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思宇
(中國人民公安大學, 北京100038)
隨著我國物流行業的快速發展,以 “中國郵政”“順豐”“三通一達” 等為代表的寄遞公司對我們日常生活產生了重要影響,發達的物流運輸網絡能夠在短時間內將物品運達全球各地,老百姓在足不出戶的情況下就能進行遠距離的物品購買。物流行業給人們生活帶來極大便利的同時,也在不知不覺中被犯罪分子所利用并給其實施違法犯罪帶來便利,其中,諸多不法分子利用發達的寄遞行業進行毒品的運輸與交易,寄遞業已經成為毒品犯罪分子實施走私、運輸、販賣毒品的重要渠道。
對寄遞業可從廣義上和狹義上來理解。廣義上的寄遞業,是指通過郵局和快遞公司等,對信件和包裹等物品進行收寄、分揀、運輸和投遞,最終將其送達指定收件人或地點的服務行業[1]。狹義上的寄遞業,是通過自身或者與他人合作的方式,將顧客的包裹送達目標客戶或指定地點(以門到門或手到手的形式)的方式[2]。本文所指的利用寄遞業販毒犯罪,是廣義上的寄遞業,即販毒分子將毒品進行隱藏或包裝后,通過郵局或快遞公司把毒品送達買家。
新一輪的禁毒戰爭開展以來,在國家禁毒委的宏觀指導下,我國對毒品犯罪實施了堵源截流策略,采取了高壓態勢,力爭將毒品堵在國門之外;針對已經入境的毒品,盡可能在邊境地區將其查獲,防止其流入內地。為逃避偵查打擊,繼續實施販賣毒品這一具有暴利的犯罪行為,販毒分子轉而把目光投向了寄遞行業,企圖通過寄遞渠道販賣毒品。通過寄遞渠道實施販毒,具有犯罪成本低、手段隱蔽的特點,且毒品短時間內能夠在一國甚至全世界范圍內實現跨地域流動,這無疑是當下販毒分子運輸毒品的最佳選擇。
近年來,我國快遞行業業務量持續保持較高增速。在2021年前5 個月內,我國快遞企業業務量累計已達400 億件,略低于2017年全年的業務量。據國家郵政局預測,2021年全年快遞企業業務量可能超過950 億件[3],超過2019年的635 億件[4]和2020年的834 億件[5]。然而,寄遞業如此規模龐大的業務量和廣闊的發展前景也給了販毒分子以可乘之機。筆者在中國裁判文書網[6]上以“快遞” 和“毒品” 為關鍵詞進行檢索,對近五年來利用寄遞行業進行販毒的刑事案件數量進行了統計,發現寄遞業販毒案件居高不下,問題十分突出。此外,國家禁毒委發布的《中國毒品形勢報告》 顯示,在2018年,互聯網+物流已成為毒品販賣的主要方式[7];2019年,通過物流寄遞渠道實施販毒問題依然突出,案件數量呈現大規模上升態勢[8]。由此可見,通過寄遞業販毒已經成為當前毒品犯罪的新常態,也是當前偵查打擊和治理毒品犯罪的重要領域。
1.交易方式虛擬化
互聯網時代,販毒分子突破了傳統空間的限制,通過互聯網上的各種平臺發布毒品販賣信息吸引他人購買,“面對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等傳統毒品買賣形式已逐漸被販毒分子所摒棄,買賣雙方相互聯系、達成交易、交付毒資等環節均在網上進行,實現了“毒品買賣雙方空間和信息的分離”。販毒分子通常利用微信、QQ、各大論壇和貼吧發布毒品販賣信息,尋找上下線,完成交易后,通過現代物流行業運輸毒品,形成了網上毒品交易和物流寄遞輸送鏈[9]。