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媛媛 吳業鵬
摘 要:本文探討在新產品設計階段,供應商參與對新產品創新績效的影響,以及社交媒體使用與兩種關鍵的企業能力(社交媒體網絡能力和知識處理能力)對供應商參與和新產品創新績效關系的調節作用。結果表明:供應商參與能促進新產品創新績效;社交媒體使用促進了供應商參與對新產品創新績效的影響;企業的社交媒體網絡能力和知識處理能力進一步增強了社交媒體使用對二者的調節作用。研究證實了社交媒體和企業能力在供應商參與新產品設計中的關鍵作用,并為制造企業更好地使用社交媒體提供啟示。
關鍵詞:新產品設計;供應商參與;社交媒體使用;社交媒體網絡能力;知識處理能力
中圖分類號:F273.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5192(2021)01-0001-08 doi:10.11847/fj.40.1.1
Abstract:This study explores the effect of supplier engagement on new product innovation performance in new product design phase, and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social media use and two key firm capabilities(social media network capability and knowledge-processing capability)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upplier engagement and new product innovation performance. The results show that: supplier engagement promotes new product innovation performance; the social media use promotes the impact of supplier engagement on the new product innovation performance; the firm’s social media network capability and knowledge-processing capability further enhance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social media use on supplier engagement-new product innovation performance relationship. This study confirms the key role of social media and firm capabilities in supplier engagement in NPD and provides implications for manufacturers to better use social media.
Key words:new product design; supplier engagement; social media use; social media network capability; knowledge-processing capability
1 引言
新產品設計(new product design,NPD)是產品創新和企業成功的重要因素[1],如三星電子、蘋果等公司通過卓越的設計贏得了持續的競爭優勢。設計的復雜性要求企業必須突破組織邊界以尋求創新,而擁有多元化知識的供應商是新產品設計的重要知識來源[2]。越來越多的制造企業(如英特爾、吉利和寧德時代等),開始投入大量資源以吸引供應商參與新產品設計[2]。盡管一些研究表明,供應商參與能促進多元化的知識分享[3],增強產品創新性,但在許多情況下,供應商參與在新產品設計中的表現卻低于預期[4]。因而,也有不少研究認為,設計可能更多是一種奢侈品或事后思考,供應商知識在設計中未必有效[5]。那么,在新產品設計中,供應商參與是否會產生卓越的新產品創新績效仍有待進一步探究。
近年來,社交媒體(如微信、Facebook和創新社區等)的興起極大地改變了企業的溝通和協作創新方式[6]。相較于傳統線下情境,社交媒體具備低成本、高互動和即時性等優勢[7];通過社交媒體,企業能更好地利用供應商參與獲取最新的技術和商業情報。然而,現有研究主要強調了社交媒體使用對企業與顧客間信息分享[8]以及企業內部知識溝通[9]等的作用,鮮有關注社交媒體使用對供應商參與企業創新活動的影響,特別是對供應商參與新產品設計效果的影響。此外,作為一種IT工具,社交媒體使用的效果會受到企業能力的影響[6,8]。一方面,企業往往擁有眾多供應商,需要不同的組織資源去維護供應商網絡關系,但多數企業的社交媒體網絡能力不足,尤其是中小企業[10]。另一方面,雖然使用社交媒體可獲取大量新信息,但多數企業將信息加以利用并轉化為產品創新的能力有限。Saldanha等[6]指出,作為一種重要的企業能力,知識處理能力能夠幫助企業改善決策,提高企業創新績效。然而,企業的兩種關鍵能力(社交媒體網絡能力和知識處理能力)如何與社交媒體使用相互作用進而影響制造企業新產品創新績效的機理尚不清晰。為了彌補以上缺口,本文主要探究三個問題:(1)在新產品設計階段,供應商參與如何影響企業的新產品創新績效。(2)社交媒體使用能否促進供應商參與對新產品創新績效的影響。(3)企業的兩種關鍵能力(社交媒體網絡能力和知識處理能力)如何影響社交媒體使用對供應商參與和新產品創新績效之間關系的效果?
