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神根 方聞昊
在中國共產黨的歷史和新中國的歷史上,1978年召開的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無疑是一次載入光輝史冊的重要會議。這次會議實現了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們黨的歷史上具有極其深遠意義的偉大轉折,開啟了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新的歷史時期。在這次全會和此前召開的中央工作會議上,黨中央作出了改革開放的偉大決策,使我國開始了從“以階級斗爭為綱”到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從僵化半僵化到全面改革、從封閉半封閉到對外開放的歷史性轉變。鄧小平曾講道:“這兩次會議在黨的歷史上是有重大意義的。”在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的重大歷史時刻,回顧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與改革開放起步過程中的偉大探索,對于我們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的新的歷史方位上,堅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文化自信,始終沿著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正確道路奮勇前進,具有重要意義。
實現偉大歷史轉折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是我們黨面對全新的國內國際發展大勢,在需要盡快對關系我國社會主義建設事業前途命運的大政方針作出戰略調整的重大歷史關頭召開的。當時的情況十分嚴峻。持續十年的“文化大革命”雖然已經結束,但是其理論和實踐上的錯誤并未得到根本的清理和糾正,廣大干部群眾對于扭轉被動局面、推動國家建設事業重新奮起的要求十分強烈。與此同時,世界經濟快速發展,科學技術日新月異,而我國由于缺乏建設社會主義的成熟經驗,在長期的艱難探索中雖然也取得了許多重要成就,但是也犯了一些甚至是非常嚴重的錯誤,致使我國和世界主要發達國家間的差距不斷拉大。正如鄧小平所指出的,“如果現在再不實行改革,我們的現代化事業和社會主義事業就會被葬送”。
黨的十一屆二中全會以來,在黨中央的正確領導和鄧小平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的大力支持下,全國范圍內揭發批判林彪、“四人幫”反革命集團政治陰謀的群眾運動取得基本勝利,針對“兩個凡是”錯誤方針的真理標準問題討論極大地解放了人們的思想,國民經濟進一步恢復和發展,全國開始出現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外交工作也卓有成效,這一切都為我們黨把工作重心轉移到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奠定了較好的國內國際條件。
1978年11月10日至12月15日,中央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在會議的閉幕會上,鄧小平作了著名的《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團結一致向前看》的講話,它實際上成為隨后召開的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的主題報告。在這次講話中,鄧小平高度評價關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問題的討論,強調將解放思想作為一個關系黨和國家前途命運的政治問題來看待,并要求將發揚社會主義民主和加強社會主義法制作為解放思想的極重要的條件。與此同時,鄧小平以非凡的膽略和寬廣的胸懷,明確提出我們處理過去遺留問題為的是向前看,尤其是在科學評價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的問題上站定了一個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所應當站定的立場。最后,鄧小平具體談論了我們前進道路上應當研究的管理方法、管理制度和經濟政策方面的問題,提出要學會用經濟的方法管理經濟,注意加強責任制,并闡述了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經濟政策。鄧小平的這次講話是我們黨開辟新時期新道路的宣言書,為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勝利召開作了重要的思想理論準備。
