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式理論視野下跨文化翻譯的語篇連貫重構研究

謝平娟

(廣東工商職業(yè)技術大學 外語學院，廣東 肇慶 526020)

引言

圖式理論是認知心理學界用于解釋心理過程的理論體系，可將原文中的“意”完善解構。心理學家巴特利特曾在其著作《記憶》中指出：“人們腦海中必然存在對過去經驗的集中性反映，并且會將這種經驗積累成為一種活泛的記憶組織，而這種長期活躍的記憶組織被稱之為‘圖式’。”即人們在對某些文字或話語進行理解的過程中，會自覺地調動自己腦中的已有印象，繼而用印象匹配正在接收的信息，完成對新信息的歸化理解。因圖式記憶和分析必然存在于人們已有的“功能”體系之中，故而跨文化翻譯領域內，時常會對圖式理論進行應用。跨文化翻譯的特征在于，譯者需要運用一定的語言藝術，來將兩種不同的文化體系順滑、有效地進行譯碼交換。而順滑有效指的就是語篇的連貫性，只有保證譯文語篇的連貫性效果，讀者進行閱讀時才能調度腦內圖式，并將多個記憶圖式組合成為高層次圖式，繼而完成對譯文深層意義的感知和接收。因此，跨文化翻譯進行語篇連貫重構的過程中，需要對圖式理論的作用機制進行解讀，真正從讀者思維邏輯和理解邏輯的角度去調整翻譯技巧，才能保證譯文與原文相比有著較好的功能等值性。

一、圖式理論在跨文化翻譯中的作用機制

(一)圖式理論作用機理

圖式理論誕生于20世紀70年代，最初被人們定義為“等級層次記憶形式”，指的是人們會在記憶中堆砌某種知識經驗，并將這些經驗看作“砌塊”。具有相同性質，或來源于同一文化體系內的砌塊，可以構成一個記憶建筑，該建筑代表人們對某一事物的系統(tǒng)性了解。現(xiàn)代圖式理論的主導者Minsky曾公開表示，圖式理論概念下的知識經驗并不是按部就班地羅列，而是互相聯(lián)結的知識網絡，這些知識可以根據記憶者的理解進行拆解或組合，幫助人們把新信息和已知信息結合起來，實現(xiàn)對新信息的快速認知[1]。

以信息處理為目標，譯者需先對原文中的源語言規(guī)律及其語篇信息輸送目標進行解讀，解讀的過程就源自于譯者對于原文語言體系的圖式理解積累。譯者先要以讀者的身份利用體內砌塊，完成對原文意義的認知構筑。而后，讀者需要調度自身對于另一種語言體系的圖式理解，重新將源語言的含義進行結構和重組。用另一種語言體系獨有的圖式結構，去盡可能地重現(xiàn)原文的內容圖式[2]。由此可知，圖式結構在跨文化翻譯進程中的作用機理，是需要以譯者為“媒介”，首先對源語言進行解碼，再沿目標語的語言體系進行編碼，直至在保持認知等效性的基礎上，實現(xiàn)對原文語篇的有效翻譯。

(二)源語言解碼

跨文化翻譯的初始階段，需要譯者調度大腦中已有的圖式結構，對源語言的相關圖式進行定位和理解。這需要譯者本身具有與原文相關的圖式，且譯者對源語言的理解程度越深，對源語言進行解碼的精準度和意義保存程度就越高。源語言解碼共分為兩個步驟：其一，對原文背景進行調查并建立相關圖式。以英美文學為例，英美文學作品中人物的生活行為，經常會出現(xiàn)“宗教性習慣”，但原文中并不會特別強調這是宗教習慣的一種，如果譯者對原文使用直譯技巧，就會令中國讀者對該段語篇產生理解障礙，從而影響整個譯文閱讀的連貫性。因此，譯者需要在閱讀前對整個原文的故事背景、創(chuàng)作環(huán)境進行調查，并建構相對完整的圖式結構。其二，基于圖式對源語言進行拆解，保留原語義并站在宏觀視角完成對原文語義的有序排放。譯者在明確原文的背景和整體含義后，需要在保留原文信息傳遞意義的基礎上，對語篇內詞語進行翻譯，翻譯過程中完成拆解，但要明確不同詞句的跨文化含義，也就是掌握原語義的“規(guī)則”。