本研究主要貢獻在于:(1)現有研究針對設計階段的供應商參與效果尚有爭論,本文證實了新產品設計中供應商參與的積極效果,豐富了NPD研究。(2)現有研究較少考察影響供應商參與產品設計的情境因素,本文證實了社交媒體使用是促進供應商參與有效性的關鍵因素。(3)有關社交媒體使用和企業能力之間的交互作用,以及二者如何共同影響供應商參與新產品設計效果的研究十分匱乏;本文將企業能力細分為社交媒體網絡能力與知識處理能力,分別探討了兩種關鍵的企業能力與社交媒體使用對供應商參與效果的三階調節作用,拓展了有關企業能力的文獻。
2 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2.1 供應商參與和新產品創新績效
供應商參與是指供應商通過提供知識資源或直接參與決策等方式,進而參與到制造企業產品設計活動中的程度,包括提供設計創意、承擔部件和系統設計等[1]。新產品創新績效是指產品實現其市場或技術創新目標的成功程度,包括創新的速度、質量和新穎性等[11]。在新產品設計中,尋求供應商參與正成為企業進行新產品創新的重要方式。首先,供應商參與是供應商和企業進行知識分享和轉移的基礎。鑒于企業內部知識有限,企業需要從外部準確地獲取產品創新所缺乏的獨特、異質的知識資源[1]。作為信息提供者,當供應商參與到企業的設計活動中時,在雙方的互動和技術磨合過程中,企業能夠從供應商處獲得最新的市場和技術洞察力。從互補理論的視角看,由于供應商與制造企業的知識差異性,供應商多元化的技術背景更易與企業形成互補效應,彌補企業自身技術缺口[2],激發創造性思維從而推動高質量設計的產生。
其次,新產品設計是個不斷試錯的過程[7],邀請供應商參與早期設計決策,制造企業能提前識別和防止可能導致產品大幅調整甚至延遲發布的潛在問題。Song和Di Benedetto[12]指出,當新產品的設計方案出現變更時,供應商參與不僅能及時識別潛在的制造問題,降低設計藍圖被曲解的風險,而且還可以幫助企業預備所需的組件,確保其能及時供應原材料或零部件。因此,供應商參與能縮短從訂貨到交貨的時間,增強企業的技術敏捷性,并降低設計變更風險,從而最終加快產品創新速度。例如,豐田汽車、克萊斯勒和特斯拉等著名汽車企業均特別強調供應商在早期設計中的作用,他們將質量、柔性和速度等方面的優勢歸結于供應商在NPD流程的大量參與?;诖?,本文提出假設:
H1 供應商參與能顯著促進新產品創新績效。
2.2 社交媒體使用的調節作用
社交媒體是指一組基于互聯網的應用軟件,可以用于創建、共享與搜索信息,以及用戶之間進行溝通交流,常見的社交媒體包含微信、微博、Instagram和創新論壇等[13]。供應商參與的本質是提供與新產品設計相關的信息和技術支持[2],因而,其效果取決于能否實現有效的信息共享?;パa理論認為,組織績效的關鍵取決于組織活動與信息技術的交互作用[6]。而作為基于信息技術的應用程序,社交媒體可以促進企業與供應商之間進行知識分享,從而增強供應商參與在新產品設計中的效果。具體表現在如下三個方面:第一,社交媒體打破了時間、空間的約束,為企業獲取供應商信息提供了實時、無障礙的溝通和互動平臺[14]。通過使用社交媒體,制造企業可以直接訪問供應商,以便實時反饋,加快新產品設計決策和市場反應速度,進而提高產品創新速度。第二,社交媒體使用改變了制造企業與供應商之間的互動與知識交流方式,它將參與者從被動的內容接受者轉變為內容發布者[15],比如可以對同伴的“帖子”進行評論等,極大地拓寬了雙方知識分享的形式,為企業提高新產品創新性提供支持。第三,由于知識通常是嵌入在創新過程中,往往具有“粘性”,難以在個體間傳播[11]。而社交媒體透明、開放的特性激發了供應商的平等意識,企業與供應商通過社交媒體使用頻繁地進行協作,建立了更為緊密的合作關系和互信機制[3]。這種由于社會資本引起的關系深化可以增強供應商伙伴分享其專有知識的熱情(尤其是隱性知識分享),從而提高新產品創新效率。根據以上分析,社交媒體使用改善了企業與供應商之間的溝通,增進了雙方的關系,從而帶來了更好的新產品創新績效?;诖耍疚奶岢黾僭O:
