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做大做久,要經歷無數次變革,跨越多次生命周期。每一次變革,就像是開車到了十字路口——如何決策才算明智?如何行動才有好成果?
順為資本合伙人周航是一位連續創業者,他曾創辦了紅極一時的國內互聯網用車平臺易到用車,之后從創業者跨界投資人。所以,他能以創業者與投資人的雙重視野來“重新理解創業”。
在他看來,所有企業的本質都是時代的產物,所有的企業都是大勢所趨、應運而生、順勢而為的結果。
本文是周航“創業途中的思考”,一位經歷過成功與失敗的創業者和投資人的復盤與極其坦誠的反思,對于想要了解創業的人來說,是難能可貴的思考總結和經驗分享。
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首先,我們要明白“一夜爆紅”并不是企業成長的常態,不能根據“爆紅”的速度去建構自己的創業路徑。
不然,當你預設一件用兩三年就能做成的事情,而事情進度沒那么快時,你就會開始感到焦慮。

其次,要明白一夜爆紅的企業,其背后一定歷經百轉千回的挫折與調整,你看到的只是爆紅的結果,并沒有看到努力的過程。
除了在速度上,創業者在規模上也容易有錯誤性的預設。
創業之初,大部分創業者會把自己要做的事情想得很大,把陣勢拉得很大。但在創業的第一階段,也就是企業從0到0.1的階段,要特別小心這種做法。
因為初創企業,必然會面臨“三無”狀態:
一無:沒有團隊,即便有團隊,其團隊也不夠健全或者不強大;
二無:錢不到位,沒有足夠的資金;
三無:沒有成型的商業模式。
可以說,第一階段從無到有的過程,是一個初創公司必然會面對的。而這個過程,跟一個孩子剛生下來不會說話、不會走路、不會吃飯是一個道理。
所以,創業者根本不用抱怨“我沒有錢,沒有人,什么都做不了”,而是應該重點思考如何啟動自己的項目。
最小化啟動
既然資源如此匱乏,生存環境如此惡劣,作為創業者,首先要做的就是保證活下來。
面對“三無”狀態,解決辦法就是把事情盡量做小、做少,而不是做大。
做小和做少,并不是說先賺點錢讓自己活下來,保證盈虧平衡就好了。真正讓你活下來的,是你能夠創造出足夠清晰的用戶價值。
因此在啟動階段,要把產品刻意往小了做,也就是“最小化啟動”,有意識地把事情做小,而不是勉強做大。
然而,大多數人都是后者的思維,總覺得企業做大才是對的。實際上,做大是最后的結果,而不是方式。
以易到為例,我們的初心很好,就是想要創造一種新的東西,希望用戶可以隨時隨地擁有私人專車,于是我們做了什么呢?
我們做了很復雜的系統,司機端App、用戶端App,還做了一套撮合系統、一套計費系統、一套支付系統。
啟動時,我們一共有20多個程序員,他們的水平都不錯,但是很難平行推動這么多事情,所以說易到當時的成長速度是有問題的。
現在來看,我們應該把事情做得更小、更少一些,不需要去理會外界對易到有沒有商業模式的質疑。
很多時候,創業者覺得自己必須講一個大故事,才能吸引別人的關注,才有資本愿意投資,才有人才愿意加入。
如此一來,做一件事情就變成了都在追風口、說大話,然后希望通過一個大故事吸引資源、吸引人,再把事情做起來。其實,現如今很多創業者都是這樣想的。
實際上,在0到0.1這個階段,創業者首先應該考慮的是有沒有清晰的用戶價值,然后才是成長速度夠不夠快。在這個階段,只有用戶價值和成長速度才是創業者最應該關心的事情。
加速度比初速度更重要
我一直在強調做小,究竟怎么才能做小呢?做小了之后公司又該如何成長?
我的觀點是:加速度比初速度更重要。我們總是希望企業有很大的初速度,希望一出生就很耀眼、業務好,處在萬眾矚目的跑道上。
事實上,過去我們看到的一些企業剛開始確實因為所在的跑道好,創始人背景好,有很多的資金投入,但做著做著公司就倒閉了。
這樣的案例很多,為什么會這樣?
