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銪淋,王潤平
在2020年男子U23亞洲杯(23歲以下球員)的比賽中,中國國奧隊小組賽三戰全敗一球未進,以小組墊底的成績正式無緣東京奧運會。除2008年北京奧運會(東道主自動晉級)外,中國男子足球隊自1988年以來連續32年未能參加奧運會。自2013年開始有U23亞洲杯后,中國隊已經連續4屆小組賽出局,總戰績為1勝10負。2019年阿聯酋亞洲杯成為亞洲聯賽中平均年齡最大的隊伍,平均年齡28.74歲,24支參賽球隊中,38歲的國足隊長鄭智是年齡最大的球員。國奧隊令人失望的表現和國家隊嚴重的老齡化,都說明了中國足球長時間沒有出現優秀的年輕運動員,中國足球處在人才極度匱乏的尷尬階段。中國也一直在努力地發掘和培養人才但始終不見成效。這其中包括人種、環境等客觀因素,同時也有很多需要我們做出自我調整的方面。
本文著重研究內容通過運用文獻資料法,通過中國知識網絡等相關網站了解體育人口、體育文化等方面的信息。并對文獻與相關資料進行分類,了解到我國運動員訓練方法的內容及其他國家遇到同樣問題時的處理方法。
在中國注冊的選手有兩類:在中國足球協會注冊的職業選手和在當地足球協會注冊的業余球員。目前,中國足球協會注冊的中超、中甲俱樂部的一隊及梯隊球員約為2000人,如果把各種年齡的職業女足球運動員包括在內,則只有約3000人。根據各地方足協的上報全國業余球員的總數約為7000人。也就是說我國目前的注冊足球人數約為1萬人。我國是擁有14億人口的泱泱大國,但參與足球運動的人卻十分有限,這就直接導致無論是選材還是發掘人才都十分困難。相比較德國,西班牙等足球強國平均8-10人左右就有一名注冊球員,我國平均14000人才有一名注冊球員的情況導致我們根本沒有所謂的“人口優勢”(見表1)。

表1 各國注冊足球運動員,人口占比(時間截至2019年)
我國目前有很多基層的足球教練,并沒有接受過良好的理論學習,對訓練方法的使用更多是生搬硬套,并沒有科學合理地運用。例如“三從一大”訓練原則曾經幫助我國體育事業快速發展,但現在很多人一聽到“三從一大”這個名詞就嗤之以鼻。當年由于我國教練員理論水平有限,難以實現科學訓練,造成“三從一大”訓練原則在運動訓練實踐中理解出現偏差。在中國體育界提出“三從一大”訓練原則后不久,在此基礎上又提出了“三不怕”(不怕苦、不怕難、不怕傷)。在當時的環境下,很多話都被過分解讀。如“三不怕”中的“不怕傷”便被引申為“輕傷不下火線”,造成很多優秀運動員因為傷病耽誤治療,小傷變成大傷,大傷逐漸變成慣性傷和慢性傷病,使運動生涯過早結束。很多教練沒有按照運動員的實際情況來選取適合運動員自身負荷的運動量與運動強度,盲目地加練、多練、苦練,不僅無法讓運動員形成超量恢復從而提高運動成績,而且對運動員的身體和心理都會造成極大傷害,產生極度厭煩情緒。造成這一負面的影響主要是由于教練水平不高,無法科學合理地進行訓練。
3.2.1 三從一大”的由來