為避免監管,他們常使用各類暗語以及其他 “行話” 兜售毒品。此外,他們還利用技術手段對平臺進行加密,增大了平臺的隱秘性。這種特定手段使得網絡上涉毒分子能夠進行交流,外人通常難以察覺。利用互聯網虛擬的空間完成毒品交易,安全系數高,被查獲的風險小,對不法分子具有極大的誘惑力[10]。為此,公安機關加大了對網絡平臺上涉毒有害信息的查處力度,但販毒分子不斷地變換涉毒關鍵詞,使得公安機關的偵查打擊處于滯后狀態,難以發現新出現的涉毒有害信息并及時做出回應。在達成毒品交易后,買賣雙方通過微信、支付寶等第三方支付平臺轉移毒資,從而避開了銀行等金融機構的監管,有效地降低了交易成本和風險。
2.毒品藏匿方式多樣化
販毒分子為了逃避檢查,會采取夾帶、貼附等方式對毒品進行偽裝,將其藏匿在普通貨物中進行運輸,例如利用服裝、家電、書籍、鞋子等。當前,寄遞業對物品的檢查主要以開箱驗視和安檢機檢查為主來防止不法分子利用寄遞渠道運輸違法物品。然而,隱蔽的藏毒手法一方面能夠規避人工檢查,另一方面,在利用安檢機進行檢查時,對毒品的識別通常也靠人工進行,加之毒品自身的形狀也與普通物品并無太大差別,依靠人工識別毒品也難以取得成效。這無疑加大了公安機關獲取販毒分子運輸毒品的證據的難度,一旦通過了收寄安檢環節,毒品便能隨著物流運達指定地點或收件人。例如,2013年,云南景洪警方查獲多起利用寄遞渠道實施販毒的案件,其中就包括將毒品藏在關公塑像的包裝盒和真空包裝的茶葉內[11]。此外,隨著科技的迅速發展和運毒手段的不斷更新,販毒分子極有可能采取更加隱蔽的方式對運輸包裹內的毒品進行偽裝。
3.“人貨分離” 模式突出
在傳統販毒案件中,犯罪分子通常采取 “面對面”“手對手” 的交易模式,販毒案件中的買賣雙方通常會有現實空間的物理接觸,而在利用寄遞業販毒案件中,通過寄遞渠道交付毒品則凸顯出了“人貨分離” 模式。在快遞的收寄環節,販毒分子通過寄遞渠道將毒品寄往指定地點或對象,會使用虛假身份進行登記來避開快遞企業的實名制核查,即便在后續階段中毒品被公安機關查獲,也無法通過登記的信息查出犯罪分子。販毒分子一旦察覺毒品可能已經暴露,便會立即逃脫,降低了其被公安機關查緝的風險。此外,隨著京東、近鄰寶等智能快遞柜的普及,快遞公司只需將包裹放入快遞柜中,用短信將驗證碼發給收貨人通知其自行取件即可。在上海破獲的一起利用豐巢快遞柜販毒案中,販毒分子在收到毒資后將取件密碼和短信通知買家 “取貨”。在南昌市公安局查緝的一起販毒案件中,毒品買家因為包裹晚到了三天產生了警惕而沒有取貨,導致公安機關未能抓獲犯罪嫌疑人[12]。可見,在“人貨分離” 的販毒模式下,公安機關獲取證據和查緝犯罪嫌疑人具有一定的難度。
自2003年公安機關“金盾工程” 實施以來,公安機關逐漸擺脫了傳統的現場痕跡、口供筆錄等傳統證據的束縛,各大數據庫的建立和信息化技術的應用給偵查機關帶來了工作方式上的變革。早期的信息化偵查,強調公安機關在日常工作中對銀行、旅館、網吧和民航等行業的數據搜集。除了這些結構化的數據,互聯網上大量存在的社交及社會成員在日常生活中產生的音頻、視頻、圖片和文本等非結構化數據等未能得到很好的搜集與利用,而這些數據中往往能夠反映出一個人心理活動及行為活動的模式;在數據應用方面,對結構化數據的應用停留在簡單的查詢、檢索和比對等階段,缺乏對數據進行深度的挖掘,探尋其中的關聯和規律。此外,各地公安機關、公安機關各警種各部門“數據孤島”現象仍然存在,在一定程度上給數據應用帶來了掣肘。
