而在復雜媒介傳播環境中信息又具有深度不確定性,因此人類很容易由于理解上的偏差而產生認知偏見,進而產生習慣性懷疑或隨意性盲從。在當今“后真相時代”,媒體訊息很容易被嵌入價值觀、刻板印象、個人偏見等主觀附加內容,而且大多數媒體信息被建構用來獲取利益和權利(維克托·C.斯特拉斯伯格等,2018)。個別媒體或個人為利益所趨而歪曲或捏造事實,提供錯誤的價值導向,這將誤導受眾的決策判斷,甚至危害社會和諧穩定。由此可見,理解力不應局限于簡單的批判和思考,更要讓受眾學習和掌握復雜媒介傳播環境中理性、深入地進行分析研究的思想、方法以及工具,從而幫助他們有效地判斷與評估信息的真實性、價值性、傾向性等,并保持思維的獨立性和開放性。
參與是新媒介場景中的顯著特征,也是其超越傳統媒體偏重于認知發展的另一方面。個人對媒介的使用已轉移到使用媒介參與社會實踐的層面,互動成為復雜社會網絡中顯著的媒介文化構成。然而參與能力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創造和傳播信息的能力,而是在感知、理解并把握信息本質的基礎上,通過互動和應用重構人與人、人與信息、人與媒介乃至人與社會的邏輯關系的發展性能力。
3.V-MIL教育的價值意識
價值意識是人腦對信息的好、壞、應當、不應當等進行判斷和內化的活動(韓東屏,2012),大致可分為價值知識、價值觀念、價值理想和價值智慧四種形式。媒介技術的發展集合了社會價值觀、國家意識和公眾對待技術的態度,包含著重要的價值維度(李凌等,2021),影響著人的價值意識。因此,面對負載海量價值觀的信息洪流,人們的價值意識變得更為復雜,V-MIL教育需要幫助受眾樹立正確積極的價值觀念,規范倫理道德并實現自我管理,在思想、規范和行為方面進行合理引導,有效防御低俗、虛假信息并矯正道德失范的顯性問題。V-MIL教育的價值意識內容包括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念。價值觀念是人在自己頭腦中已經明確確立起來的有關各種事務有何價值或對他們應當如何的固定而牢靠的看法(韓東屏,2012),能夠為人的實踐提供指導。隨著近年來自媒體的普及以及信息傳播的便捷,網絡環境中的倫理失范問題源源不斷,各種“毀三觀”的信息和言論層出不窮,導致受眾在虛擬的空間中模糊了價值觀念。例如網絡上頻頻爆出的犯罪訊息不斷挑戰受眾的心理底線,甚至對自己的生活觀、婚姻觀等都產生了較大沖擊。因此,消解錯誤的價值引導,堅守正確的價值觀念是V-MIL教育首先需要重視的內容。
第二,加強規范的倫理道德建設。近年來,信息安全監管不夠到位,信息盜竊、信息污染、信息暴力、網絡詐騙等倫理道德問題愈演愈烈,有的甚至威脅到生命并擾亂社會秩序。無論媒介如何發展、技術如何先進,都要遵循“以人為本”的原則,保持媒介向善、技術向善的總體指導方向。因此,開展倫理道德教育,幫助受眾鑒別信息污染,保護個人隱私,學習信息安全法律法規并構建倫理道德評鑒體系等(李景春等,2018),引導受眾堅守誠實可信、尊重他人的原則,樹立正確的信息倫理道德觀念并規范信息行為,這是加強倫理道德建設的重要路徑,也是V-MIL教育的重要目標。
第三,實現嚴格的自我管理。隨著信息生產的視頻化和信息消費的碎片化,受眾的感官刺激愈發強烈,無論是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念,還是加強倫理道德建設,終究要落實到受眾的日常行為實踐中,這就需要提升受眾的自我管理能力,將外在的約束轉換為自我的監督、評價、調整等,內化到媒介行為中,從而避免盲目的視覺狂歡享受、過度的媒介技術依賴、草率的信息價值認同等。自我管理是價值意識提升的高階能力,也是V-MIL教育的高級目標。
三、媒介融合時代V-MIL教育的實踐路徑
素養教育是一項長期、復雜的系統化工程,無法得到立竿見影的效果并且難以用考試或分數來衡量。此外,素養教育也不屬于學校的學科教育體系,受重視程度遠遠不足。盡管已有研究者開始探索開展視覺素養教育和媒介素養教育,但是由于政策理念、方式方法等方面的問題,教學效果甚微。因此,V-MIL教育要總結不同素養教育的經驗與教訓,立足于我國V-MIL教育的時代需求,探索大眾V-MIL教育的創新實踐路徑。
1.協同多元主體,推進V-MIL教育系統設計
V-MIL教育的穩步推行需要宏觀的規劃引導,零散的孤軍作戰不足以推動V-MIL素養教育的全面開展。這就需要政府、學校、媒體機構、社會組織等共同參與,通過自上而下的力量為V-MIL教育提供保障。
首先,政府作為主導力量引領V-MIL教育方向是媒介融合時代的現實需要,也是諸多國家成功的經驗借鑒。以芬蘭媒介素養教育為例,芬蘭教育文化部出臺國家政策指南《良好媒介素養:國家政策指南(2013—2016)》(袁利平等,2021),制定了媒介素養教育的目標和原則。因此,推進V-MIL教育離不開政府部門的支持,各級政府部門需要通過政策制定、法律保障、資金支持、宣傳推廣等多維方式來提升V-MIL教育的話語體系和接受程度,并調動多部門協同進行統籌規劃,推動教育實踐開展。
其次,政府統籌下動員社會各界力量協同參與并明確各主體的教育職責是V-MIL教育落到實處的重要支撐。政府的力量是有限的,V-MIL教育的具體實施在政府統籌規劃的基礎上,還需要依靠學校、社區、圖書館、媒體機構等諸多部門和機構的共同努力,各自發揮優勢為V-MIL教育提供教學、實踐、研究等方面的支持。