賀龍元帥作為新中國體育事業的奠基人,自1952年11月開始,在兼任中華人民共和國體育運動委員會主任14年期間,新中國的體育事業得到了從無到有、從弱到強的巨大發展。鑒于當時國內外形勢,我國提出了“嚴于律己,從困難出發,從實戰需要出發”的方針和原則,這是“三從一大訓練論”的最初淵源。軍旅出身的賀龍元帥借鑒了部隊的訓練方法,中國體育界也提出訓練要從難度、嚴密性和實戰性入手,加上大運動量訓練,主張訓練難度要大幅超出比賽難度。1964年,日本女排訪華與中國進行交流比賽,由號稱“魔鬼教頭”的大松博文率領,當時日本女排連續獲得1962年世錦賽冠軍和1964年奧運會冠軍,在世界排壇異軍突起,被譽為“東洋魔女”。周恩來總理親臨現場觀看了日本女排訓練,被日本女排極為嚴苛的訓練所震撼,他說:“他(大松博文)那種嚴格的精神是和我們提出的‘三從’實質是一致的,就是為戰而練,所以必須從實際需要出發從難、從嚴。”日本女排的訪華比賽也徹底確定了中國體育“三從一大”的訓練原則。
3.2.2 “三從一大”的內容
首先是“從難”,從難訓練就是要求運動員在訓練中進行高強度、高難度的訓練,在場地環境、技術要求、戰術要求、訓練強度等等方面都要按比賽或高于比賽的要求進行訓練。其次是“從嚴”,從嚴是指教練員對運動員的要求要嚴格,包括訓練比賽和生活管理兩大方面。訓練比賽方面包括訓練計劃完成度、訓練細節掌握、動作完成質量等多個方面,最終目的就是保證訓練和比賽高質量完成,提升運動員競技水平。再次是“從實戰出發”,從實戰出發是指在訓練過程中,按照正式比賽要求和比賽場景進行以賽代練,增強和提高運動員在心理和生理方面對比賽的適應性,同時在以賽代練的過程中發現問題和解決問題,以求在正式比賽中獲得優異成績。最后是“大運動量”,這也是“三從一大”訓練原則中最有爭議的,其實所謂的“大運動量”并非指盲目加大訓練量,而是指進行大運動負荷量和高運動負荷強度的訓練,運動負荷強度指標更是重中之重。當運動員在訓練中負荷量和負荷強度高于自身機能原有指標,在恢復后身體機能水平便會高于原有水平,大運動量訓練有助于運動員提高身體機能水平,這個也就是如今健身圈非常流行的超量恢復原則。
3.2.3 “三從一大”的正確使用
中國男足主教練李鐵對國足2020年冬訓內容的安排主要是進行體能儲備。訓練在早7時就開始,采取“一日三練”的訓練方式。李鐵此次為國足安排“一日三練”的魔鬼節奏毫無疑問地說明國足此次將遵循“三從一大”的中國傳統競技體育指導思想的訓練模式。但李鐵安排的訓練內容兼顧了腿部力量、腰腹核心力量、耐力、反應速度、平衡力、柔韌性、球性等多項指標,采取混氧方式,每組1分鐘左右,一節訓練課每人每組重復做5次。本著科學合理的原則,全面細致的訓練內容,才能讓“三從一大”訓練原則更好地發揮作用。
英國《每日郵報》曾對葡萄牙足球運動員克里斯蒂亞諾·羅納爾多(簡稱C羅)的訓練做了一個換算,C羅每天力量訓練的累計重量達到22.4噸。相當于一個人連續搬運100公斤重物224次,高強度的訓練讓C羅的脂肪含量始終保持在7%左右。除了嚴酷的身體訓練,C羅對自己的生活要求也是極為嚴格,他每天要吃六頓飯,主要是一些不用油鹽烹飪的意大利面、沙拉和雞肉,除了早餐時的一杯果汁只喝純凈水。晚上11點前必須入睡,午后還有1-2個小時的午休時間,每天保證8小時睡眠。如此嚴酷單調的生活讓C羅在35歲的年紀依舊保持著極佳運動狀態。C羅的訓練方法和生活模式就是對“三從一大”訓練原則的最好詮釋,而C羅自身取得的成果也印證了只要能科學合理的使用訓練方法對運動員會有很大提高。
