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春
(中國人民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 北京100827)
生態環境是人類社會生存發展之基,生態變化直接影響文明興衰演變。生態文明建設是關系人民福祉、民族未來的根本大計,歷代中國共產黨人對此展開不懈探索與實踐。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將生態文明置于治國理政的整體視野中作深度考量,從“五位一體”的總體布局和“中國夢”的戰略高度全面部署和強力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并在馬克思主義與我國生態文明建設實際的緊密結合中進行理論創新,形成了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這一思想視野宏闊、邏輯縝密,內涵豐厚、意蘊深邃,閃爍著馬克思主義辯證法的哲學光芒,是新時代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科學指南。本文試從辯證法的角度出發,探討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的辯證法意蘊,進一步凸顯這一科學理論的方法論特征與意義。
聯系觀是辯證法的一個總特征,認為世界是一個普遍聯系、有機統一的整體,要在整體聯系的視域中把握事物,運用系統的思維方式推進事物向前發展。生態文明不僅僅關乎生態發展,同時也是貫穿于政治、經濟、文化、社會各方面和全過程的系統工程。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一定要樹立大局觀、長遠觀、整體觀”,[1](P19)“要從系統工程和全局角度尋求新的治理之道……統籌兼顧、整體施策、多措并舉,全方位、全地域、全過程開展生態文明建設”。[2]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堅持運用“系統工程”的整體聯系觀,注重生態文明建設的頂層設計性,將生態文明建設置于改革發展的各項實際工作中協同推進,提升生態文明建設的系統性、整體性、協同性。這主要表現在以下四個方面:
第一,立足自然要素,樹立“生命共同體”思維。改革開放40多年來我國經濟高速增長的同時,人與自然矛盾也逐漸凸顯,“生態賬”“環境債”相互疊加,我國生態環境的狀況與發展初期已不可同日而語,總體上呈現出“碎片化”“非均衡性”的特征。生態是一個整體聯動的系統,各要素共同處于有機鏈條之上,特別是山、水、林、田、湖、草相互依存、緊密聯系,構成了一個生命共同體。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如果種樹的只管種樹、治水的只管治水、護田的單純護田,很容易顧此失彼,最終造成生態的系統性破壞”。[3](P47)因此,必須樹立“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體”的思維,[2]統籌治山、治水、治林、治田、治湖、治草,深入開展一體化生態保護,增強生態環境的自我循環能力,維護生態平衡,夯實生態文明發展的自然之基。
第二,結合主體要素,推動黨政主導、企業擔責、社會參與的環境保護格局的系統性構建。“生態病”是社會發展的“疑難雜癥”,需要綜合治理、辯證施策,社會的各類行為主體應共同努力、相互配合,凝聚起生態文明建設的強大合力。首先,要堅持黨委統一領導,把握環境治理與生態文明建設的正確方向。黨是領導一切的,必須堅持和加強黨對生態文明建設的全面領導,保持戰略定力,毫不動搖地將生態文明建設擺在黨和國家事業發展的顯著位置。其次,政府要在環境保護格局中起主導作用,統籌自然生態環境保護與宏觀社會經濟政策,抓好環境保護黨政同責、一崗雙責,壓實生態責任。再次,企業要積極優化產業結構和促進產業綠色發展,通過健全企業生態環境保護約束制度與加強企業自律自治,激發自身保護環境的內生動力。最后,暢通環境公益訴訟制度,完善環境保護公眾監督機制,保障人們對生態環境的知情權、監督權,提升參與的自覺性和積極性,凝聚起生態文明建設的磅礴偉力。這種政府主導、系統推進的模式,是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系統思維方法的具體運用,[4]要求各主體各居其位、各盡其職,遵循銜接得當、協調配合的原則,多措并舉、統籌兼顧,使整體效果大于部分努力之和。