12月18日至22日,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在北京召開。為了適應將全黨全國人民的工作重心和注意力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的需要,全會明確提出發展生產力和調整生產關系的問題,指出:“實現四個現代化,要求大幅度地提高生產力,也就必然要求多方面地改變同生產力發展不適應的生產關系和上層建筑,改變一切不適應的管理方式、活動方式和思想方式,因而是一場廣泛、深刻的革命。”為了保證改革的順利進行,全會重溫了毛澤東關于正確處理社會主義社會兩類不同性質矛盾的思想,認為在對極少數敵人堅持無產階級專政的同時,當前的主要問題是“按照嚴格區別和正確處理兩類不同性質的矛盾的方針去解決”社會主義社會的各種矛盾。
在大規模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高潮即將到來之際,全會回顧了新中國成立以來經濟建設的經驗教訓,認為1956年毛澤東在《論十大關系》中提出的基本方針正確反映了客觀的經濟規律,應當予以堅持。在此基礎上,全會提出當前的任務是“恢復和堅持了長時期行之有效的各項經濟政策,又根據新的歷史條件和實踐經驗,采取一系列新的重大的經濟措施,對經濟管理體制和經營管理方法著手認真的改革,在自力更生的基礎上積極發展同世界各國平等互利的經濟合作,努力采用世界先進技術和先進設備,并大力加強實現現代化所必需的科學和教育工作”,這成為我國改革開放歷史決策的最初表達。
為了勝利完成社會主義改革的歷史任務,全會重點分析我國經濟管理體制中權力過于集中的弊端,提出在國家統一計劃指導下大膽地但有領導地下放經營管理權的問題,認為只有充分發揮中央、地方、企業、勞動者個人四個方面的積極性,而不是單純依靠國家的指令性計劃,才能使社會主義經濟得到普遍的蓬勃發展。在此基礎上,全會深入探討了我國農業發展問題,提出關系幾億農民的經濟利益、調動其生產積極性的一系列政策措施。這充分表明,發揚社會主義民主,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積極因素,是社會主義建設事業順利開展的重要保證。
全會討論了“文化大革命”前和“文化大革命”中發生的一些重大政治事件,根據實際情況和人民意愿,堅決平反冤假錯案,并從中認真總結教訓,討論社會主義民主和法制問題。鑒于“文化大革命”中林彪、“四人幫”反革命集團大搞禁區、禁令,肆意破壞黨的民主集中制,給黨和國家的事業帶來嚴重損失的慘痛教訓,鄧小平重申“不抓辮子,不扣帽子,不打棍子”的“三不主義”,鼓勵干部群眾多發表意見,以此激發大家建設社會主義的積極性。為了保障人民的各種民主權利能夠真正落實,鄧小平特別強調加強法制,提出“必須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的課題,要求這種制度和法律“不因領導人的改變而改變,不因領導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變而改變”。全會一致贊成這一主張,提出加強社會主義法制建設就是要“使這種制度和法律具有穩定性、連續性和極大的權威,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
全會在堅持實事求是地解決歷史遺留問題的同時,按照我們黨一貫遵循的尊重歷史、尊重事實的原則,充分肯定了毛澤東在我國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以及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時期的偉大歷史功績。全會高度評價毛澤東這位開國領袖在長期領導我國革命斗爭過程中建立的不可磨滅的偉大功勛,鄭重指出:“如果沒有他的卓越領導,沒有毛澤東思想,中國革命有極大的可能到現在還沒有勝利,那樣中國人民就還處在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的反動統治之下,我們黨就還在黑暗中苦斗。”對此,鄧小平講道:“所以說沒有毛主席就沒有新中國,這絲毫不是什么夸張。”同時,全會也強調,對于毛澤東發動的“文化大革命”的錯誤,也應當實事求是地加以看待,“要求一個革命領袖沒有缺點、錯誤,那不是馬克思主義,也不符合毛澤東同志歷來對自己的評價”。這正符合馬克思主義者一分為二看問題的科學態度,對于旗幟鮮明地抵制和反對那些肆意攻擊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歪曲黨和國家奮斗歷史的虛無主義觀點,起到了一錘定音的作用。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重新確立了馬克思主義的思想路線、政治路線和組織路線,拉開了我國社會主義改革開放的大幕。沿著這次會議開辟的勝利航道,我們黨團結帶領人民解決了許多歷史遺留問題和現實生產生活中新遇到的問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各項事業都呈現出蓬蓬勃勃的發展活力。我們“實現了安定團結、生動活潑的政治局面,我國經濟已經走上穩定發展的健康軌道。學生讀書了,工人干活了,農民豐收了,知識分子甩掉‘臭老九’帽子了,解放軍更強大了。人們從這些變化里,增強了信心,看到了爛燦的前景”。這些都為我國進行社會主義改革開放的新的長征,創造了良好的社會條件。
