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外交官密信：我們把朝鮮皇后殺了

究竟是誰策劃了這場暗殺？有誰參與其中？明成皇后究竟如何遭暗殺？關于“乙未事變”的很多細節至今仍是謎。但誰都不會否認，一國王妃被闖入王宮的外國人殺害，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悲劇。

近日，一封日本駐朝鮮外交官126年前的親筆書信經日本媒體曝光，引起韓國輿論嘩然。

這名外交官叫堀口九萬一。他向朋友透露自己曾參與暗殺朝鮮明成皇后（即閔妃，朝鮮國王高宗的妃子）。韓國學界認為，這是日本高層涉及“乙未事變”的新線索，特別是信中“（暗殺）比想象中簡單”等內容，更刺痛了不少韓國民眾的心。韓國輿論稱，此事始終是半島人民沒有被治愈的傷口，但日本視之如“根本沒發生過的歷史”。

刺殺王妃“比想象中簡單”

“我們把王妃殺了”“侵入王宮是我們的任務。翻過墻（我們）勉強進入奧御殿（王妃寢殿）內，弒殺了王妃”“（暗殺）比想象中簡單，反倒令人非常驚訝”……這是日本《朝日新聞》報道中披露的相關內容。

報道稱，曾任駐朝公使館領事助理的堀口九萬一（1865-1945），在閔妃被殺次日（1895年10月9日）寫給新潟縣朋友的信中詳細記載了殺害閔妃的經過。當時，他是由日本外交官、警察和平民組成的暗殺團一員。

當年10月8日凌晨，暗殺團刺殺閔妃并焚尸。當時，朝鮮因與日本簽訂不平等條約中的治外法權條款而沒有審判權，48人的暗殺團被遣送回日本，廣島法院最終以“證據不足”為由將所有人釋放。

據悉，此次共發現了堀口九萬一留存的8封信件。《朝日新聞》稱，考慮到該信件記錄的內容、郵戳、封印方法等，應該為堀口九萬一的親筆書信無誤。曾著有《朝鮮王妃遇害與日本人》一書的旅日韓國歷史學家金文子說，外交官直接參與殺害駐在國的王妃，這令人震驚。

左右朝鮮的女性

在韓國，歷史學家對閔妃褒貶不一，但誰都不會否認，一國王妃被闖入王宮的外國人殺害，是一場史無前例的悲劇。

1851年11月17日，閔氏出生于京畿道驪州。她所屬的驪興閔氏在高麗王朝成為望族，又在朝鮮王朝幾度興衰。1858年，閔妃的父親去世，閔家家道中落。1864年，哲宗無嗣而薨，12歲的宗室旁支李熙被立為高宗。兩年后，閔氏被選為高宗妃子。

擔任攝政的李昰應（李熙父親）考慮到妻子、母親均為驪興閔氏出身，且閔氏父親早逝，家族勢力弱，便支持兒子娶其為妻。當時，朝鮮內憂外患。日本明治維新后，施壓朝鮮開放港口，但因李昰應采取的鎖國政策而失敗。1873年，閔妃以“國王親政”為由發動政變，李昰應被迫下野。以閔氏為核心的外戚集團統治朝鮮，標榜對外開放。

1875年，日本軍艦“云揚”號入侵江華島一帶，與朝鮮軍隊發生交火。日軍攻陷永宗鎮，迫使朝鮮簽訂不平等的《江華條約》，打開了朝鮮國門。此后，朝鮮民間反日情緒持續高漲。

1882年，朝鮮舊式軍隊因長期未領到軍餉，加上反感日本人訓練的新式軍隊，發動了起義。民眾加入其中，焚毀日本公使館，推翻了閔妃集團的統治，重新推舉李昰應上臺。此事被稱為“壬午兵變”。1個多月后，閔妃集團重新執政。此后，日本強迫朝鮮簽訂不平等條約，得以在朝鮮駐軍。

1894年，朝鮮爆發了由東學道領袖全琫準領導的農民起義，朝鮮王朝向清朝乞援。在清軍為準備鎮壓起義而登陸忠清南道牙山后，大批日軍借口保護使館和僑民在仁川登陸。考慮到國內外復雜情況，全琫準同意與朝廷和談，最終解散起義軍，朝廷則同意其提出的弊政改革案，史稱“全州和議”。清軍并未與起義軍接觸，起義就平息了。

朝鮮政府和清政府建議中日同時撤兵，日本不僅沒答應，還大量增兵朝鮮，襲擊景福宮，軟禁高宗，解散閔妃集團控制的政府，并扶持了以李昰應為首的親日政權。7月25日，日本挑起甲午戰爭。隨著清軍戰敗，中日簽訂《馬關條約》，日本完全控制了朝鮮。

日本在朝鮮和中國東北的擴張，讓俄國感到不滿。俄國通過駐朝公使韋貝爾加大對朝鮮的滲透，日俄兩國在朝鮮的對抗逐漸加劇。失勢的閔妃投向俄國，依靠俄國勢力牽制日本，再次奪回了政權。但朝鮮統治階層激烈的內部斗爭只是日俄爭奪朝鮮的前臺戲，真正的半島時局可謂暗流涌動、空前復雜。1895年10月8日清晨，日本暗殺團沖入景福宮，控制了高宗，并將閔妃殘忍殺害，焚燒其遺體，這個曾一度左右朝鮮的女性就這樣走完了一生。

1897年，高宗改國號為“大韓帝國”，自稱皇帝，追謚閔妃為“明成皇后”。

讓歷史悲劇不再重演

究竟是誰策劃了這場暗殺？有誰參與其中？明成皇后究竟如何遭暗殺？關于“乙未事變”的很多細節至今仍是謎。

韓國人普遍認為，“乙未事變”是日本干的。韓國中學歷史教科書對該事件這樣解釋：“明成皇后被認為是妨礙日本侵略朝鮮的人物，因而日本公使動員日軍和日本惡棍侵入宮闕，犯下了殺害明成皇后的蠻行。” 朝鮮關于“乙未事變”的觀點與韓國基本一致。日本則長期回避該問題，對如何染指朝鮮王朝內部斗爭、進而發動暗殺略而不談。

隨著堀口九萬一親筆信的披露，人們以此為線索再次嘗試去推開歷史真相之門。曾擔任韓國國史編纂委員會委員長的首爾大學教授李泰鎮表示，此前，日本政府一直強調“乙未事變”是李昰應主導的，日本浪人等僅起輔助作用。但此次發現的書信內容顯示，時任日本駐朝外交官就在現場，并詳細記錄了事件的經過，這足以證明這是日本國家層面的犯罪行為。

有媒體指出，即便當時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闖入他國王宮殘忍殺害王妃也是反文明的野蠻行徑。日本發動的侵略戰爭給亞洲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傷痛，是無法容忍的犯罪行為。

有網友表示：“日本外交官居然像盜賊一樣殺害別國的國母，日本必須要反省反省再反省……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只有一個國家富強起來才能擺脫屈辱，必須要用這段歷史教育子孫后代。”如今，人們以各種方式追憶歷史，無論心中如何看待明成皇后，讓歷史的悲劇不再重演都是人們心中所期盼的。（《環球人物》）