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活動對自閉癥譜系障礙干預效果的meta分析*

劉 欣 孫 濤 張曉霞 呂玲霄 向友余、2

（1．重慶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重慶 401331；2．重慶市特殊兒童心理診斷與教育技術重點實驗室，重慶 401331）

自閉癥譜系障礙（ASD）描述的是一系列具有神經基礎的廣泛性發展障礙，包括自閉癥（autism）、阿斯伯格綜合征（Asperger syndrome）、雷特綜合征（Retts’sydrome）、兒童瓦解性精神障礙（childhood disintegative disorder）、廣泛性發育障礙未注明型（pervasive developmental disorder not otherwise specifified，PDD-NOS）等亞類，表現為在多種環境下持續性地出現社會溝通和交往的缺陷，并伴有某些重復的行為、興趣或活動[1]。不論是在身體層面上，還是在心理和社會層面上，自閉癥兒童都表現出異于常人的低功能特征[2]。有研究證明，自閉癥譜系障礙(ASD)的個體同時患有醫學和精神疾病的風險甚至更高[3]，包括肥胖和心血管疾病。例如，Curtin等人2010年報道，ASD患者的肥胖率為30.4%，而非ASD患者的肥胖率為23.6%。相關研究還表明，與正常發育的同齡人相比，ASD患者的身體健康得分(包括心血管耐力、上半身和腹部肌肉力量、耐力、下半身靈活性)較低。

體育運動對自閉癥兒童的發展具有重要作用，大量的臨床觀察和實驗研究證明，自閉癥兒童運動不足與其各方面能力發展及出現問題行為之間存在關聯，運動不僅能使其獲得健康的身體，而且運動的過程及其所伴隨的交往情境也為自閉癥的干預提供了生態的自然媒介[4-5]。有證據表明，體育運動會對孤獨癥譜系障礙的青少年產生中等到顯著程度的最大化影響，有助于其運動能力發展和身心健康，減少刻板重復和自我傷害的行為[6]。因此，體育運動對自閉癥的干預具備一定的理論基礎和實踐意義。

目前，對于自閉癥兒童的發病機制和原理都尚不清楚，亦無有效的治療方法。針對自閉癥兒童的各類藥物雖然能夠暫時減緩自閉癥兒童的某些癥狀，但不能從根本上解決自閉癥兒童的核心癥狀。自閉癥的非藥物治療干預的方式眾多，如應用行為分析療法、TEACCH方案、沙盤游戲療法、社會故事法、地板時光療法等。上述方式雖能在一定程度改善自閉癥兒童個體功能障礙，但無疑也會消耗大量的時間和金錢。在已有干預研究方法中，運動干預較為便于操作和節省資源。盡管目前運動鍛煉沒有成為一種常規的自閉癥干預手段，也沒有被主流心理學家和教育家所認可，但國內外大量研究證明，通過一段時間的運動干預能夠改善自閉癥譜系障礙的某些功能，進而提升自閉癥兒童生活品質。近年來。國內外利用運動訓練對自閉癥進行干預的相關研究顯著上升，Beamer等人在2014年的研究發現，通過騎馬運動可以使自閉癥個體的身體、情感和社會功能得到改善。Marta、Borgi在2016年研究發現，持續運動訓練的自閉癥學生比不進行持續運動訓練的自閉癥個體在執行技能和適應性功能方面得到了顯著提升；張俊在2017年將60名自閉癥兒童分成兩組，每組30人，一組采用跑跳等運動訓練，另外一組不進行額外干預，結果發現，參加運動訓練的自閉癥兒童在感知覺、語言、社會交往、生活自理及軀體運動等方面都有所提升。

本研究擬綜合2010年之后的國內外隨機對照組的實驗研究，通過meta分析明確有關體育運動對自閉癥個體的干預效果，為自閉癥兒童后期康復訓練提供方法和依據。

1 資料和方法

1.1 資料來源

在中文數據庫CNKI，外文數據庫ERIC、PROQUEST、Wiley Online Library、ScienceDirect、EBSCO、PSYCHINFO中，檢索2010年1月1日至2019年1月1日有關體育運動對自閉癥個體干預效果的相關文獻。英文檢索詞為autismspectrum disorder、autism、ASD、physical education、physicalactivity、adapted physical education、adapted physical activity、exercise and evidence-based practices；中文檢索詞為自閉癥、孤獨癥、自閉癥譜系障礙、體育、運動、體育運動、體育訓練等。

1.2 文獻納入和排除標準

所需要的文獻是研究類型為隨機對照試驗，且文獻發表于2010年1月1日至2019年1月1日之間的自閉癥體育運動干預研究。對于重復報道、非隨機對照試驗、數據難以獲取及無數據的文獻予以排除。

1.3 文獻質量評價

圖1 質量評價圖

采用Cochrane Handbook for Systematic Review of Interventions質量評價工具評價文獻質量，該工具包括隨機分配、盲法、退出或失訪報告、分配隱藏、數據結構不完全、選擇性報告結局及其他偏倚六個方面，每個方面的風險評估有高風險偏倚、低風險偏倚、不確定風險偏倚。在一個研究中，所有條目的風險評估均為低風險偏倚，則文章為“低風險偏倚”；至少有一個條目為不確定風險偏倚，則文章為“偏倚風險不明”；至少有一個條目為高風險偏倚，則文章為“高風險偏倚”。具體情況見圖1。。