第三,根據內容要素,促進生態文明理念的全面融入。生態文明建設是一項關涉我國現代化發展全局的根本性事業,對此,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把生態文明建設融入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各方面和全過程”。[3](P43)“‘融入’是活的靈魂”,[5](P105)是根本的思維方略,體現了生態文明不是停留在口頭上的理念,而是一種切切實實的歷史性實踐。這就意味著,要將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理念貫徹在黨和國家的各項事業之中。經濟方面,要正確處理好環境保護與經濟發展的關系,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拓展生態生產力,構建綠色生態產業體系;政治方面,要在“四個全面”中系統發力,為生態文明建設提供正確的政治保障;文化方面,要以馬克思主義生態觀與中國傳統生態智慧為引領,以文化“軟實力”構筑生態文明的“硬實力”;社會方面,要將生態文明建設融入滿足人民美好生活,提升全社會的生態文明素養之中。
第四,統籌區域要素,注重生態文明的整體發展。自然要素的流通性、生態系統的共同性,決定了生態文明不可能在某一個區域內率先實現。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視野開闊,統籌了農村與城市、國內與國際的兩個大局,根據各地改革、各項區際政策,在空間上要科學布局生產、生活、生態,注重人口經濟和資源環境的均衡性。一方面,針對城鄉發展不平衡的特點,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注重生態文明建設在農村與城市的統籌性。城市發展要與自然有機融合,鄉村振興堅持綠色發展、兼顧生態保護,加快城鄉綠化一體化建設步伐。另一方面,根據世界的一體化特征與生態問題的全球性趨勢,習近平總書記倡導,“國際社會應該攜手同行,共謀全球生態文明建設之路”,[6](P525)構筑崇尚自然、綠色發展的生態體系,打造“生態共同體”,建設一個清潔美麗的世界。
發展是辯證法的基本環節。事物的發展是質變與量變的辯證統一。作為質與量之統一的度,是區別量變與質變的界限,超出了度的范圍,就會發生“漸進的中斷”與“突發性的轉變”即質變。因此,要推動事物有序健康發展,必須掌握好度。當前,我國生態系統退化表征、自然資源趨緊態勢以及生態安全壓力加大趨勢未有根本性扭轉,許多地方的環境承載力已經達到或接近上限,生態文明建設遇到的風險與挑戰不容小覷。對此,習近平總書記反復強調,“生態紅線的觀念一定要牢固樹立起來”,[3](P99)也就是要有“樹立生態紅線”的辯證發展觀。
第一,明確社會發展的生態紅線。生態紅線是環境安全的保障線,是國家安全的生命線,是發展不可逾越的高壓線。自然界具有一定限度的資源能力、凈化能力、修復能力、更新能力,人類社會發展如果不超過自然界自我維護能力的范圍,自然界便可維系生態平衡,但一旦超出,自然界的動態平衡就會被打破,就會導致自然內部的一系列突發性“異變”,即使以后投入再多的人力、財力、物力也難以恢復。習近平總書記把“自然界自我修復的度”稱為“生態紅線”,亦即生態之“度”。生態紅線是綠水青山的安全線,金山銀山的保障線,是生態文明建設不可逾越的底線。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把不損害生態環境作為發展的底線”,[7](P233)在推進社會發展中樹立生態紅線理念,就要在把握人與自然和諧發展規律、社會經濟發展規律的基礎上精心研究和科學劃定生態紅線。2015年黨中央頒布的《關于加快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意見》指出,要通過堅實的舉措,設定資源消耗上限,堅守環境質量底線,保障生態保護紅線。2017年頒發的《關于劃定并嚴守生態保護紅線的若干意見》強調,要“牢固樹立底線意識,將生態保護紅線作為編制空間規劃的基礎。”[8]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上指出,要完成生態保護紅線、永久基本農田、城鎮開發邊界三條控制線劃定工作。這為劃定生態保護紅線提供了指導思想、基本原則和目標導向。