經濟體制改革率先突破
剛剛進入改革開放新時期,鄧小平就強調:“為了有效地實現四個現代化,必須認真解決各種經濟體制問題。”這里提到的“解決各種經濟體制問題”,就是在堅持社會主義根本制度的基礎上,對一些不適應當前階段生產力發展狀況的具體制度進行改革和突破,并由此開辟一條符合我國當代實際情況的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建設道路。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前,我國農業“就整體來說還十分薄弱”,經營管理過程中的過于集中問題比較突出,分配方面的平均主義傾向也較為嚴重,這些都不利于農業生產的發展和農民生活的改善。而農業作為國民經濟的基礎,如果其發展長期受到阻礙,必定影響工業和其他方面的建設事業的發展,以致最終影響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的實現。對此,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全黨目前必須集中主要精力把農業盡快搞上去。”
面對人民公社管理體制日趨僵化而不能有效應對農村嚴重的經濟形勢,以及安徽、四川等地大膽嘗試農村經濟體制改革而喚起農民生產積極性的新情況,1979年9月28日黨的十一屆四中全會通過《關于加快農業發展若干問題的決定(草案)》,明確提出:“我們的一切政策是否符合發展生產力的需要,就是要看這種政策能否調動勞動者的生產積極性”,“除有法律規定者外,不得用行政命令的方法強制社、隊執行,應該允許他們在國家統一計劃的指導下因時因地制宜,保障他們在這方面的自主權,發揮他們的主動性”。在這一決定的鼓舞下,安徽、四川、云南、廣東等省試行包產到戶、包干到戶的生產責任制度,并且取得顯著成績。其中,1979年四川省的糧食產量達到640億斤,比上一年增長40億斤;1980年貴州省的糧食產量達到129.6億多斤,成為新中國成立以來第二個高產年。對此,鄧小平感到十分高興。他講道:“農村政策放寬以后,一些適宜搞包產到戶的地方搞了包產到戶,效果很好,變化很快”;至于這樣做是否會影響集體經濟的鞏固,他認為影響肯定會有,但不是負面影響,而是正面影響,“只要生產發展了,農村的社會分工和商品經濟發展了,低水平的集體化就會發展到高水平的集體化,集體經濟不鞏固的也會鞏固起來”。1980年9月,黨中央印發的《關于進一步加強和完善農業生產責任制的幾個問題》著重指出:“就全國而論,在社會主義工業、社會主義商業和集體農業占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在生產隊領導下實行的包產到戶是依存于社會主義經濟,而不會脫離社會主義軌道的,沒有什么復辟資本主義的危險,因而并不可怕。”在國家的明確支持和大力推動下,實行包產到戶和包干到戶的生產隊占全國生產隊總數的比例,迅速由1980年的50%增加到1982年6月的86.7%。
以包產到戶和包干到戶為主要形式的農村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把集體所有的土地長期包給農戶使用,既在根本上保持了土地公有制的基礎,以便集體統一管理和使用一切不適宜一家一戶的個體農民管理和使用的農業生產工具和水利設施,又在相當程度上使農民獲得生產和分配的自主權,有效地克服了以往經營管理上的過分集中和分配中的平均主義傾向。這種制度一經推廣,即受到廣大農民的熱烈歡迎,提高了農民的勞動熱情,促進了農業生產的快速發展。
伴隨農村經濟體制改革的順利進行,城市經濟體制改革也逐步展開。1979年4月,李先念在中央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中提出城市經濟體制改革的原則和方向問題:以計劃經濟為主,同時充分重視市場調節的輔助作用;擴大企業的自主權,并且把企業經營好壞同職工的物質利益掛起鉤來;按照統一管理、分級領導的原則,明確中央和地方的管理權限;精簡行政機構,更好地運用經濟手段來管理經濟。在這次會議精神的指導下,國家經委等6部門選擇首都鋼鐵公司、天津自行車廠、上海柴油機廠等8家企業作為擴大企業自主權的改革試點。同年7月,國務院印發《關于擴大國營工業企業經營管理自主權的若干規定》《關于國營企業實行利潤留成的規定》《關于開征國營工業企業固定資產稅的暫行規定》《關于提高國營工業企業固定資產折舊率和改進折舊費使用辦法的暫行規定》和《關于國營工業企業實行流動資金全額信貸的暫行規定》,用以指導改革和擴大試點范圍。到同年年底,全國試點企業擴展到4200個,1980年6月達到6600個,約占預算內工業企業的16%左右,產值和利潤分別占60%和70%左右。擴大企業自主權的改革在傳統的計劃經濟體制上打開了一個缺口,使企業有了部分自主計劃權、產品銷售權、資金使用權和干部任免權,初步改變了企業只能按照國家指令性計劃生產,而不能快速準確地了解市場需要的弊病。