在傳統的 “反應式” 警務模式下,公安機關側重于對已發案件進行偵查打擊而非開展預防。然而在有限的警力資源與高發的案件之間存在矛盾的現實情況下,警務工作的效能十分有限,在犯罪手段不斷更新、犯罪行為不斷變化的情況下逐漸走入了困境,也難以滿足人民群眾對公安機關維護社會穩定的新期待新要求。犯罪預防是警務工作的核心內容之一,在大數據驅動的警務模式下,偵查人員能夠在犯罪發生前就介入并及時采取措施,把可能出現的犯罪行為遏止,把其社會危害性降到最低。在大數據分析技術出現之前,犯罪預測工作主要依靠偵查人員的主觀經驗判斷和對發案情況的簡單統計分析;有了大數據分析技術后,偵查人員能夠通過對已發案件的大量數據進行深度分析,挖掘其中存在的關聯性及其他隱藏的價值,總結出一般性的規律和特點,并根據這些規律和特點,對未發案件的時間、地點和人物等要素進行預測,優化警務資源分配和警力配置,遏制犯罪行為的發生。大數據分析技術在警務工作中已經有了諸多成功應用的案例。例如,2005年,美國孟菲斯警局運用Blue Crush 數據挖掘程序來分析和預測犯罪,制定有針對性的警務策略,這一措施產生了良好的效果[13]。
在傳統的偵查活動中,偵查人員開展工作是在物理空間中進行,犯罪行為所留下的信息只存在于物理空間,基于洛卡德物質交換原理,對犯罪活動進行記錄需要依靠自然界中的物質交換。此外,還包括人類的語言和記憶等。也即,在信息化技術手段出現之前,案件偵破需要偵查人員依靠傳統的痕跡、物證、口供等原始線索來對犯罪事實進行重構。然而,并非所有的案件都會留下大量的痕跡物證,具有一定反偵查能力的犯罪分子在作案時往往會有意識地抹去痕跡,且部分物理空間的線索痕跡具有易滅失性,對證據的提取和保存有很高的要求,一旦消失則會給偵查工作帶來重重困難。在長期的偵查活動中,偵查人員開展工作會受制于案件線索和證據的數量,相較于犯罪分子而言處于被動的地位。
大數據時代,一切行為皆可數據化,一切社會活動均能在虛擬世界中留下與物理世界相對應的數據軌跡,對社會成員在物理世界的活動進行數據化的記錄,還可長期保存在服務器中,豐富的數據可給公安機關提供大量的偵查資源,給偵查工作帶來了影響深遠的變革。與此同時,各類犯罪行為也會在數據空間中留下相應的痕跡,偵查人員在數據空間中往往能夠找到與犯罪行為相關的數據線索而不必完全受制于物理空間的信息。在大數據技術的支持下,偵查人員能夠充分調動自身的主觀能動性,結合案件具體情況和偵查實踐中的辦案經驗,對大量看似與犯罪行為無關的數據進行綜合分析,發掘出與案件偵破有關聯的線索,從而為偵查工作打開突破口。例如,在搶劫、盜竊等侵財類案件中,具有反偵查經驗的犯罪分子會避開街面監控探頭,作案后抹去指紋足跡等痕跡,使得傳統偵查手段難以推進。依靠大數據技術,偵查人員能夠從贓物控制入手、從手機通話信息和基站信息入手、從當地旅館和網吧業的登記信息入手進行大數據分析,來確定可疑人員;在貪污賄賂案件中,由于該類案件不存在現實空間的犯罪現場,偵查人員可以對可疑人員的銀行轉賬信息、資金流水和通話記錄等方面進行分析,從而發現其貪污賄賂的犯罪事實。