如果畫一條成長曲線,一種是一開始起點很高,即初速度很大,但它一直保持著很平或者很低的增幅;另外一種是一開始接近于零,初速度很小,但是加速度很快。結果可想而知,一定是后一條曲線遠遠超過前一條曲線。
所以,加速度很重要。如果你在進步,天天都在成長,那么你很快就會超過一個起點很高的公司。
易到也是這樣。2014年易到和優步談合并的時候,我們互相開放過一段時間的數據。
當時優步的數據并沒有很好,跟其幾百億美元的估值是不匹配的。但他們始終強調一件事情,就是對比微軟、谷歌和臉書的成長速度。“優步是美國科技界有史以來成長最快的公司”,這句話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現在比規模大小,只是在看存量。對于一個處于0到0.1階段的初創公司,存量并沒有那么重要。
總之,持續進步的力量太驚人了,哪怕起點再低,天天進步,用不了多久就能超過別人。
沒有絕對的堅持
對于一個初創公司來說,成長速度很重要。反過來看,如果一個初創公司成長得慢,創業者就會開始對自己產生懷疑,覺得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創業者產生懷疑很正常,這時我們只需要判斷這件事情應不應該繼續堅持,這還是得回到成長速度上。
初創公司成長很困難,這說明是有問題的。就好像刨地,刨了半天一點不動,那么不是地太硬,就是地方不對,要不然就是鋤頭不好。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堅持刨,意義也不大,不僅消耗了體力和資源,最后你還是會放棄。
遇到這種情況,你肯定得停下來,同時認識到“停下來”是正常現象。
有時候創業者會有一種這樣的心態,覺得放棄了既沒法跟員工交代,又沒法跟投資人交代。但是,當你心里也沒譜,可還是忽悠團隊,說“沒問題,跟著我走,最后一定能走出來”,這種打雞血的方式對于真正解決問題其實沒多大用處。
停下來,并不代表放棄。
創業遇到走不動的情況很正常,沒必要堅持說“這條路一定是對的”。初創公司找錯方向很常見,這個過程中沒有絕對的堅持,更沒有必要心存僥幸地堅持。
當然,如果你真的很篤定,看到了這條路的光亮,那么就繼續走下去,哪怕你的判斷最后是錯的,也死而無憾。
但如果心里沒那么確信,只不過是覺得應該要堅持就命令自己相信它,這是沒有力量的,因為真誠比什么都重要,更不能拿“堅持”去忽悠團隊。
當你不確定方向的時候,最好先驗證你的設想,但是不要忘了初創公司是沒錢的。
如果心存僥幸,做了一段時間之后才發現不對,于是徹底否定正在執行的A方案,馬上轉為B方案,那你又怎么能證明B方案一定是對的呢?
這個時候人的心態特別容易焦躁,特別容易出現賭徒心態,覺得既然前面都輸了,就把所有的錢放到B方案上。
任何事情在未經證實前最好不要大規模投入。作為初創公司,我們不能按照大體量公司的打法去規劃自己的成長路徑。
當然,在融資的時候,創業者還是需要想辦法融更多的錢,不管有多少,都要記住:錢是有限的,所以要特別謹慎地花錢。
基業常青
“基業常青”和打“持久戰”是有相通之處的。
我認為,它不僅適用于初創階段的創業者,也不只適用于已發展起來的創業者和企業家,還適用于所有人。
舉個例子,如果你要活120歲,那么就可以不在乎現在的時間表,不一定非要在30歲成功、40歲實現財務自由或者成功。
對企業來說也是一樣的,如果一個企業能做300年,那么也不急于一時之功,不需要今年或明年馬上就做到成功。
當我們把時間感拉長了,就會發現很多事情做起來更從容。
你可能會疑惑,我剛才還在說要追求加速度、成長要快,現在又要把時間感拉長,要從容,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其實并不矛盾。
從我個人來說,當我把自己的時間感拉長了之后,我得到了一個全新的感悟。

原先我特別反對所謂的“基業常青”,但當我自己的時間感改變之后,我突然理解了:基業常青并不是在提倡保守,而是一種生存哲學,一種更積極的態度。
基業常青不是為了“常青”而去躲避風險,而是站在未來考慮現在。
如果用未來的視角審視現在,你會為了未來那個時代思考今天該做些什么,提早為未來做好準備,用更積極、更勇于探索的態度經營企業,這才是基業常青的方式。
當企業面臨低谷時,首先,不要因為暫時的挫折和困難,就忘記了提高公司價值的根本使命。
因為身處低谷時,公司表面上的財務安全和公司價值相比,依然是價值最重要。
究竟什么是公司價值,公司價值最終通過什么體現?