H2 社交媒體使用正向調節供應商參與和新產品創新績效的關系。
2.3 社交媒體網絡能力與社交媒體使用的三階調節作用
社交媒體網絡能力是指企業“通過社交媒體開發和利用供應商網絡以創造價值的能力”[16],其有助于與供應商建立和維持良好關系。企業往往存在眾多的供應商,他們共同組建了復雜的供應商網絡[2]。社會網絡理論認為,企業在網絡中所處的位置和連接強度決定了其資源獲取的機會和約束,而這些資源和信息是實現創新的關鍵[17]。在供應商網絡中,每個節點成員所擁有的市場或技術知識存在顯著差異[18],產品創新優勢能夠通過嵌入蘊藏豐富知識資源的外部供應商網絡來實現。社交媒體網絡能力有助于企業與更加多元化的供應商合作伙伴建立聯系,同時為社交媒體使用產生的多元化知識形成互補創造了更多機會,實現知識的“異花授粉”效應[2]。因而,在新產品設計中,社交媒體網絡能力與社交媒體使用相配合,有助于企業更好地獲取不同專業領域的供應商知識和見解,借鑒和應用新領域的解決方案,最終產生優秀的新產品設計創新。
此外,社交媒體網絡能力也有助于提高網絡關系強度。網絡關系強度是指供應商與企業之間彼此尊重、信賴和緊密互動的程度[19]。網絡關系強度會影響供應商網絡成員對知識分享的態度,“強關系”能挖掘隱性知識、增強分享意愿[2]。當企業的社交媒體網絡能力較強時,制造企業能夠使用社交媒體加強與供應商之間的網絡關系強度,從而更為便捷地獲取相關的供應商知識(如制造、市場等),實現自身單獨無法完成的設計創新。根據以上分析,社交媒體網絡能力不僅為制造企業使用社交媒體管理多元化供應商網絡嵌入流程和慣例提供支持,還能通過供應商關系管理增強網絡關系強度,從而更好地與企業內部知識形成互補,提升知識利用效率和設計創新的效果?;诖?,本文提出假設:
H3 社交媒體使用對供應商參與和新產品創新績效關系的調節作用受到社交媒體網絡能力的正向再調節。
2.4 知識處理能力與社交媒體使用的三階調節作用
知識處理能力是指企業獲取、加工和應用供應商信息以創造卓越價值的能力[20]。創新本質上是一種信息處理活動[1],通過社交媒體獲取的供應商知識并非企業產品創新的充分條件[8]。只有當企業具備將社交媒體上的這些獨特的信息吸收并轉化為產品創新的能力時,才能充分發揮知識在績效提升中的作用。社交媒體會產生大量的信息輸入,據統計,在社交媒體上每天會產生2.5億字節的數據[15]。在這種情況下,企業常常會淹沒在大量冗余和低價值的信息中,包括垃圾郵件和虛假新聞等。而當知識處理能力較強時,企業能從社交媒體的“信息海洋”中快速獲取洞察力,防范可能的信息過載風險,揭示看似無關的信息片段并轉化為產品設計,從而提高新產品創新績效。具體而言,首先,社交媒體信息是相互依存、隨機分布的,具有高度不確定性[21]。當知識處理能力較強時,企業能夠在社交媒體上進行高效的市場和技術知識搜索,并識別高質量的供應商輸入。因而,知識處理能力和社交媒體使用相結合,能顯著降低企業的外部知識搜索成本和不確定性(如輸入數據不準確等),進而提高新產品設計效率。其次,在新產品設計中,由供應商參與生成的專業技術還能推動產品配置優化[22]。由于技術知識存在復雜性和專業性,當知識處理能力較強時,企業能有效地吸收和利用來自社交媒體的獨有技術知識并將其轉化為優秀的產品配置,提高產品設計質量。相反,當知識處理能力較弱時,企業可能無法有效地將社交媒體使用獲得的供應商知識成功內化并形成技術積累,從而導致新產品創新績效降低?;谝陨戏治觯谛庐a品設計中,當企業的知識處理能力較強時,社交媒體使用對供應商參與的賦能效應會得到進一步增強?;诖耍疚奶岢黾僭O:
H4 社交媒體使用對供應商參與和新產品創新績效關系的調節作用受到知識處理能力的正向再調節?;谝陨险撌?,本文的理論模型如圖1所示。
3 研究設計
3.1 樣本選擇與數據收集