在早期的信息化偵查中,公安機關在數據的采集環節需要依靠人工錄入,在耗費人力資源的同時,也存在信息傳遞滯后性的弊端從而造成偵查時機的延誤。在對數據進行分析時,即便有多樣的數據庫和數據做支撐,偵查人員仍主要依靠主觀經驗對數據進行分析,其不足在于,經驗豐富的偵查員往往比初出茅廬的偵查員能更快地發現案件的突破口,通過大量案件偵破和經驗傳授的方法能夠培養出一批優秀的偵查人員,但這種方法受制于培訓雙方的素質以及較長的培訓周期,無法適應當今社會快速變化的犯罪情況。此外,依靠人腦和簡單的數據分析工具對數據進行查詢和檢索,面對當今社會呈指數級增長的海量數據,無法發掘數據背后蘊藏的價值和規律,大量的數據被束之高閣而無法體現出其真正的效用。
在大數據驅動的偵查模式中,對數據信息的采集多利用技術手段進行自動采集。例如射頻識別技術,大大增加了采集的效率,節省了人力成本,同時,對采集的數據進行即時傳輸,保證了數據的時效性,從而使偵查人員能夠即時反應。在數據分析環節,借助大數據分析方法、分析模型和算法,深度挖掘數據背后的價值及其相互的關聯性,產出數據分析產品,相較于傳統的人工分析和經驗分析結果更深入,分析結論也更為科學和客觀,能推動偵查活動從經驗主導向著科學主導轉型。對偵查人員進行大數據分析技術培訓,與經驗教學比起來,能在更短時間內培養出更多的數據分析人才,從而壯大偵查人員隊伍。對這些科學客觀結論的運用,能夠幫助偵查人員明確工作重點,制定行之有效的戰略戰術,將有限的資源分配得更加合理,偵查工作的效率和質量將大為提升。
在大數據分析中,大數據分析技術和分析方法是“加工廠”,數據則是重要的 “原材料”,是開展分析的基礎組成部分。因此,在打擊寄遞業販毒活動中,公安機關要拓寬數據來源,強化對寄遞業販毒情報的搜集能力,為數據分析提供豐富的資源。打擊利用寄遞業販毒,不單是公安機關一家的責任,而是需要各部門各行業協同配合,分工合作,共同推進。目前,公安機關對數據信息的搜集主要來源于日常工作中的搜集以及對社會行業信息和數據的搜集,因此,需要做到以下兩點:
1.強化公安機關對社會行業涉毒信息的搜集能力。利用寄遞業販毒,從最初的達成毒品交易,到中期的資金支付和后期的毒品運輸,涉及了包括互聯網、銀行(或第三方支付)、寄遞企業和通信業等多種部門和行業,因此,公安機關需要大力加強對社會行業的涉毒信息搜集能力。例如,在全國范圍內建立統一的寄遞業禁毒信息平臺,對行業內的數據進行規范和整合,并將其與公安機關的情報信息平臺進行充分對接,通過技術手段使其相互兼容。在此基礎上,寄遞業的收件、運輸和收貨等環節的數據信息能夠實時傳輸至數據信息共享平臺,保證數據的時效性。
2.加強各地公安機關禁毒部門之間的信息交流共享。當前,公安機關各部門在數據資源和平臺上的 “信息壁壘” 情況突出,“數據孤島” 現象仍然存在,大量數據分散在各部門之中,而寄遞業販毒案件往往涉及地域廣,若不能對各地公安機關禁毒部門之間的信息資源進行有效整合,則會大大降低數據的分析研判質量。因此,通過對分散在各部門的數據信息進行資源整合與共享,能很大程度上提高資源利用率,為各地公安機關禁毒部門之間開展數據和信息的分析研判提供更有力的保障。建議在全國公安機關范圍內搭建禁毒數據信息共享平臺,各部門對發現的禁毒數據信息進行及時匯報和上傳,實現互通有無的共享局面,擺脫某一家公安機關單打獨斗的情況,形成各地公安機關禁毒部門之間協作配合的工作態勢。