第二,守住社會發展的生態紅線。生態環境保護能否落到實處,能否守住生態紅線,關鍵在領導干部,堅守生態底線是領導干部謀劃經濟發展必須高度重視的原則。對于生態責任履行情況的審查,各級黨委要切實重視,加強領導,紀檢監察機關、組織部門和政府有關監管部門要各盡其責、形成合力,堅持“依法依規、客觀公正、科學認定、權責一致、終身追究的原則”。[3](P111)2015年8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黨政領導干部生態環境損害責任追究辦法(試行)》,首次對追究黨政領導干部生態環境責任作出了嚴格的制度性安排。這標志著我國生態文明進入實質問責階段,也體現了黨中央對生態文明建設高度的勇氣和決心:對于踩“紅線”、越“底線”、破“警戒”的要堅決肅查,不以權勢大而破規,不以問題小而姑息,不以違者眾而放任,不留“暗門”、不開“天窗”,堅決防止“破窗效應”。
第三,在守住生態紅線的基礎上,積極謀求最理想的生態目標。“樹立生態紅線”的辯證發展觀,蘊含著底線思維。底線思維是一種客觀設立最低防線,并努力向上力爭最好的進取型思維方略。這一思維方法集思想先導、行動應對及目標追求于一體,是一種由“底點”向“頂點”進發的積極思維,具有前瞻性、務實性與進取性。生態文明是一種具有底線思維的文明形式,[9]走向生態文明,就是要從統治和掠奪自然的困境中擺脫出來,逐步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美好狀態。在我國發展仍是第一要務,堅守生態底線,不能成為擔心捅婁子、出問題而不謀求發展的“擋箭牌”。因此,樹立生態紅線與謀求最理想的生態目標是有機結合在一起的,要求筑牢經濟發展的安全線,把資源危機和環境風險掌握在可控的范圍內,并向人與自然、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的和諧發展的目標進發。
矛盾觀是唯物辯證法的實質與核心。矛盾的兩方面既對立又統一,并在一定條件下可以相互轉化。因此,要把握矛盾的內在屬性及發展趨勢,就必須在對立中把握統一、在統一中把握對立。生態與經濟的關系是生態文明的重要范疇,習近平總書記借助矛盾內在的辯證統一性,對這一難題給予了正解,為正確決策提供了科學嚴密的邏輯思維與辯證方法。即:“既要綠水青山,也要金山銀山。寧要綠水青山,不要金山銀山,而且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7](P230)這表明生態保護與經濟發展是辯證統一的,主要表現在:
第一,“既要綠水青山,又要金山銀山”是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的“雙贏之道”。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作為矛盾的兩個方面,不是非此即彼的對立物,而是和諧共存、并行不悖的有機統一體,是人類社會發展同一過程的兩個方面。生態環境是經濟持續發展的自然基礎和必要依托,良好的生態環境可以提升產品的競爭力;經濟發展則可為生態保護提供資金保障。而在傳統發展模式下,兩者往往陷入兩難境地:要么放棄經濟發展,一味追求天然生態;要么不惜損害生態環境,追求經濟效益最大化。“既要綠水青山,又要金山銀山”的科學發展觀徹底摒棄了以往生態保護與經濟發展“二元對立”思維,在分析矛盾的內在統一性中尋求到了兩者的“雙贏之道”。追求發展經濟,并不意味著要直接破壞生態;強調保護環境,也不意味著要停止經濟發展的步伐。因此,要重新厘定經濟和生態之間的關系問題,必須摒棄“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嚴格按照“資源節約型、環境友好型”要求,實現人口資源環境的協調性發展,實現生態保護與經濟發展的雙贏。
