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 曼 于曉雨
我們身處的媒介環境發生劇變,傳播方式與讀者的閱讀習慣也都發生了相應的改變,期刊編輯當然需要不斷提升自己的媒介素養,以適應這個轉型的時代。但與此同時,也有一些東西是不能變,也不應該變的,比如無論時代如何流轉變化,編輯都始終要承擔好“把關人”的職責,應該堅守編輯的初心。澄澈純凈的湖水才能映照出皎潔的明月,只有保持澄明清靜的心理背景,才能對作品進行客觀的審視與評判,也才能全面公正地把握作品的客觀價值。然而事實上期刊編輯很難完全保持這樣的心理背景。人們生活在復雜的現實環境里,思想上、心靈上難免蒙上一些這樣那樣的“灰塵”,不知不覺受到形形色色錯誤東西的污染,這些都不可避免地會帶進編輯工作中,形成心理誤區,使欣賞出現這樣那樣的偏差。正所謂“一片白云橫谷口,幾多歸鳥盡迷巢。”粗略分析起來,影響編輯工作的心理誤區,大體上有以下幾種。
思想偏見即思想觀念方面的偏執、偏頗、片面之見。由于思想觀念是一個人世界觀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思想意識中常醒的理智成分,所以它對于主體思想和行為的支配,常常是理直氣壯的。即使是偏見,也一如既往地保持其執拗和強硬的性格。在編輯活動中,思想偏見是導致編輯偏離作品客觀價值的一種很強硬的心理力量。例如四大名著之一的《紅樓夢》,是我國古典小說中最偉大最杰出的作品之一,具有永恒的思想價值與藝術價值,如今已受到全世界人民的普遍喜愛。但這部世界巨著卻曾被思想觀念陳腐僵化的道學家們齊聲斥之為“淫”。陳其元在《庸閑齋筆記》 中說:“淫書以《紅樓夢》為最,處處描摹癡男女性情,其字面絕不露一淫字,令人目想神游,而意為之移,所謂大盜不操干戈也”。即使是藝術修養和欣賞能力極高的人,一旦被偏見所左右,也難免失誤。如莎士比亞與貝多芬是已有定評的偉大戲劇家和音樂家,在世界文學史與音樂史上具有崇高的地位。但俄國作家列夫·托爾斯泰卻不喜歡他們,對他們持激烈的否定態度。究其原因,也是由托爾斯泰的思想偏見決定的。托爾斯泰認為真正的藝術品必須具有正確的道德態度,而所謂正確的道德態度為博愛,即“全人類的兄弟般的友愛團結”。列夫·托爾斯泰以此衡量莎士比亞和貝多芬,認為他們缺少現代宗教觀念,所以徹底否定了他們。從這種觀念出發,列夫·托爾斯泰還否定了但丁、歌德、拉斐爾等大藝術家,而且還毫不留情地否定了他自己。他把自己畢生的創作成果都歸入失敗的藝術一類,只剩下兩篇小故事除外:《天網恢恢》和《高加索的俘虜》。托爾斯泰評人評己都很嚴格,但他的思想觀念卻是偏頗的,因而堅持標準越是嚴格就越顯出他思想的狹隘。
當今,網絡的發達降低了表達的門檻,讓每個人都有了麥克風,也讓少數缺乏講理訓練、不學無術的人有了“出位”和“上位”的機會,以致網痞式的表達大行其道,受到很多年輕人的喜歡與追捧。在大眾文化的影響下,一些期刊編輯過分推崇自由主義,即拒絕甚至反對在作品中寫政治、寫理想、寫情懷、寫希望、寫責任、寫使命、寫崇高、寫道義,形成了一種頑固的思想認識,即一談崇高便被指為虛偽,一談理想便被斥為矯情。這種思想偏見,很容易導致理想信念與人文價值的失落。
思想偏見使期刊編輯眼光變得狹隘,趣味變得單調,對作品的評判標準變得單一,容不得一點“異己”,因而常常“一葉障目,不識泰山”,對作品的價值評判出現極大的偏差。“鑒于偏見產生原因的復雜多樣,克服偏見的舉措亦不一而足。可以說,偏見起于庸俗,止于高貴;起于狹隘,止于寬容;起于愚昧,止于智慧;起于世故,止于本心。”①期刊編輯要堅持修身養性,不斷探索萬物之理,時刻防止自我的迷失,克服偏見,追求真理。