改革開放后,中國足球產業正式啟動。在職業化改革之初,中國足協開始重視對青少年足球人才的培養,青少年訓練開始向市場化模式轉變。業余體校和業余俱樂部紛紛開展足球訓練,各種足球學校也層出不窮。然而,由于缺乏科學的訓練方法、不規范的操作和職業化初期訓練規模的盲目擴張,我國青少年足球人口在高峰期過后急劇下降。近年來,隨著校園足球的推廣,足球的普及程度在全國各地逐漸提高,足球成為中小學體育課的必修項目,有的省份還將足球設為中考體育的必考科目。這看似是對足球人口的再一次擴大,但實際上導致很多學生為了得到理想的分數,只進行考試內容的訓練而沒有真正參與到足球運動中,足球變成了考試的負擔而不是快樂的運動。有的學校受到場地,器材等因素的限制無法組織足球比賽,就編排成“足球操”來取而代之,足球從一項競技運動變成了藝術表演。這些層出不窮的問題都說明了我國目前對足球人口的培養體系依舊有很多問題。
3.3.1 “體教”脫節
潘前等認為,20世紀50年代建立的訓練體系培養了成千上萬名中國優秀運動員,為中國競技體育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同時,隨著我國社會經濟、文化、教育的快速發展和變化,我國競技體育的進一步發展也存在著不可忽視的制約因素。他提到,培訓體制面臨的主要挑戰是“體教”脫節,運動員培訓制度的基礎非常薄弱,包括三個方面:第一個方面是運動員文化學習與運動訓練之間的脫節;第二個方面是教育系統與體育培訓機構之間的脫節;第三個層面是教育缺乏統一,管理體制的脫節[1]。
吳家琳認為,一些直接領導和組織文化教育的一些領導人,仍然未能在其思想中確立體育與教育的結合。在其發展概念中,往往只是口頭強調對運動員的文化教育,在實際行動中運動成績始終是中心,運動員的文化教育也沒有提供必要的照顧和經費支持;仍然有優秀的運動隊不經常或根本不組織運動員學習文化知識,在運動員對自己文化研究重要性的理解和學習態度方面,意識形態和實際行動之間存在著明顯的對比。優秀運動隊的解決方案應做到,完善規章制度,規范教育管理,使學校體制化,優化優秀運動隊的文化學習環境,加強對運動員文化教育的監督,以合理科學的方式組織體育訓練和比賽[2]。
3.3.2 體制導致的矛盾
舉國體制是我國競技體育登上世界體壇巔峰的重要原因隨著中國運動員在國際比賽中,特別是奧運會中贏得金銀,舉國制度的優越性得到了充分的證明。但是,舉國制度始終把體育成就和金牌放在首位,把國家贏得的榮耀視為最重要的價值目標,這導致我國通過的三級訓練網(業余體育學校——省市職業體育隊——國家隊)學校和教練、運動員以及家長對文化學習缺失足夠的重視。特別是在業余體校和省市專業運動隊出現了非常嚴重的“重訓輕學”。受到體制和環境的影響,部分學生運動員自身的思想也會出現“學習文化”不重要的錯誤思想,有的學校甚至給體育生貼上了“沒文化”的標簽。在普通學校里始終以應試教育為主,學校出于對升學率的考慮會更重視學習出現“重學輕練”。比如會出現有比賽就有訓練無比賽就無訓練的現象。一些家長利用參加競爭性培訓的優惠政策繼續學習,從而使培訓成果成為節省學習成績的一項資本。最終的結果就是“學與訓”顧此失彼。
3.3.3 退役運動員安置導致的矛盾
我國競技運動員面臨的最重要問題之一是運動員退役后的安置問題,這關系到競技運動員培訓體系的最后一個環節。舉國體制下培養的運動員當中,85%以上的運動員文化教育水平沒有得到相應的提高,由于文化知識的缺乏,當運動員退役后參加社會競爭時,他們在上學和選擇第二份工作時會遇到困難。退役運動員的生活現狀已經成為許多年輕父母不愿意讓他們的孩子從事體育運動的主要原因。其認為運動生涯非常短暫的“青春飯”,將來必定會退出競技舞臺。由于訓練從很小就要投入大量時間沒有正常的學習文化知識,退役后由于自身知識水平,文化程度的不足很難再以新的身份(非運動員)融入社會環境中。相比冒著將來失業的風險,索性從一開始就不要參與。這就間接導致了我國競技體育后備人才隊伍萎縮的現狀。
