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動粗行為邏輯探究

吳錦祥

人與人交往中發生矛盾沖突，一方或雙方會動粗，在普遍意識中動粗方往往是文化層次不高的群體，他們的表達方式有時較為簡單，弄毛了不是粗口就是拳頭。但文化人或官員就不會這樣。尤其是官員，他們除了具備較高的素養外還是道德楷模，不然百姓不會推舉他們成為管理社會事務的公仆。

然而近年有關官員動粗的新聞時有所聞，并且粗中帶暴，讓人匪夷所思，大跌眼鏡。安徽省司法廳原副廳長、合肥市公安局局長程瀚作風霸道，一次在公務接待后，他嫌某副局長沒陪好他的客人，由出口大罵到拳腳相加，竟然將該副局長的一顆牙打落。還有一次程去某基層派出所視察，一名民警因在電腦前忙工作沒及時起立敬禮，程大為光火，上去就是一個耳光，斥其“不長眼”，之后還多次在大小會議上提及，作為“不懂規矩”的典型案例教育宣傳。甘肅省武威市原市委書記火榮貴性情火暴，有一次他與幾個屬下乘電梯，電梯門開后，市委秘書長想出去手攔電梯門，火榮貴卻以為他要搶先走，不由分說抬腿就將秘書長踹倒在地。另一次，火榮貴出席某區一個項目開工儀式，鏟土奠基時鐵鍬頭意外從把上脫落，他頓時火冒三丈，手持鐵鍬把追打區干部。

這些事例要不是媒體公開披露出來，我們是絕然不會相信的;要不是官員落馬后順帶披露出來，我們也不會得以知曉。雖然上述事例屬極端個例，但其中反映的個別官員動粗行為邏輯值得探究。

舊時代官府中，同事和上下級之間稱為同僚，新時代則稱為同志，都是人民的勤務員和公仆。程瀚局長與副局長、火榮貴與市委秘書長，他們都是一個層面上的不同崗位，當然可以稱為同僚或同志。某一方對另一方在相處中可以有不同意見，開展批評和反批評，但打耳光、扔拳頭、飛踹腿等就屬非正常行為了。這種非正常行為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些有頭有臉的領導干部身上，但既然已出現了，必有其內在邏輯。

竊以為，動粗的一方從心底里將另一方視為家奴或走卒。我們不知程瀚與副局長、火榮貴與市委秘書長的關系，但憑著他們的動粗行為分析，自然將同事包括屬下視為家奴和走卒了。家奴、走卒做事不合自己的意或犯了規，自然要教訓的。教訓既可以動口也可以動手。

當然像這樣“大尺度”的施暴行為確是“鳳毛麟角”，但另一種形式的動粗可能更普遍，如重慶市公安局原副局長文強對重慶市公安局經濟犯罪偵查總隊總隊長趙利明疏遠他多有不滿，一次飯局后向他發威：“你看是站著說還是跪著說？”趙屈于文強的淫威，只能半跪了下去。云南省委原書記秦光榮對云南省委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張朝德的攀附和工作范圍外的服務心安理得，有一次身體不適，竟讓張給其按腿和捏腳。文強和秦光榮能夠如此這般，說到底在他們的眼里，趙利明與張朝德都是他們的下人，亦是家奴和走卒，他們對下人是可以任意所為的，是不需要尊重和講究方式方法的。此外，訓斥、責罵、嘲諷等動粗也就司空見慣，屢見不鮮了，其行為邏輯如出一轍。

官員動粗不僅是個人作風的問題，更是骨子里的思想觀念問題。思想觀念偏離了正確的方向，同志關系變異了，把提拔、任用看成個人恩惠和恩賜，視屬下為依附，將家長制、幫派和舊官僚的一套帶到了工作中。思想觀念決定了行為邏輯，只有徹底轉變思想觀念，才能從根本上杜絕官員的動粗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