第二,“寧要綠水青山,不要金山銀山”,是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的“優先之選”。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明確把生態環境保護擺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寧要綠水青山,不要金山銀山”。[3](PP20~21)生態環境是經濟社會可持續的基礎,綠水青山的生態效益會持續穩定、不斷增值,是未來經濟發展的動力源。習近平總書記運用矛盾分析法,抓住矛盾的主要方面,將生態保護擺在首位,強調絕不能再走犧牲環境來發展經濟的路子,提出了“寧要綠水青山,不要金山銀山”的辯證發展觀。這是因為,“綠水青山可帶來金山銀山,但金山銀山卻買不到綠水青山”,[10](P198)只有保護綠水青山才能守住金山銀山。“寧要綠水青山,不要金山銀山”的辯證發展觀,以壯士斷腕的決心在解決“對立”中找到了“優先之選”,表明了生態保護與經濟發展在更高層次上的相互統一。
第三,“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是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的“統一之法”。正如馬克思所說,兩個矛盾方面的共存、斗爭以及融合,就是辯證運動的實質。矛盾的兩個方面具有同一性,在一定條件下可以相互轉化。作為自然財富與經濟財富的統一體,綠水青山是自然賦予的巨大優勢,是實現高質量發展的最大品牌。因此,習近平總書記強調,“保護生態環境就是保護生產力、改善生態環境就是發展生產力”。[11](P123)生態環境是生產力的自然基礎與重要來源,保護生態就是為經濟發展夯基蓄能。“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發展觀,貫通起經濟發展和生態保護、財富增長和環境保護、社會經濟優勢與生態環境優勢之間的邏輯關聯,促成了經濟與生態由對立走向統一的動態轉化,實現了兩者深層次的和諧統一。“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理念是唯物辯證法在理順經濟發展和生態保護關系問題上的科學運用與方法論轉換,以生態保護與經濟發展對立統一觀,揭示實現兩者的內在統一、協調共生與辯證轉化的科學方法論。
創新是辯證法的根本要求。對已有的事物,既肯定又否定,既克服又保留,否定之否定是“揚棄”的過程,其靈魂就是創新。生態治理是促進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方式。在以往的發展中,生態治理往往存在“制度不嚴格、法治不嚴密、執行不到位、懲處不得力”的情形,治理效能不足。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用最嚴格制度最嚴密法治保護生態環境。……加快制度創新,強化制度執行,讓制度成為剛性的約束和不可觸碰的高壓線”,[2]這就牽住了生態治理的“牛鼻子”,用最嚴格的制度、最嚴密的法治剛性規范和引導生態治理,強力推進生態領域治理體系的深刻變革,國家生態治理步伐得到了加速推進。
第一,堅持“破”與“立”并舉,推動生態文明的制度創新。制度是推動生態治理的根本保障。習近平總書記堅持以制度思維與法治思維為指導,推動生態治理創新發展。生態文明建設的制度思維是指通過規范化、體系化的制度,確保生態的各項工作有規可循、有章可依,使生態向好的方向轉變。生態文明建設的法治思維,針對以往生態文明建設中存在的一些有法不依、執法不嚴、違法不糾亂象,運用“最嚴密的法治”,對一切破壞生態行為的違法行為實行更嚴厲、更果斷的懲治。制度與法治二者不是彼此分裂的,而是有機地結合在一起,能夠協同共進,優勢互補地為生態文明提供最可靠的保障。黨的十八大以來,在制度的建立健全方面,打造了一套從“治理”“監管”到“防范”的嚴密制度。這主要包括資源資產管理、生態環境管理、國土空間開發保護、生態責任追究等眾多方面的制度。同時,還要在法律制度方面考量,建立健全促進綠色發展、規范各社會主體生態行為的相關法律。事實上,經過一段時期的努力,我國已經制定和修訂了一系列關于生態文明的法律,其中包括《環境保護法》等8部法律,并完成了9部環保行政法規和23部環保部門規章的制定和修訂,為生態環境保護提供了堅實的法律依據。
