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家族信托在股權治理中的應用

張英倫 北方國際信托股份有限公司

在現代金融體系中，信托業的發展程度是衡量經濟體發達與否的一個重要指標之一，這是由于信托行業所服務的特定人群所決定的。一個繁榮的信托業代表了該國或者地區高收入人群的富裕程度以及從側面反映了一個社會法律的發展程度。高收入人群青睞使用信托及其分支家族信托的原因正是由于其自身制度的優勢，使得在私營經濟體股權治理中越來越受到企業家們的重視。特別在當前是改革開放后創業的第一代企業家與家族內第二代管理者交接企業控制權的高峰時期，中國私營企業的基數龐大，創一代在股權管理上的不足以及由特殊變故等原因導致企業資產減值，甚至破產清算的例子不勝枚舉。因此，在這種背景下，加強私營企業股權治理中家族信托的應用研究意義重大，勢必會為中國私營企業的長久健康發展提供積極的建設作用。

一、家族信托的涵義與特征

（一）信托及家族信托的定義

信托這種金融工具作為一種制度誕生于13世紀的英國，伴隨著于王權與教會之間的博弈歷經數百年最終在19世紀被英國法律所確立下來形成現代信托制度，并繼續與時俱進的在現代經濟活動中扮演著獨特的角色。信托對于中國并不陌生，早在20世紀初由日本傳入，此后發展歷經多次跌宕起伏，并以2001年中國立法機構正式頒布實施《信托法》以及在2007年監管部門重新頒布實施的《信托公司管理辦法》和《信托公司集合資金信托計劃管理辦法》為標志，保證了中國信托業的規范有序運行，并為行業今后的長遠發展奠定了法律層面上的堅實基礎。中國《信托法》規定，信托是委托人基于對受托人的信任將其持有的財產權委托給受托人并按照委托人的意愿以自己的名義為受益人的利益或者特定目的進行管理、處分的行為。家族信托業務遵循相關法律、法規的規定，是指信托公司或個人（受托人）受家族或者個人（委托人）的委托，而代為處置和管理委托人財產權的一種資產管理方式，以此來達到家族財富的傳承和規劃的目的。在家族信托中，信托資產的受益權和所有權是分離的，委托人一旦依法將某項資產委托給受托人，即信托關系形成，那么該資產的所有權就不再歸其本人，但是信托資產產生的收益依然是依據委托人的意愿進行分配和管理。

一般來講，中國目前通常將30年設計為家族信托計劃設立的起步運作期限，門檻為1000萬元人民幣。其通常特征為針對客戶的個性化定制產品，無固定預期收益率，不預先規定投資項目，先針對委托人進行風險測評以得到其風險偏好而后依據該報告對信托計劃財產進行資產配置。從家族信托架構方面來講，不同于通常概念的信托理財計劃受益人只能為委托人其自己即自益性信托，家族信托可以在此基礎上同時設計加入包含其他受益人在內的他益性信托的條款。委托人不僅可以依據信托合同在信托運作期間變更或增減受益人，同時也能夠設置相關約束條件對受益人的權利作出相關解釋說明。在信托計劃收益分配條件方面，家族信托計劃可使用多種分配方式，例如定期定額分配、附帶觸發條件分配、臨時分配、一次性分配等等。

（二）家族信托的優勢特征

在資產管理方面，高凈值群體的需求更為多樣化也更為專業化。根據波士頓咨詢公司（BCG）的調查結果指出，中國私人可支配財富總額已經超過80萬億元人民幣，約占全球私人資產的10%，并且在以19%的年均數據快速增長。這其中高凈值家庭的可投資資產超過35萬億元人民幣，約占中國私人可投資資產的50%。而信托公司在設計滿足高凈值群體的產品經驗上尤為豐富，截至2020年6月，中國金融市場中資金信托共計17.66萬億，其中單一資金信托余額7.37萬億，集合資金信托余額10.29萬億，分別占比41.7%和58.3%。數據顯示高凈值群體對于資金信托的偏好，正因為隨著投資者的投資理念的變化，風險管理意識已經較為普及，采用有效的策略組合對于稀釋投資風險有較大作用。特別是對于高凈值人群而言，財富管理的需求已經從事業上升期的快速積累逐漸轉變為穩定期的保值增值與傳承。因此信托公司的專業優勢日益凸顯，家族信托業務得到了高凈值人群的青睞，家族信托業務的開展將是可觀的藍海市場。

在資產繼承方面，相較于傳統的遺囑繼承和法定繼承，家族信托也具有較明顯的優勢，既可以實現資產隔離對潛在風險進行有效規避，又可以按照委托人的意愿指定或者變更受益人。在法律制度上確認信托財產獨立于委托人，依據委托人的意愿委托受托人處分并管理。即家族信托委托人如涉及相關法律糾紛、訴訟等情形需要處置其自有資產時，信托資產作為已生效的信托計劃而受到法律保護，不能作為委托人的資產被強制執行等，該功能也是信托制度在英美國家受到重視的關鍵原因之一。國際知名的大家族，無一例外的使用家族信托等金融、法律工具來為家族財富傳承保駕護航。