傳統意義上的寄遞業渠道陣地控制,是指在販毒分子經常出現和活動的行業、地點和場所物色秘密力量,從而獲取犯罪線索、查獲毒品和查緝犯罪嫌疑人的一項偵查措施,其本質在于對販毒分子經常活動和利用的寄遞渠道這一 “高危領域” 進行管控,在寄遞業建立起廣泛的人力禁毒情報信息網絡,拓寬公安機關的情報信息來源,提高偵查破案的準確性和時效性。
大數據背景下,通過大數據開展寄遞業渠道陣地控制,公安機關能有效地擺脫只能依靠人力資源的束縛,避免人力情報帶來的主觀性弊端,增強數據信息搜集的客觀性和準確性。在涉毒高危重點地區、重點集散地和重點企業強化大數據基礎設施建設,提高數據采集的質量,增大數據的深度和廣度。對此,可通過以下兩個方面進行加強:
1.對各寄遞網點的安檢機進行排查,確保各網點的安檢機能夠對通過的物品進行全面且清晰的檢查,包裹圖片能夠完整有效地反映出物品形狀從而發現是否存在可疑物品,對疑似存在毒品的包裹進行開箱檢查。寄遞企業應及時對不符合要求的安檢機進行更新換代。同時,嚴格落實寄遞企業對郵寄包裹的安全檢查制度,做到對寄遞物品100%過安檢機。對于可能藏有毒品的包裹,利用GPS、射頻識別技術等物聯網技術手段對其進行追蹤和動態管控,并以此深挖與該包裹有關的涉毒人員和窩點。
2.在公安機關的管理下,確保各寄遞企業網點、智能快遞柜和快遞代收點安裝高清攝像頭和身份證讀卡器,對寄件人所使用的身份證是否是其本人進行核查,保證寄件實名制的有效落實,防止不法分子使用假冒身份證。對于不方便自行寄件的情況,在快遞代收和智能快遞柜安裝高清攝像頭,在身份認證完成后才能進行寄件。在取件環節,同樣需要確保對取件人的身份進行采集。對于寄件和取件環節采集的人員信息和物品信息,對數據的格式進行統一規范,實時上傳至信息共享平臺。公安機關在使用寄遞行業信息后應及時進行反饋,使得平臺建設、數據內容和形式更加符合實戰需要,促進雙方共同推進禁毒工作。
寄遞業通常會與販毒分子有直接的接觸,打擊寄遞業販毒活動,需要公安機關和寄遞企業通力協作。因此,要構建行之有效的警企聯動機制,充分增強公安機關和寄遞行業打擊和防范販毒的合力。
對數據和信息進行分析研判,是公安機關和寄遞企業開展聯動、共同打擊販毒案件的基礎。依托大數據技術和大數據分析方法,公安機關偵查人員能夠對獲取的數據開展科學客觀的分析研判。在掌握大量數據的情況下,偵查人員能夠通過對數據進行搜索來發現販毒分子的真實身份信息及相關的車輛、軌跡信息,利用社會網絡關系法,能夠發掘販毒人員關系網、販毒團伙組織架構和人員分工;通過對販毒分子經常使用的寄遞業運毒的時間、地點、寄遞企業類型等情況進行深度挖掘和分析,發現販毒的高危時段、高危地點和高危企業,判斷其作案規律和特點,為公安機關明確打擊重點提供方向和指導。