第二,把握“嚴”與“實”統一,推進生態治理的實踐創新。黨的十八大以來,生態文明制度體系已經建立,制度執行力是其關鍵環節,最嚴格的制度只有得到最嚴格的執行,才能實現制度的目標與效果。因此,制度面前人人平等,制度執行沒有特例,違者嚴懲,小錯重罰,制度的落實就會擲地有聲。法律的生命力亦在于執行,嚴格執法是關鍵。環境執法是保障生態環境安全的重要手段之一,必須加強環境保護的緊迫感,加強領導干部的環境意識、法治觀念,清理環境執法和監督管理的障礙,嚴格執行環境標準,對嚴重污染環境、損害人民身體健康的企業必須下決心該關閉的要關閉、該整頓的要整頓,破除高污染企業的“保護傘”,徹底改變生態環境保護領域有法不依、執法不嚴、違法不糾的現象,“做到‘法立,有犯而必施;令出,唯行而不返’”。[12](P150)
第三,注重“點”與“面”結合,加快生態文明體系的改革創新。改革是社會發展的動力,是社會制度自我調整與完善的重要方法。通過改革推進相關體制機制的健全,釋放生態文明建設的活力,提升生態治理的現代化水平,推動生態文明邁向一個新的高度。其中,最重要的是要完善經濟社會發展評價體系,實現由以往的“經濟優先”向“經濟與生態相協調”的轉換,將資源、環境、生態等作為衡量生態文明狀況的核心指標,嵌入到社會發展評價體系之中,使之成為社會良性發展、生態持續向好的指揮棒。
人類社會處于不斷的運動、變化和發展中,其最終取決于社會發展的客觀必然性與人們的歷史選擇性,是兩者相統一的過程。從根本上說,物質資料生產是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基礎,在此基礎上形成的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矛盾推動人類社會發展,這是歷史辯證法的集中體現。人類社會的發展,既是一部人類主動尊重自然、融入自然發展的“自然演變”史,也是一部人類利用自然、改造自然、征服自然的“人化自然”史。習近平總書記站在人類文明演變的歷史高度,指出“生態興則文明興,生態衰則文明衰”。[3](P6)這一科學論斷既是對文明變遷的歷史反思,也是對當今世界的現實觀照,深刻揭示了生態與文明發展的歷史規律,具有濃厚的歷史辯證法意蘊,主要表現在:
第一,科學把握了自然生態與人類文明的歷史發展辯證法。打開人類文明的史冊,我們不難發現,人類每一次躍進無一不立足于自然基礎之上,呈現出人類與自然深度交往、互相融合的動態過程。作為人類社會孕育的最初文明形態,原始社會的生產力水平、改造自然能力十分有限,人類完全懾服于自然的威力之下,完全依靠大自然賜予或以直接利用自然物作為人的生活資料,人與自然實際上是處于以自然為中心的原始“綠色文明”形態,是一種原始的協調、低層次的“原生態性”的和諧關系。[13]隨著社會生產力的發展,人類邁入了農業文明,農耕和畜牧等生產活動的興起,以及鐵農具的使用,人們開始自覺或不自覺地探索自然以獲取最大勞動成果。這時,人與自然關系是處于萌芽階段,人們對自然主要是體驗性、直觀性的認識,也當然有一些規律性的認識,但這種規律性認識主要還是停留在一種基于經驗事實的把握與敬畏中。盡管人類利用、支配自然的能力相對有限,對自然的探索和發現只是局部性的,對自然的破壞效應較小,但此時人與自然的矛盾在后期農業生產實踐中逐漸顯現,人與地和諧的平衡狀況即將打破,預示著人類逐漸步入了破壞自然生態的迷途。以蒸汽機的推廣普及為標志,工業文明的到來,人類社會物質生產方式機械化,在控制和改造自然方面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物質技術成果,以“人是自然的主人”為哲學基礎的工業文明開始在世界范圍內擴張,以人類中心主義的昂揚姿態開始試圖為自然立法、為世界定規。回顧歷史,古巴比倫文明、瑪雅文明等一些古老的文明由于不能保護好生態,而湮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而近現代快速進入工業化的西方國家更積累了深重的生態問題。由此可見,“生態興則文明興,生態衰則文明衰”這一科學論斷是生態發展與文明興衰的歷史規律的真實寫照。