(三)譯文編碼

對源語言文本進行重新編碼，是構成譯文的重要步驟。而譯者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如何調整語言，令譯文能夠充分匹配讀者的相關圖式。理想狀態(tài)為，譯者通過對目標語受眾群體的語言習慣和語言邏輯進行解讀和解構，完成對目標語語言規(guī)律的明確[3]。此后，譯者需要將原文的核心意義以目標語規(guī)律為“框架”進行組接。對于雙方語言體系中并不互通的文化內容，譯者還需要采集目標語語言文化體系中的“可替代”成分，并將其與原文內容進行對調，從而保證讀者在閱讀過程中，能夠擁有足夠的圖式支撐其完成閱讀和理解。以上便是圖式理論在跨文化翻譯中的作用機制。但從源語言解碼和譯文編碼的必要步驟中可看出，這其中會產生語篇連貫性的問題。因為解碼的過程中就是將意義和內容打亂處理，而跨文化翻譯的進程中，并非所有語句的含義都具有跨文化的特征[4]。多數情況下語篇中的詞句在兩個不同的語言體系中能夠通過直譯得到很好的理解,而如果一個語篇中無法以一個相同規(guī)則進行轉碼，語篇翻譯的連貫性就會受到影響。因此，如何充分發(fā)揮圖式理論在促進理解方面的優(yōu)勢作用，實現(xiàn)跨文化翻譯的語篇連貫性，需要進一步對語篇連貫進行研究。

二、跨文化翻譯語篇連貫重構的原則

(一)語類結構需保持一致

語篇的塑造并不來自于“真空”，其必須要遵照某一種常規(guī)原則而產生，而這個原則就被稱之為“語類”。簡單的說，語類就是語句中反映出的社會情境，以及社會情境內某個定向的事件。語篇就是沿著語類，分為必要成分及其構成元素，以及非必要成分和它的構成元素。國內語篇翻譯的相關研究中存在這樣一類解釋：“語類是可表明某篇文章結構潛勢的內容”，其因文化的不同而存在必然的差異，譯者如果不能保證語篇中語類結構的一致性，那么就很難實現(xiàn)譯文整體的連貫有序。反之，如果譯者遵照語類結構一致性的翻譯原則，讀者便可以在感知到文章語類的一刻，回憶起對該語類的“理解規(guī)律”，進而按照潛意識中的語言期待來完成閱讀[5]。因此，以讀者順意為目的，跨文化翻譯中需保持語類結構的一致性。

(二)行文時空需保持一致

行文時空指的是原文文本在時空上的基本關系和推進模式。通常情況下，每個語篇都有著自己獨有的時空關系，人物和人物的關系依托這一時空關系來構建，事件的推演也將沿著時空關系的基本規(guī)律進行發(fā)展。且原文作者想要表述的核心觀點，往往也會在時空關系的特性上得以顯現(xiàn)。例如，當原文作者想要通過塑造某個陰暗的時代，借此隱喻某種錯誤的思想觀念時，作者會將自己的核心想法隱匿在時空關系中，令讀者將語篇與現(xiàn)實進行關聯(lián)想象。所以語篇是否能夠實現(xiàn)作者和讀者之間跨時空的思想“交流”，就取決于譯者是否能夠有效傳達時空關系。因此，為保證語篇思想精神傳遞的連貫性，跨文化翻譯中也需要保持行文時空的一致性。

(三)交際規(guī)范需保持一致

不同語言文化體系內的交際規(guī)范也存在差異，且交際規(guī)范對于含義理解的影響也十分深刻。例如，漢語和英語兩種語言文化體系中，對于長輩稱呼的習慣就存在明顯的差異。漢語交際規(guī)范中，將老年人稱呼為“爺爺奶奶”，屬于比較常見的尊稱，該詞語并不具有特殊的關系意指。但在英語語境中，“Grandma and grandpa”只能稱呼真正具有血緣關系的祖父一輩[6]。如果在漢譯英的過程中進行直譯，那么就會令讀者錯誤理解人物之間的關系，進而影響整個語篇含義的判斷精準度。因此，跨文化翻譯也需要主動交際規(guī)范的一致性，避免出現(xiàn)因不符合語域造成的認知障礙。

三、基于圖式理論視野的跨文化翻譯語篇連貫重構技巧

(一)以關系傳遞為主

關于語篇翻譯，現(xiàn)任中山大學外國語學院院長、著名英語語言學博士生導師王東風曾表示：“語篇是一個網狀組織，組織之間的‘關系’是語篇的機理”。的確，目前能夠稱之為優(yōu)秀的譯文，無疑在關系的連貫性方面有著極為高階的表現(xiàn)。而翻譯失誤的文章，無論如何其問題最終也會歸于連續(xù)性缺失這一層面中。那么要實現(xiàn)良好的跨文化語篇翻譯，就需要考慮使用何種技巧來重塑原文語篇的關系。經上文研究可知，圖式理論的作用機制，就是譯者通過調度自身對原文的圖式記憶，從而實現(xiàn)對原文內容的有序解碼。繼而研究目標語受眾群體可能具有的圖式結構，再根據該圖式結構去完成對譯文邏輯的重塑。在這整個過程中，圖式結構起到了建構關系的重要作用。如此，可根據圖式理論在跨文化翻譯中的作用，將跨文化翻譯語篇連貫重構的原則加以糅合，塑造“通過追加語篇必要成分的解釋成分”這一翻譯方法，來實現(xiàn)對原文語篇連貫性的重構。