1990年的世界冠軍德國隊在1998年世界杯和2000年歐洲杯中出現了球員老齡化的情況,最后結果不盡如人意。1998年世界杯期間,德國隊的平均年齡達到29.13歲,當時39歲的馬特烏斯幾乎完成了三場小組賽。當時,德國足球隊隊長福格茨認為,正是德國足球協會未能建立一個完美的青年訓練模式,導致國家俱樂部過度依賴外援,當地的青年球員沒有機會鍛煉,面對兩次世界錦標賽早早被淘汰的嚴峻形勢,德國足球協會堅定地承諾增加對青年培訓的投資,并計劃和設計了一個逐漸完善的青年足球培訓模式。
德國足球協會在20世紀90年代出版的《青少年足球訓練大綱》指出,德國青少年足球訓練模式的目標是讓青少年在足球比賽和訓練中享受快樂,進而通過高效、完整的青少年訓練模式,為各級國家隊和俱樂部提供高素質的足球人才。青少年足球人才以“興趣優先、成績次之、以人為本,全面發展”的培養觀念。根據這種培訓思想,德國足球協會更加注重教學,采取了針對青年球員的體育教育相結合的培訓模式。即在培養青年足球人才的過程中,不僅希望青年足球人才在體育運動中表現出高水平,而且希望青年人實現全面發展,為此,他們非常重視青年文化教育,這對于培養青年足球人才的良好品德、健康人格和認知能力至關重要[3]。
德國足協將“青年人才”進行了定義:有能力并愿意接受更大挑戰的人才;有強烈的求勝心和求勝欲望;發展空間大,且難以確定發展預期的青年。在那之后,德國足協又對“人才”涵蓋的范圍進行了擴展,“人才”的范圍不應局限于成功和自我挑戰的人,主要人群應當是“能夠超過平均水平和預期成績的人群”。在擴大“人才”類別的同時,青少年足球人才的范圍也相對擴大了。同時德國非常重視“競爭”與“教育”并重,他們認為競爭能激發球員的好勝心,教育能夠幫助球員學會尊重比賽。
德國的主要培訓方法是以學校為主體,俱樂部為基礎,形成培養體系。在嚴格遵守兒童和青少年身心法律的情況下,采用了嚴格的科學培訓方法來組織培訓時間和競賽,時間和內容因年齡組而異[4]。U12-13及更早年齡組的訓練內容更加重視足球興趣的培養和基本技能的實踐,但強調訓練內容、戰術、體育等,并強調反復訓練,訓練速度穩中有序,U14-15年齡組的訓練內容包括足球發展趨勢、戰術和體能等內容。不同年齡組的培訓目標各不相同,并提供單獨的培訓,以確保訓練內容有針對性和重點突出,并確保訓練內容產生預期效果[5][6]。
足球充分體現了現代社會的社會價值觀和教育功能,已成為重要的文化象征。體育本身能反映一個國家的體育文化,巴西足球通過獨具特色的桑巴文化,使得巴西在國際舞臺上的地位大大提高,足球已成為巴西傳播其文化和在世界上展示其特性的一種特殊手段。足球文化的形成不僅是改革制度的建立,更重要的是發展生活方式[7]。德國足球的成功帶給我們很多啟示和可以借鑒的地方,如我國足球運動員的人才培養首先要注意青少年甚至幼兒階段的孩子對足球的興趣,學習和了解足球文化真正做到愛足球,懂足球。但最重要的還是要結合我國目前的實際情況和自身特點,做到文化學習與體育訓練共同發展,走出一條科學,持續,長久的人才培養道路,做有文化的運動員,做有知識的體育人,讓我國盡快擺脫足球運動員人才匱乏的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