我覺得公司價值會體現在業務本身有沒有用戶價值,即有沒有為足夠多的用戶提供了真正的價值,以及價值是不是足夠大。
過去幾年,我們確實比較容易受到競爭、投資、增長等方面的壓力,可通常大家卻選擇在營銷端做太多粗放型的投入。
大量燒錢到底有沒有創造更好更大的用戶價值呢?
不能說一點沒有,但往往耗費太多精力,事倍功半,甚至會陷入泥沼。如果吸取教訓,未來我們面臨的挑戰就是扎扎實實地為用戶創造價值,從而體現公司價值。
同時,還要下苦功,把融到的錢更多地用在打造公司的核心業務上,提升為用戶價值服務的核心能力,而不是簡單地在營銷上燒錢。
我們也不是要去“冬眠”,而是要更堅定地投入,下更多功夫去做好這件事。
為此,我們要更勇敢地爭取資金,用更符合現實的方式去融資甚至可以降低身段去融資,爭取得到已有投資伙伴的理解和支持。用好融資的錢,扎扎實實地把公司的價值做出來。
我相信,只要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把方向和未來想清楚,任何一家踏實的公司,都能夠取得投資人的理解和支持。
老投資人是企業最好的朋友,他們已經真正和你站在一起了。他們陪你走過了一段路程,所以更了解你。
所以與其尋找新的投資人,把希望放在用一個嶄新的條件去吸引新的投資人,不如繼續用心取得老投資人的支持,一起走過這段艱難的歲月,迎來的肯定是雙贏。
保持清醒的認識
在公司處在瓶頸期時,要重視的第一點是:要清醒地認識到,公司處于瓶頸是一個正常狀態。好比一個人會生病、青春期會長痘,這都是一個必然會經歷的狀態,所以不需要過多為此焦慮。
只有當我們保持清醒,才不會陷入團隊之間的相互埋怨,否則離心力或者內部的怨氣會進一步加劇矛盾,從而導致團隊散了,無法突破瓶頸。
當你知道自己遇到了瓶頸,肯定會希望有所突破,那么要注重的第二點是:不要指望企業能快速突破,瓶頸就是一個漫長的隧道。
也就是說,當意識到公司正處在一個瓶頸期的時候,就像火車進入隧道里,即便火車在隧道里只穿行10分鐘,對你來說也會感覺很漫長。但是,我們不能一味地指望火車很快就從隧道中過去。
這時候,我們必須要樂觀,笑對瓶頸,享受一下黑暗的隧道。
不急于突破瓶頸,但我們也要想辦法去突破它,這也是我要說的第三點:不要急于否定自己全部的過去,認為過去哪兒做錯了,哪兒做得不對,其實并不是,可能就是時機不到。
比如易到,我們曾經為了支付的問題糾結了好久,想了好多辦法。
曾經,我們一直想解決支付的問題,想用SP(服務提供商)的方式發短信確認,再找中國移動代扣話費,弄個移動卡、神州行充值,再與信用卡直連,諸如此類。
但是現在回過頭來看,會發現當時的移動互聯網基礎設施還沒有建好,移動支付的條件沒有到來,無論我們多努力,也是事倍功半。
所以,我們當時就應該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本身是,移動支付和移動互聯網的基礎設施不完善。而在這種基礎環境下,我們最應該做的不是解決支付問題,而是讓用戶先享受這個服務,直接線下支付。
至于這個服務是不是通過我們完成閉環,沒那么重要。至少我們實現了部分價值,讓用戶通過一部手機打到了一輛車。
甚至在當時的條件下,我們干脆就只做連接,交易、計費都不用做,這就已經完成了我們應該做的事,剩下的就是等待時機成熟了。
我比較同意雷軍的一個觀點:順勢而為。如果這個“勢”不到,做很多東西都會很累。上山推石確實很累,走一步退兩步,你覺得付出了很多努力,但結果總是不盡如人意。

舉個例子,早期的外賣網站,雖然找到了用戶的痛點,即點餐、送外賣,做得也還可以,但是為什么那一批網站沒有做起來,反而現在的美團外賣、餓了么做起來了呢?