以英美文化語境中常常出現(xiàn)的宗教文化為例，假設原文語篇中出現(xiàn)對宗教性習慣的描述，而不熟悉英語語言體系的讀者無法對其中潛藏的隱喻信息進行理解的話，譯者需要在翻譯過程中追加一些不脫離原意的解釋性成分，從而有效傳遞原文語篇中的關系。如“I think he is a trustworthy person, because he never eats fish”中就未曾出現(xiàn)明顯的指明“他”是虔誠的教徒的相關描述。但實際上“他不吃魚”和“他值得信賴”這兩個描述組合起來，可知該語篇在傳達英國歷史上有關宗教斗爭的相關內容，而在該階段內新教徒對新教的忠誠，就表現(xiàn)為拒絕在齋口吃魚。更熟悉漢語言體系的讀者，明顯無法在直譯的情況下理解該信息。譯者本人通常對英語語言體系中的宗教文化有一定的理解，這時便可建立“可靠—不吃魚—值得信賴”的圖式理解，繼而通過意義組織將其歸一為“宗教文化”。再通過對宗教文化實際意義的解構，重塑目標語受眾群體的圖式結構“信仰—忠誠—遵守規(guī)則”，繼而將該句翻譯為“我認為他十分可靠，會忠誠地遵守規(guī)則”[7]。如此，譯文不但充分傳達了原文意義，更實現(xiàn)了行文時空、交際規(guī)范的關系傳遞，有序達成對語篇連貫性的重構。

(二)以語法銜接為主

語法是語言表達體系中的必然法則，讀者們調動圖式結構一方面需要以關系認知為基礎，另一方面則要以語法作為參考。例如，讀者們在對譯文的當下語境、人物的狀態(tài)進行判斷時，語法中的時態(tài)、語態(tài)就將成為重要的判斷依據。因此，譯者在利用圖式理論來提升語篇翻譯連貫性時，也可以應用語法銜接的技巧。

通常情況下跨文化翻譯的最標準要求是要保證語法的合理性。但實際上，部分作者創(chuàng)作之時也會利用語法的錯誤來完成對語義的“變異”處理。例如，“David Copperfield”原文“John and I use to live in a remote but beautifullest place”中出現(xiàn)了兩處明顯語法錯誤，即“use”應該為“used”，“beautifullest”應該是“beautifulness”。但譯者若對這部文學作品稍有了解，就可以明確這里并非是單純的語法錯誤，而是作者希望通過語法錯誤來塑造一名文化水平較低，但對生活有著美好愿景的人物形象。并且英語原文中的一些微小的錯誤其實并不影響整體語義的傳遞，因此如果譯者并未刻意“還原”語法錯誤，就會令中文讀者無法理解原作者的特殊用意。基于此，譯者可以將其解碼為“語法錯誤—人物形象—文化水平較低的人”，進而基于漢語語言邏輯重塑圖式結構“文化水平較低的人—表達不順暢”，并將原文翻譯為“我和約翰曾經住過一個房子，周圍有很多樹，很漂亮”。譯文中并未出現(xiàn)語法錯誤，但卻使用蹩腳的語言模式同樣塑造了文化水平不高的人物形象。由此可見，語法銜接也可以使譯文與原文保持功能上的等值性，實現(xiàn)對語篇連貫性的塑造。

結束語

綜上，文章共得出兩個層面的結論。其一，跨文化翻譯過程中，讀者對“連貫性”的需求更多情況下是建立在“非語言”層次上的。是讀者在對譯文進行推斷時，思維活動形成自我理解的心理認知需要。因此，翻譯過程中的語篇重構，要從讀者記憶圖式的原本形態(tài)出發(fā)，盡可能滿足讀者的圖式認知需求。其二，在圖式理論視野下進行連貫的跨文化翻譯，對譯者自身的圖式理解范疇具有較高的要求。譯者擁有的圖式越豐富、廣泛，其對原文的理解就越透徹，對多維關系網絡和語法連貫性的運用就越熟練。因此，譯者也需要通過擴充閱讀范圍，來擴展自身的信息圖式積累范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