此外,為了避免教育實踐的盲目性與隨意性,V-MIL教育的創新實踐還需要規劃系統化的框架為實踐提供可操作性的指導方案。政府可統籌管理社會多元主體共同參與V-MIL教育系統規劃:一方面,通過建構V-MIL教育的理論體系、建立V-MIL教育的管理機制、健全V-MIL教育的政策法規等,為V-MIL教育營造良好的制度環境,保障V-MIL教育的有效開展。另一方面,將V-MIL教育列入現代公民的基本素養教育工程,明確教育目標和教育對象、設計教育內容和教育活動、創建教育環境和教育平臺等,全方位進行教育系統構架,為V-MIL教育的落地提供依據。
2.打破學科壁壘,創新V-MIL教育分段體系
V-MIL是一種綜合性素養,在充分調動多重感官的基礎上突破了學科界限,實現了多學科、多領域的交叉融合。因此,V-MIL的時代特性勢必對V-MIL教育提出新要求,V-MIL教育不應局限于獨立的單一素養教育,而是要打破學科壁壘實現跨學科融合素養教育,通過全息式的方式滲透于不同的學科教學,在日常學習過程中潛移默化地提升受教育者的綜合素養。V-MIL教育還需依據受眾的年齡屬性、媒介的使用特征、社會的現實需求等創新教育理念,設計分段式教育體系,由此制定不同的教育目標,設置不同的教育內容,從而實現針對基礎教育、高等教育、成人教育和老年教育的跨學科分段教育。
第一,V-MIL基礎教育。該階段教育對象是中小學生,他們的媒介行為多會受到教師和家長的監管,處于他律階段,尚未形成較強的自我約束能力,因此教育形式以學校教育為主、家庭教育為輔。一方面,學校可針對不同年級的學生制定相應的素養教育目標,針對低年級學生主要培養其基本的視覺—媒介信息知識及使用能力,針對高年級學生主要培養其對視覺—媒介信息的批判、表達能力并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念。基于此,在語文、政治、美術、信息技術等課程中可根據教學的需要自然而然地開展V-MIL教育。譬如,政治課可通過時政新聞幫助學生提升其對視覺—媒介信息的認知、批判等能力,信息技術課程通過實際操作幫助學生理解視覺—媒介信息的生產、消費等知識。另一方面,家庭需要積極配合學校承擔起V-MIL教育的部分職責,將V-MIL教育融入生活中。家長可以針對熱點新聞幫助學生建構積極的認知能力,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念,通過以身作則來潛移默化提升學生的V-MIL。
第二,V-MIL高等教育。該階段教育對象是大學生,他們在媒介行為方面擁有較高的自主權,教師和家長的監管極度弱化,而他們恰好處于從他律轉向自律的關鍵時期,也是價值觀發展的重要階段,尤其需要正確的引導。因此,V-MIL教育需要學校教育與自我教育并重。學校既可以通過設置專門的V-MIL課程,組織教師專門講授V-MIL相關知識;也可以將V-MIL教育融入到學科教學中,讓學科教師在教學過程或作業布置中加強對學生視覺—媒介信息深度認知能力及高階價值意識的培養,提升他們的自我管理能力,實現基于V-MIL教育的自我發展。
第三,V-MIL成人教育。該階段教育對象是走出校園的成年人,他們在媒介行為方面處于極度自由狀態,具有更多的媒介參與行為和發言權,而且成年人是一個龐大且分散的群體,難以進行有效組織并實施教育。因此針對成年人的V-MIL教育難度較大,教育形式以社會教育和自我教育并重。可以通過加強社會宣傳,鼓勵工會、社區、媒體機構等社會多元主體協同開展V-MIL教育活動,幫助成年人掌握V-MIL中更加專業化的知識以及提升高階的感知、參與和分析能力,并建立正確的價值意識。
第四,V-MIL老年教育。該階段教育對象是老年人,他們是媒介弱勢群體,因此教育形式以社會教育為主、家庭教育為輔。媒介技術的發展速度與老年人對媒介的認知速度并不匹配,其結果是很大一部分老年人難以掌控媒介行為,更容易對信息進行盲目依賴或盲目反對,甚至給生活帶來諸多不便。因此,針對老年人的V-MIL教育需要引起重視,可以社區為主體教會老年人使用手機、分辨視覺—媒介信息的方法,提升其對視覺—媒介信息的認知能力與交互能力。此外,還可以通過子女對老年人進行反哺式V-MIL教育,不斷增強老年人的價值判斷力。
3.拓寬參與體驗,豐富V-MIL教育教學形式
V-MIL具有實踐內涵,參與性是其典型特征,因此V-MIL教育不能離開實踐場域而獨立存在,否則將失去意義。這就需要多部門協同提供教學材料、組織教學活動、提供實踐環境等,拓寬受眾的參與體驗。這些豐富的教育教學形式可以作為學校教育的重要補充。以主題式教學為例,它就是圍繞一個主題,組織受眾開展相應的知識學習、技能訓練和意識培養。如在“東京奧運會”主題式教學中,面向不同的受眾群體可以開展不同的V-MIL教育。針對基礎教育的低年級學生,家長可引導他們觀看奧運賽事,分析奧運賽事的轉播情況、鏡頭的拍攝方法以及不同鏡頭畫面傳遞的文化和思想等,以幫助低齡兒童了解視覺—媒介信息的生產和傳播知識,并培養他們的畫面解讀能力。上述實踐是一種典型的主題沉浸式教學,可內化到日常生活之中,具有良好的教學效果。若針對大學生開展“東京奧運會”主題式教學,則需要使用參與體驗的方式,引導他們查看、分析不同媒體發布的視覺—媒介信息,甄別其虛實并判斷其價值導向,還可以組織小組進行視覺—媒介信息的創作,總結視覺—媒介信息的生產和消費特征,以期促進他們提升實踐參與能力、樹立正確價值觀念并提高理論道德修養。再以講座式教學為例,其主要是通過講座的形式傳播教育內容或思想。針對老年人的V-MIL教育可以采用講座式教學,學校、社區、媒體機構等均可承擔講座式教學活動,根據老年人的困境,面對面教授老年人使用新媒體,不斷提升他們甄別信息真偽的能力和抵御網絡欺詐的能力等。總之,V-MIL教育不能局限于課堂教學,而是要根據受眾的實際情況通過多種教育方式真正融入實踐場域,在真實生活中不斷提升其V-MIL。
四、結語