在編輯活動中,編輯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認同什么,拒斥什么,大體上有一個較為固定的心理趨向性。這就是所謂的心理定勢,也就是一種心理習慣或曰心理慣性。
心理定勢是心理學上的概念,是一種具有“欲傾向”的準備狀態。心理定勢中積淀著主體先積累的經驗,積累著主體的需要、情感、態度和價值觀念等心理因素。心理定勢的形成,支配著主體對欣賞對象的選擇和評價,影響著主體對欣賞對象的反應和態度。例如,對于欣賞對象的選擇來說,就形式而言,人們總是傾向于選擇并接受已經熟悉,習慣的東西。就內容的選擇而言,凡是與自己的主觀意識相符合、相一致者,容易引起注意受到歡迎,并得到較好的評價,反之則會引起反感與抵觸。
心理定勢有正負兩個向度的作用:從正向而言,它可以使我們熟練地從事某項工作,大大節省時間和精力;從負向而言,心理定勢的存在會束縛我們的思維,使我們因循守舊,不知變通,不求突破,給問題的解決帶來一些消極影響。欣賞心理定勢的形成對整個編輯活動的影響也同樣有積極和消極的兩面性。就其消極面來說,心理定勢往往導致主體的欣賞趣味表現出一定程度的保守性和封閉性。例如,蘇軾有一次想畫竹子,興到無墨,信手以朱筆為之。有人責問他,世上難道有朱竹嗎?蘇軾反問,世上難道有墨竹嗎?對方無言以對。蘇軾的反問是有道理的。無論墨竹還是朱竹,作為藝術品都不過是一種形式、一種符號而已。既然墨竹是可以的,朱竹當然也應該是可以的。但人們能毫無阻礙地接受墨竹卻不愿接受朱竹,原因就是心理定勢在起作用。人們對墨竹看多了,就認定只有墨竹才是合理的,而除了墨竹之外的竹皆是不合理的。類似的例子在編輯活動中屢見不鮮:如看慣了講究解剖透視、光線色彩的西洋畫,就對注重線條韻律、筆墨意趣的中國畫不以為然;喜歡中國畫的對西方油畫嗤之以鼻,譏之曰“筆法全無”,斥之為“不入畫品”;熟悉了中國傳統戲曲的表現方式,就把古今中外人物齊上場的荒誕劇《潘金蓮》貶之為荒誕不經……
心理定勢往往使人囿于成見,成見往往使人變得盲目,即使是有卓越藝術鑒賞力的人一旦被成見所左右,也會變得自以為是,跟不上時代的步伐。“編輯工作內容的變化,很大程度并不是編輯定義的改變,而是編輯整個職業隨著時代不斷進步,匯入了更多的內涵。”②在日新月異的信息時代,編輯尤其要突破自己的思維定勢。對現代期刊編輯而言,有一個直接的也是很重要的打破心理定勢的方法,那就是學習另一領域的知識。無論是在選題策劃上還是編輯過程中,都要求編輯既是編輯學的專家,又是多學科的雜家,這是編輯工作的性質和特點決定的,更是時代的要求。學習另一領域的知識,是幫助期刊編輯走出心理定勢的一劑良藥。
勢利之心指的是對名人(或有權勢的人) 的盲目崇拜,盲目追隨,盲目歸附。崇敬名人崇拜名人,是一種比較普遍的社會心理現象。這種心理的形成自然有它的原因:名人之所以為名人,必定在某一方面有高于一般人的地方,因而容易引起一般人的崇敬乃至崇拜。這種感情應當說是正常的、可以理解的,并沒有什么不好。但是,對名人的崇拜一定要建立在名人確有真正價值而自己對此又確有真正理解的基礎上,否則就是盲目的、勢利的。如有不少人不問青紅皂白,只要涉及名人,就無條件地加以崇拜。早在20 世紀30 年代,魯迅先生就列舉過此類現象。魯迅說,社會上崇拜名人,以為名人的話就是名言,既是名人,也就無所不通、無所不曉。所以譯一本歐洲史,就請英國話說得漂亮的名人校閱;編一本經濟學,又乞古文做得好的名人題簽。請名人題字,但名人的字不一定寫得好;請名人校書,但名人未必有此專門的學問;有的書刊列出一大批名人作“特約撰稿”,但名人們未必真的寫文章……所有這一切現象的背后就是一點——勢利之心。