1981年春,經濟責任制改革開始在部分企業中試行。這項改革致力于劃分國家和企業之間、企業和職工之間的權利責任關系,同時以按勞分配原則調動企業和職工的生產積極性。同年10月,國務院批轉國家經委、國務院體制改革辦公室《關于實行工業生產經濟責任制若干問題的意見》,提出實行經濟責任制必須抓好的兩個環節,一是國家對企業實行經濟責任制,二是企業對職工實行經濟責任制;同時提出該項改革的總目標,即把企業和職工的經濟利益同他們所承擔的責任和實現的經濟效益聯系起來,使廣大職工以主人翁的態度,以最小的人力、物力消耗換取最大的經濟效益。不久,經濟責任制很快推行到全國3.6萬個工業企業的改革中。與擴大企業自主權的改革一樣,推行經濟責任制是我國經濟體制改革的重要一環,它對提高經濟效益、促進經濟發展起到了積極作用。
與上述兩項城市經濟體制改革同時進行的,還有所有制結構的局部調整。1979年,為了解決返城知青的就業問題和搞活經濟,黨中央決定支持城鎮集體經濟和個體經濟發展,允許多種經濟形式同時并存。1980年8月,黨中央召開全國勞動就業工作會議,明確提出解決城鎮就業問題,必須大力扶持各種類型的自負盈虧的合作經濟,同時積極鼓勵自謀出路的個體經濟。在上述舉措取得顯著成績的情況下,1981年10月,黨中央、國務院發布《關于廣開門路,搞活經濟,解決城鎮就業問題的若干決定》,對通過發展多種所有制經濟解決勞動就業問題的方法予以充分肯定,對多種所有制經濟同時并存的現象給予新的評價:“在社會主義公有制經濟占優勢的根本前提下,實行多種經濟形式和多種經營方式長期并存,是我黨的一項戰略決策,決不是一種權宜之計。”這一番新的概括,提出了我國經濟結構改革所應遵循的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形式長期并存的宏觀方向,為之后進一步總結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路線提供了理論準備。
對外開放初步展開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我國在對內搞活經濟的同時,也加快對外開放步伐。進入20世紀70年代,國際局勢日趨緩和,我國與世界其他國家的經濟交往日益密切,這就為在新的歷史時期制定和施行新的對外開放政策提供了良好的外部條件。對此,鄧小平不失時機地提出:“要實現四個現代化,就要善于學習,大量取得國際上的幫助。要引進國際上的先進技術、先進裝備,作為我們發展的起點。”這是對毛澤東時代對外開放實踐經驗的科學總結,而絕不是對過去好傳統的拋棄和背離。
在新的對外開放政策的指引下,吸引和利用外資,興辦中外合資經營企業和中外合作經營企業,成為具有開拓性的方式。1978年11月,針對國家計委請示轎車項目是否可以搞中外合資一事,鄧小平做出肯定回答,“不但轎車可以,重型汽車也可以”,同時詳細闡述中外合資經營的6點好處。1979年7月,他在第五次駐外使節會議上講道:“現在比較合適的是合資經營,比補償貿易好。”同年10月,在全國各省、市、自治區第一書記座談會上再次強調中外合資經營的好處,明確表示這是利用外資的最主要的方式。為了保證合資經營企業健康發展,國家及時制定相關法律法規。1979年7月1日,五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外合資經營企業法》,決定該法自當年7月8日起施行。1980年7月26日,國務院印發《中外合資經營企業登記管理辦法》《中外合資經營企業勞動管理規定》和《關于中外合營企業建設用地的暫行規定》。同年9月10日,五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又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外合資經營企業所得稅法》。這些法律法規的制定,使利用外資成為有法可依的事情,對改革開放事業產生了多方面的積極影響。到1982年年底,我國已成立合資企業83家,外商投資約1.4億美元;合作經營企業近800家,外商投資超過27億美元。
