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時代女性主義思想的覺醒

李瑩

《小婦人》（Little Women，1868）是由美國女作家路易莎·梅·奧爾科特創作的長篇小說，它講述了19世紀美國新英格蘭地區的一個普通家庭里四個姐妹之間的故事。作為一部兒童文學作品，《小婦人》最早以其感人的家庭故事而聞名，這些故事旨在勸說女孩自尊自律，要以真摯的感情面對生活的艱辛。當女性主義概念被引入時，這個故事可以被重新解讀為以小說中的女主人公喬·馬奇為代表的女性主義敘事。本文旨在通過喬·馬奇的性格特點、對夢想的追求和獨立精神來分析小說中體現出的女性主義思想。

一、喬·馬奇的性格特點

在《小婦人》中，讀者可以看到每個人物的發展歷程。馬奇家的二女兒喬從童年到成年，一直試圖與19世紀存在的女性傳統和刻板觀念作斗爭。喬是個假小子，喜歡像男孩子一樣玩耍，和他們交朋友。她對自己是個女孩感到失望，因為她知道她的性別有很多限制。小說第一章喬就和姐妹們抱怨：“我恨我得長大，得做馬奇小姐。我恨穿長禮服，恨故作正經的漂亮小姐。我喜歡男孩子的游戲，男孩子的活兒以及男孩子的風度，卻偏偏是個女孩子，真是倒霉透了。做不成男孩真讓我止不住地失望，可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糟，因為我是那么想跟爸爸一起參加戰斗，卻只能呆坐在家中做女工，像個死氣沉沉的老太太！”奧爾科特將喬不僅描述為一個假小子，而且描述為運用和傳達道德價值觀的主要角色。喬有一次說，“如果我覺得舒服的話，我不介意做一個男人”。她的角色代表了一位女權主義者的精神，盡管文化刻板印象要求女性必須表現得像個淑女，但她一直在為言論自由和思想自由而斗爭。她是一個直來直去的人，對她所愛的人保持真誠的態度。喬有很多不淑女的習慣，比如脾氣暴躁、使用俚語和眨眼。她不喜歡被稱為“馬奇小姐”，因為這聽起來太像淑女了，她認為不符合她的個性。她也不像她的姐妹們那樣喜歡舞會，因為她在聚會上被要求要看起來舉止優雅。喬的性格形成既來自先天的個性，也來自家庭的影響。雖然喬有些特立獨行，但她的家人卻從來沒有約束或批評她，而是給了她愛和理解。喬最好的朋友是她的姐妹和隔壁的男孩勞里，他們都接受她，而不會試圖改變她，這些都鼓勵了喬與傳統女性觀念進行抗爭。

通過分析喬在小說中的性格，我們可以看出，她在陳述自己的觀點時都很直截了當。盡管她是一個女孩，但卻表現出了很強的主導性，這對于當時傳統的、女性化的和被動的女孩形象來說是一種罕見的特征。喬在小說中鮮明的性格特點正是作者女性主義思想的體現。

二、喬·馬奇對夢想的追求

維多利亞時代的女性在表達自己時往往會受到限制。她們受到一種文化的影響，這種文化將她們的價值觀放在結婚和擁有穩定家庭上。而喬對寫作的熱情，就是顛覆維多利亞社會的理想標準。小說一開始就表明喬是一位熱愛閱讀、正在寫劇本的充滿激情的寫作者。她有一本特別的書，房間里有一個特別的角落，她在那里寫故事。她在自己的世界里經常沉迷很長時間，當她受到啟發時，她會花很多時間不停地寫作。喬從小就夢想成為一名作家，在第十三章中她說：“我要一個養滿阿拉伯駿馬的馬廄，還要幾間堆滿書本的房子，我要用一枝生花妙筆來寫作，這樣我的作品便可以跟勞里的音樂一樣出名。我在走進自己的閣樓前想實現一個偉業—一個崇高美好、可以傳世留芳的事業。我不知道這是什么，但我正在醞釀之中，決意將來一鳴驚人。我想我會寫書，并因此而致富成名，這挺適合我。這便是我最喜歡的夢想了?！眴讨雷约旱哪繕撕湍芰Γ@有助于她堅持不懈，永不放棄，實現夢想。幸運的是，她的家人對她有信心，他們鼓勵她寫作，這使她從不懷疑自己。