因為做互聯網的不能跑得慢,我們必須跑得足夠快,不能覺得遇到瓶頸,又想著做的事很偉大、很復雜,因此就心安理得地慢。
當慢了的時候,就要及時做出調整,尤其在瓶頸階段,我們必須做出各種各樣的調整。
戰略摸索期應如何調整?
既然是瓶頸,你就要踏入另外一條路,也就是戰略摸索期。所謂摸索就是你根本不知道哪條路是對的。
在這個時候,團隊往往自己搞不定,他們會天真地認為CEO能告訴他們走哪條路,但是CEO也是普通人,他可能也會迷惘。可團隊不會這么想,反而會覺得CEO不能指出道路,就是CEO的不對。
所以,越在這個時候,CEO越應該告訴大家,我們現在就是處于一個迷惘期,需要我們整個團隊一起去摸索,一起來探索,這并不是我一個人的責任。
要注意,一般遇到瓶頸,我們總以為既然是現在有問題,就貿然否定現在執行的方案A,認為應該走方案B,但其實也沒有人知道方案B一定是對的。
再者,方案B并不是唯一的選擇。我們可以看到同樣的一類企業,雖然同時出發,但是它們后來長成的樣子可能完全是不一樣的,它們自己的選擇決定了未來的路。
所以,我們尋求成功的過程,沒有標準的答案。想明白這一點,對處在瓶頸期的我們會有很大幫助。
你會發現爭論方案A與方案B的對與錯,沒什么太大意義,因為可能都對,只要堅持做下去都是好結果。遺憾的是,我們很容易否定企業之前的事情。
比如,“愛回收”剛開始的時候也沒有突破用戶的問題,根本不知道去哪兒收手機,即便購買了巨大的流量,用戶也沒上來。
可是從趨勢上分析,每年手機的銷售量越來越大,理論上存量的手機也會越來越多,用戶就應該換機,實際的情況卻是用戶還是不會去換。

無論是選擇街頭發傳單,還是開實體店,都沒有實際效果。但度過瓶頸期之后,愛回收一下子實現了突破,怎么做到的呢?
從“以舊換新”這個點切入,現在它80%的回收量都是來自以舊換新,京東也給它貢獻了很大的流量。
另外,需要注意的是,在瓶頸期時戰略上的突破并沒有標準答案。這個時候,我覺得公司內部更不應該相互否定,也不要心存僥幸。
什么叫心存僥幸呢?就是說方案A不行,所以認為方案B一定行,然后將全部的資金與精力投入到方案B上去。
一定不能這樣。我們應該把可能性通通列出來,不要陷入某一個選項,而是應該派出“偵察隊”去摸索。
這就是一個戰略摸索和試錯的過程,相當于我們公司當下就在做戰略摸索,甚至可能接下來兩三個月的時間都處在戰略摸索期。
在整個公司處于瓶頸和突破階段的時候,最怕的是還沒出現問題,內部就進入了相互否定的狀態,這對公司的戰斗力是最大的破壞。所以千萬不要埋怨,而是要把多種可能性排列出來,在代價有限的前提下去摸索。
比如,阿里面對過很多挑戰,經歷過多次的生死抉擇。當時在國內,有B2C(企業對消費者)模式對淘寶C2C(個人對個人)模式的挑戰,在美國還有一種購物搜索的模式——電商搜索平臺的存在。
面對這3種模式,誰也說不清楚電商未來的發展方向到底是什么。
于是馬云就想了一個辦法,把整個公司一拆三,淘寶商城做B2C,原先的淘寶C2C也繼續做,然后讓一淘去對抗電商搜索。這3個團隊的目標就是把對方干掉。
做了半年,很快就知道了“正確答案”。最后的結果也被驗證出來,在中國沒有獨立的小B2C平臺存在的可能性,購物搜索這種模式也就不可行,于是阿里就把做購物搜索的一淘團隊重新塞回阿里體系內,現在看來這是非常成功的一次戰略探索。
因此,在戰略探索期,不管你的模式想得有多好,沒踩實之前最好不要大規模投入,不要一次在一個模式上花太多的錢,而是應該選擇小規模地試。
所以我現在給創業者的建議是,多去融資,融資之后要謹慎地花,模式沒踩實之前一定不要花大錢。
找到創業的初心
在戰略探索期,還要有一個堅定的信念。因為這個過程可能不是很順利,結果可能也不好,那么這個支撐你走下去的最堅定的信念是什么呢?