隨著以視覺為中心的多種媒介深度融合的媒介傳播理念和技術的發展,視覺要素在媒介傳播網絡中產生的影響和作用也越來越大,“看”不止于“看”,其內涵已發生了深刻的變革,這就需要教育機構和教育工作者重視以視覺素養為先導、融合媒介素養和信息素養的V-MIL教育,以順應新時期人的自我發展需要。同時,我們需要厘清V-MIL教育的核心問題:從教育者的角度,如何通過V-MIL教育提升教育思想的智慧高度、拓展教育方法的有效力度;從受教育者的角度,如何通過V-MIL教育喚醒人的自覺意識,打開其思想視野,解放其創新潛力并促進其全面健康發展。基于此,本研究從融合知識、認知能力、價值意識三維度建構了V-MIL教育的內容模型,并從系統設計、分段體系和教學形式等方面提出了V-MIL教育的實踐路徑。然而,這些探索僅是V-MIL教育研究的基礎和起點,未來仍需更多的研究者關注并加入到V-MIL教育研究行列中來,推進大眾素養教育的蓬勃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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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 2021-08-05 責任編輯 劉選
The? Content Model and Practice Path of V-MIL Education in the Age of Media Convergence
SHEN Lingling, ZHOU Ling, WU Wentao
Abstract: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has promoted the iterative update of media technology and the continuous evolution of media forms, and media convergence has become the development trend of the times. The in-depth convergence of multiple media technologies centered on vision has had a profound impact on human life and education, and generated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viewing” logic, “cognitive” structure and “participation” mode of the masses in the communication environment. “Visual-Media and Information Literacy” (V-MIL), as a new comprehensive literacy which takes visual literacy as the forerunner and converges media literacy and information literacy, provides a new perspective for mass literacy education in the era of media convergence. Based on the practical exploration of V-MIL education by the Visual Culture Institute of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a V-MIL education content model is developed, which includes knowledge integration, cognitive ability and value consciousness, and provides theoretical support for the design and implementation of V-MIL education. There are three ways to promote the innovation of V-MIL education effectively in the future. The first is to coordinate multiple subjects and systematically design V-MIL education; the second is to break through subject barriers and innovate the V-MIL education segmentation system; the third is to broaden the participation experience and enrich the V-MIL education and teaching methods.
Keywords: Media Convergence; Visual-Media Information Literacy; Literacy Education; Content Model; Practice Pa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