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科交叉融合中的媒介升維與降維

李冠華 遼寧師范大學

一、媒介同時具有升維與降維趨勢

“分而后合”是一切事物所具有的發展規律，同樣也是媒介發展的規律之一。然而，由于媒介是一種大量而多樣的存在，從其宏觀角度而言，“分”與“合”并不是以交替的形式出現，而是表現為兩條方向相悖卻又緊密相連的發展趨勢。

（一）媒介升維趨勢

“分”生于欲望而自然衍生的差異，媒介在“視覺時空維度提升”“感知維度疊加與向內增強”及“媒介思維類增維化”等過程中，被“撕扯”著不斷擴張、展開，表現出一條整體升維的趨勢。

（二）媒介降維趨勢

“合”出于技術變革而聯結出的通性，媒介在“視覺扁平化”“終端微型化”“信息切片化”“傳播距離無間化”等變化里被“擠壓”著收縮、折疊，呈現出一條看似與升維背道而馳的降維趨勢。但現實中，這兩個趨勢卻是在對方的影響下才得以持續，通過對彼此的相互補充與完善，不斷地豐富媒介的功能與可能性。

二、學科分化與學科融合

各個學科也正是在這既“升維”又“降維”的媒介演化過程中一點點發展起來的，在受其影響的同時，也同樣作為不斷變遷的媒介的內容而在教學過程中被傳遞出來，其自身也體現出與媒介維度變化相似的傾向。

（一）學科分化迎合“升維”需求

在人類文明的伊始并沒有“學科”的概念，當其出現的同時，也是學科就已進行了分化，知識逐漸被分門別類，以差異化的角度、差異化的探索方式，由不同的人分別推進。其中某一學科的知識又慢慢開始被更多的人在自己的維度內被不斷的擴展，并不斷再細分出一層層分支，這種分化與媒介表現出的升維趨向有明顯的內在相似感。單一學科內的研究達到一定飽和度時，學科細分即會發生，隨著人類思維邏輯的愈發復雜，學科分化的進程也隨之不斷的逐步向前推進。

（二）學科交叉融合是“降維”的必然表現

媒介的降維，本質上是一種信息的簡化及嫁接，簡化、嫁接后的媒介將會更“強而有力”。學科發展同樣有這樣的需求。如為突破算力如今的馮諾依曼瓶頸，“憶阻器”的概念模型被提出，以嘗試完善現有的“憶阻器”模型，某跨國團隊借鑒了神經元的特性，研發得出現下最理想的新型有機分子材料。孤立的學科解決實際問題的“力”太小，而如果找到學科間的通性，將之融合運用即能獲得新的突破口，且因學科間的可相交的點過于廣泛，讓融合而推動的創新被賦予了無限的可能。

降維需要以技術革新為助力，學科領域的降維亦同，在沒有機械可以分攤重復性勞動，沒有計算機輔助運算，沒有互聯網等有效的信息傳播渠道的時代，學科交叉的難度極大，每個人獲取知識、吸收知識、創造知識的量被極大地制約了，學科交叉的表現大多被掩藏在主流的“術業有專攻”的升維慣性中，而每當有學科相關技術被革新，學科交叉的傾向就會越顯著。

（三）學科交叉與學科分化并行

為培養能適應時代發展與未來行業需求的新型人才，教育部積極推行“四新”學科建設，大力鼓勵多學科交叉發展。與此同時，從未否定過學科分化所具有的價值，且學科分化既然因迎合升維而生，就必然會隨著各個學科發展的進程而客觀存在，因此，學科交叉融合與學科分化將永遠貫穿于學科發展的過程中。這一點從2021 年度藝術類本科高校新增申報專業清單中也可窺見一二，其中作為引導藝術類專業新文科建設先行者的中央美術學院，在本次公示中共有5 個專業榜上有名，分別是藝術治療、壁畫、社會設計、生態危機設計與科技藝術，其中僅有“壁畫”是一種較為單純藝術創作形式外，其他四個專業均是在聯結經濟、社會環境、生態、高新科技等知識體系的基礎上進行的學科細分。因此學科交叉與學科交叉不僅不會相互沖突，相反還會同時推動所有學科的不斷發展。