這時,我們需要回到原點,找到初心,即當初為什么要做這件事?這件事情有沒有發生變化?回歸初心去考慮,可能你會發現事情已經發生了變化。
比如當初的飛信,可能有著很大很好的理想。但在那個時間點上,智能手機的時代出現了更便捷的通信方式,用戶對短信的需求已經沒那么強烈。
既然這個基本面已經改變,就不需要再堅持了。
再比如易到,我們的初心是“隨時隨地私人專車”,這個初心應不應該變?我現在回過頭來看,它是有價值的,所以不需要變,不管中間多么曲折,都應該堅持。
我們可以懷疑路徑、懷疑戰術、懷疑執行,唯有一點不可懷疑的就是初心。
初心本質上也是信仰。你相不相信這件事情、愿不愿意為此付出足夠的努力,這才是回到初心。

我的一個啟發是,要把自己的初心時刻放在不同的邊界去想問題。比如,“隨時隨地私人專車”,這句話可能每個人的理解是不一樣的,我當時就非常強調專車、私人專車,所以就認為它應該是取代那些本身有司機的人。
現在看這個邊界太小,全北京有專職司機的又有多少人呢?當我把這個邊界放到這么小的時候,已經把事情的格局想小了,因此才造成戰略選擇上的問題。
如果同樣是這幾個字,但把邊界放到給所有人提供服務,那后面我的選擇肯定會更務實。比如“隨時隨地”,如果一定要選擇其中一個,到底是“隨時”重要還是“隨地”重要?
我覺得這才是一個比較高水平的戰略思考,光喊口號沒有意義,因為口號如果不落實或者不能分解成一個現實的戰略選擇,它就沒有任何意義。
如果當時想實現“隨時隨地的私人專車”,就分解這幾個字分別要做的具體事情,可能也就對了。
比如選擇“隨地”,到底應該是多少個地方?是200個城市、100個城市,還是北京全域,或者僅僅是城區全域?所以,應該把它分解為可執行的具體目標,否則就毫無意義。
再比如“隨時”,是7×24小時嗎?我們當時就是這么理解的,認為隨時即7×24小時,所以那時候雖然一天才200單業務,但我們設置了7×24小時的客服中心,設置了400個客服電話,現在想來這么做的實際意義并不大。
可見,在瓶頸期的時候,我們必須一點點地積累具體的進步,才會讓整個團隊產生巨大的前進動力,只是這個時候目標一定要小。
之前我在談戰略的時候也談到了,愿景要大,戰略要小。
現在談瓶頸期,我還是類似的觀點:突破瓶頸的過程可能就像挖一口井,突然有一天,一個泉眼真的被你挖到了,就井噴了。
井噴往往不是被規劃出來的,而是在你不懈的努力下不經意到來的一個意外驚喜。
對瓶頸的突破也是這樣,它不是規劃出來的。這幾年我發現在中國互聯網或者全球互聯網領域,能夠在一個跑道上堅持下來的,基本上都是因為沒犯錯或者少犯錯才活下來的企業。
當你在一條正確的大跑道上,只要有足夠的堅持,把對手都“熬”死了,可能也就勝出了。因為站在投資角度考慮就是這樣,在一條大跑道上,總得至少選一家來投。
那么應該投誰呢?
只能說去投那個存活率最高的。如果你能夠保持初心,堅持下來,你就是存活率最高的。此外,在初心這件事上,沒必要鉆牛角尖。
在不同的時代背景下,重新去看待你的初心,重新理解它,看看基本面有沒有變。
比如,AI時代來了,一個新的智能時代來了,怎么結合時代背景理解你的初心,這是一個比較難的思考過程。
可是如果不去思考,就更不會有自我顛覆,就像微信對QQ的顛覆,阿里自身的顛覆,都成就了它們的今天。
如果阿里最初就像慧聰那樣做B2B,沒有去做淘寶,就不可能有今天的阿里,可能只是另一個慧聰。
我覺得需要放在不同的背景下去理解這件事情,一方面堅持初心,另一方面要不斷突破自己在認知上的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