此外,設立經濟特區,是實行對外開放的一個偉大創舉。早在1978年4月,國家計委和外貿部就曾向中央建議,借鑒香港、澳門的經驗,把靠近兩地的寶安、珠海兩縣劃為出口基地,力爭在三五年內,將其建設成為具有相當水平的對外生產基地、加工基地和吸引港澳同胞的游覽區。1979年1月,廣東省和交通部共同起草《關于我駐香港招商局在廣東寶安建立工業區的報告》,獲得中央批準。同月,國務院批準將寶安縣改為深圳市,3月將珠海縣改為珠海市,在兩地建設出口基地。同年4月,廣東省委提出,希望中央下放若干權力,讓廣東在對外經濟活動中擁有必要的自主權,允許在毗鄰港澳的深圳、珠海和汕頭創辦出口加工區。同時,福建省委也提出類似構想。中央對此表示支持。在如何命名這樣實行特殊政策的地區時,鄧小平講道:“還是叫特區好,陜甘寧開始就叫特區嘛!”他還說:“中央沒有錢,可以給些政策,你們自己去搞,殺出一條血路來。”6月6日,廣東省委向中央提交《關于發揮廣東優越條件,擴大對外貿易,加快經濟發展的報告》。3天后,福建省委也向中央提交《關于利用僑資、外資,發展對外貿易,加速福建社會主義建設的請示報告》。7月15日,中共中央作出批示,正式批準“兩省對外經濟活動實行特殊政策和靈活措施,給地方以更多的主動權,使之發揮優越條件,抓緊當前有利的國際形勢,先走一步,把經濟盡快搞上去”,并且強調“這是一個重要的決策,對加速我國的四個現代化建設,有重要的意義”。
隨著特區經濟蒸蒸日上,1980年5月,黨中央、國務院正式決定將“出口特區”定名為“經濟特區”,同時明確提出,特區要積極吸引僑資、外資,學習國外先進的科學技術和管理經驗;必須采取既積極又慎重的方針,逐步實施;特區的管理,在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和不損害國家主權的前提下,可以采取與內地不同的體制和政策;特區經濟主要依靠市場調節。同年8月,五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十五次會議批準設置深圳、珠海、汕頭、廈門經濟特區,并通過了《廣東省經濟特區條例》。自此,經濟特區的建設通過立法程序正式確定下來。經濟特區的設立,是要在特區內實行一系列不同于國內其他地區的特殊政策和管理體制,以求找到一條搞活經濟的新出路。在中央政策的推動下,特區經濟展現出良好的發展勢頭,成為改革開放的旗幟。尤其是深圳,到1982年已經從一個邊陲小鎮建設成為一個初具規模的新興城市,與外商簽約超過1600項,外商投資額超過17億港幣,引進大小設備1.5萬多套,并與內地聯合興辦了100多家企業,呈現出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到1984年2月,鄧小平在視察廣東、福建、上海等地后談道:“特區是個窗口,是技術的窗口,管理的窗口,知識的窗口,也是對外政策的窗口”,“除現在的特區之外,可以考慮再開放幾個港口城市,如大連、青島。這些地方不叫特區,但可以實行特區的某些政策。我們還要開發海南島,如果能把海南島的經濟迅速發展起來,那就是很大的勝利”。同年5月,黨中央、國務院批轉《沿海部分城市座談會紀要》,正式確定開放大連等14個沿海港口城市,提出擴大地方權限和給予外商投資者若干優惠的10項舉措,包括放寬利用外資建設某些生產性項目和非生產性項目的審批權限,在外匯使用和外匯貸款方面給予更多支持,抓緊利用國外資金和先進技術改造老企業,給予“三資企業”某些優惠待遇,興辦新的經濟技術開發區,大力發展進料加工出口,調整開放類別,加強基礎設施建設,對利用外資加強計劃指導,在改革方面鼓勵先行先試。這是發揮沿海大、中港口城市優勢,擴大對外開放,加速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重大決策。隨著對外開放新格局的初步形成,我國在引進外資、引進先進科學技術和先進管理經驗方面取得重大成就,由此推動我國經濟社會持續快速發展。
政治體制改革啟動
探索政治體制改革是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確立的、改革同我國現有生產力發展狀況不相適應的上層建筑的題中應有之義。隨著黨和國家政治生活擺脫“文化大革命”時期的混亂狀態并逐步恢復正常,社會主義法制得以恢復和加強。1979年,五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同意《關于修正〈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若干規定的決議》,審議并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地方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和地方各級人民政府組織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和地方各級人民代表大會選舉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法院組織法》《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檢察院組織法》《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外合資經營企業法》7部重要法律。