通過建立警企聯動工作機制,在公安機關和寄遞企業內部形成完善的日常工作協調機制、應急響應機制和快速反應機制,明確各方分工和職責,增強制度保障。例如,公安機關通過對數據的分析,得出實時可靠的情報,當某一地可能出現販毒犯罪時,利用寄遞業和公安機關數據信息共享的平臺進行情報交流互通,通知當地寄遞業提高警惕,對每一名到來的顧客的身份信息和包裹信息進行全面詳細的檢查并做好數據采集工作,當涉毒重點人員和前科人員在寄遞點出現時迅速通知公安機關對其進行重點管控。由于販毒案件的 “馬仔” 一般負責具體行動的實施,而主要成員往往在幕后指揮,因此,為避免打草驚蛇,在公安機關的統一指揮和寄遞企業的有效配合下,對其所運輸的包裹,在收件、運輸、中轉和派件等環節進行全方位的監控,在跨地域運輸時,寄遞企業及時與當地公安機關進行對接,并深挖案件背后的犯罪人員,擴大偵查戰果。
構建利用寄遞業販毒犯罪預警系統,需要建立在信息交流與共享的基礎上,以海量的數據為依托。從辯證唯物主義的角度來看,大數據背景下,犯罪分子在犯罪活動中會留下大量的“異常數據”[14],這就給公安機關開展犯罪預防和打擊提供了明確的導向。通過建立可靠的預警系統,能夠及時發現可疑涉毒信息,為公安機關發現案件線索、開展精準預測、及時采取措施進行防控提供科學客觀的依據。具體來說,可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構建:
1.選取風險指標
在大數據分析中,相關關系是構建預警模型的基礎,其核心是量化兩個數據值之間的基礎關系[15]。富蘭克·H·奈特在《風險,不確定性和利潤》 一書中指出:風險是“可測定的不確定性”[16]。在選取風險指標時,要充分考慮到利用寄遞業販毒涉及的多種行業和部門,結合偵查實踐中破獲案件的實際情況,從中選取強相關指標作為預警模型構建的基礎,通過德爾菲法對指標進行不斷修正。例如,根據我國刑法中對毒品犯罪的有關規定,可將指標劃分為行為人的主體風險因素和行為風險因素兩方面[17]。行為人的主體風險因素即年齡、性別、受教育程度、是否有涉毒違法犯罪記錄、與其相關人員是否有違法犯罪記錄等。行為人行為風險因素,即其是否存在瀏覽涉毒網絡的記錄、是否有使用涉毒暗語和隱語的情況、郵寄次數是否異常、郵寄目的地是否為涉毒犯罪高危地區、是否存在多次小額交易或一次性大額交易記錄等。
2.設計指標體系
在選取風險指標后,對指標進行不同層次的劃分,從一級指標開始往下具體細化成二級指標、三級指標甚至四級指標,形成分類明確的指標體系,并利用層次分析法和專家打分法計算指標體系中各等級下指標的權重,其權重數值越大,表明該風險指標越重要,反之,則越小。
3.劃分風險等級
劃分風險等級,關系到預警處置措施的建立和公安機關根據不同風險等級應當采取的措施,是十分重要的環節。在此,可用模糊綜合評價法,結合我國對突發事件預警的劃分標準,建立從高到低的風險等級體系。
4.建立預警處置措施
在風險等級體系的基礎上,公安機關根據風險從高到低,采取不同程度的措施。例如,當出現最高風險等級時,表明販毒案件可能已經出現,公安機關需要立即采取措施,控制疑似涉毒包裹,對其進行全程追蹤,在中轉地或派送地布置警力來發現嫌疑人,對高危人員的活動軌跡和關系人進行分析研判,必要時可立即采取強制措施,或 “順藤摸瓜”,對其他可疑人員進行抓捕。
需要注意的是,在利用寄遞業販毒案件中,不同地域和不同時間的案件情況可能存在差異。因此,在選擇風險指標、構建指標體系等一系列措施中,需要根據實際情況對其進行不斷調整和優化,使得預警模型能夠不斷適應犯罪情況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