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宗基
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的《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20年12月,我國網民規模達9.89億,其中網絡直播作為互聯網產業的“千里馬”,用戶規模飛速增長達6.17億,較2020年3月增長5703萬,占網民整體的62.4%;網絡直播引發了音樂作品的版權問題,如今誕生了一大批以音樂翻唱表演為主要內容的“網紅”;另外,各類直播由于氣氛烘托需要,都會大量使用音樂,這些音樂的使用為直播平臺以及各式主播帶來了巨大利潤,但其毋庸置疑地影響到音樂背后著作權人的利益。
《著作權法》第三條第三款規定,音樂屬于其保護范疇,而其著作權屬于作者,著作權包含了發表權、修改權、保護作品完整權、復制權、攝制權、信息網絡傳播權、表演權等多項權利。而互聯網直播是簽約、邀請藝人以表演的形式獲取打賞或發布廣告等行為來獲取利潤,在直播中使用音樂具有傳播效果,其使用的音樂應該受到著作權保護。
演唱他人音樂作品是指在直播中未經著作權人同意,直接演唱他人已經發表的音樂表演作品來達到盈利的目的侵犯了著作權人的表演權;《著作權法》規定的表演權正是公開表演作品,以及用各種手段公開播送作品的表演權利;其演唱行為侵犯表演權是顯而易見的。直播往往是在演唱過程中直接拍攝實時傳播給觀眾,其表演作品的拍攝權同樣屬于著作權人,因此,未經著作權人同意拍攝其音樂著作同樣構成侵權,侵犯了著作權人的攝制權。直播平臺未經著作權人同意傳播其音樂作品,侵犯了著作權人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但由于網絡直播行為的特殊性,對于攝制權、復制權、信息網絡傳播權等權利的侵權行為是否存在仍有爭議。
改編詞曲后演唱他人的音樂作品往往是將他人音樂作品重新填詞、重新編曲,在原有的基礎上進行二次創作,和翻唱直播的形式相比,此類侵權形式上具有一定的技術性和創造性,因此相對來說比較少;《著作權法》第十六條規定,使用改編、翻譯、注釋、整理、匯編已有作品而產生的作品進行出版、演出和制作錄音錄像制品,應當取得該作品的著作權人和原作品的著作權人許可,并支付報酬。若同樣未經過著作權人同意,且未支付報酬就私自改編著作權人作品,則侵犯了著作權人對作品享有的改編權,但其演唱此作品獲得收入是否構成侵犯其表演權等權利仍存在爭議。
音樂往往被使用于各種場所,可用于調動聽眾情緒,在各種直播中,這種情況更是見怪不怪,無論是游戲直播還是美食直播,就連美妝直播都必不會缺少背景音樂,對于其使用的背景音樂版權問題更是存在較大爭議。其實回到利益關系去思考此類問題就會簡單很多,究其根本,平臺及主播通過使用他人所著音樂的目的,不外乎盈利或有益于盈利;主播使用音樂營造更好的節目效果就能獲得更多的“打賞”,獲得更高額的利益回報。因此,可以將其使用的音樂視為其盈利的工具,而若未經該音樂著作權人允許,未支付其相應報酬,必然影響了該著作權人的利益;所以對于背景音樂的使用倘若未按照規定經過著作權人同意且支付報酬,同樣涉嫌違法。
在網絡直播中平臺與主播往往是合作關系,因此侵權方的界定往往存在一定的問題,并且其特殊的存在形式導致證據往往會以證明力較弱的數字形式收集,這些因素在維權中是不利的。網絡直播平臺會選擇與一些傳統音樂播放平臺簽約后推出相關音樂播放功能,并在首年支付其數百萬的報酬購買版權,其后通過技術手段抓取音樂文件且不再繼續支付費用,而當接到律師函后將該功能下架即可;更有平臺在主播侵權使用后,表示此類侵權行為是主播個人行為與平臺無關;而究其根本卻是平臺本身監管不力,理應承擔連帶責任。在一次維權案件中往往會牽連出更多的侵權案件,造成侵權主體的擴大,更會加大案件的審理難度。
《著作權法》第二十四條規定了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不向其支付報酬,仍可使用其作品的幾種情況,其中包括“免費表演已經發表的作品”“為個人學習、研究或者欣賞”等免責條款,而此項規定經常會在各大網絡直播侵權案件中作為其“合理使用”的借口。事實上,網絡直播中使用他人的音樂獲取“打賞”是一種盈利行為,并不滿足“合理使用”的界定要求。在《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侵害著作權案件審理指南》中說明了以交互式手段傳播作品表演的行為并不侵犯表演權,但網絡直播行為因其觀眾要被動接受網絡主播的地點、時間安排,并不能算是交互式傳播,其行為理應受到表演權控制。因此在立法和行政法規方面,對于網絡直播的規定已經較為健全,下一步就如何簡化維權途徑等問題值得深思。
在網絡直播音樂侵權案件中,由于網絡直播沒有明確的收費標準,侵權責任劃分不明晰,各方侵權所占份額無法計算,且被侵權音樂播放量,其獲取利益的非法部分無法精準估量,也因此加大了定損的難度,得到的賠付數額存在不盡如人意的可能性。而網絡直播中“侵權-刪除”是無法執行的,可能造成花費巨額成本維權成功后結果卻不盡如人意的局面,因此在下次維權時或者其他人維權時就得“掂量掂量”了。
隨著互聯網直播相關技術完善的同時,也應該完善相關的監管、取證技術,平臺應當擔負起監管職能,杜絕不作為的現象發生。在盈利的同時,還應承擔作為新興媒體行業應當承擔的社會責任;加強平臺主播的法律意識,提高其準入門檻,使直播行業切實脫掉“低俗”的外衣;積極使用相關技術杜絕平臺使用者個人侵權行為的發生,同時也要溝通相關音樂使用平臺,為使用平臺的主播帶來更加合法合理的功能。只有這樣,平臺才能積極發展,乃至引領行業。
維權難、執法難的問題是直播行業亂象的根本問題,究其根本,是新興行業還不夠成熟,沒有完善的行業規范,法律對其約束力不夠,維權時證據收集困難。隨著法治社會的日益推進,其暴露的問題越來越多,而究其“病因”對癥“下藥”,出臺切實有效的法律法規,規范行業,降低維權成本,網絡直播行業才能隨之“茁壯”發展。
面對越來越多的直播參與者,全民直播時代正在到來,一個行業的興起會帶來巨大的機遇,同樣會帶來一系列的問題也是在所難免的,平臺與社會理應以積極的心態去迎接隨之出現的問題,完善技術、加強監管、出臺法規引領新興行業步入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