在這些法律中,有的是恢復了過去一些經過實踐檢驗且行之有效的規定,有的是在適應新形勢新任務要求的過程中所作的一些重要修改,還有的則是完全根據改革開放以來的新的實踐需要而新制定的。可以說,這在我國社會主義民主制度化、法律化的道路上邁出了重要一步。對此,鄧小平在1979年6月28日會見以竹入義勝委員長為團長的日本公明黨第八次訪華團時談道:“這是建立安定團結政治局面的必要保障。”1982年12月4日,五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這是我國進入改革開放新的歷史時期治國安邦的總章程,是國家的根本大法,“在促進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事業的勝利發展中發揮偉大的作用”。健全社會主義法制不是一件小事,它使“全國人民都看到了嚴格實行社會主義法制的希望”。
在推進社會主義民主和法制建設的過程中,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得到進一步的鞏固和發展。1979年6月15日,鄧小平在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五屆全國委員會第二次會議上致開幕詞。他在全面回顧新中國成立近30年來我國社會階級狀況發生根本性變化的基礎上,作出“我國的統一戰線已經成為工人階級領導的、工農聯盟為基礎的社會主義勞動者和擁護社會主義的愛國者的廣泛聯盟”的科學結論,認為人民政協在廣泛聯系人民群眾、發揚人民民主,以及在人民內部進行思想政治教育等方面發揮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因此要堅持“三不主義”,“廣開言路,廣開才路”,讓各方面的想法建議都充分表達出來,以利于把我們的各項事業推向前進。同年10月19日,鄧小平在全國政協、中央統戰部宴請出席各民主黨派和全國工商聯代表大會的代表時又指出:“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實行多黨派的合作,這是我國具體歷史條件和現實條件所決定的,也是我國政治制度中的一個特點和優點”,毛澤東提出的“長期共存、互相監督”的方針應當長期堅持,統一戰線這一使得中國革命取得成功的三大法寶之一,“不是可以削弱,而是應該加強,不是可以縮小,而是應該擴大”。這些都說明,我們黨在改革開放的新的歷史時期十分重視同擁護共產黨領導和社會主義道路的黨外人士開展真誠合作,重視發揮他們的專門優勢和重要作用,從而為共同把國家的事情辦好貢獻應有的力量。
隨著政治體制改革逐步走向深入,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也被提上重要日程。1980年2月下旬,黨的十一屆五中全會專門圍繞加強和改善黨的領導這一課題作出全面研究和部署。根據這次會議的精神,同年8月18日至23日,中央政治局召開擴大會議。會上,鄧小平作了題為《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的重要講話,深刻分析黨和國家領導制度中廣泛存在的諸如官僚主義、權力過分集中、家長制、干部領導職務終身制和各式各樣的特權現象等主要弊端,提出務必在領導制度、組織制度這樣更帶有根本性的問題上革除上述弊端。為此,我們黨要著重注意“使我們的憲法更加完備、周密、準確,能夠切實保證人民真正享有管理國家各級組織和各項企業事業的權力”的問題,真正建立從中央到地方的強有力的政府工作系統的問題,有計劃有步驟地改革黨委領導下的廠長負責制、經理負責制、校長負責制、院長負責制、所長負責制的問題,在各企事業單位普遍建立職工代表大會或者職工代表會議的問題,各級黨委真正實行集體領導和個人分工負責相結合的制度的問題,等等。鄧小平的這一講話,提出了黨和國家領導制度改革的基本指導思想,為我國政治體制改革指明了前進方向。從1980年10月到1982年,我們黨和國家逐步推行黨政分開、政企分開,著力增加地方權力、增強基層民主活力,大力精簡機構,按照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的要求培養干部隊伍,切實保障審判機關、檢察機關充分享有憲法賦予的審判權、檢察權,這些都為黨和國家各項事業的蓬勃發展提供堅強的制度保障和法制保障。