在稅務籌劃方面，私人收入一般會涉及財產稅、遺產稅、轉移稅等稅目，可觀的稅費會使得高凈值個人收入與傳承資產減值。在許多國家，以遺產稅為代表的稅負產生的巨額稅費使得富豪們極力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而應用家族信托則能在法律框架下規避相應費用，只用在首次轉移信托期間繳稅即可，不用后期轉移繳稅，從而能夠節省更多的資金。

二、中國私營企業股權治理中家族信托的應用

（一）中國私營企業常見股權治理問題

夫妻股東-依據中國現行的《公司法》，有限責任公司股東須為2人以上，50人以下。夫妻兩方為公司股東的情況較為普遍，該種股權結構的優點是夫妻雙方為行動一致人，公司決策部署迅速直接，不會出現管理決策僵局。另一方面，該種股權結構有著致命缺陷，由于雙方為利益共同體，一旦出現債務違約訴訟，夫妻均為無限連帶責任人，雙方名下的股權以及其他財產均受到債權人申請的財產保全制約，最終受到損失的可能性極大，家庭財產很難去保全；夫妻雙方由于感情破裂導致離婚訴訟，也會使公司經營遭受嚴重危機，公司分立甚至解散的例子不勝枚舉。

代持股東-某些家族公司的實際出資人并不直接持有公司股份，會安排親戚或者朋友同學代持其股份以實現對公司的股權控制，該種股權有著可以隱藏實際控制人，規避一些政策監管等用處。其隱患也同樣突出，在名義大股東出現道德風險或者家庭糾紛時，有可能會出現名義股東將股份非法處置以及決策危害公司運營決策等風險。

分散股東-家族成員均持有公司股份，無明顯控股股東或一致行動人。在正常經營中其優勢為決策民主，相互制衡，不會因為某一大股東的決策失誤危害公司生存。同樣的，在一些特殊時期或者股東不履行責任的情況下，該種結構無疑會使得公司股權治理失靈。

（二）家族信托在企業股權治理的應用要素

與資金信托產品的單純為委托人資產保值增值的目的不同，家族信托在股權治理的構建過程中，不僅要滿足股權治理的需求，而且還要對委托人的其他財產進行妥善安排。對于民營經濟體來說，大股東的存在是保證公司有效治理的前提。因此，首先要確認產品設計中委托人公司股權治理的現狀并根據其需求提供方案，注重細節設計的有效性。其次憑借家族信托特有的優勢，對企業以及委托人的包括股權在內的資產進行委托轉移至家族信托計劃并做好委托人信息的保密。在委托人設立過家族信托之后，信托資產的管理都是以受托人的名義來運行的，委托人不用披露自身與信托的關系，且不用說明信托資產的運作情況。同時資產的轉移可以隨時進行，不用到任何機構進行注冊或者登記，這樣就能夠提升委托人個人信息的保密程度，提升其資產管理的有效性，對于委托人是十分有利的。另外，設計方案須保持委托人對公司的控股權，推動股權結構的穩固，為該公司未來可持續健康發展打好基礎。

（三）家族信托的設計規劃

在股權治理中合理使用家族信托應當明確信托委托人、各受益人的持股比例、投票權以及具體的信托管理計劃，以便為未來信托收益權的分配提供可靠的基礎。委托人在對家族信托股權結構進行控制的同時，應將其他資產同時放入家族信托以便以更有效的進行財富管理。

另外，家族信托還具有許多功能擴展的屬性。信托公司在推出家族信托產品的時候，通常是需要經過可行性策略的研究，要在對其使用屬性進行保障的同時賦予其更為多樣的拓展功能。具體來看，其拓展功能有通過家族信托管理上市公司、新設公司、法務與稅務增值服務等等，在家族信托的支持下，家族主要成員能夠控制企業，以便推動股權結構穩定，并改善企業事務管理成效，這從整體上而言，對于家族事業的發展是有益的。

三、啟示與結論

近年來中國經濟培養的大量私營企業基本將要或者已經進入了新老二代企業家交接的時代，合理的使用家族信托對于私營企業的股權治理是富有成效的，且對于企業家的家族財產的長遠管理意義重大。雖然在當前我國越來越多的民營企業開始借助于家族信托來管理資產，但是家族信托的資產管理模式并不是被所有高凈值人群所接受，一些企業家理念還是較為傳統，對于自我能力和對家族企業的掌控抱有相當的自信。另一方面，許多極為富有的家族受制于當前中國信托法律法規以及其他相關的政策限制等影響將家族信托業務轉移至離岸公司運營。這種現象說明了中國家族信托的受托人即信托公司在產品設計層面亟須完善并聯合例如立法機構、稅務部門和社會組織等相關主體從具體信托理論出發，借鑒歐美家族信托的成熟運作體系，結合中國現階段國情，優化信托法等相關法律法規，構建成符合中國現階段經濟發展特征以及運作更為合理的模式，才能夠提升整體中國信托行業與家族信托產品的服務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