勢利之心也是編輯工作中的心理誤區之一。它對編輯正常判斷的干擾主要表現為,不問作品的實際價值,只要作者是名家,就認定是好作品。勢利者所要“編輯”的,不是作品本身,而是作者的名氣。特別是在學術期刊的編審過程中,作者若是著名專家學者,其作品很容易得到編輯的認可,而如果作者是名不見經傳的學術新人,文章即使學理性和創新性都很突出,也難入編輯的法眼。在編輯活動中,往往存在這樣的現象:作者一旦成名,編輯就不再能夠不偏不倚地接受價值相同的其它作品了。原因就在于編輯的精神獨立性、自主性、自由性被束縛了,被壓癟了,我不再是“我”,而成為別人的附庸了。所以在編輯工作中,編輯切莫有勢利之心。李贄認為:“爾勿以尊德性之人為異人也,彼其所為亦不過眾人之所能為而已。人但率性而為,勿以過高視圣人之可為也。堯舜與途人一,圣人與凡人一。”(《李氏文集·明燈道古錄》)。人人都為平等,人皆可以為圣,編輯心存公理,手持公正,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與選擇。
從眾心理是指在實際存在或想象存在的群體壓力下,個人改變自己的態度、放棄自己原先的意見,而產生和大多數人一致的心理現象。在日常生活中,“隨大流”就是一種典型的從眾心理現象。為了研究從眾心理,心理學家阿希在1956 年設計了經典的三垂線實驗。實驗結果顯示,在測試人群中僅有不到三分之一的被試者沒有發生從眾行為,堅持了判斷的獨立性。由這個實驗可知,從眾心理是一種常見的心理現象。從眾心理的原因可以歸結為兩個方面:一是規范壓力,每個群體都有一定的規范,為了融入這個群體,個體傾向于遵守這種規范,為了不被嘲笑或被當成“奇怪的人”,因此會跟從多數人的選擇;二是信息壓力,一般來講,多數人的選擇比單個人的選擇要準確,因此個人會習慣性地選擇多數人的選擇。
從眾心理廣泛流行于社會生活各個方面,同時也表現于編輯活動中。如別人選擇什么作品,自己忍不住也會做同樣的選擇,互相攀比互相模仿;某一作品,只要別人說好(或壞),自己也跟著說好(或壞) 等。在信息時代,工作生活的節奏越來越快了,時效的要求越來越緊迫了。豐富的話題資源和越來越快的時效節奏,對編輯普遍產生了一種“壓迫感”,看到一件事,需要迅速作判斷,由不得你有太多的思考,否則就趕不上判斷的時效了,這也從客觀上促成了編輯的從眾心理。
從眾心理對編輯活動的作用具有兩面性,因而不能籠統地否定,應對其作具體分析。從眾的積極意義在于,如果所“從”之“眾”欣賞的是優秀作品,那么從眾顯然有利于擴大優秀作品的影響,使其達到最大程度的普及。從眾心理的消極面主要表現在對于“眾”的不加分析地盲目依從上。盲目依從,唯“眾”是從,喪失了評判作品的客觀標準。一些價值并不高,內容也未必健康的作品,甚至是粗制濫造、低級趣味之作,也可能借從眾心理迅速傳播蔓延開來。再者,即使是對于優秀作品欣賞的從眾行為中,也隱藏著某些消極因素,即可能并不真正了解作品的內在價值,而只是為了追風趕浪,隨上大流。在這類“從眾”中,編輯行為上可能趕上潮流了,然而內心卻仍然是盲目的。從眾性是與獨立性相對立的一種意志品質;從眾性強的人缺乏主見,易受暗示,容易不加分析地接受別人意見并付諸實行。作為新時代的期刊編輯,在做決策時,固然要考慮到周圍的環境,但切忌盲目隨大流,要用于堅持自己的意見,很多時候,正確的觀點就會在盲目從眾被掩蓋,而真正具有創新性與時代性的好文章也會在盲從中被流失。
逆反心理是人們對于某種特定社會心理現象的概括和總結。“對著干”是逆反心理典型的思維模式。“逆反心理作為態度反應并不等于逆向思維,后者僅僅是一種思維方式;逆反心理也不等于國外心理學界涉及的對抗心理(resistance),盡管逆反心理也是個體對外界引導在態 度方面的逆向反應,也屬于對抗心理;但是逆反心理反應的性質卻是非常規的,其特征不僅在于不接受外界引導, 更重要的是不接受應該接受的外界引導甚至故意對著干。”③逆反心理在編輯活動中的主要表現是:越被禁止的作品越激起編輯強烈的欣賞興趣,越是受到批評的作品越吃香,越是引起爭議的作品越走俏。