樣本調研時間從2018年8月到2018年12月,期間共收集了153家開放式創新企業的數據。在樣本選擇上遵循以下原則:(1)僅限于具備產品設計和開發能力的制造企業,通過在問卷中設置是否具有產品設計經歷來過濾樣本。(2)在過去3年中使用過社交媒體進行產品開發的企業,設置題項“公司在過去3年間有使用社交媒體開展新產品設計嗎?”。
首先,2018年8月進行小樣本預調研,利用半結構化訪談方式進行。受訪者來自北京和天津等地的部分代表性企業,如小米科技、海涵機械等,他們是具有供應商參與、社交媒體使用以及新產品設計與開發經驗的項目經理。然后,重點選擇了7位在具有開放式創新經歷的企業中長期從事新產品設計的產品經理進行調研,以確定他們對量表理解的準確程度。最后,于2018年12月份進行正式問卷調研。主要采用兩種渠道收集調查數據:(1)對于天津當地及周邊企業,通過實地調研進行數據收集。(2)對于北京和河北地區的部分企業,從本校商學院MBA中有過NPD參與產品設計項目經歷的中層及以上管理人員(包括研發部門經理、市場總監等)中獲取調研信息。前后共向153家企業發放了765份問卷,被試者具有預調研中描述的相同工作經歷。剔除了填寫不完整或有誤的問卷樣本,共獲得有效樣本583份,有效回收率為76.21%。
所調研企業樣本的基本概況如下:(1)企業年齡:成立時間15年以上(36.42%)、11~15年(27.82%)、5~10年(23.84%)、5年以下(11.92%)。(2)企業規模:大、中、小微型企業分別占41.72%、30.45%和27.83%。(3)研發強度(R&D):低于3%(19.38%),達到3%以上(80.62%),其中研發強度在5%~10%的企業最多,占比為31.14%,其次為10%~15%的企業,約占25.61%,3%~5%的企業占16.61%,15%以上的企業占7.27%。(4)所在行業:互聯網與計算機(23.88%)、新材料技術(19.90%)、汽車及零部件(18.51%)、電子信息(17.30%)、生物與新醫藥技術(11.25%)、其他(9.16%)。
3.2 指標測量
本研究的量表均來源于國外相關文獻中的成熟量表題項,經翻譯再回譯、重新審閱修正后最終形成。測量題項選用Likert 5點量表(1=完全不贊同,5=完全贊同)。
本研究涉及的變量為:(1)供應商參與。主要指供應商在開放式創新企業設計開發階段參與新產品設計的程度,其測量指標來源于Menguc等[1]的研究,如“供應商在新產品設計早期即開始參與”等,共5個題項,其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831。(2)新產品創新績效。它是指新產品創新的效率和效果[11]。采用Durmuogˇlu和Barczak[23]的4個題項量表來衡量,如“在新產品設計中,引入了高質量的技術創新”等,其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839。(3)社交媒體使用和企業能力。社交媒體使用指企業對社交媒體使用程度,其測量指標來源于Trainor等[24]的研究,如“公司正利用各種社交媒體來支持新產品設計”等,共3個題項,其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771。企業能力包括社交媒體網絡能力與知識處理能力。基于Cheng和Shiu[25]的研究,分別采用5個題項量表來測量社交媒體網絡能力和知識處理能力,其內部一致性系數分別為0.879和0.914。(4)參考李隨成等[26],Cui和Wu[27]的研究,為了控制公司特征的異質性來源,本文以企業規模、研發強度、企業年齡和環境不確定性為控制變量。其中企業規模以員工人數衡量;以研發投入和總銷售額之比作為研發強度的測量指標;環境不確定性會顯著地影響產品創新,涉及市場和技術兩方面。
4 結果分析
4.1 相關分析