三、學科交叉融合實施過程中的媒介升維與降維

學科交叉融合不僅在宏觀上層面表現出了媒介升維與降維的傾向，在其微觀層面也有所體現。下面將從踐行學科交叉融合的教學、實踐、考核與成果四個方面所涉獵的媒介予以討論。

（一）教學媒體的升維與降維

教學媒體，泛指教學過程中承載、加工和傳遞信息所使用的一切介質，包括但不限于口頭語言、印刷品、數字媒體等。教學媒體的發展歷程曾被大致劃分為語言媒體階段、文字媒體階段、印刷媒體階段以及電子傳播媒體階段。教學媒體由最早期的口語到出現文字表達，再到圖文并茂的印刷品、電子傳播媒體為主體，這一過程明顯表現出了升維的變化傾向，而電子傳播媒體還明顯表現出了媒介數字化所必然帶來的降維影響。在當下學科交叉的語境下，學科內容不再以典型的線性或多線性結構呈現，其關系表現得越來越復雜而糾纏，教學媒體也不再以單一的線性方向升級，更多的是在單體升級的同時，與其他多種媒體進行多元化交叉，教學內容即會按照各知識點的特性升維展示在不同的教學媒體上，再通過老師和學校有機地引導，使信息降維整合成學生的知識體系。

超星所推出的“一平三端”的教學平臺概念，雖然平臺本身只囊括了線上教學、學生自學和教務管理三端，但當教師能夠合理結合線下教學與其他新媒體時，則能極大提升現有交叉學科的教學效率與效果。

（二）實踐平臺的升維與降維

教學媒體是保障學生學習過程中“學”的部分，而實踐平臺則主要服務于學生“習”的階段。近年來教學實踐平臺的建立，同樣逐步趨于采用數字化媒體技術，如可以進行物理、生物、化學等虛擬實驗的手機APP，此類軟件的設計階段，實驗數字化明顯是一個降維的動作，在降維的過程中為實驗主要環節的全部實現，而損失了大量實驗細節，但對于各學科的初學者而言這樣的APP 已是足夠，且能極大的確保學生的人身安全。在現下大力推動多學科交叉的背景下，實踐平臺對學科專業與信息技術融合的需求也在逐步加深，不再局限于二維屏幕，而向多種三維虛擬現實呈現形式轉型，并嘗試多終端協同配合，這些即是當下實踐平臺遵循升維趨勢的具體表現。未來的實踐平臺的也將延伸這兩種趨勢，逐步完善，以滿足更多現實且復雜的實踐需求。

（三）考核形式的升維與降維

在教學與實踐逐步革新的同時，學科考核也必將完成著巨大的轉型。考核的目的從來不是考核本身，而是對學習效果的檢測和對人才的選拔，而對當下的學科和人才能力，傳統的卷紙早已無法真實、全面地反饋學生的學習效果，因此學科交叉融合時代的考核也逐漸表現出如實踐平臺般的數字化降維傾向，并趨于從更多維的角度對學生進行考核。由于多維化的考核的答案不再唯一，作弊難度極大，線上考核的比例在逐年提高，線上考核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理解為是對考核人與被考核人之間的空間關系進行降維。這一階段學科考核也將在這些具體形式變化中逐步完成。

（四）學科成果的升維與降維

學科成果是個比較寬泛的概念，學科比賽獲獎、專業論文發表、軟硬件研發、課題研究、作品創作等。不同于學科考核主要反饋硬性指標的完成情況，學科成果更能反映學生能力培養的個體化差異。以藝術類專業的畢業設計創作為例，其中仍然沿用傳統二維紙媒創作的學生數量正在逐年遞減，越來越多的學生開始利用數字化技術與交互裝置形式，進行個性化創作。數字化對藝術創作的不斷降維，極大地降低了“審美”與“裝飾”壁壘，讓藝術專業的學生有更多的精力得以吸納其他學科的知識，拓展自己的思維維度，進行更具創造力的創作。其作品一方面表現出如多維視覺化、感知高清化、作品規模化、內容包羅萬象、創作思維復雜多元等媒介升維的表現，另一方面又利用數字技術降維傳統藝術表達中的多余信息，突出作品中，創作者最想傳遞的內涵。并且從去年開始，各大高校在原來的考核畢業設計展從現場擴展到了線上，以線上虛擬展館的形式向大眾完全開放，徹底打破創作者與觀者的距離隔閡，為我國藝術類專業學科改革的校際交流提供了新的渠道。

四、結語

學科交叉融合的進程還將繼續推進，媒介升維與降維的兩個趨勢更是從未停歇，無論是對“四新”學科的建設，還是對媒介研究都應具有前瞻視角，利用廣義媒介的整體發展脈絡探索學科交叉融合發展的規律，未嘗不是一個理清交叉學科本質與方向的全新視角，這或將是掌控未來學科建設的具體實施細節的一個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