同心理定勢、從眾心理一樣,逆反心理也有兩面性。從社會學角度看,逆反心理的積極與否,取決于它所“逆”和“反”的對象的性質。如果逆反的對象是反動的、錯誤的東西,那么,逆反心理在這種情況下就具有進步的甚至是革命的意義。如大力宣傳民主思想的美國詩人惠特曼的《草葉集》,19 世紀中葉出版后受到思想保守的人的激烈反對。十幾年后風靡于歐洲文壇,但美國政府仍阻撓《草葉集》在美國發行。正是在這種壓制與反壓制的斗爭中,激發了人們對《草葉集》的濃厚興趣,大家爭相閱讀,要看一看它到底寫了些什么。美國讀者對美國政府壓制《草葉集》的逆反心理就具有了積極進步的意義。從思想方法上看,逆反心理也表現出可取的一面,即不盲目從眾,不盲目接受外在力的指令,不盲目接受“時尚”與“權威”的裹挾,體現了一種獨立自主意識。
但逆反心理的消極面也是明顯的。具體表現在:第一,意氣性。逆反心理常常帶有濃重的情感色彩,因而往往容易失去理智,意氣用事,缺乏對對象作理性的分析和研究。第二,偏激性。逆反心理在思想方法上簡單、片面,缺乏辯證的思考,缺乏理智的比較,這就難以與形而上學劃清界限。如“權威”所肯定的固然并非一切皆好,但也并非一切皆壞,不經分析比較,簡單地以逆反心理對待,難免偏激和片面。第三,容易給本不宜流行擴散的作品甚至是某些壞作品以流行擴散的機會。期刊編輯該如何走出逆反心理呢?首先就是要不斷學習,掌握科學的思維方法,不斷辯證發展、全面科學的思維能力。以下兩種思維方法能幫助編輯走出逆反心理:一是元問題思維,元問題思維主張從物理學的角度去看待世界,強調層層剝開事物的表象,尋找到事物的本質,然后再從本質層層繼續深入;二是學會黃金思維圈,這也是幫助我們走向深刻的思維方法,黃金思維圈有三個由淺入深的層次,最淺表的一層是what,要看清是什么;中間一層為how,也就是怎么做的問題;最里面的一層是why,也就是要回答這么做的原因。掌握了科學的理性的思維方法,就會讓編輯不致意氣用事,做出錯誤的判斷與選擇。
“約拿情結”是美國著名人本主義心理學家馬斯洛創造的概念,是借用圣經故事所概括的一種常見的心理現象。圣經上說,有一次上帝派約拿到尼尼微城去傳話,這本來是一項光榮偉大的使命,但約拿最初卻逃避這一使命,企圖乘船遠去。馬斯洛認為,約拿這種心理狀態具有很大的普遍性。例如,人們常常“懼怕自身的偉大之處”,“躲開自己最好的天賦”,既懼怕自己最低的可能性,又懼怕自己最高的可能性。④簡而言之,約拿情結就是懼怕最好的傾向。俗語有云:“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而約拿情結的心理傾向與此正好相反,因此我們似乎可以把約拿情結概括得更為通俗一點就是:人往低處走。
約拿情結滲透于人生活動的各個領域,也滲透于欣賞活動中,最明顯的表現之一是躲避經典。比如文學作品,現在的人們普遍親近網絡文學,而對魯迅卻敬而遠之;有人能談孔乙己或阿Q,然而卻不曾讀過《魯迅全集》,哪怕是其中的幾卷;有人能頭頭是道地分析林黛玉或曹操,卻沒有讀過《紅樓夢》和《三國演義》;有人喜歡看活動在銀屏上的安娜·卡列尼娜,卻不想去結識文字符號中的安娜·卡列尼娜……躲避經典,原因是多方面的。如語言的隔膜、生活的隔膜、思想感情的隔膜等等,但“約拿情結”恐怕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這是一個不為人覺察的潛藏的深層原因。經典思想深邃,藝術精湛,在人類精神史上占有地位,其地位之高足以對一般人產生一種“壓抑”。正如歌德所說:“一個偉大的作品會使我們暫時感到自己的局限性,因為我們感到它超越了我們的能力。”⑤因而編輯對經典作品既敬且畏,既仰慕它又總想躲開它。
與躲避經典相聯系的另一種表現是熱衷于通俗之作乃至于庸俗之作。“心理力量”既然不敢、不想“往高處走”,其自然趨勢當然是“往低處走”。面對豐富多彩千變萬化不斷創新的藝術形式,“約拿情結”的自然傾向是,趨易避難。在平時的日常生活中,約拿情結最常見的表現就是缺少上進心,這也被成為“偽愚”。約拿情結的存在也許有一定的合理性,不過,從自我實現的角度來看,這是一種阻礙自我實現的心理障礙因素。