第二,堅持“環境就是民生”的生態價值辯證法。自然是人類生存發展之基,良好的生態環境是人民追求美好生活、實現自身價值不可或缺的條件。近年來,生態環境問題不斷為社會所詬病,并成為民生領域的痛點問題。經過改革開放多年的經濟發展,“老百姓過去‘盼溫飽’現在‘盼環保’,過去‘求生存’現在‘求生態’”。[11](P123)良好的生態環境在人民美好生活中的重要作用不斷凸顯,人民對良好生態環境的需求不斷被激發出來。由此,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良好的生態環境是最公平的公共產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11](P123)“環境即民生,民生是發展經濟和保護生態環境的共同價值旨歸”。[2]不僅如此,良好生態環境還是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的最基本的前提條件。我國的現代化,是以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為基礎的經濟發展、人民富裕與生態優化的統一體。正是在理論與現實的雙重把握中,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了“環境即民生”的生態價值辯證法,促進生態與民生的高度融合。“環境即民生”的生態價值辯證法,“體現了人與自然的本質特征,超越了‘人類中心主義’與‘非人類中心主義’將人與自然關系絕對化的觀點”,[14]將生態文明建設置于人與自然的統一、人與人的和諧共處的視野中進行價值考量,形成了一種普惠的生態民生觀,指明了生態文明的價值旨歸即生態利民、生態惠民、生態為民的價值立場。
第三,堅持生態文明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實踐辯證法。歷史唯物主義認為,作為歷史的劇中人兼劇作者,人民群眾是價值主體與歷史主體的合一。因此,一方面,要重視人民群眾作為生態文明的價值主體地位,重視人民的生態權益,關心人民的身心健康,保證人民的生態富裕。呼吸上新鮮的空氣、喝上干凈的水、吃上放心的食物等,是人民群眾最基本的生態權益。習近平總書記將全面小康的關鍵放在環境質量上,將改善空氣質量的首要任務放在控制PM2.5上,在治水方面提出了“節水優先、空間均衡、系統治理、兩手發力”的思路,在食品安全方面以“四個最嚴”的要求切實保障人民“舌尖上的安全”,在關愛人民的生命健康與身體健康上指出環境保護和治理要以解決損害群眾健康突出環境問題為重點。同時,要保證人民群眾的生態富裕,不斷創造出優質的生態產品,讓人民在綠水青山中享受生態之美、生活之美、生命之美,“讓良好生態環境成為人民生活的增長點,成為經濟社會持續健康發展的支撐點、成為展現我國良好形象的發力點”。[5](P395)另一方面,要調動人民群眾在生態文明中的歷史主體性,把建設美麗中國化為人民的自覺行動。在思想方面加強生態文明宣傳教育,將節約意識、環保意識、生態意識根植于人民的思維觀念之中;在實踐方面深入開展節水型城市建設,使愛護水、節約水成為全社會的良好風尚和自覺行動,堅持全國動員、全民動手、全民植樹造林,開展全民國土綠化行動,形成生態環保的生活方式與消費模式。
辯證法是馬克思主義“根本的理論基礎”,[15](P341)是“有決定意義的東西”,[16](P775)是科學的世界觀與方法論。習近平總書記自覺堅持和靈活運用這一辯證法,把脈我國生態問題,駕馭生態文明建設的全局,形成了生態文明建設的整體聯系觀、堅持生態底線與追求生態目標的辯證發展觀、經濟發展與環境保護的對立統一觀、生態治理的創新觀、自然生態與人類文明的歷史辯證法等一系列關于生態文明建設的辯證法思想。因而,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在理論上具有深厚的哲學底蘊與鮮明的方法論意義,在實踐中能緊貼我國實際,根系人民群眾,富有實踐效力,一步一步地使我國生態環境持續向好發展。因此,學習貫徹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的關鍵一環,就是要全面把握其蘊含的辯證法意蘊,在理論與實踐的結合上以辯證的思維方式思考現實問題,不斷開創生態文明建設的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