喬充滿著能量，她相信自己的夢想，從不停止為自己的激情而努力。她的故事展示了那些夢想在社會上成為成功者的女孩的艱難和堅持不懈。

三、喬·馬奇的獨立精神

喬在經濟上和思想上都很獨立。通過寫作，喬成功地靠自己的能力賺錢。貝絲去世后，喬寫了一本書，幫助她的家人過上了舒適的生活。她還清了家庭債務，還用掙來的錢供養母親。這證明了喬獲得了在財務方面的獨立性，這是維多利亞時代很少有女性能夠做到的。她說：“我不喜歡別人的恩惠。他們壓迫我，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奴隸。我寧愿自己做任何事，并且完全獨立。”她是一個可靠的孩子，她的父母可以信任她。貝絲去世后，喬是她父母唯一可以依靠的孩子，因為梅格忙于照顧自己的家庭，而艾米遠在歐洲。在兩性關系方面，喬堅持拒絕男人，并宣布打算保持單身。即使她最好的朋友勞里向她求婚，喬還是拒絕了，說：“我不相信我會結婚。我很快樂，也很熱愛我的自由，不會急于為任何一個凡人放棄?！彼辉敢馑慕憬忝犯窠Y婚，把自由讓給一個男人。知道約翰喜歡梅格讓喬感到厭惡：“我只希望我能自己嫁給梅格，讓她在家里安全?！眴痰耐旰糜褎诶锓浅Ｏ矚g她，曾經多次向喬求婚。勞里英俊、善良、有愛心，而且富有，但喬還是拒絕了他。她拒絕勞里的原因，一方面是因為她不愛他，她想嫁給一個自己愛的人，而不是一個朋友;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喬不想成為當時的傳統女性，但勞里卻幾乎符合所有19世紀的傳統男性的特點，這是她不能接受的。雖然喬在拒絕勞里的求婚后變得心煩意亂和痛苦，她很抱歉傷害了他，并極度擔心這是一段對她意義重大的友誼的終結，但這只是出于擔心失去友誼的憂慮，而不是失去婚姻的遺憾。她認為婚姻是和平、快樂和幸福時光的終結。喬拒絕所有關于戀愛關系和婚姻的想法。

然而，當喬的年齡足夠大，但還沒有結婚時，她也意識到自己很孤獨。在紐約，喬遇到了來自德國的巴爾教授。他批評了她的寫作，鼓勵她成為一名嚴肅的作家，而不是為每周的小報寫轟動的故事。最初，喬并不接受巴爾教授的批評，她感覺受到了侮辱，但后來她意識到巴爾教授是對的，他是真正理解她，能夠和她共同前進，給她正確指引的人。盡管喬固執地堅持自己的自由，但她還是決定嫁給巴爾教授。讀者可能會對這一決定感到失望，許多女權主義批評家認為《小婦人》具有顛覆性，但喬的回歸家庭和婚姻對于一位似乎承諾改變維多利亞家庭理想的女主人公來說是一個令人不滿意的結局。然而，在筆者看來，喬與巴爾教授結婚是正確的，因為他尊重喬和她的職業選擇，不限制她探索自己的夢想。這對喬也是最好的選擇，因為奧爾科特似乎向讀者表明，同時擁有婚姻和職業對女性來說是可能的。女性不需要在婚姻家庭和實現夢想中二選一，她們可以同時做這兩件事，而且角色之間甚至不會相互干擾。因此，喬顯然是獨立的，她在經濟上是獨立的，代表著女性自由的理念。即使喬結婚了，這也并不意味著她獨立的決心會減弱，她會繼續寫作，直到她成為一名著名作家。

兒童文學也可以以嚴肅的主題來探究，比如女性主義。在女權主義運動興起后，通過重新閱讀和解釋兒童書籍，學者們可以識別出在一些兒童文學作品中體現的女性主義思想。《小婦人》讓讀者可以描繪出女性作家表達自己思想的方式。喬代表了具有支配力的女性，她傳遞著擁有夢想和獨立的力量。這種觀點在19世紀的兒童文學作品中是罕見的，因為大多數當時的兒童文學都描繪了順從、甜美和女性化的主人公形象。而喬是相反的，她是叛逆者，對自己的權利直言不諱，而且獨立可靠。

美國作家弗朗西斯·B·科根提出了一個“真正的女性特質”的理論，她認為女性是一種具有女性和男性特質的有多種才能的生物。婦女可以在家里履行自己的責任，做個好妻子、好母親、好女兒;同時也可以保持獨立，擁有夢想，實現夢想，并為社會做出貢獻。《小婦人》所體現的女性主義思想與這一理論是一致的，它表明不管社會如何試圖限制和界定女性的角色，婚姻和工作不是相互矛盾的，而是可以相容的。奧爾科特通過對人物和事件的描述，體現了關于女性自我解放的思想，鼓勵和影響了眾多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