在編輯活動中,編輯常常可能遇見這樣那樣的困難,如語言方面的障礙,敘述方式等藝術技巧上的不熟悉、不習慣等等。對于這些困難,“約拿情結”的自然傾向就是不主動進攻,不期望征服,而是“三十六計走為上”“惹不起就躲”。于是專揀輕車熟路,挑見過的、熟悉的、沒困難的來編輯,怎么輕松怎么來。趨易避難當然有可以理解的一面。但一味地趨易避難就不能不說是體現了一種很消極的人生態度,很消極的欣賞態度。它說明了人性中有怯懦的一面,如不自覺加以克服,很難提高欣賞能力。才能擺脫約拿情結的阻礙呢?提出約拿情結的馬斯洛并沒有對這個難題進行深層次的回應。或許約拿情結確乎是一個難以回避的心理難題,期刊編輯首先要保持清醒的頭腦,相信自己的判斷能力與決策能力。其次,擺脫約拿情結還要見到本身的不足。編輯出版工作是一個看似簡單實則復雜的系統工程。期刊編輯只有具備永不放棄、挑戰自我、戰勝自我的品質,才能成就卓越,選擇出優秀的作品。
常見到這樣的編輯,他們面對某些作品,本來沒有看懂,卻一個勁地稱贊作品“好”“絕”“高”“妙”。他們并不愿思考一下,不懂的原因何在,他們的先驗邏輯是:凡是我不懂的,肯定是妙不可言的,連我都不懂,那肯定是高深的。
一般來說,編輯讀不懂某些作品的原因有兩個:一是作品確實新穎、高深,編輯水平一時跟不上;二是作品本身晦澀難解,或者干脆就是“胡寫”。其實在創作過程中,常常存在這樣的現象:有的作者本來肚里無貨,又想一鳴驚人,于是不得不玩形式,玩技巧,玩高深,裝腔作勢,擺迷魂陣,靠外表的眩目掩蓋其內在的蒼白。這種現象,編輯本應該是有所了解的,為什么一見作品卻喪失了判斷的能力呢?為什么就不敢懷疑一下是不是文本本身故弄玄虛呢?這或者是編輯被自卑情結糾纏上了,他們懾于社會的輿論或流行的時尚,懾于作者的名聲或同行同伴的“共識”,迷失了自我,喪失了自信,以致于不自覺地把晦澀視為高深,把“不懂”視為“神秘”,為“不懂”的對象唱起了言不由衷的贊歌。
那么如何走出這一心理誤區呢?既然“不懂”,第一步就是要讓自己“懂”,就是絕不選擇在自己不懂的時刻做選擇與決策。那如何讓自己“懂”呢?首先就要秉持發揚窮根究底、追求真理的科學精神,在不斷追求真理的過程中,塑造自我,完善自我,壯大自我,只有擁有了自信,才擁有了強大的心理力量,才能在編審過程中擁有獨立的思考空間。一名合格的編輯,需要不斷提高自身素養,不斷爭取與作者和同行平等對話的權利,戒除浮躁,不盲從、不迎合、不俯就、不虛榮,遠離功名利祿的誘惑,摒棄急功近利的心態。
心理狀態是影響編輯工作質量的重要因素,但往往也容易被忽視,期刊編輯尤其要調節好自己的心理狀態,應該有自己的“生產方式自信”,要始終用“白紙黑字”的思維去思考問題,所謂“白紙黑字”思維就是一種理性思維方式,保持對“白字黑字”的審慎與嚴謹,唯有如此,才能保持澄澈的心境,為成為一名優秀的編輯創造良好的心理環境。
注釋:
①李保強:《多維發力“以正糾偏”》,《人民論壇》2020 年第26 期。
②徐菁:《融媒體時代編輯的適應性發展》,《新西部》2020 年第6 期。
③劉宗粵:《關于逆反心理現象構架的解析》,《探索》2000 年第5 期。
④馬斯洛:《自我實現的人》,許金聲譯,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7 年版,第142 頁。
⑤歌德:《歌德的格言和感想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2 年版,第40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