發揚社會主義民主是探索上述政治體制改革方案的基本指針,保證民主化進程的社會主義方向事關能否正確貫徹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的路線方針政策,事關黨和國家的前途命運。我們黨在改革之初就十分注意警惕西方民主化思潮的問題。1979年3月30日,針對當時一些地方出現的少數人鬧事的現象,鄧小平在黨的理論工作務虛會上專門談到堅持四項基本原則的問題,并提出一定要向廣大人民群眾,特別是廣大青年著重講清楚民主的問題。他講道:“什么是中國人民今天所需要的民主呢?中國人民今天所需要的民主,只能是社會主義民主或稱人民民主,而不是資產階級的個人主義的民主。”1980年1月16日,在中央召集的干部會議上,鄧小平一針見血地指明所謂“民主派”的實質就是旗幟鮮明地反對共產黨的領導和社會主義制度,這些人和1957年主張“輪流坐莊”的人如出一轍,對于他們的總的目的和真正的傾向“一定要認識清楚,不要天真”。他語重心長地講道,沒有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就不會有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的正確政治路線,就不會有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就不會有大家鼓足干勁、艱苦創業,就不會有一支又紅又專的人才隊伍,就不會有社會主義四個現代化、祖國統一和反對國際霸權主義斗爭的勝利,“就沒有現代中國的一切”。由此可見,我們黨探索實行政治體制改革,是要完善和發展社會主義制度,而“決不學習和引進資本主義制度,決不學習和引進各種丑惡頹廢的東西”,對于資產階級的腐朽的和反動的東西,我們一貫的態度都是反對和批判。
40多年前,以鄧小平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作出把黨和國家的工作重心轉移到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上來、實行改革開放的偉大歷史決策。在此后的3年多時間里,我們黨重新確立馬克思主義的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在新的歷史條件下恢復毛澤東思想的本來面目,使黨和國家各項事業煥發蓬勃生機:國民經濟在“調整、改革、整頓、提高”的新“八字方針”的指導下得到快速恢復和發展,城鄉經濟體制改革取得突破性進展,對外開放取得歷史性成就,社會主義民主和法制建設邁上正確軌道,教育科學文化事業初步呈現繁榮景象,人民軍隊在保家衛國和參與社會主義建設方面取得重要成就,我們黨自身也在一系列斗爭中鍛煉得更加堅強和成熟,我國改革開放和新時期的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實現順利起步。這些都為我們黨在之后波瀾壯闊的生動實踐中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不斷開辟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新境界,奠定了重要基礎。隨著我們黨提出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的重大命題,確立黨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路線,明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改革目標,制定跨世紀發展戰略,提出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綱領并根據時代發展要求對其作出全新部署,在新時代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完成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并乘勢而上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勝利進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航船在劈波斬浪中行穩致遠。40多年的實踐充分證明,改革開放是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必由之路,也是決定當代中國命運的關鍵一招。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指出的,“改革開放是我們黨的一次偉大覺醒,正是這個偉大覺醒孕育了我們黨從理論到實踐的偉大創造”。今天,我們探討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偉大意義和重要成就,總結改革開放起步的歷史進程和寶貴經驗,就是要繼續沿著這條指引中華民族走向偉大復興的康莊大道,努力在新時代創造出讓世界刮目相看的新的更大奇跡。★
題圖 1980年,在湖北省率先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華容縣萬庾公社兔湖垸大隊社員正在交“秋糧”
責任編輯 / 馬永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