樣本的相關系數分析結果表明,供應商參與和新產品創新績效(r=0.138,p<0.05)存在顯著正相關,社交媒體使用和新產品創新績效存在顯著正相關(r=0.034,p<0.05),社交媒體網絡能力(r=0.538,p<0.05)和知識處理能力(r=0.466,p<0.05)分別與新產品創新績效存在顯著正相關,這些結果為進一步分析提供前提。
4.2 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本文選用兩種統計方法檢驗潛在的共同方法偏差。首先,采用Harman單因子檢驗,首個因子解釋了26.18%的變異量(小于40%),說明數據的共同方法偏差可接受。其次,考慮到Harman單因子檢驗不太靈敏,本研究繼而采用潛在誤差變量控制法。當在五因子模型中增加一個變異因子后,模型的χ2值發生了一些改變 (Δχ2=84.34,Δdf=25)。但是由于Δχ2對樣本規模比較敏感,因此,在比較兩個模型時應當比較其他不同擬合指標的差異。RMSEA、IFI、CFI、TLI的改善程度均在0.01以下。這說明,相對五因子模型而言,六因子模型的擬合程度并未獲得顯著提升。由此可以判定,共同方法偏差對本研究的影響并不嚴重。
4.3 驗證性因子分析
為了驗證構念的內部一致性,本文運用MPlus 7.4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28]。分析結果表明,測量模型可以很好地擬合數據(χ2/df=2.109,CFI=0.946,TLI=0.939,RMSEA=0.037)。潛在變量在其指標上的所有標準化因子載荷均顯著(p<0.01)。使用Cronbach’s α系數值與組合信度來評估構念信度。Cronbach’s α值(范圍從0.771到0.914)和所有構念的組合信度(范圍從0.804到0.916)均較高。其中所有構念均超過0.7的閾值,結果顯示該量表的信度良好。
根據Fornell和Larcker[28]提出的兩個標準,本文評估了收斂效度。結果表明:除個別題項(0.588)外所有載荷都在0.6以上,介于0.601和0.899之間;平均方差提取值(AVE)的范圍在0.501至0.687之間。因此,滿足收斂效度的兩個條件。本文以兩種方式檢驗區分效度:(1)使用Fornell和Larcker[28]建議的程序,分析結果表明,所有對角線元素的AVE平方根都大于最大相關系數。(2)采用Anderson和Gerbing[29]提出的另一種方法,結果表明,無約束模型的值顯著低于約束模型的值(例如,對于供應商參與和社交媒體網絡能力,無約束模型卡方值為35.8,而約束模型為83.2,卡方值差在p<0.01的水平上顯著)。綜上,本研究的區分效度和收斂效度均較好。
4.4 假設檢驗
使用回歸分析(OLS)來檢驗假設。為了降低多重共線性的影響,對主要變量進行中心化處理。結果表明,在統計上所有相關方程均顯著成立。模型1為供應商參與對新產品創新績效影響的主效應,其調整R2值為0.316。當加入調節變量時,R2的值增加在統計上是顯著的。回歸結果如表1所示。
根據模型1可知,在新產品設計中,供應商參與能顯著提高新產品創新績效(β=0.059,p<0.05),支持了假設1,這一結果呼應了Menguc等[1]的研究。由模型2可知,社交媒體使用與供應商參與的交乘項系數顯著為正(β=0.052,p<0.05),表明社交媒體使用正向調節了供應商參與對新產品創新績效的影響,支持了假設2。為了更好地展現這種調節效果,本文繪制了社交媒體使用程度對于供應商參與和新產品創新績效之間關系的調節效果圖(見圖2a)。由模型3可知,在加入社交媒體網絡能力后,供應商參與、社交媒體使用和社交媒體網絡能力的三階調節效應在統計上顯著(β=0.063,p<0.01),支持了假設3。為了更好地展現這種調節效果,本文繪制了社交媒體使用結合社交媒體網絡能力對于供應商參與和新產品創新績效之間關系的調節效果圖(見圖2b)。由圖2b進一步可知,相較于高社交媒體使用、低社交媒體網絡能力,低社交媒體使用、高社交媒體網絡能力的斜率更為陡峭,這說明,在供應商參與新產品設計中,與社交媒體使用相比,企業自身的社交媒體網絡能力的作用更加重要。模型4的結果表明,三階調節交互(供應商參與、社交媒體使用和知識處理能力)對新產品創新績效影響的參數估計在統計上顯著(β=0.041,p<0.05),假設4得到支持。知識處理能力與社交媒體使用相結合對于供應商參與和新產品創新績效關系的調節效果與圖2b類似。