1.4 統計學方法

本研究運用RevMan5.3軟件整理和分析體育運動干預的實驗組和對照組前后評分的M值和SD值，并分析其中提取的變化值。由于各個實驗干預措施和測量方法的差別，故合并效應值采取SMD及95%CI。當I2＞50%時，說明異質性較高，采用隨機效應模型；當I2≤50%時，說明異質性較低，則采用固定效應模型。在做敏感性分析時，采用不同效應模型，比較兩種不同效應模型所得數據是否接近。運用漏斗圖判斷納入研究的文獻是都存在發表偏倚。

2 結果與分析

利用關鍵詞在多個數據庫中進行檢索，共檢索到相關文獻1066篇，其中中文129篇，英文937篇。根據文獻納入的標準，最后納入13篇文獻。檢索流程詳見圖2。本次研究所涵蓋的國家和地區有中國（包括臺灣）、新西蘭、意大利、伊朗、希臘、美國等，累計納入自閉癥兒童553例，其中實驗干預組260例，對照組293例。文獻基本情況見表1。

圖2 文獻檢索流程圖

表1 納入文獻的基本研究情況

圖3 體育運動干預對自閉癥個體感知覺的Meta分析森林圖

2.1 體育運動對自閉癥個體感知覺的影響

2.2 體育運動對自閉癥個體社交技能的影響

異質性檢驗結果顯示，各研究之間不存在顯著性差異（x2=163.82，P＜0.00001，I2=98%），因此采取隨機效應模型。合并效應量顯示，SMD及95% CI為6.06（2.84，9.28），P=0.0002＜0.05，說明體育運動對自閉癥個體感知覺的干預具有顯著效果。漏斗圖結果顯示對稱，表明可能不存在發表偏倚。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和固定效應模型進行敏感性分析，固定效應模型SMD及95%CI為1.91（1.58，2.58），所得結果相近，說明其穩定性較好。

異質性檢驗結果顯示，各研究之間不存在顯著性差異（x2=48.52，P＜0.00001，I2=94%），因此采取隨機效應模型。合并效應量顯示，SMD及95% CI為-0.49（-1.75，0.78），P=0.45＞0.05，說明體育運動對自閉癥個體社交技能的干預效果不具有顯著效果。漏斗圖結果顯示不對稱，表明可能存在發表偏倚。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和固定效應模型進行敏感性分析，固定效應模型SMD及95%CI為-0.28（-0.58，0.02），所得結果相近，說明其穩定性較好。

圖4 體育運動干預對自閉癥個體社交技能的Meta分析森林圖

2.3 體育運動對自閉癥個體運動能力的影響

異質性檢驗結果顯示，各研究之間存在顯著性差異（x2=126.25，P＜0.00001，I2=97%），因此采取隨機效應模型。合并效應量顯示，SMD及95%CI為2.88（0.29，5.48），P=0.03＜0.05，說明對自閉癥個體進行體育運動干預能有效提升其運動能力。漏斗圖結果顯示不對稱，表明可能存在發表偏倚。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和固定效應模型進行敏感性分析，固定效應模型SMD及95%CI為1.88（1.45，1.30），所得結果相近，說明其穩定性較好。

圖5 體育運動干預對自閉癥個體運動能力的Meta分析森林圖

2.4 體育運動對自閉癥個體自我能力（如生活自理、自我照顧等）的影響

異質性檢驗結果顯示，各研究之間存在顯著性差異（x2=259.39，P＜0.00001，I2=98%），因此采取隨機效應模型。合并效應量顯示，SMD及95%CI為3.54（0.10，6.97），P=0.04＜0.05，說明對自閉癥個體進行體育運動干預能有效提升其自我能力（如生活自理、自我照顧等）。漏斗圖結果顯示不對稱，表明可能存在發表偏倚。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和固定效應模型進行敏感性分析，固定效應模型SMD及95%CI為-1.57（-1.77，-1.37），所得結果相近，說明其穩定性較好。

圖6 體育運動干預對自閉癥個體自我能力的Meta分析森林圖

2.5 體育運動對自閉癥個體語言能力的影響

異質性檢驗結果顯示，各研究之間存在顯著性差異（x2=51.88，P＜0.00001，I2=96%），因此采取隨機效應模型。合并效應量顯示，SMD及95%CI為1.897（-0.33，3.81），P=0.05，說明對自閉癥個體進行體育運動干預能提升其語言能力。漏斗圖結果顯示不對稱，表明可能存在發表偏倚。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和固定效應模型進行敏感性分析，固定效應模型SMD及95%CI為1.17（0.82，1.52），所得結果相近，說明其穩定性較好。

