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淵
在不同歷史時期,學者們為南海歷史研究持續注入活力,使該領域的研究呈現出不同的時代特征。這種研究還帶有明顯的問題意識乃至學者鮮明的思想烙印。我們從德業雙馨方面來緬懷先賢,以獲得不斷前行的學術動力和研究啟示,是必要的。
以韓振華先生為代表的老一輩學者所從事的南洋交通、南海歷史、華人華僑史等領域的研究,是建立在深厚的學識基礎之上的,并出版了眾多影響深遠的學術論著。韓振華先生作為我國南海史地研究的奠基者和開拓者之一,在20世紀70至90年代取得了令人矚目的研究成果。
今年是韓振華先生誕辰100周年,本期有兩篇文章緬懷他的學術貢獻:一篇是《韓振華先生對國外南海文獻的運用及貢獻——謹以此文紀念韓振華先生百年誕辰》,認為韓振華先生在研究南海歷史過程中所采取的方式和方法,成為后來中國學者研究南海問題的重要范式,即在熟練掌握南海中文文獻的基礎上,融匯國外南海文獻,準確地把握研究問題的尺度;一篇是《近代廈門—南洋航線的客輪營運——從韓振華先生的古代南海貿易研究談起》,以近代廈門—南洋航線客輪營運為中心,闡述了南洋交通的近代變遷及影響。
時代的發展要求我們不斷開辟新的研究領域和研究方向,只有如此才能使研究煥發出新的生機和活力。近些年來,學界在海南漁民、更路簿以及南海維權等領域的研究不斷推陳出新,為我國維護南海主權提供了堅實的學術支持。本期與此相關的兩篇文章在扎實的史料分析基礎上,提出了一些可貴的看法:《風帆船時代海南島漁民的海外貿易與移民——兼論〈更路簿〉中的海外更路》,闡述了南海貿易與移民問題,尤其是通過海南島漁民更路簿中的海外更路的相關記述,指出了海南島漁民在海外貿易過程中,形成了特有的“去番”和“兩頭家”這兩種特有的現象?!丁拔魃呈录鼻昂笾袊虾:=J知演變與主權捍衛》論述了“西沙事件”在一定程度上傳播了南海諸島知識,喚起了國人的海洋意識,激發了國人的南海維權行動。
目前研究南海疆域問題,我們無法回避外部形勢變化所造成的影響,我們必須清醒地意識到調整研究方向和聚合力量的重要性。這不僅涉及一般媒體信息或對方研究動態等問題,也涉及我們已達到的尤其是希望達到的目的;不僅涉及我們目前的研究現狀,而且涉及未來研究規劃等根本問題。本期的《美國南海軍事化的歷史、現狀及我國的應對策略》一文系統地梳理了美國南海軍事化的歷史、現狀,提出中國的應對之策,建議中國應預判南海局勢并采取針對性的措施。這正是對影響南海地緣形勢變化重要因素的適時而有益的探討。
中國邊疆研究的發展,需要學者的責任擔當、才智和決心,更需要富有遠見的學術引導和一代又一代的學術傳承。南海歷史研究逐漸深入的重要標志是產生了一定數量高質量的研究論著。20世紀70年代以來,韓振華、戴可來、李金明、李國強等學者在南海研究方面積累了寶貴經驗,作出了卓越的貢獻。特別值得注意的是韓振華等學者在研究南海歷史過程中,強調首先要掌握中國古籍和輿圖(地圖),同時注重國外南海檔案和其他文獻的運用。他們對中外南海文獻融會貫通,碩果累累,較好地完成了時代賦予的學術使命。1980年1月30日外交部發表的《中國對西沙群島和南沙群島的主權無可爭辯》一文,正是建立在韓振華等學者的嚴謹著述基礎之上的。
為適應南海研究的現實需要,培養跨學科人才應成為高校、研究機構等人才培養單位未來相當長時間的主要工作之一。這不僅是人才培養單位的責任,更是對學術精神深度把握的體現。南海史地研究者從韓振華等老一輩學者身上看到了學術與人格的完美結合,將國事民瘼放在崇高位置才是做學問的高境界[1]。韓振華先生曾深刻指出:
南海史地研究是一項嚴肅認真而又十分艱苦的科學工作,論證南海諸島歷史主權不僅是歷史研究的內涵,而且也是對后人、對世界和平的負責。因此應該多從具體史實出發,經過考證研究得出結論,而不能先有結論后補充例證。這是目前在南海史地研究中應當注意的。[2]
不得不承認,曾經在一段時期內,國內南海歷史研究處于低谷階段。這或許由于我們沒有堅持自身的長處,不清楚自身的弱點,沒有系統調查并科學認識我們的對手(懷有偏見甚至敵意的學者、區域內外某些國家)的長處和弱點,沒有弄清彼此長處與弱點的構成因素及如何相互轉化。我們優柔寡斷、缺乏長遠規劃,沒有適時組織和鞏固研究團隊,調整研究方向。實際上,并不是我們的對手有多么強大,而是因為一時短視而耽擱了獲取發展的寶貴時間。如果我們特別關注近百年來南海所發生的重要事件的巧合與連續,那么我們也許可以弄清海洋時代發展的特征,明確研究的重點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