5 結論與討論
5.1 研究結論
本文聚焦于新產品設計階段,供應商參與對新產品創新績效的影響;并重點關注社交媒體使用和兩種關鍵的企業能力(社交媒體網絡能力和知識處理能力)對供應商參與效果的調節作用。結果表明,供應商參與增強新產品創新績效;社交媒體使用可以正向調節供應商參與對新產品創新績效的影響;社交媒體網絡能力和知識處理能力進一步增強了社交媒體使用在供應商參與和新產品創新績效關系中的調節作用;此外,相較于社交媒體使用,企業能力發揮的作用更為關鍵。
5.2 理論貢獻
本研究的理論價值主要體現在:(1)將供應商參與和新產品設計的效果相聯系,豐富了NPD文獻。已有研究多將新產品開發的三個階段(設計、測試和商業化)視為一個整體[6],針對作為“模糊前端”的設計階段的供應商參與效果尚有爭議,本文證實了供應商參與在產品設計中的獨特價值。(2)關注社交媒體使用這一情境因素對供應商參與效果的影響,拓寬了供應商參與研究的范圍?,F有研究檢驗了社交媒體在企業與顧客、企業內部知識分享中的作用,本文發現在企業與供應商的設計互動中,社交媒體使用也可以增強供應商參與的效果。(3)現有研究難以解釋不同企業使用社交媒體吸引供應商參與的績效差異,本文將企業能力分為社交媒體網絡能力與知識處理能力,發現社交媒體使用分別和兩種關鍵企業能力的恰當組合能帶來更好的供應商參與效果。在社交媒體情境下,一方面,憑借社交媒體網絡能力,企業能有效地建立和鞏固供應商網絡關系,拓展了供應商網絡文獻;另一方面,知識處理能力將社交媒體獲取的供應商知識轉化為產品設計創新,這與艾森哈特的能力理論相一致[30],該理論認為,企業需具備處理外部信息的強大能力,否則,可能會被過載的信息淹沒。進一步地,相較于社交媒體使用,企業自身的能力對供應商參與效果的影響更為關鍵。
5.3 管理啟示
本研究的管理建議如下:(1)供應商參與能增強企業的設計知識和能力,其在產品設計階段也同樣發揮重要作用。例如,高端自行車制造商Specialized通過與其主要供應商合作,率先完成了新型減震器的設計和制造,取得了巨大的成功。(2)管理者應積極使用社交媒體以鼓勵供應商參與到新產品設計中。本結果揭示了供應商參與和社交媒體使用的聯合效果優于企業僅采用供應商參與所能達到的效果。將供應商整合到NPD中的社交媒體,正成為新知識的主要來源;通過社交媒體,企業可以打破傳統的時空限制,有效地從供應商處獲得市場和技術知識資源,提高其NPD效果。(3)企業應特別關注兩種關鍵能力。社交媒體情境下,管理者需要有效管理供應商網絡關系,例如,可以提高自身的溝通、互動技能,同參與社交媒體討論的關鍵供應商保持密切協作。并且,還需要增強處理外部信息的能力以克服社交媒體使用可能帶來的風險,例如,利用新技術(如大數據分析)處理來自社交媒體的海量供應商生成信息。
5.4 研究局限與展望
第一,本文關注于設計階段,未來可檢驗其他特定階段供應商參與的效果。例如,將供應商參與納入新產品的商業化階段是否能幫助企業克服新產品發布活動中的困難。第二,除了社交媒體以外,企業與供應商間的交互工具還包括跨組織信息系統,未來可探討不同交互媒介的使用對供應商參與新產品設計效果的調節效應是否存在差異。最后,本文的樣本數據為截面數據,難以判定變量之間的因果關系,未來可采用縱向數據分析進一步證實其因果關系。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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