圖7 體育運動干預對自閉癥個體語言能力的Meta分析森林圖

2.6 體育運動對自閉癥個體不良行為的影響

異質性檢驗結果顯示，各研究之間存在顯著性差異（x2=1.33，I2=25%），因此采取固定效應模型。合并效應量顯示，SMD及95%CI為-0.62（-1.08，-0.16），P=0.009＜0.05，說明對自閉癥個體進行體育運動干預能顯著減少自閉癥個體不良行為。漏斗圖結果顯示對稱，表明可能不存在發表偏倚。采用隨機效應模型和固定效應模型進行敏感性分析，隨機效應模型SMD及95%CI為-0.01（-1.15，-0.07），所得結果相近，說明其穩定性較好。

圖8 體育運動干預對自閉癥個體不良行為的Meta分析森林圖

3 分析與討論

3.1 體育活動干預療法對自閉癥個體的積極影響

據國內外研究報道，近幾年全球自閉癥發生率不斷上升，自閉癥個體表現出的異于常人的心理、行為特征給家庭和社會帶來巨大負擔。自閉癥個體表現出身體素質差、體育運動能力不足等問題，其原因是自閉癥個體有先天性運動障礙，同時也反映出目前康復療法較少關注和涉及自閉癥個體體質問題和運動能力，忽視了體育運動在自閉癥個體治療中的積極作用。

有研究顯示，積極從事系統、適量的運動鍛煉，可有效改進自閉癥個體的機體各系統功能，改善體質狀況。另有學者研究發現，運動干預方案能有效提高輕度智障兒童的體質水平，說明運動干預對于改善智障兒童的身體形態、功能和素質均能起積極的作用。

本研究Meta分析結果顯示體育運動干預實驗組的自閉癥個體在感知覺、運動能力、語言能力、自我能力、減少不良行為等方面均優于對照組，表明利用體育活動對自閉癥個體進行干預，對提升其感知覺能力、運動能力、語言能力、自我能力，以及降低其不良行為效果顯著。另外，在社會行為方面，體育活動干預實驗組與對照組相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45＞0.05），表明體育活動干預可能對自閉癥個體的社會行為并無影響。

3.2 體育活動干預能促進自閉癥個體多方面能力的提升

語言障礙是自閉癥個體的一大核心障礙，語言能力開發一直是自閉癥康復訓練的主旋律。自閉癥個體感知覺常表現為敏感或遲鈍，自閉癥個體的感知覺能力對其生活、學習和融入社會造成眾多影響。由于自閉癥個體自身障礙的局限，無論是家長還是教師都給予相對較多的保護，這不利于其自我照顧、生活自理方面的能力形成，同時也阻礙了其運動技能的形成，常容易出現肥胖、體質弱等情況。由于自閉癥個體自身的局限性，常伴隨有刻板行為、自傷行為等嚴重的問題行為。本研究利用Meta分析對馮燕青、張駿、楊毅的研究進行系統分析發現，利用水中運動療法和跑跳等方式能夠改善自閉癥個體的語言能力；對Yee-Pay Wuang、馮燕青、張駿、楊毅的研究進行分析發現，通過水中運動療法、跑跳、馬術訓練等方式可以提高自閉癥個體的感知覺能力；通過對Chien-Yu Pan、Claudia List Hilton、馮燕青、張俊、楊毅的研究進行綜合分析發現，通過mokoto競技場干預、水中運動療法、跑跳等體育運動能夠促進自閉癥個體自我照顧、生活自理等方面的自我能力的發展；對ARZOGLOU、Chien-Yu Pan、FRAGALA-PINKHAM、馮燕青、張駿的研究進行分析發現，利用傳統舞蹈訓練、水上運動、跑跳等體育活動能夠增強自閉癥個體的運動技能；對FatimahBahrami和Kristie Patten Koenig的研究進行分析發現，利用瑜伽和Kata技術訓練可以減少自閉癥個體刻板、自傷等不良適應行為。當然單一的體育運動對自閉癥個體的語言發展、自我能力發展、感知覺能力發展的作用是有限的，在今后的研究中可將體育活動干預方法作為一種輔助干預技術，結合其他有效的干預方法對自閉癥個體的語言能力進行干預。另外，本研究利用Meta分析對Beth A. Lanning、馮燕青、張駿、楊毅的研究進行分析發現，進行體育活動不能有效改善自閉癥個體的社交技能，這可能是由于納入研究的自閉癥個體數量較少，存在發表偏倚，抑或是一個行為的改變需要長期的干預才能產生影響。故在今后利用體育活動對自閉癥個體社會行為進行干預的研究可以適當延長干預的時間。

3.3 本研究局限性

本研究對納入文獻進行了嚴格篩選，并且納入文獻的體育活動干預療法形式多樣，干預的時間、強度和頻率有較大的差異，這可能會對結果的穩定性造成一定的影響。體育活動干預的方法可能會對自閉癥個體有效，但是目前體育運動干預方法參差不齊，缺乏專業的干預師，因此干預的質量無法保證。由此可見，在更多高質量體育運動干預的研究之前，在對自閉癥個體進行干預時，不提倡單獨使用體育活動來對自閉癥個體的某項特定能力進行干預，可以將體育活動干預作為其他綜合干預或教育干預計劃的組成部分，同時應該針對自閉癥個體采取有針對性的個別化的整合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